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在里面?」氣喘吁吁的谷杰一進院子立刻放緩了腳步,不過他的確認卻是多此一舉,且不說隨侍在張煌身邊的和族女侍和內侍們都大氣不敢出一聲的垂手站在院門兩側,就是院內小屋里傳出的動人心魄的男女交媾的聲音也足以證明張煌的存在。「去,去通報,北原子爵的迎親的車駕已經到了光華門。」然而無論是藍袍的小宦官還是青衣薄紗的女侍都一動不動的站著仿佛充耳不聞的樣子,谷杰心火騰的一下冒了起來。「作死呢,難道一個個沒有听到嗎,快,誤了翁主的吉時,日後少不得扒了你們的皮。」
「爹爹息怒。」看著谷杰張牙舞爪的樣子,一名年歲稍大一點的內侍黃門戰戰兢兢的向谷杰報告著。「主子一早就吩咐過,讓我們候著,沒有命令不準靠近了。」東海的內侍司是根據前宋的內侍省的體制組建的,共分都都知、都知、副都知、供奉官、內侍黃門、小黃門六等,其中和族的內侍黃門和小黃門都是從倭族的官奴和官奴後人中挑選的,根本沒有一絲的人權。「靠近就要打死,爹爹,兒子們實在不敢。」
「該死!」谷杰也不知道是在咒罵這些內侍、女侍還是自己,反正咒罵張煌他是不敢的。谷杰猶豫了一下,再掃了掃了面如土色的和族內侍、女侍們,苦笑一聲,終于還是自己邁步走向了院中的小屋。等走近幾步,谷杰這才發現里面急促的喘息聲就愈發的清晰了,幸而谷杰是沒有根的,自然不會被令一般人血脈噴張的聲音而迷惑,他低下頭,輕聲的通報著。「主子,元大人家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光華門下,差不多該讓翁主打扮一下上轎了。」
**踫撞的聲音突然更加急促了,又過了一會,在女聲的高亢申吟之後,張煌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是谷杰吧,你去告訴元賴康,就說翁主在拜辭幾位母親,還要等些時候,請他到大殿稍候。」
谷杰當然明白所謂的翁主在拜辭張煌的幾位妻妾是一種托詞,這位曾經是日本皇姬的東海翁主此刻正在張煌的**,但谷杰又怎麼敢犯言直諫,畢竟此刻他的身份是張煌的奴婢,自然要順著主人的心思。
谷杰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屋子里張煌的魔手重新在春姬的豐饒上游走著。「怎麼听到你的夫婿來接你,反應這麼強烈,還沒出嫁呢,就已經忘了你父親嗎?」
「不,女兒願一輩子部出嫁,伺候父親大人。」感覺到張煌的撩撥之意,春姬已經釋放了絕大快感的身子重新敏感起來,不過,這句話倒也是她的真心話,她自然不願意成為一名昔日土豪的妻子----哪怕對方現在是東海的子爵----因為對方配不上自己的血統。
「你已經快二十歲了,孤又怎麼讓你好一輩子耽擱下去。」張煌不無嘲諷的說著,隨即又翻身壓了上去。「就你夫婿繼續等一會吧,孤再帶你重新飛起來……」
張煌讓元賴康在大殿等候,元賴康自然不敢不遵命,然而讓他杵在大殿里簡直是一種煎熬,且不說大殿里監視的千牛內衛讓他心神不寧,就是這門看似恩寵的賜婚也讓他輾轉反側。沒錯,春姬是什麼人物,無論是現在的翁主,還是日本的皇姬,對于北原家這個昔日不過是一郡司代的小御家人而言絕對是高不可攀的,但現而今張煌卻將其許配給自己,其中固然是犒賞自己在東海征服九州以及對高麗的作戰中的功績,是為了激勵和安撫東海的和族封爵,然而除了這兩重意思之外未必沒有存了第三重意思。
這第三重意思是什麼呢?難不成是張煌惦記上了北原家的封地?元賴康揣測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要知道東海現而今不過十六個子爵,其中兩個是李雄、崔平是麗族,而元賴康、傅兼鑒、門左近、祁盛、井秀秋、史高近等六人是和族。和、麗兩族的子爵數目已經和漢族子爵的數目持平了,而和族子爵又與漢族、麗族的同儕們不同,他們多數是系在張煌征服過程中先後投降的歸人。之前東海一直處于征戰之中,國事尚不穩定,張煌自然是沒有余力來對付這些和族封爵,但是如今,蒙胡暫時無力顧及東海,高麗又因為屢屢戰敗而暗通曲款,日本自顧不暇,局勢已經穩定,張煌也該準備動手了。
然而為什麼會選擇自家呢?難道張煌認為自己在藍旗軍中出力過多,隱隱成為東海和族的領袖嗎?元賴康既不敢確認,又不敢否認,只好苦著臉,下定決心,成親之後立刻向張煌辭去軍職,以免張煌的猜忌加重,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不過說到成親也有問題,東海實行的是嫡長子繼承制度,但日本皇姬、東海翁主的地位尊貴,要是有了子嗣,那又置前妻留下的孩子與何種地步,難不成真的要以削弱北原的領地為代價請求退恩嗎?可若自己要是一指頭不踫那位皇姬翁主,萬一到時候省親的時候對此控訴起來,北原家可是一樣吃不了兜著走啊!
