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型石炮的使用,楊卿、唐卿還有七郎,你們都記住了,若是能集中使用就不要分散使用……」使用爆炸陶彈的石炮雖然還屬于最原始的火藥武器,但作為依舊要遵守火藥武器的使用規律,以達成最大的震懾效果。
「臣本意是裝在三百石的輕快船上。」唐崢和趙彬自是沒有問題,倒是楊伯玉有他的見解。「一艘戰船裝一具,可若是按主上的意思,那就得裝在三千石大海舟上,雖然這麼一來每船三具,威力是大了,但大船的船速較慢,似乎不能發揮石炮最大的威力。」
「那楊卿就分別在大海舟和輕快船上分別加裝一下,然後拿到海上去試一試。」張煌笑了起來。「孤也是閉門造車,管不管用,還要你們實踐出真知啊。」楊伯玉這才釋然,張煌隨手招來水軍司的兩位主官。「程卿、何卿,之前撫軍司已經調給了水軍五百人的建制,現在百工司又給水軍制造了如此利器,那船塢這邊可不能拖後腿啊。」
程唐和何春華對視一眼,何春華向前一步躬身向張煌匯報著。「回稟主上,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水軍司船塢一共建造了兩條沙船,一條三百石,一條五百石,今年船塢計劃再建三條,其中一條千石沙船已經基本成型,另外兩條船塢則準備建成福船的形制,分別是三百石船和五百石船。」何春華抬頭看了看張煌。「只是船塢還卻足夠的匠師,大木料也有所不足。」
「木料你們不用擔心,一方面倭奴采石取料時會順手砍伐一部分適用的木材。」一邊說張煌的眼楮一邊盯著藤芳,藤芳點點頭,表示百工司一定會配合水軍方面的需求的。「另一方面隨著咱們在日本、高麗的海貿和走私的開展,兩地的大木也會源源不斷給卿等送過來的。至于匠師嘛,職方房已經想辦法在福建和鎮江等地招募了,卿等且再等等。」
對于張煌的說辭,程唐和何春華只好苦笑稱是,張煌一笑之後也不多說,只是揮揮手示意到此為止,于是有司長官紛紛打馬返回自己的崗位,不過張煌卻沒有立刻離開,他又在兵工處的營地里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番,這才重新沖著陪同的藤芳吩咐著。「藤卿,石炮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關于銅炮的生產,兵工廠研究的如何了?」
「根據主上的建議,泥範和鐵範已經相繼做出來了。」藤芳仔細的回答著。「接下來臣準備用兩種方法分別試制炮身。」
張煌明白是哪兩種方法,第一種自然是澆鑄法,然後利用熱脹冷縮的辦法制造多層勻質炮管套合形成整根炮管。這種工藝的缺點是工藝繁雜容易出錯且火門不容易制造,優點是一加一大于二,可以適應更高的膛壓提高彈丸的初速。另一種方法是壓鑄法,利用類似制幣機的工作原理,反復捶打之後將炮管加工成兩個半圓柱,然後開鋸,再後加熱焊合,最後外套鐵箍予以固定後打磨內徑,這種工藝的缺點是一則要大量的生鐵制造加工銅錠的基座、二來人工割鋸銅材不但耗時較多掌握的難度也不小,優點是鍛打之後銅質炮管內將不存在或減少存在氣泡砂眼,同樣有利于增加膛壓且工藝難度相對澆鑄套筒法簡單不易出錯。
「你且先做起來看看。」張煌拍拍藤芳的肩,東海軍的兵力一直是張煌的心中隱患,而隨時可能抽調十萬、二十萬大軍的元廷又有如懸在張煌頭頂的利劍,因此對于武器的升級換代,張煌決不能只是龜步前行。「有什麼問題,盡管直接來找孤匯報。」
「主上,問題當然有。」銅材、鐵材和硫磺的數量現在隨著東海軍的貿易、走私和掠奪的進行暫時是不用過于擔心的,木炭也只要建窯燒制就可以了。「最關鍵的是,生硝的數量遠遠不能滿足咱們的消耗。」
「據說薩摩的南方外海上有些海島上遍地是富含生硝的鳥糞,孤會安排水軍方面去找尋一番的。此外,孤已經命令各地民屯、民戶建築廁所,每年刮硝一次,由官府統一收購。」張煌忽然想到南方海島上有鳥糞,那北九州外海上那麼多小島會不會也有鳥糞呢,看來這個工作要及早開展起來。「卿這邊也再等等吧,這個問題很快就能解決的。對了,」張煌轉移了話題。「關于那個石灰,百工司這邊有進展了嘛?」
石灰在中國古代史作為藥物使用的。《唐本草》就說石灰乃《名醫別錄》及今人用療金瘡止血大效,若五月采蘩縷、葛葉、鹿活草、槲葉、芍藥、地黃葉、蒼耳葉、青蒿葉,合石灰搗為團如雞卵,暴干,末,以療瘡生肌,大驗。當然張煌可不是想著用石灰來當金瘡藥,然而經過煆燒後的生石灰連同砂漿、黏土快速混合成號稱土水泥的三合土(注︰早期的三合土的粘合劑是糯米漿汁),從而達到迅速建城、築路的效果。
