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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群張牙舞爪的鬼妖追著金光大陣死死不放,軍心已散的茅山道人們,幾乎是潰逃進了伏魔大殿。
這做歷經千百年風雨的殿堂,算是茅山宗歷代興衰的一個見證。
當年茅山祖師曾在這大殿里廣邀同道,以道、德二法贏得天下玄門一片嘆服,茅山自此聲望日隆,那真是猶如烈火烹油一般。這伏魔大殿也就儼然成了玄門中的一處聖地,成了茅山門人弟子心中最為自豪的資本。
但自從在穎川城冒出來個通冥宗之後,好似這一切都變了。伏魔大殿再也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聖地,而是成了茅山道人的保命符!
數十年前敗于通冥宗,滿門長幼惶恐不安的逃入了伏魔大殿之中。如今,再度敗于通冥宗!再度進入祖師留下的伏魔大殿避禍!一幫道人們心中無不羞赧憤恨,真真是無地自容了。
大殿正中,三清道尊的金身塑像靜靜的享受著香火供奉,神像前的香案上供著茅山宗歷代掌教天師的牌位。一尊尊牌位在多年香火燻燎之下,已經不顯當年的面貌,而是呈現出一種沉甸甸的黑色——就像此時殿中這些徒子徒孫的心情一樣。
「海棠,外面的火勢怎麼樣了?」雲峰天師面無表情的呆坐在蒲團上,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一塊青磚。
顧海棠從緊閉的殿門前轉身走了回來,躬身道︰「師父。那兩座經樓已經保不住了。好在這雪下地緊,火勢一時半會倒也蔓延不開。」
雲峰天師緩緩的點了點頭輕輕閉上了眼楮,便不再開口。身邊一幫模樣狼狽的老道俱是木雕泥塑一樣的傻站著,連口大氣也不敢出。此時這幽暗的大殿之中鴉雀無聲,只隱隱約約從殿外傳進來了陣陣粗野的嚎叫、放肆的大笑……
經歷了一番血戰,通冥宗地護法又再度攻進了清元觀後殿。
當張天師領著大和尚和余,闊步走到伏魔大殿之前時。妖貓九爺這個冷面冷心的老精怪,居然低低出了幾聲哽咽。嘴里咕咕嚕嚕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
張戈此時意氣風地幾乎沒了邊,九爺憑吊懷古的傷感絲毫也沒有影響到他。能夠親手重現祖上的榮光,現在高興還來不及呢,好端端哭個什麼?老九這家伙太不爺們了!
「上師,那幫雜毛全躲在這間大屋子里了。」滿身血污的邪面鬼從鬼妖群中擠了出來,殷勤的站在張戈面前,手里還提著一條金爪熊精的斷臂。
這個變態!居然用鬼妖斷肢做起了兵器….張戈厭惡的皺皺兩條眉毛。微微地把頭偏到了一邊,嘴上卻是極為贊許的道︰「干的好!讓大伙先歇會,咱們慢慢收拾這幫雜毛!」
邪面鬼龍蝦笑模笑樣的應了一聲,就屁顛屁顛的跑去傳令了。
張戈轉過頭看看身後明空大和尚,開口問道︰「大和尚,伏魔大陣咱應該怎麼破?」
這威名顯赫的玄門第一大陣,絕對是非同可。自己利用一泡童子尿投機取巧的法子,恐怕絕對是不行的了。除非自己有能耐把清元觀變成公廁。動周邊縣市地未婚男青年一起上陣……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哪知道怎麼破陣啊。」明空和尚攤著雙手,一臉的無可奈何。「老三,你還真打算把茅山宗趕盡殺絕啊?這伏魔大陣,當年可是連德顯天師也不敢去踫啊。」
張戈眨了眨眼楮,慢條斯理的點著一根煙卷叼在嘴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嘴。張戈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猛然吐出煙霧,用手指點著伏魔大陣道︰「要是趕盡殺絕嘛,的確是有點過頭了。不過,咱得給他們長長記性,別老拿三爺不當長輩!」
「對對,出口氣就得。真把事情做絕了,以後你們老張家也不好做人。」听到張家老三並沒打算沖進大殿,制造一起滅門慘案,大和尚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真要把茅山宗滅了門,那還得了?這叫殘害三清同門。通冥宗就成了人人得而誅之地惡徒!遍天下大百十家玄門宗派。不和老張家打翻了天才怪呢!
