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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起功法,憂心忡忡的張天師回到了冥海五行山上。
這段時間以來,通冥宗的主力在茅山上搞大掃蕩,留守山上的魚腩部隊可也沒閑著。按照張戈和九爺原先的規劃,魚腩護法們一絲不苟的大興土木,硬是把五行山變成了一個大工地。沒黑沒白的干了好些天,此時的五行山已經是別有一番氣象了。
山前的九曲峽谷易守難攻,此時又被陰險的設上了許多關隘。幾乎在每一個轉彎處,兩旁山壁上都碼起了大塊的山石、粗壯的原木。一旦這里開戰,無數身手矯健的火猿們就會從山縫中涌出,攀上兩旁山壁打下滾木擂石,給予來犯之敵迎頭痛擊。
在山下那一大團障目霧氣之中,被平地挖出了一口深闊的水潭,水面上有著九節原木浮橋,每一節都有二十余米見方,護法中分量最重的象爺站在浮橋上面,也是穩穩當當絕沒有任何問題,完全能夠保障己方大隊人馬往來出入。
這一處潭水深不見底,五百豬面妖就靜靜的潛伏在其中。水面之大,就算是把他們的三千豬同胞統統搬遷到這里,也是綽綽有余。這一處的人工湖,便是五行山的護城河,有天河水軍後裔把守這里,自然是萬無一失。
過了湖水就到了上山的路口。相前面兩道關卡,這一處路口更是花了張戈不少的心思。
通往五行山山頂唯一的一條路徑,是個外窄內寬地葫蘆口。狹窄的路口被一個偌大的五彩鐵球。堵的滿滿當當。在這鐵球背後連著幾條粗如手臂的鐵鏈。過了路口向前,一處較為寬闊的地方立著幾個高大的絞盤,那幾條鐵鏈順著山路向上延伸,就穩穩地連在那幾個絞盤上面。
太平時日自己人要是想出入路口,只要推動絞盤,就可以把大鐵球向後拉起,退進山壁上的一座石洞。路口自然也就暢通無阻。萬一要是有了戰事,前兩道防線失守。敵軍打過了護城潭水。只要張天師一聲令下,看守路口地熊精逆推絞盤,重逾數千斤的大鐵球就會緩緩滾向路口,成為一道不可逾越的千斤閘。
從山下看去,這鐵球光溜溜的連一個毛刺也找不到,全然沒有可供下手的地方。力大無窮如金剛魔象這般狠角色,估計也是無可奈何。而且。五行山山勢陡峭異常,想kao蠻力把大鐵球從路口硬推上去,那是談何容易!
這便是張戈殫精竭慮,借鑒了牛頓定律、杠桿原理等高精尖技術,而設計出的山寨大門。此門號稱能防火防盜防砸防撬,是張天師認為頗有科技含量的作品之一。而整個防御體系之中,最沒技術含量地,那就要數山頂上的防御工事了。
山頂上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唯一屏障就是借助的居高臨下的地形優勢,重兵堵塞登頂的路口。不過,精英護法們全被分派在了沿途的關隘上,鎮守這最後一關的護法也就能只剩下些二流部隊、老弱殘兵了。
龍羊、妖狼、僵尸這三般貨色,是最高峰上的三大正規部隊。其余一些雜七雜八地護法也佔不的重,這便是最讓張天師和九爺揪心的傷病員了。
這些形形色色的傷兵。缺胳臂少腿傷痕累累。按著妖貓九爺的想法,就打算把這些殘次品統統人道毀滅了,取出他們的神元晶石再繼續揮余熱。但是,九爺地這個提議,卻被張戈很堅決的給否定了。
「做人要厚道,做妖也得厚道點!」張天師當時用著一種語重心長的口吻,居然教訓起了老九。
和心狠手黑、翻臉不認妖的老九不同,張戈對于這些窮凶極惡的護法,還是很有些感情的。殺了傷兵取神元晶的主意,他不是沒有想過。可這都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老伙計。張戈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下不了這個狠心。,
