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風之後 正文 47.震蕩

作者 ︰ caler

「盡管西國和近畿的家伙們都被削弱了,但接下來除了東國的守護和御家人以外,幕府也沒有了可調之兵。」原本被鐮倉任命為鎮西總奉行的北條武藏守時業此時剛剛才走到周防,听到築後慘敗的消息,他立刻停下了腳步不再前行。「然而抽調東國之軍恐怕有三個問題。第一,千里迢迢而來,是否能在元寇入侵之前抵達西國。第二,一旦東國大軍被調動,萬一有不軌之惡黨反亂的話,幕府該如何處置。第三,軍糧,前次西國大軍已經盡發西國、近畿、四國等地軍糧,東國大軍此來糧秣何以解決,若是自東國轉運恐怕消耗過大,徒徒削弱了東國的實力。此上三點請得宗執權不可不查。」吹干了紙上的墨跡,時業嘆了口氣。「來人把這封信立刻送往鐮倉。」信使奉命而去,時業輾轉反側。「來人,命令下去,立刻征召所有未赴九州參陣的西國武家至長門匯合,此外立刻收攏從九州逃亡的軍兵和士民,決不能讓他們把謠言給傳播開了。」

「這怎生是好,這怎生是好啊!」盡管北條時業想封鎖消息,但是若說桃川戰敗是顆原子彈的話,那麼築後合戰的慘敗就是一枚重磅氫彈了,因此謠言越是封鎖越是熾烈,很快就一路傳遍了全國。當西國、近畿、四國、九州的武士大量陣亡的消息傳到京都,天皇、上皇、法皇和承平已久的公卿們頓時慌亂成了一團。「要是元寇殺將過來了,那,那神國皇統豈不是要在朕的手中斷送給了元寇。」後宇多天皇顯得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要知道當初征服日本的神武天皇也是自九州出發進而征服全日本的,熟知這段祖宗輝煌的後宇多天皇當然此時拿來和元軍的入侵相提並論了。「諸卿倒是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這都是北條家闖的禍。」公卿中有人如此憤憤的說著,事實也如他所言,當初元朝並沒有武力進犯的意圖,只不過是由于幕府和北條時宗的強硬才導致了元軍兩度興兵來犯,當然,這也就是在宮廷里說一說,以「承久之亂」後北條家對皇室和公卿們的嚴厲處置來看,即便是現而今北條家統治岌岌可危的時候,也沒有人輕易站出來跟鐮倉唱反調的。「要不,陛下還是巡幸東國,反正天塌下來有幕府頂著,還是不用太過焦慮了。」

「我看鷹司大人這是氣話。」由于北條氏和公卿的聯姻,因此還是有人願意親近當今日本實際的統治者的。「元寇乃是皇國之敵,在此存亡之秋,斷斷不可幸災樂禍。」說話的人向御前的後宇多天皇一稽。「其實以臣下看來,元寇無非是要些財物,所謂天朝上國也不過要些顏面,臣的意思,不若派人向元軍請罪求和,也許用些許財物就能免去眼前大災。」

「近衛大人好算計,可惜就算元寇會答應,但幕府會答應嘛?」當下就有人反唇相譏。「要知道抗擊元寇可是北條相模守時宗大人親自定下來的國策,難道吃了兩次敗仗,幕府就願意抹下臉來吃這個虧了嘛?」

「這?」提議的人頓時啞住了,沒錯,說是幕府的面子是小事,事實上這還關系到幕府統治的根基,死死掌握幕府大權的北條氏是絕對不願意看到自己的統治基礎因為向元軍妥協而搖搖欲墜的。「當然還要請幕府事先應允了才好。」

「幕府應允?那誰去跟幕府談,難道是近衛大人嘛?我想來了,近衛大人跟左京權大夫家還有聯姻呢,看來也只有近衛大人可以擔此重任了。」

「中御門大人,你我都是藤原一脈,難道貴府的小姐沒有嫁入北條家嘛?」

「諸卿莫要再吵了。」只知道沉溺于酒色和佛事禮儀中的後宇多天皇只听得心煩意亂,心火大盛。幕府他是絕對不敢得罪的,而論起宮廷里的事務,在法皇執天下的日本,他也是無權做主的,因此他深深後悔自己挑起了這個話題,不得已他轉移著話題。「朕看這些大政方針還是讓幕府去斟酌吧,剛才大納言說得對,宮中還要做好移駕的準備。」除了想到逃以外,後宇多天皇還拾取了當年神風後的故智。「其余各卿請立刻分赴京都、奈良各大寺院,共同祈請神佛保佑吧。」

「幕府怕是力有不殆了,」消息傳到甲斐身延山上,曾經被幕府驅逐的日蓮法師立刻召集了弟子們會商。「今後天下怕是又要大亂起來,其實元寇只是小患,其離國千里,輸運不便,絕不可能在沒有站住腳的情況下就輕易涉足九州,倒是幕府這顆惡瘤不除,大政不能歸一,人心不能統制,恐怕日後面對元寇接踵而來的攻勢,日本就有淪為異族奴隸的可能。」日蓮嘆了口氣。「我老了,走不動了,也看不到那一天了,但你們卻是還有大劫逃月兌不了的,要開解這個劫數,就必須先推翻了幕府,去京都吧,想來那面有和你們同心一志的。」

