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風之後 正文 50.福州

作者 ︰ caler

盧建平抬頭望了望福建宣慰司衙門前的護兵,定了定神,隨即向門前的小吏迎了上去。作為同為張世杰舊部的他顯然很得楊伯玉的信任,因此當初返回大陸的兩條海舟中的一條就選擇其為副千戶船長的。不過,因為事先跟張煌的約定,楊伯玉並沒有安排盧建平隨行一同返回日本,而是讓他帶著潛氏以及張煌的信件來到福州拜見潛說友。

「大膽,衙門重地,豈是你等愚民可以擅闖的。」看到一副布衣打扮的盧建平,把守衙門的牌子頭舉起刀鞘驅趕著。「要是告狀什麼的去找知府衙門,別找錯了人家。」

「這位大哥稍慢,在下乃是潛大人的小姐從海寧派來的信差。」看著還有一絲人情味的守衛,盧建平的袖子一抖,一串銅錢就落到了手心,看著拿到錢一愣的對方,盧建平好整以暇的拜托著。「還請這位大哥通傳一下,小姐有信給潛大人……」

「你就是盧百戶?」很快盧建平就見到了身為福建宣慰使的潛說友,散答花紫羅袍、荔枝金帶,再加上飄飄長髯,這位先後出任過兩朝高官的潛某人看上去卻是儀表堂堂。「有勞陸百戶替本官傳來小女消息,嗨!」說著,潛說友長嘆一聲,原本想通過嫁女跟九拔都張弘範搭上關系,卻沒曾想張弘範早逝,張煌又被派往日本一去不回頭,倒是弄得自己和女兒不上不下,其中的滋味絕難向外人道及。「等一會怕是還要請盧百戶赴內宅一行,恐怕她母親還有些事情要請教盧百戶。」

「大人客氣了,這是下官順手所為,不值得一謝。」盧建平謙遜著。「不過有件事其實夫人說錯了,」潛說友一愣,就听盧建平繼續著。「還請大人屏退左右。」潛說友心中一驚,不過這是他的府邸,里外的護兵也不少,也不怕對方搞什麼花樣,于是點點頭,幾個侍候的僕佣隨即退了出去。「下官,其實不是百戶,」看到所有人都退出門外,盧建平這才慢慢的說著。「下官乃是征東行省水軍副都元帥麾下副千戶。」

「征東行省?水軍?副千戶?」潛說友老眼中精光一閃。「你是從日本回來的,不是說征東軍全軍覆沒了嘛,你這是?」潛說友眉頭豎了起來,不愧是久歷宦海的風雲人物,他已經隱約的猜出對方的來歷。「張煌現今何在?」

「張煌張大人為眾軍所推,乃為現今征東軍統帥,行省參政,下官正是奉張大人所命,回國接取眾將官家人。」說著,盧建平從懷中掏出一封張煌親筆信遞了上去。「這里是張大人的親筆信,還請潛大人閱後即焚。」

潛說友立刻接過信一目十行的讀了起來,隨即他把信扣在台子上,雙眼緊閉,也不知道在權衡考量著什麼,好半天之後,他張開雙眼緊盯著盧建平。「盧副千戶,你就不怕本官現在就叫人捆了你上京領賞。」

「大人說笑了,」盧建平倒也不懼,面對潛說友侃侃而談。「雖然張大人有私下授官之嫌,然而卻是在範文虎、析都等大人競相逃亡之後,不得已的從權,即便捅到朝廷上,張大人也是為大都的皇上爭了顏面,從來只是有功無過的。」

「既然如此,你家大人為何不稟明朝廷,想來得此喜訊,陛下定有不世之賞。」潛說友逼問著,其實他從張煌的來信中早就讀出了張煌意思,盡管現在新征東軍還保留著元朝的旗號,但事實上,張煌已經是成為割據一方的諸侯了,但要為了張煌的野心搭上潛家一門,潛說友還希望對方能進一步的說服自己。

「朝廷兩伐日本除了徒耗國帑民力之外終無所獲,而我殘軍卻能立足日本,即便皇上授與我家大人不世之賞,但我家大人卻還怕有奸佞之徒在陛下面前多加讒言呢。」的確是這樣,功高震主,況且張煌和他的大部分手下都是元廷意圖自然消耗的新附軍,即便張煌和他的部下能得到一些虛名,但最終還是逃不月兌炮灰的命運。「听說萬歲又在醞釀討伐佔城,與其死于顛沛流離,不如為部下安身立命一搏,想來大人也能明白我家大人的苦心。」

「荒謬。」潛說友冷笑了一聲。「區區幾萬殘軍,若無朝廷援兵,又豈能在日人的攻伐下站穩腳跟,就藉此,你家大人想成就什麼王霸大業,幾類于水中月、鏡中花,我也勸你死了這條從龍的心,回去勸說你家大人回頭是岸。」

「幾萬殘軍又怎麼了,我軍新敗日軍四萬大軍,格殺其三萬之眾,九州北部盡是我軍鐵蹄所向,若是再有江南、閩廣的移民,雖不說能與故宋相比,也好過在蒙古人的鐵蹄下做順民奴僕。」雖然潛說友一副忠心耿耿效命大元的樣子,但是有沒有潛說友的幫助對于張煌迅速擴大軍隊、擴大移民極為不利,因此盧建平不得不極力勸說著。「下官此來福州也听說了,潛大人跟王積善王大人、李雄李大人之間素有不快,狡兔尚且三窟,潛大人為何不早做應對,要知道我家大人畢竟是潛大人的女婿啊!」