而且。他們雖是妖怪,但是假如忽略了外貌上的因素,這些家伙和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兩樣。就連最低等的僵尸,也偶爾會流1ou出些喜怒哀樂地情緒。那些心智極高地火猿、熊精之流更是不用,他們簡直人還要象個人了。
既然把自己的部下看成了人,那就不能不講些人道。
于是,在色彩斑斕地五行山上,張天師和妖貓九爺滿臉陰雲的呆坐在一塊大石上,冷冷看著數百傷兵出神。山頂上一眾護法看到兩位領導面色不善,都知趣的紛紛避到一邊,免得觸了霉頭。
昂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通冥宗兩位大佬的心情越郁悶起來。
張戈狠狠吸了一口煙,猛地站起身子,大聲道︰「老九,別亂琢磨了。打仗哪有不掛彩的?從今兒以後凡是負了傷的護法,咱就把他養起來!」
老九懶洋洋的躺著,前爪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自己的尾巴尖,嘴里慢悠悠的道︰「養不養這些傷兵,隨便你。反正又不用花一分錢。子,咱們雖然拿到了八爪鰲精的神元晶石,但你最好還是在斗法大會上奪個狀元,這也顯得咱通冥宗風光不是?另外,和九尾白狐還有一筆賬呢,他不準什麼時候就打上門來了哼哼,這兩件事你可別忘了!」
既然有外患,取出神元晶增強實力才是最最明智的啊,這便是妖貓九爺的言外之意。來去,他還是變著法的慫恿張戈宰了傷兵。
張戈呵呵一笑,向著山下一指,道︰「斗法大會沒啥好擔心的,手下的護法派出去百分之一,我就能穩拿個冠軍。咱這地方修的固若金湯。還怕那個狐狸精來找麻煩?他來了正好,老子正缺一件狐皮大氅呢!」
「別瞎吹了!你那兩下子,我還能不知道?」妖貓老九撇著嘴,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你就算是沒見九尾白狐,也總該听過他的厲害,那玩意能是好對付的?而且還有陰山給他撐腰。至于斗法大會嘛,你也不能太輕敵。」
「估計現在全天下都知道清元觀被你拆了。你子現在也算名聲在外,當靶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召出百分之一的護法就一定能贏。可是萬一你召不出呢?天下能人多得是,你還是留點神吧。」看著張戈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妖貓老九哼了一聲站起身子,一邊慢慢踱步,一邊娓娓道來。
「召不出來,那就想辦法召!你當我是二啊?對了,八爪鰲精的神元晶你已經吃了。還不趕緊地運功煉化去,哪來那麼多不著調的廢話啊……」張戈被地有些惱羞成怒,直愣愣的用話頂了過去,硬是把九爺噎的半天吭不出一聲來。
老九愣愣的站了半晌,翻著白眼沒好氣的走到了一旁。張天師話的雖然難听,但煉化八爪鰲精的神元晶石也是大事,萬萬可耽誤不得地。
結束了和妖貓老九之間的大辯論,張戈便又成了個清閑人。恰恰和他手下的眾護法成了個鮮明的對。此時
半山腰里壘砌了一處石爐,兩只貔貅大木火,在忙著收集材質煉制烏金玄鐵,順便還要給護法們加工出一批鎧甲兵器。山腳下那個堵塞路口的大鐵球,便是兩只貔貅煉制出來的副產品。那座石爐沒黑沒白的燻火升煙,把看火守爐的火猿都烤地大汗淋灕。每過上半天便要換上一班。
煉器,自然就少不得開山采石。
