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鑽石夜總會。
「哈哈……李隊長今天能大駕光臨,本店實在是蓬蓽生輝呀,您來之前怎麼也不打聲招呼,還帶了那麼多的同事?都怪我、這都怪我招待不周,來來來,這邊請!」老李親自帶隊,剛剛走進鑽石夜總會的大門,林俊成就大笑著熱情地迎了上來。
「林老板,我今天是來執行公務的,就不找你討酒喝了。這段時間生意還不錯吧?」老李雙手背在身後,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林俊成,卻並沒有跟他握手的意思。
林俊成很自然地抬起右手指了指其他警察︰「李隊長,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同志們這麼晚了還出公差,總要犒勞犒勞的嘛!等會兒檢查完了,一定要給我林某人一個面子,休息十分鐘!」他硬拉著老李坐在了大廳接待區的沙上坐了下來,完全不在意警察們直撲進了樓上的包間。
「現在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嘍……別人不理解我,您李隊長還能不理解我麼?夜總會這碗飯,其實靠的就是個服務。雖然經濟不景氣,可有錢人是越來越多,每天的生意業務這麼忙,總要有個能放松的地方吧?」林俊成變得愁眉苦臉了起來,拿過服務員端過來的高檔人頭馬,少許地往高腳杯里倒了一點,輕輕放在了老李的面前,「其實我說穿了也就是個服務員,每天為那些老爺們服務,我的錢,還不都是給他們賺的?不把他們伺候周到了,我還怎麼做生意啊?」
「現在店里新開了幾個項目,無非就是為了開源。節流的事情我還沒想出好辦法來。還是得多學習點兒生意嘛,萬一哪天您李隊長要是瞅著我不順眼,一腳把我給踢了,好歹我還能混口飯吃。」林俊成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示意要與老李踫杯。
「林老板,你這話可是言不由衷哦,咱們c市有誰不知道你林老板的聲名?每年上繳稅款兩個億,你這種財神爺,我可是求之不得呢,何來踢走之說啊?」老李慢悠悠地端起酒杯,跟他輕踫了一下,一飲而盡。
「還是李隊長說話中听!我這小店要不是有像您這樣一心為民的好領導處處關照,又怎麼會有今天?咱們先說好了,等會兒同志們一定要吃完夜宵再走。這可不是行賄,這是我們人民群眾對公僕的關心;帳都算在我個人頭上,跟小店無關!」林俊成拍了拍手,站在一邊的服務員立刻又端來了一盤各式各樣精致非常的小糕點,放在了老李的面前。
大檢查的結果是一無所獲。今晚鑽石夜總會異乎尋常的干淨,不僅沒有任何違禁品,甚至連服務員的工裝也變得保守的多,不再向之前那樣暴露充滿誘惑了。
老李心中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他就是想敲山震虎,讓這個林俊成知道,鑽石夜總會一直都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在他的掌握之下。做生意可以,想鬧事?直接抓人!
「林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頓夜宵就免了吧!c市有這麼多的企業,我們不是只為你一個人保駕護航。」听完耳麥里各個檢查小組的匯報,老李站起了身,這次主動地伸出了右手,「謝謝你今天的配合。如果現有什麼可疑的外來人員,希望你能盡快地通知我們。」
「您這話就見外了,」林俊成也很滿意地伸出了右手,「主動配合警察機關,共同維護社會的穩定秩序,我這個商人也是有責任的嘛!要是想賺錢,沒有一個長期安全穩定的社會秩序怎麼行呢?」
老李對下來集合的警察們招了招手,示意可以撤退了,依然背著雙手慢悠悠地往門外走去。可是走了兩部突然又折返了回來,對林俊成說道︰「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最近c市的治安不太好,接連生了一次群體**件和幾次聚眾斗毆事件,影響很壞呀!警察局領導專門做了指示,要防患于未然,主動把不穩定因素消滅在萌芽里。我……考慮了一下,在你的夜總會邊上設置個崗點,每天安排幾個人二十四小時地看著,這樣對你的生意也是個保證。好了,我先走了,你就不要再送了。」說完,老李轉身就很快地走了出去。
林俊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這是一個他完全無法拒絕、合理至極的理由,打著保護商業環境維護社會治安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在他的夜總會邊上放一顆釘子,時時刻刻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不能像以前那麼明目張膽了,誰又能保證,來玩的客人里沒有老李的便衣?
