1942年6月4日清晨6時50分,南雲接到了利根號偵察機發回的報告,聲稱「在明碼電報通報的海域發現米軍大型艦隊。航向中途島方向,航速越20節。經過確認後,發現其中至少有兩艘航空母艦。其他艦只」然後,電報到此戛然而止。
握著手中這半截電報,南雲忠一心情很復雜。作為久經戰火的老兵,他很清楚,自己那架倒霉的偵查機八成是被美軍給擊落了。雖然心中不免為那幾位皇國勇士的犧牲而傷感,但更多的還是充斥著發現美軍主力的興奮。
「命令甲板上待命的第二波攻擊起飛吧!目標米軍航母。同時讓那些地勤也別歇著,準備好為之後返航的中途島攻擊隊加油裝彈。」小心的將勇士最後傳回的消息給折疊好並莊重的放入口袋中後,南雲月兌下自己的海軍帽,表情肅然的對一旁的參謀吩咐道。
「嗨依!」恭敬的朝南雲立正行禮後,參謀快步走向一旁的傳聲筒並將指揮官的最新命令下達給正在待命的航空作戰參謀。接著他又快步跑回到南雲身前,謙恭的請示道。「南雲閣下,是否將飛機出擊的命令匯報給山本大將?」
「嗯!」不可置否的應了聲後。南雲踱步到海圖桌前,一面撫模著他的光頭,一面緊盯著攤開的海圖,沉默不語。老實說對于山本五十六的能力,南雲是很佩服的。可作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指揮官,誰會希望頭上有個無論是資歷、名聲還是才干都遠遠大過他的太上皇啊!尤其是這位太上皇還能隨時跳出來對他指手畫腳。
這種情況下,若是干的好也就罷了。最多是長官燭照千里,下屬執行有力。雖大部分光芒都被長官所拿去,但好歹也能混個能干的名聲。
可若是干的不好,那可就是長官指導有方,下蘇愚蠢不堪了。總之就是黑鍋下面人背,功勞上面人領。畢竟,大日本帝國皇家海軍可不是米國海軍。那可是個講究資歷和輩分的地方。否則。無論你多有才能,在資歷不夠的情況下,那也就是為前輩們地功勛添磚加瓦的命。這點從才華橫溢,卻只能屈居南雲身下的山口多聞少將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體現。而在排資論輩方面,南雲在山本面前則正好扮演了山口多聞在他面前的尷尬角色。當然。若真有啥不同,那就是南雲地才干比不上山本。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資歷才是帝國海軍最重要的潛規則。也就是說,如果南雲想晉升大將,那麼海軍軍令部的那些前輩大將們要麼退役,要麼先被天皇陛下晉升為元帥。否則這事提都別提。因為這不符合海軍的潛規則。
而晉升海軍元帥是那麼容易的咩?仔細數數,日本帝國海軍從創立到現在晉升過元帥的也就那麼一巴掌能數過來的幾位主。即便是功高蓋世。打贏了對露西亞國運之戰地軍神東鄉平八郎前輩不也是在戰後8年才得以晉升元帥餃咩?
若真論起功勞,就憑現在海軍部的那些玩意,根本不可能被授元帥餃。唯一有指望的恐怕也就是山本大將了。所以,海軍部若真要晉南雲的職,那些軍令部的大佬們將集體面對退役,或轉入預備役的窘境。這如何能讓那些手握大權的家伙甘心。因此,若不是極大地。讓人無法反駁的功勞,南雲的晉升之路恐怕還得熬上若干年。嗯!最起碼也得等到山本晉升為元帥後。
而像尼米茲那樣資歷平平,竟然從一個戰列艦分遣艦隊司令的海軍少將一躍混到太平洋艦隊司令官海軍上將的事跡,對大日本帝國海軍來說簡直就是神話。
但俗話說的好,世事無常。眼前就有這麼個機會放在了南雲面前。只要此番他能全殲掉太平洋艦隊的余孽。然後再加之先前珍珠港地功勞,晉升大將並執掌聯合艦隊帥印也不是啥不可能的夢想。至于說,戰略計劃總策劃人的山本大將會不會因此被天皇陛下授予元帥餃。就不是他能考慮的了。反正,他只知道,山本對其偷襲珍珠港時所表現出的謹小慎微很是不滿。認為正是因為他地過分小心,才沒有完全摧毀珍珠港的美軍油庫、港口等重要設施。並最終導致其後發生的美軍轟炸東京和珊瑚海戰爭。為此,帝國可是損失頗多。
雖然為顧忌海軍的顏面。這些指責並沒有對狂熱的日本民眾公布。可海軍部和聯合艦隊上下卻是清楚的。當然,這也和那個上躥下跳的山口多聞月兌不了關系。所以,這次中途島海戰對南雲個人而言,也是場復仇之戰。他要洗刷蒙在其帝國武士尊嚴上地污垢,洗滌劑則是美軍地鮮血。