張戈笑了一笑,吧嗒了一下煙頭。胸有成竹的問道︰「大和尚,那幫兔爺不可能事先想到,咱們敢在清元觀大打出手吧?」
「肯定想不到啊,你當他們真是活神仙啊?」大和尚很是納悶的接了一句腔。不知道老三葫蘆里又賣得什麼藥,好端端的問這個干什麼啊。
張戈嘿嘿的壞笑著︰「既然他們事先想不到,那他們也不可能事先在這伏魔殿的里邊,存點什麼方便面啊、礦泉水啊……」
「哈哈,高,太高了!」大和尚和余猛地一拍巴掌,向著張戈豎起了大拇指。
伏魔大陣極其厲害,擅闖陣法有死無生。作為一名體恤下屬的領導,張戈自然不會鼓搗著護法們硬去送死。而且,就算僥幸沖破了陣法,也不能真的一鼓作氣把茅山宗打個死光光,報復和滅門是不能完全劃上等號的。
張天師心里正在犯嘀咕,妖貓九爺倒是jan笑著獻上了一條毒計。
如今,伏魔大殿外被護法們圍得象鐵桶一樣,茅山宗道人kao著陣法呵護,死活就是不出來。陣外的護法們固然進不去,但陣里地人可也一樣出不來啊。
傳九天之上地仙人能夠不食五谷,只kao吸風飲1ou過活。但俗世間的這些修道之人,顯然離著神仙地標準還差得遠,一天三頓要吃要喝,那是絕少不了的。兩下就這麼長久對峙地話。伏魔大殿里沒吃沒喝沒給養,連蒼蠅耗子都沒有一個,看這幫道人們能撐上多久。
圍而不打耗上七八天,一幫佔領軍就撒丫子走人。那個時候,就算是餓不死這批雜毛,至少也能讓他們掉下幾斤肥膘!
大和尚和余,也都極為欣賞這個兵不血刃的損招。當下。張天師在一陣大笑聲中得意洋洋的傳下號令。通冥宗全體護法就地安營扎寨,擺下銅牆鐵壁的陣勢。務必要牢牢把茅山宗滿門圍在伏魔大殿中。
「你們,咱餓他們幾天合適?」張戈咬著煙嘴,很民主的征集起了合理化建議。
「恩,就餓他們三天吧。這下著雪呢,咱呆這也受罪。」大和尚仰頭看了看漫天的雪花,阿嚏阿嚏打了幾個大大的噴嚏。
「余,你呢?」張戈轉過腦袋。把紅通通地煙頭對向了余帥哥。
余帥哥很沒主見的撓撓頭,順口道︰「我,我就三天得了……」
「你也三天。」張戈笑嘻嘻地點了點頭,抬手拿下煙頭狠狠的摔在雪地上,大聲道︰「那就這麼定了,六天!」
三加三等于六,這個帳可是誰都能算的過來的.
定下來了圍困伏魔大殿的時限,便是意味通冥宗暫時接管了清元觀。直到六天之後的大撤軍。
清元觀的後殿,是茅山宗中樞機構地所在地,也是一塊天大的肥肉。經過了歷代茅山道人的收集聚斂,其間的丹藥法器,異寶典籍那真是不計其數。起通冥宗這種類似暴戶的宗派,茅山宗這種百年老店。家底自然是要雄厚的多。
整整六天的臨時佔領期,張天師自然不會白白浪費掉的。既然不能滅門,那就抄家吧!
根據通冥宗幾位副總地估算,圍攻金光大陣那可真是付出了血的代價。龍羊、熊精、鐵背妖狼和火猿這四大軍團的陣亡數字,足足破了五百。負傷的護法那是不計其數,壓根就沒辦法統計了。
自己大大的出了一回血,那作為肇事者的茅山宗,就有義務提供一些滋補品,以此來撫慰張天師地受傷的心靈。
庭院深深,草木蔥蘢。張戈帶著一幫接收大員。以君主般的姿態。趾高氣揚的穿行在後殿的樓閣之中。
護法們得意的叫囂著,大肆破壞著他們能夠破壞的一切。接收大隊所過之處。頓時就是寸草不生,一片狼藉。
按照上師‘連夜壺也不給他們留下’的指導精神,邪面鬼蝦爺帶著火猿四下踹門,也顧不得分個好歹,統統把屋里的物件席卷了出來。雜七雜八的戰利品,亂糟糟地堆在離著伏魔大殿不遠地一片空地上,就像是憑空多出了一座山包一樣。
象爺帶著熊精殿後,慢條斯理繼續干著他的拆遷大業。一座座樓閣殿堂先後轟然坍塌,後殿中地樹木花草都被拔了個干淨,就連鋪在地面上整整齊齊的青石板,也被熊精們很有耐心的xan了起來,再輕輕松松的一掌打個粉碎。
「哎哎,留點神啊。那神像可千萬別砸了,咱也是三清門下!」張戈叼著煙卷眉開眼笑的掐腰站著,嘴里扯著嗓子吆五喝六,活像個包工頭似的。
道觀里大大的神像可是不能踫,要不然的話,那和陰山那幫鳥人還有嘛區別?張戈很刻意的強調了這一條紀律。
拆了房子,那是因為爭斗誤傷;搶光東西,可以解釋為索賠;但砸了神像,那可就是褻瀆神明,無論如何也不過去了。張戈和妖貓九爺是絕不肯給人留下這個話柄的。
在張戈的身後,大和尚和余兩個人忙乎的滿頭大汗,正在對著滿地的瓶瓶罐罐用功夫。這些東西全是從後殿丹房里搜刮出的,茅山宗煉器煉丹之術名揚天下,這些不起眼的瓷器里面裝的,絕對都是稀罕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