這五行山山石堅硬如鐵,開采石料的重任,便落在力大無窮的象爺身上。別的不,那壘砌那個煉器的石爐,就足足讓象爺忙了三五天。而且整個五行山上都在大興土木,構建防御工事所用的石料,一多半都是他親力親為。好在是金剛魔象身大力不虧,換上旁人,恐怕真是要活活累死了。
自從離開茅山之後。張戈就安排邪面鬼龍蝦連同黑白熊王、猿王六。率領一幫熊精火猿前去白鹿荒原上打秋風。這一來是要弄些神元晶石上繳後勤,二來便是要四處走一走。看能不能現什麼強力地鬼妖,以便張天師出馬收服,補充受損的兵力。
「你們啊,又是戰斗隊又是工作隊。要一面打擊敵人收集神元晶,一面開展工作,現新的兵源……就這麼著吧,早去早回啊。」當時張天師叼著煙卷,威風十足的向遠征軍全體官兵做出了指示。
其實在張戈的心里,能不能收集神元晶倒是其次了,趕緊弄回一幫猛鬼悍妖拜進通冥宗,這才是正事啊。妖貓老九的那些話,張戈面上是不以為然,心里卻是明鏡似的。手下護法死傷無數,兵力嚴重縮水,要是不著急才怪呢。
張戈向著白鹿荒原的方向看了幾眼,心里暗暗的祈禱︰都那地方盤踞萬妖、魚龍混雜,希望龍蝦這一趟能有所收獲吧。算起來,他們已經出了三四天了,估模著這會應該已經到了白鹿荒原了吧。
手下的護法們都在各忙各地,妖貓老九這會心里有氣,誰也不搭理。張戈自己一個人晃悠了半天,索性就親自來到了傷兵們中間,開始笑容可掬地訪貧問苦了。
這時節,自己也確實沒有什麼正經事可辦,不抓緊機會搞搞親民秀,以後可就不一定有時間了。
傷兵們在山頂上黑壓壓的坐了一大片。細細看去,不同地兵種彼此之間涇渭分明,療養期間依然不肯打亂了編制。
張戈掐著腰看了一看,腳步一轉,向著右側的一群熊精傷兵走去。
茅山一戰,通冥宗各兵種里,論起表現最為搶眼的,就是要數金爪熊精了。這幫蠻橫的粗胚不但戰斗力驚人,關鍵時刻還表現出了極強的大局意識。當時火猿們進攻金光大陣受挫,全kao了熊精們的全力掩護,這才安全撤下了火線。
此時,這幫熊精傷兵正在低聲的議論著什麼,幾十個胖大的身形圍成了一團,全然不知通冥宗冥海分部的co已經到了他們的身後。
「怎麼樣,傷口好了點吧?」張戈慢條斯理的咳嗽一聲,伸手拍拍一個黑熊精的膀子,滿臉的關切。
突然見到平時高高在上的領導到了近前,一大幫負傷的熊精被嚇了一大跳,急忙互相攙扶的站起身子,潮水一樣向後退了兩步,誠惶誠恐的齊齊跪地行禮。
那個有幸被領導拍了肩膀的熊精,伏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嘴里前言不搭後語的道︰「上,上師!這點傷沒事的……上師,我,我們還能打仗。上師,不要殺我們……」
唉,這幫家伙也夠苦的啊,負傷帶了殘疾不,還擔心著被殺死取了神元晶。張戈看著跪了一地的護法,听著這個熊精亂七八糟的言語,心里卻不知怎麼的,竟然是有些黯然。得虧了自己這次沒听老九的!
「胡扯個啥啊,你少了一個膀子還沒事?誰你們不能打仗,我就要殺了你們了?沒影的事!我告訴你們,甭管你們傷成什麼樣,你們還是通冥宗的護法,老子不干那過河拆橋的事!」張戈深吸了一口氣,哈哈大笑著,豪氣十足的拍起了胸脯。
一番話出了口,傷兵護法們卻是依舊安靜的跪在地上,燕雀無聲的面面相覷,全然沒有張戈預想中的歡呼、擁抱和對自己的感恩戴德。
怎麼回事,難道是他們沒听明白?張戈一愣神,正要開口問,就見跪在面前的那個熊精用力磕了兩個響頭,壯著膽子昂頭道︰「上,上師,您現在又這麼……可,可這幾天,我們已經被殺了好幾個兄弟了!」
被殺了?好幾個?這怎麼可能!張戈皺著眉頭想了一想,突然轉過身子大吼了一聲︰「老九,你干的好事!老子的話,連個屁都不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