女婿是半子,潛說友又沒有兒子,家業現在由佷子潛祖昌打理著,而且張煌又等同是孤兒,潛說友一旦去了日本,憑著他對張煌的可能幫助,日後少不得是國丈的地位,這個誘惑讓潛說友不得不有了一絲的心動。

「茲事體大,且榮我先想一想。」說著潛說友拿起信準備揣到懷里,卻見盧建平掏出火鐮引著了火,潛說友想了想,還是順從的把信紙放到火上,看著火苗把信一點一點的吞噬,潛說友終于松了一個小口。「你不是還要在福建購船尋工匠嘛,還是先把你的店鋪經辦起來,有了底子,一切才好慢慢施行。」

「昨夜的騷動,爾等都已經知悉了。」張煌高坐在軍帳的中央看著除了鄧濤以外都不知情的這些參議、郎中以及副都元帥和萬戶們。「經此一事,看來落戶日本之事已經不能再拖了,只有讓士卒們認識到我等卻是不會拋棄他們自行返國,認識到我軍有信心在日本立足,軍心才不會亂。」張煌的話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支持,而孫昂、汪涵等有異心的幾個也只能隨著眾人附和著。「既然諸位大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很好,那本官就把自己的想法先說一說。」張煌手一揮,幾名親軍走了過來,給眾人分發了一份方案。「第一步,是記功授土。」眾人一邊看,一邊听張煌解說著。「那些已經受傷確認不能再戰的軍丁、官佐,一律先按之前本官定下的授土規模加倍授予田土宅院。」

加倍?眾人一愣,那不是剛剛規劃好又要重做了嘛?

「至于今後,眾軍的授土則按新的方案施行。千戶以下的授土基礎依然是按原來定下的尺寸執行,但士卒每殺一名日軍加半分,每抓捕一名倭奴加一分,」也許在張煌的腦子里存在這樣一個念頭,任何人都不能閑下來,人一閑就會胡思亂想了,所以他根本不管下面怎麼想自顧自的繼續在。「當然這只是初步的方案,具體的女奴多少分,少年奴隸多少分,斬殺普通日軍和斬殺日軍大將的分差什麼的,都還要戶部和監察御史這邊作出明確的劃分。」張煌說到這,掃了掃眾人,此刻眾人的思路還一片混亂,因為按照張煌的說法,接下來編制考核計分表將是一件繁瑣而令人頭痛的事情。「一分可以多換五畝土地,也可以積攢起來用于晉升,簡單的說,從普通的士卒升到牌子頭需要十分,而牌子頭升到總把要五十分,百戶需要一百分。」

「當然牌子頭升百戶,百戶升千戶、千戶升萬戶都不是這麼簡單的累積。首先牌子頭的積分是以本隊九名部下都有一分了自己才能擁有起始的一分,以九名部下都超過五分了,他才能積滿十分,而且一旦有本隊兵丁出現陣亡和違反軍規還要扣分。」張煌接下來的話再次讓所有人吃驚不小。「至于百戶和千戶晉升分數,還要考慮到單場戰斗或局面戰役的勝敗以及上級軍官制定的戰術目的是否能達到。」

張煌嘴里的新詞讓所有人迷惑不解,但是鑒于昨夜張煌獲得的巨大的擁護,使在場的各級軍官只能表示服從。

「一旦施行了軍功授土,那勢必現在築後、築前的土地就要劃分出去,為了便于管理,第二步,本官還要設立鄉、縣。」按照張煌的主意,現在五十戶一屯,屯不設流官,有屯內各戶實行簡單自治,以十屯為一鄉,按照漢代三老的制度,在鄉一級設立由行中書省統一派遣的巡檢負責治安、師範負責教育、稅令負責征稅。至于鄉以上,先只設立縣,設主簿、典史和學喻來統籌負責縣一級的稅收、治安和教育,並設立縣尉負責適齡青年的征兵,此外設縣尹監管主簿等的工作。而原來各級地方官最重要的審判則交由提刑接察司派出的判官巡視各縣審理。「當然,有些官譬如學喻、師範等現在還用不著急著設置,但是未雨綢繆把架子搭起來,也省的以後到處修正。」

「大人,記功授土也好,設立鄉縣也好,咱們眼下的兵已經甚為不足了,要是再分下去,怕跟日本人再戰的時候要吃虧啊。」這也不是一個人的想法,在場的人多少有這方面的疑慮,只不過昨夜張煌的強勢已經展露無疑,這個時候也只有張煌最親信的趙彬可以替在座的人向張煌進言發問了。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張煌擺擺手。「這件事還不急在一時,你們先下去跟弟兄們把事情講一講,監察御史也會派人專門在軍中宣講,先讓大家有個底。鄉縣嘛,先在麗軍和那些無法再上戰場的傷員以及各匠戶千戶中先施行起來。」說到這,張煌加重了聲音。「我意已決,從現在起大宰府改為征東行省首治海東城,眾軍除一部向東清除豐後日軍以外,其余各部或向西掃蕩肥前,或南下肥後薩摩,先把老家邊上清理干淨了,咱們在考慮徹底控制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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