「嗡嗡嗡!」飛機駛離甲板的轟鳴聲打斷了南雲地思考。然後,他抬起頭來,雙手背負在身後。並踱步到艦橋靠近甲板的一側。透過傾斜明亮的舷窗玻璃。南雲可以看見一架架掛載著炸彈和魚雷,機翼上涂裝著旭日標志的飛機正在航空控制人員的指揮下逐漸加速並駛離甲板。然後他們會在艦隊上方不停盤旋。等待後續起飛的飛機升空並與他們一起組成編隊。
甲板的兩側,負責裝彈加油的地勤人員和閑暇的海軍士兵則拼命的用帽子、圍巾以及其它他們能找到的東西,朝那些正在空中盤旋的飛機揮舞著。同時嘴里還高呼天皇陛下萬歲,武運長久等口號。而天空中,那些盤旋的飛行員也會左右晃動一下他們的機翼,以示對諸君祝福的回應。一時間,整個場面一如國內民眾送子弟參軍作戰一般,既狂熱又感人。
6月4日清晨7時06分,也就是日軍飛機開始起飛一刻鐘時,距離他們約200海里外的,由11架戰斗機、魚雷機和俯沖轟炸機所組成的打擊編隊,也從斯普魯恩斯少將所率領的第特混編隊大黃蜂號及企業號升空了。目標赫然是南雲艦隊。至此,美軍和日軍幾乎同時向對方發起了第一波攻擊。
「嘖嘖!壯觀啊!日軍的中途島攻擊隊還在海上飛著呢!他們的第二波竟然就出擊了。看來沒有換彈的猶豫。南雲的反應還不錯的說。喲呵!美國大爺也出動了啊!嗯!看來樂子可夠大的。不知道那條半殘廢地約克城能不能熬過這波啊!」親王號高聳的觀測指揮所中。馬甲一邊手腳不停的擺弄著身前的那套功夫茶茶具,一邊關注著懸掛在艙壁上的大屏幕液晶電視,嘴里還不忘幸災樂禍地調侃一番。而在他座位的旁邊,則是其的老戰友。醫療部的二把手朱二童鞋。這廝正溜號在此。
環視現在的太平洋,能在美日雙方拉開膀子即將準備刺刀見紅的當口,還有此閑情逸致的,也就非這條正以13節航速緩慢騰挪地大家伙上的諸雜碎們莫屬了。
說起來,雜碎們之所以能興致勃勃的呆在一旁看著戲。也多虧了自身所處位置的正點。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正處在兩方艦隊的中間呢!也就是任何一方離他們的平均距離最多也就是130海里左右。
這個距離,雖然遠超過了桑普森雷達對海搜索的40公里範圍,但卻恰好在其對空搜索地250公里範圍內。所以,當那些飛機一爬升,就被桑普森給鎖定。于是,雙方艦隊的位置也就一目了然了。
「誰知道呢!我估計那條半身不遂的家伙是拗不過的。再說了。按航程估算,最多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由友永丈市率領的第一攻擊波機群就該返回到航母編隊了。到時候,經過短暫的加油裝彈,他們就能對美軍進行第二波打擊了。」毫不客氣的接過馬甲泡好地極品大紅袍,朱二享受的聞了一下,然後一口飲盡。感嘆道。
「好茶!當然,剛才我說的那些這還是對日軍的99和97式而言。至于那些護航的零式戰斗機,根本只需要加次油就能恢復作戰。要知道,他們可是放棄了對中途島攻擊,滿彈回航地。而那時,美軍的第一波打擊還有一個小時才能抵達日軍艦隊的上空。日本人完全能以逸待勞,悠哉悠哉的像拍蒼蠅一般將他們干掉。嗯來續上一杯。話說這鬼天氣。喝茶可是對身體很有好處的說。」略微頓了頓,不等馬甲再開口,朱二就將手中已空蕩蕩的小瓷杯遞到馬甲跟前,厚顏無恥的道。
「我擦!說你一醫療部地不在自己崗位上值班,反而溜到我這胡混算啥事嘛!」嘴里雖報怨著。馬甲手頭確不慢,只見他左手反手一扣,就將泡滿茶葉地杯子連同濾網給扣在茶壺上,頃刻間紅褐色熱騰騰的茶水就注滿了象牙白地茶壺。然後他右手舉起茶壺一揚,隨著哧溜一聲,朱二的茶碗就被其給續滿。
「嗯!」小心的用三只手指托住茶碗底,再湊到鼻子前深嗅了一下後。朱二滿意的感嘆了一聲。接著便小酌了一口,聳了聳肩膀滿臉無辜的道。
「沒辦法啊!誰讓咱現在電力緊張呢!據分管電力配給的吳東亮那廝所言。再那兩台該死的反應堆被輪機部修復好管道並恢復動力輸出前,俺們醫療部作為次要部門是得不到電力配給的。所以我只好到你這來瞅瞅了。果然,和我當初預料的一樣,船上停誰的電也不會動你們觀測指揮所的。這不,你這兒可是小空調吹著,小茶泡著,日子不要太逍遙啊!哪里像我們醫療部,都快趕上蒸籠了。」慢條斯理的飲了口茶,朱二滿臉得意的沖馬甲道。看來,這廝很是為自己的英明抉擇而自豪呢!