「親愛的,別擔心,」小薇如鬼魅一般地出現在他身邊,蛇一樣攀在了他的身上,「既然不能把他拉下水,不妨把那些監視的警察給拉下水……老李只有一個,他不可能保證所有的警察都跟他一樣嘛。這件事交給我就好了……」
「我真的不想再讓你……」看到小薇那痴迷的眼神,林俊成的心里如同被錘子狠狠砸了一下,他一把把小薇摟在了懷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已經為我做得太多,這件事讓下面的那些女人去做就好了。你只屬于我一個人,只屬于我一個人……」
老李剛剛坐到車上,就收到了911指揮中心打來的報警專線︰有人報警,在麗晶大酒店的房間里現了大量的毒品,讓他立刻帶人前去處理。麗晶大酒店?他恍惚了一下,繼而想起來,是朱二奎的產業。他的酒店里怎麼會有毒品?又不是夜總會這種純粹的休閑娛樂場合!
「李隊,又一個報警電話,說在麗晶大酒店的房間里還現了槍支!」小趙接听完了另外一通通知,神情嚴肅地對他說道。
「去看看吧!又是毒品又是槍支……這個朱二奎怎麼搞的!麻煩事這麼多!」老李皺了皺眉頭。他對朱二奎的印象談不上好,但也不至于壞,至少是個有良心的商人。自己也跟他打了不止一次的交道,可是這次,恐怕他算是撐不過去了。
幾十輛警車呼嘯著停在了麗晶大酒店的門口,呼啦啦下來一大群警察、特勤,剛進門就控制住了所有人,嚴禁任何人出去。酒店的後門也被警察給堵死了,防止有人從後門逃竄。在老李的意識里,先把案子調查清楚,才能證明這個朱二奎到底有沒有罪。
朱二奎已經接到了石建國的電話,匆匆趕到了酒店大堂,準備「迎接」老李的視察。他在第一時間就派衛士守住了監控室,不準任何人出入。現在只有監控錄像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了……他的大腦忽然有些眩暈,這個釜底抽薪的計策簡直堪稱毒到了極點︰就算是最後查清自己沒有關聯,可是酒店是勢必要被查封一段時間的,這段時間損失怎麼辦?重新開業後,還有誰敢來入住?
「李隊長,有些日子沒見了。」看到老李走了進來,朱二奎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迎了上去。
「直接說正事吧!那個房間?」老李擺了擺手,然後從兜里掏出了橡膠手套戴上,「監控錄像還在不在?」
「在。我已經派保安看住了監控室和那個房間,任何人不準進出!咱們還是先去現場吧!」朱二奎走到最前面,為他打開了電梯門。
8o8房間,一個看起來很吉利的門牌號。
毒品是被藏在了席夢思床墊的下面,與枕頭的位置相對;槍支則被放在了衣櫃的後面,夾在了衣櫃和牆壁之間。
老李一言不地觀察著現場,等法醫拍完了照片,輕輕地提起了裝有槍支的塑料袋︰「這槍你認識嗎?」
「認識。這是格洛克,奧地利格洛克公司出產。產量不大,而且只提供給該國aT和特種部隊。火力很強,全自動。真是沒有想到啊!咱們國家的黑市上什麼時候也有這麼先進的武器了,居然還是最新的型號!」朱二奎冷冷地說道,臉色愈鐵青。如果是老式的五四手槍,最起碼還能查出來源,基本上黑槍源頭都在警方的掌握之中;可是這種國外的名槍,卻幾乎無法追查!黑市上根本就不可能有!
老李又提起了那一小袋毒品,輕輕拋了拋,大概有五十克左右。他在心里輕笑了一下,這個朱二奎估計是被陷害了,而且對方還挺專業,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克。這個重量算不上特大案件,不會引起行政院或者司法院的重視,卻足以讓朱二奎死無葬身之地!
「現場必須要封鎖一段時間。走吧,去監控室。」老李只說了這麼一句話,扭頭就走出了房間,朱二奎只好緊緊跟上。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林俊成這麼干的。
世上的每個人都有個價碼。可是像老李這種人,他的價碼卻是榮譽。這是一個無法用金錢去收買的警察,一個有著崇高政治理想的警察,一個有著信仰的警察。這種警察只看重證據,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朱二奎非常非常不利,一旦查不出個水落石出,他的後半輩子只能在牢里度過了。在走向監控室的這一路上,朱二奎的心情忽然平靜了下來,甚至嘴角帶上了微笑。來吧,與人斗,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