「百工司已經找到一處青石山,經過開采已經燒制出幾爐石灰,初步試用了幾次,注水之後的確可以快速的和黏土、砂漿混合。」藤芳老老實實的回答著。「只不過,這個石灰容宜受潮,不能保有太大的量。」
「反正現燒也用不了多久,這次海東城的擴建,百工司可以大規模的應用一下。」當下張煌又將混凝土和鋼筋混凝土的概念告訴了藤芳,不過由于東海的生鐵數量還不足以讓張煌揮霍,因此鋼筋到最後就變成了竹筋、木筋。然後藤芳也順理成章的再一次顯現出一副驚若天人的表情,帶著藤芳的崇拜,張煌志得意滿的返回了海東城。
「李度參見公爺。」等張煌回到了寢殿之外,卻意外的看到了剛剛從大陸趕來的李度,李度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顯然一下船就快馬加鞭從港口直接趕到了海東。
「好兄弟,好兄弟,太好了,咱們又再見面了。」張煌立刻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把抱住李度,好一陣長吁短嘆之後,張煌這才松開了手。「來人,把趙總兵給孤請來,今夜孤要不醉不休。」看著張煌這番欣喜若狂的做派,再看看下面人對張煌畢恭畢敬的態度,李度的嘴微微翹了起來。「走,八指,大哥陪你進去,來人,讓夫人出來見禮,孤的好兄弟回來了。」
李度謙遜了兩句,他知道張煌現在的地位不同了,雖說還記住兄弟的情分,但是畢竟一個是君一個是臣,之間已經有了一道無形的阻礙。不過,張煌興頭上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自己拿捏好君臣之間的尺度。
「見過叔叔。」不一會,潛氏帶著眾女挺著肚子從**走了出來。李度大驚失色,阻止潛氏對自己的行禮,然而張煌拉著,生受了幾位公國女主人的拜見,不得已,李度只好回禮著,卻看見張煌在一邊哈哈大笑。
「好了,夫人,且回去修養吧。」張煌示意小女侍們攙扶著潛氏退回內庭,幾個側室也跟著轉了回去。「八指啊,不要這樣,若不是你的顧拂,孤哪有和她們重聚的一日。」張煌拍了拍李度的肩膀,寬慰著。「這一禮是你應得的。」說話間,張煌讓李度坐下。「弟妹跟著一起來了吧,听說有個小子了,什麼時候讓弟妹帶來孤也抱抱。」李度點頭答應,只是說自己心急先到了海東,眷屬們還在路上慢行,張煌當即表態,賜給李度在海東城外一處大宅。「八指,你先住到七郎的家里,等宅子建好了再搬過去。另外,你先跟七郎一樣暫領一個男爵的爵位,明天大哥就讓殿中司把儀式和領地準備好。」
「多謝主上。」對于李度恭謹的稱呼,張煌頗為的無奈,但是彼此之間的關系再緊密,君臣之禮不可廢,張煌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正說著,得到召喚的趙彬也匆匆趕了過來,于是三個從襄陽城下相互扶持走到現在的好友又坐到了一起,侍女們擺上酒宴,雖然菜色依舊只有簡單的幾道,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分別許久的幾人還是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在殿中司主持人員以及內閣參議們的見證下,公國的第十九位男爵誕生了。然而儀式之後,謝綱卻提及了李度的職位安置。「主上,不知道主上考慮讓李大人繼續領兵呢,還是在各司上行走?」
這?張煌掃了掃在場的眾人,現在各軍、各旅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安排妥當了,再動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了。而各司倒是有些空位子,但是也涉及到眼前幾位大佬,所以盡管面上沒有反應,想來一個個也都牽掛著呢。
「八指,你且先領一個勸學司的郎中。」勸學司其實現在還是一個空殼,非但下屬人員沒有配齊,就是主官也只有輕車都尉項英項先達以員外郎的身份撐著場面,因此將李度安排到這個職位對眼前的幾人的沖擊不大。「另外,八指,你再以領侍衛內大臣的身份兼管千牛內衛,日後等宮內的各項事務增多了,再專調你出任內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