「西國那些家伙們都完蛋了,要是幕府抽調本家怎麼辦?」三河的吉良莊東條某家源氏分支也得到了這個震動天下的消息,于那些大人物們考慮的不一樣,他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家門,在听說了十余萬大軍盡數殺的消息之後,他和周邊的同族都在為不久即將到來的征召令而膽戰心驚,去吧,十之**是必死之局,不去,恐怕還沒等到元寇攻來,幕府的雷霆之怒就已經降下,在這種情況下,真真愁煞了這些鄉下武士。

「讓四郎和九郎他們進入寺院吧,給岩水寺的長老們送上些米,想來即便我等全數在元寇面前戰死了,你我的家名還能有人傳遞下去。」出家原本就是沒有繼承權的庶子們的權力,現在倒成了維系家名存在的唯一途徑了,不能不讓人感嘆和唏噓。

「該死的幕府,若不是北條時宗這黃毛小兒听信那些宋僧的挑撥,說什麼元寇沒有跨海而戰的力量,又怎麼會招惹了這樣的龐然大物。」日本人的心目中大唐、大宋都是遠勝與己國的超級大國,大唐不說了,但大宋就是被眼前的元軍所滅,北條時宗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予以挑戰,而幕府大佬也不給予阻止,在眼前的局面下,幕府權威的墮落已經無可避免了。

「不要胡說,在怎麼說執權是君,我等是臣,還是老老實實的等幕府的命令吧。」

「什麼是君,什麼是臣,當年將軍家還是源氏嫡流呢。」禁忌只要一打破,接下來抑制不住的不滿就有如火山一樣奔騰起來,想來這也不是吉良氏一家會冒出來的不諧之音。「天皇和將軍也不是他北條家的君嘛,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們尊敬的。」

「你呀,不能少說兩句嗎,現在外寇當前,宮方也不見得有人君的樣子,還是再等等,再等等吧。」年長持重的如是說道。「你放心,天總歸會變的。」

「大人,這麼急匆匆的把我等從前線召回來干嘛,我等可是打得正順手呢。」相對日本人內部的暗潮涌動,新征東軍方面就顯得意氣風發了,因此一向在張煌面前循規蹈矩的沈鴻也難得跟張煌開了一句玩笑,然而面沉似水的張煌卻給了他們無形的壓力。「怎麼啦,大人,是,是出什麼事了嘛。」

「是出事了。」張煌的眼楮從幾位行省參議、監察御史的臉上轉到了眼前的副都元帥和萬戶們的身上。「楊副都元帥從大陸回來了。」眾人一愣,這是好事啊,怎麼張煌的臉色那麼難看,該不是朝廷不同意張煌私下里授自己的官職吧。一時間眾人有些惴惴不安。「把楊副都元帥抬進來,讓楊副元帥自己說吧。」

「諸位。」看著身上包裹著嚴嚴實實的還在滲著鮮血的楊伯玉,眾人的臉頓時變了。「朝中奸佞當道,範文虎和析都蒙蔽陛下,陛下已然當我們全軍陣亡了。」趴在門板上的楊伯玉斷斷續續的向眾人講述著自己的遭遇。「兩賊已經在朝鮮和江南布下羅網,若是有自日本逃生回國的一律斬殺,某冒險直入大都,然而制國用使阿合馬也為兩賊所賄賂,某僥幸逃月兌,然而上船之前還是吃了一箭。」听到這,眾人已經滔滔,然而楊伯玉的話沒還有完。「某在大都使了銀子,這才知道各位所在的衛所已經接到上官嚴令,但凡發現由從日本逃月兌回來的皆是逃兵,各衛所力斬不赦。」

「該死的奸賊,老子跟他們拼了。」歸國和得到支援的希望落空了,不少人抱頭痛哭著,也有幾個托抽出刀來做搏命的樣子,引得大部分人都一副群情激奮的樣子,顯然一切都按著張煌的計劃進行著。不過,好像也有明白的人,幾雙眼楮躲躲閃閃的打量著張煌的方向,顯然揣測著這件事是不是張煌策劃的。

「好了,先送楊副都元帥回去修養。」張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至于那幾個明白的,張煌暗暗也記在心里,若是乖乖配合的自然無事,若是敢搗鬼,張煌有一萬個辦法讓他們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哭什麼,嚎什麼,範文虎和析都不想咱們活著,咱們非要活個樣子給他們看看,」張煌一拍案幾,頓時軍帳里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現在日本人已經吃了大虧,估模著咱們有半年的喘息機會,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收攏力量,不盲目擴大,堅持下去。」張煌停了停。「析都他們不是不讓咱們回去嗎,咱們就把人接出來,你們把家眷的名單寫一下,把自己分到的金銀珠玉都拿出來,派人到大陸接人,買船、招兵,買糧食,我就不信了,等咱們在日本把聲勢鬧大了,他阿合馬、析都、範文虎還能一手遮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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