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制︰吏部掌握天下官吏選拔之政令;戶部掌握天下戶籍、錢糧、田土之政令;禮部掌握天下禮樂、祭祀、朝會、燕享、貢舉之政令;兵部掌握天下郡邑郵驛屯牧之政令;刑部掌握天下刑名法律之政令;工部掌握天下百工、營造之政令。
當然眼下的征東行省並沒有這麼繁多,所以沒有必要對此照抄照搬,而張煌已經分授的三參議、三郎中實際已經囊括了六部中吏、禮、戶、工、兵五部的職責,剩下的刑部則是所謂的行御史台監察御史和行省提刑接察司的手尾。
「峰濤兄,本官的心思你是清楚的。」裘千仞可是在飛島上就明了張煌野心的。「所以讓你來做這個監察御史並不是要你單單盯住這些萬戶、千戶的異動。」張煌也給了監察御史參與人事的權利,但是這也不是最主要的。「你還要想辦法給我搞出一份咱們將來能在九州和日本適用的律法典章來。」
「大人,這?」裘千仞有些傻眼了,雖說南宋的識字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但讓一個武夫出身的來搞文字嚴密的律法,他還是有所不能勝任的。「大人,不是下官不敢任事,實在是,下官從來沒有干過刀筆吏的活計,若是大人一定要下官來做的話,下官可需要人來幫襯。」
「你不說,本官也有這個意思。」張煌當然知道制定一部律法的難度,何況他要制定的還不只是一部。「本官先安排西園靜仁的人過來幫襯你,」隨著新征東軍控制區的擴大,築後、肥後、肥前的不少寺社也被元軍方面控制,對于神社,張煌當然沒有好臉色,一律拆毀,材料也拉回來構築各地的哨壘、兵砦,而對于寺院,張煌則放手給西園靜仁去收服,期間先後也有十幾所寺院迫于元軍的屠刀而屈服了。「本官有暇時也會來參與,你盡管放心去做。」
「有大人這句話,下官也安心了。」裘千仞舒了一口氣,這才安下心來,不過隨即臉又皺了起來,這律令是好修訂的嘛,想想就明白,接下來的日子,自己可是要苦不堪言了。
「峰濤兄不用這麼苦著臉。」張煌莞爾一笑。「好了,你且先下去著手操辦起來吧。」送走了裘千仞,張煌掃了眼侯在營帳門口的鄧濤,現而今,除了各地要隘的戍軍和殘廢軍人居住的堡塢以外,新征東軍的所有官兵還統統住在帳篷里,張煌這個主官也不例外。「之潮,來。」鄧濤亦步亦趨的跟著張煌走進了軍帳,待張煌坐穩之後,他才恭敬的僉坐在虎墩上。「之潮,你的人都安置下去了嘛?」
「已經按照大人的意思安置下去了。」現在整個征東行省都暫行著軍法,因此所謂的提刑接察司不過是張煌的一個監控下屬的特務機關。「除了明面上的那部分鎮撫、彈壓以外,卑職還直接在各部的百戶、總把里按下了眼線。」這也是張煌重新調整軍隊建制的目的之一,只有趁著眼下重新整合的混亂,才能完成如此的布局。「只不過蕩寇衛這邊,下官還沒有辦法滲透進去。」
「蕩寇衛這邊先不要管,有齊一鳴在,郭萬里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異動。」張煌想了想。「傷兵和麗軍這邊屯種的都安置好了,你還要著手在地方上設立巡檢,崔平、李雄都是非我族類,所以地方治權由不得他們掌握。」
「大人,快看西面!」平靜的八代海上波瀾不興,然而剛剛搭載著從薩摩出水郡某個靠海邊莊子掠奪來的奴隸、糧食的新征東軍小艦隊卻發現西方長島、獅子島之間的海面上出現了重重黑影。「是日本人的船隊!」
「該死!」領隊的水軍副萬戶程唐恨恨的咬著牙,元軍的大小海舟原本就只剩下十一條千石以上大舟和十五艘被稱為拔都魯輕疾舟的輕快船以及兩艘汲水小船,現而今最大的兩艘已經被楊伯玉帶回國去,剩下也不可能全部**來,因此今天就要出現以六艘大舟和十艘輕快船對至少上百艘日本戰船的局面了。「告訴弟兄們,要準備拼命了。」還好日本人的海船都是超輕型的舴艋小船,而日後倭寇海盜聞名遐邇的關船正是抗元之戰後利用捕獲的元軍水兵、工匠才逐步發展起來的,現在卻是沒有的。「把那些倭奴都給老子丟下海去,減輕吃水。」