「主上駕到。」正在他患得患失,不注意時間的流逝的時候,千牛內衛突然通報著,隨即元賴康就看到氣色有些不佳的張煌在內侍和護衛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他不敢怠慢,急忙躬身著長稽著,不過這個宋人的禮節又讓習慣了跪拜的他渾身不適宜。
「免禮。」張煌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元賴康站直了,自己一**坐到了居中的寶座上。「今日是卿的好日子,倒是孤耽誤了卿家的好事,卿不會怨孤吧。」
「主上不嫌臣下出身低微,賜予翁主,臣等候幾個時辰又怎敢埋怨主上。」元賴康自然不知道張煌之所以看上去有些委頓,正是在他未過門的妻子的身上發泄了太多的精力的緣故,因此他恭謹的回應著。「倒是主上身系東海萬民,不可過于操勞了。」
「操勞?是操勞了一點。」張煌玩味的笑了笑,隨即岔開了話題。「卿的漢語大有進展,可見卿的確用心了,如此,孤將翁主嫁與卿家顯然是沒有選錯人,」說著,張煌的目光看了看身邊的內侍。「把孤的旨意向元卿布達一遍吧。」
「主上曰︰元氏賴康,投孤與大業未成之際,可謂宿臣,又不辭兵甲之危,引軍從征島津、高麗,功績卓著,顧前次賜予子爵之位。世人言到,家和萬事興,今卿失良偶,內室有缺似金甌有殘,恰孤新收日本國主之女春姬為女,皎皎二十,尚自未婚,可賜卿為妻,以為陰陽互補,有利人倫……今授卿駙馬都尉。」東海的駙馬都尉最低享受騎都尉的待遇,若是尚翁主者本身有爵位,則不過是爵位前的一個修飾稱謂。「翁主即為卿家婦,當受卿家家規,勤奉雙親、賢待卿子,若有不德,卿自可管教,切切莫以孤為念……」元賴康恭恭敬敬的垂首傾听著,雖然他還有些不能完全明白制書中說些什麼,但畢竟文書十分的淺白,大半內容還是听得懂的。「另翁主即出嫁為臣妻,當降為臣籍,今後勿須回宮歸省,並改授翁主尊號為鄉君,賜屋久島為鄉君采邑……另賜金棗一對,金花生一雙,金桂圓兩枚,銀蓮子一捧,玉如意一柄,銀合歡一枝。祝卿合歡如意,早生貴子!」
「臣扣謝主上大恩。」元賴康沖著張煌行了叩拜大禮,雖然東海功民以上不行叩拜禮節,但元賴康卻是以女婿的身份叩拜自己的岳丈,而且張煌還賜予春姬一塊領地,若是春姬有子這塊領地就歸屬春姬的子嗣,若是春姬無子,那麼在春姬有生之年之後,這塊領地才回收公室,但無論如何,元家卻是多了一份收入,這對元賴康又是一個沖擊,幾乎徹底粉碎了剛才自己對張煌用意的揣測。
「好了已經耽擱卿許久了,**一刻值千金,去吧,把春姬接回吧。」張煌打著哈欠,擺擺手,隨即自己一馬當先的站了起來,轉回內庭,元賴康再次三拜之後,隨即退出大殿,很快喜慶的樂聲響了起來,送親的隊伍出發了。
「狐媚子終于走了。」听著甚囂塵上的樂曲聲,正在內庭一處假山上打著牌的崔氏輕哼著。「這些天始終纏著公爺,讓姊妹們應該承受的恩寵也分薄了,公爺也是的,怎麼說,畢竟也是新收的女兒,是不是太過荒唐了。」
「崔院又何必跟她置氣。」顧氏剛剛生了一個女兒,在宮中的地位立刻得到了上升,當下也是一等郡國夫人了。「雖說公爺此舉有些不倫,但你我姊妹都知道蒙元有如大石壓在公爺心上,時刻讓公爺心中不安,因此稍許讓公爺放縱一下,也是一種紓緩。」顧氏抽出一張牌丟到台面上。「何況公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下嫁臣子之後,公爺還會記得她嗎?」
「姐姐的是。」崔氏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張煌還有理智,自是不會把主意打到臣下的妻室上,因此春姬一出宮,她的威脅自然消失了。「不過,我心中猶自有氣,這不是還有一個裝出病怏怏的樣子,不肯出嫁的嗎?」
「公爺又怎麼會出嫁一個,留下另一個呢。」下手的劉氏也笑了起來,她們雖然並不張煌最寵信的,但是一個月總有一日張煌會到她們的宮室中過夜以保全夫妻情分,再加上她也有一個兒子,心中早就不存在什麼爭寵的念頭。「留下日本皇姬,日後理子院、布由院,該怎麼面對她們的昔日主子啊。」
「姐姐這話怎麼說到我的頭上。」理子輕笑了起來。「說起來,公爺除了夫人和鄭家姊姊以外,最寵的就是崔院了,所以崔院吃味些也是正常的,不過,崔院可是吃錯了醋,只怕日後真正分寵的人還另有其人呢。」
「理子院,你是說那個小丫頭?」崔氏的鳳眉倒立。「也是,公爺平日可疼她呢,真要是日後得寵了,恐怕真是你我的心頭大患了。」
「患什麼患,妹妹想多了。」劉氏有張煌的長子,因此除開潛氏和鄭氏以外,可以說是這幾女中的大姐,一听到理子隱隱在挑撥崔氏立刻出聲岔開話題。「公爺什麼時候會淡了對你我的恩寵,出牌,出牌,休要多說,傳到鄭令那,就是咱們也要吃苦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