只可惜,船上如他一般聰明的人並不少。所以,他才剛說完,觀測指揮所的艙門就被人踹開。
「茶!上茶!上好茶!」隨著一陣囂張的吆喝,一隊人馬呼啦啦的魚貫殺入觀測指揮所。看都不用看,僅從那張狂的聲音上馬甲就能判斷出來者絕對是以沈河、周比利、河馬為首的那群航海的牲口們。
「喲!哥幾個都在啊!正好!」瞟了在座的朱二一眼,沈河大大咧咧的奪過馬甲手中的茶壺,麻利的給自己倒上一杯後,然後一就坐了下來。接著他又揮了揮手,表情淡然朝跟其同來地同僚招呼道。「別客氣,隨便坐。嘖嘖!這兒有空調,有沙發,有電視。即能看實況轉播。又能品茶。日子太逍遙了。」
「呃!」看著沈河那一臉淡然隨和的主人翁表情,被奪取茶壺,楞坐在沙發上的馬甲徹底傻眼了。嘖嘖!看人家那架勢,不知道的只怕會以為這兒是他的地盤呢!而尾隨在沈河身後地那些牲口們倒也一點沒客氣。一個個嘻嘻哈哈的找了個空檔坐下來後便迫不及待的給自己續上杯茶,然後翹起二郎腿。再從懷中掏出各自的香煙,開始了吞雲吐霧。
「我說,哥幾位。你們不會也是溜號的吧」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番心情後,馬甲苦笑的問道。
「可不能怪我們擅離職守!要知道,自打俺們那嘎停電後,艙房都快成蒸籠了。哪里能呆得住人啊!所以我們就一路流竄。一路打探。還別說,還真讓咱找到這麼個好地方。」隨意的往地上磕了磕煙灰,機師河馬一臉委屈地說道。感情這年頭,溜號都能溜得振振有詞了。
「是啊!簡直不是人待的。俺估模著能有接近40呢!都快趕上輪機艙那芬蘭浴的環境了。哪里像你這兒,既能開空調,還能燒電磁爐泡茶。媽的,這是赤果果的行業歧視啊!」舉起身前的茶杯暢飲了一口後。河南老鄉周比利也開始叫屈了。
「呃諸位到我這來喝茶聊天我個人是很歡迎的。可畢竟你們是溜號啊事若是被馬艦長給發現了。恐怕不好吧!丫可是三令五申交代要嚴守崗位地。」證實了自己猜測的馬甲有些忐忑的向他們問道「沒關系!叼他個毛啊!」還沒等馬甲說完,沈河就豪氣沖天的一揮手,打斷道。「再說了,俺們海航又沒飛行任務,憑啥就悶在艙房里馬殺雞啊!」
「就是,就是!我們醫療部其實也沒啥事。」沈河的話立馬得到同是溜號的朱二的強力,在他們看來。自己地行為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所以就算馬前卒追究起來。他們也算是理由充分了。
「快看!要打起來了!美軍從中途島起飛的轟炸機已經接近剛才日本飛機起飛的海域了。」就在馬甲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被朱二的喊叫給打斷了。而眾人地目光也隨著他的這聲喊叫給全部吸引到懸掛在艙壁的大屏幕液晶電視上。
朱二所言不錯。在距離親王號約120海里的上空。伴隨著一陣發動機轟鳴的嗡嗡聲。首批從中途島起飛的10架美軍魚雷轟炸機正快速的接近聯合艦隊地機動編隊。
「敵襲!米軍轟炸機。」正在艦隊外圍負責警戒任務地第一航空艦隊第驅逐隊的夕雲號驅逐艦觀測員藤田三海曹首先發現了來襲地目標並將其通報給防空指揮官。接著這條情報就被夕雲號以無線電和燈光的方式,迅速傳遞到和其一同負責防空警戒任務的諸驅逐艦。原本就做好了防空準備的日軍立刻就進入了戰斗崗位。豎立的高炮和高射機槍也被迅速的轉移到發現敵軍的方位。
「目標米軍魚雷轟炸機,方位4,數目十架。呈縱向編隊,航向297。速度13著各防空崗位觀測手們陸續測量出自己所在位置的射擊諸元。日軍的防空炮火開火了。
「轟轟!」一時間,密集的黑色雲朵向一顆顆丑陋的黑色小蘑菇一般在湛藍的天空四散綻開。紅色的爆炸焰火和紛飛的金屬彈片布滿了美軍飛機的四周。狂暴的氣流甚至讓這些滿載彈藥的飛機晃蕩的如同風暴中的舢板。
「噠噠噠!」伴隨著高射炮開火的是防空機槍的子彈。在其中曳光彈頭的作用下這些子彈化為一條條明亮的鞭子,舞動的恍若靈動的毒蛇一般,毫不留情的向正在空中四散躲避的美軍飛機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