「殺光這些元寇。」遙遙看到元軍推搡著將一個個五花大綁的倭民推入海中,以河野黨為首的日軍四國水軍一個個雙眼通紅,于是一道道命令被傳遞了下去,槳手們拼命劃著,一步步的靠近了相對笨重的元軍艦隊。
「八牛弩(投石車)!」隨著桃川初戰的結束,原本是水軍裝備的八牛弩和小型投石器又被裝回了船上,此刻各條大舟上的千戶們紛紛下令著,吱吱呀呀的弓弦紛紛繃緊了。「放!」
快若閃電的鐵矛激射了出去,一瞬間就在日軍的小船上造成了極恐怖的一幕,幾個正在揮刀齜牙咧嘴的日軍被活活的釘成了一串,余力未盡的鐵矛更是一頭扎進了船體,在船底洞開了一個巨大的漏洞。當然,並非所有元軍發射的鐵矛都準確命中了對方,幾顆小型投石車發射的石彈也落在了一側,僅僅激起了一陣沖天水柱而已。
「弓箭手。」無論八牛弩還是投石車,它們的發射頻率說什麼也高不起來,因此在冷兵器時代的海戰中,弓箭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準備火箭。」隨著各自官長的令下,一支支被引燃的火箭搭上了弓臂。「放!」
面對元軍的火箭,無法利用丸木弓反擊的日軍只能一面拼命格擋,一面奮力的向元軍的方向劃去,企圖靠近跳幫,用近戰來應對元軍的遠程優勢。不過,元軍怎麼可能輕易讓他們得逞,這邊的甲板下的水手們也在長官的號令下整齊的劃著,雖然並不能藉此徹底擺月兌日軍的快船,但至少拖延了時間,加大了日軍的損失。
「打旗號,命令拔都魯輕疾舟保持距離用弓箭對付日艦。」程唐作為楊伯玉的副手,也是多年的老水手了,他知道在沒有風的內海上大舟是逃不月兌日艦的追擊的,因此立刻想出了應對的辦法。「命令其余各艦落帆,上擋板。」
「快,元軍小船準備逃了。」看到元軍艦船分成兩隊,主力大船的帆也紛紛落下,曾經在第一次驅元戰爭中犧牲了兄長河野通時的河野家家主河野通有大吼著,作為現在四國水軍的領軍者,他的聲音激起了手下郎黨們的斗志。
「咚!」幾條蚱蜢小船終于像咬住食物的餓狼死死的和越劃越慢的元軍大舟撞在了一起。正當氣勢洶洶的日軍準備跳上元軍的大船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船太矮,而樹上擋板的元軍艦船又相對自己的身材太高了。
「放!」在日軍猶豫的時候,從擋板的縫隙中,狠辣刁鑽的弓箭又射了出來,一下子打得日軍哇哇大叫。
「弓箭!」這個時候日軍的丸木弓也能發揮一定的作用了,于是一干四國來的海賊們或是掏出弓箭反擊,或是搭起人梯在丸木弓的掩護下攀上元軍的艦船。所謂好虎斗不過群狼,隨著靠幫的日軍小船越來越多,戰斗終于發展到了元軍的大船上。
「殺!」其實日軍常用的倭刀在船頭狹小的空間內並不容易施展開來,而元軍的分水刺、短刃遇到日軍鋒利的倭刀也有些束手束腳,因此一開始雙方的戰斗就非常的慘烈。不是你有短刃捅進了我的肚子,就是我用倭刀削斷了你的腦袋。不過總體而言,由于元軍水軍向來是不著甲的,因此在與日軍的對抗中就漸漸處在了下風。
然而日本人卻沒有注意,元軍的十艘輕快船並沒有月兌離了戰場,小心翼翼兜了半個圈子的輕快船船隊,猛然加速著,隨著巨大的沖擊力,靠上元軍幾艘大舟的日軍蚱蜢小船要麼立刻傾覆,要麼就被撞得支離破碎,而站在船頭的弓箭手們的也毫不考慮自己手指會不會割傷,全力的射殺著。而一擊必殺過後,利用較快的船速,輕快船們再一次月兌離戰場,更換了槳手之後,再一次兜了回來。
別看日軍動用了上百艘的小船,但是還真無可奈何元軍的這種戰法,畢竟船小槳手就少,人的體力又是有限的,根本無法應對利用了勢能和沖擊力的元軍輕快船的一次次撕咬。而站在甲板上的弓箭手的肆意獵殺又讓日軍防不勝防,很快,戰場的形式開始轉變了。
「走!」雖然四國的其他家水軍的犧牲對河野通有來說算不得什麼,但看著自己的郎黨們的倒下,河野還是很心疼的,因此,一看到如此的戰斗場景,有著「文永之役」對戰經驗的通有就知道這次是怕是又無可奈何元軍了,不得已,心不甘情不願的他提起某一位元軍百戶的腦袋,跳回自己的船上,同時命令著。「退回去,等近畿的水軍到了,咱們再跟這些元寇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