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大人，金州海商聯合會的姚會首在門外求見。」張宸洮已經準備休息了，這個時候門下突然前來報告著，對此盡管張宸洮已經有了一定的預知，但是酒宴才結束不到一個時辰，這幫海商們就已經討論完畢了，顯然這個效率還是挺驚人的。
「讓他進來吧。」張宸洮想了想如是吩咐著，門外的內侍隨即退了下去，張宸洮站了起來，一旁侍寢的侍女氣鼓鼓的為他重新穿著衣服，對此張宸洮只是付之一笑，他當然明白侍女們的心思，內庭中同樣競爭激烈的很。
事實上大華宮廷中原來關于後妃的設置相對簡單，但是隨著武王張煌由公爵自行晉位到王爵之後，關于王後、王妃的劃分開始繁復起來。**中設王後一人，六宮王妃各一，其下是無定額的院、台貴人，再其下則是常侍和隨侍這兩等最低的女御。
作為王室成員，公、侯兩級都是一正妻和三平妻，正妻授某國夫人的稱號，平妻授遙郡夫人的稱號，譬如張宸洮的正妻李氏被授予了虞國夫人、平妻劉氏和馮氏分別被授予了漁陽郡夫人和上谷郡夫人的稱號，當然公爵和侯爵正室夫人的封號也有細微的區別，公爵夫人授大國夫人號，而侯爵夫人授的是中、下國夫人的稱號。
公侯平妻之下還有沒有封號的側室和屬于被褻玩的侍女。
這兩級的區別在于側室雖然不是明媒正娶，但也出身功民或庶民家庭，即便不能為公侯產下子嗣，也可以獲得一份月例保持衣食無憂的過上一輩子。至于侍女則是容顏姣好的女奴，若是在短暫的青春年華里為公侯們生下一男半女，日後自然會因為人老珠黃而被逐出內庭繼續過著淒苦的奴隸生涯，子嗣也要一輩子成為奴隸。而侍女們也沒有機會永遠霸佔男主人，畢竟男主人身邊還有正妻、平妻和諸多的側室，因此她們要抓住所有的機會，現在卻被某人打擾了，也難怪她們會心中憤憤。
「姚金梁參見侯爺。」張宸洮來到前廳，金州海商聯合會的姚某人已經早就等候在那了。
「姚會首，何事不能拖到明日再說。」張宸洮故意打了一個哈氣，顯得很不耐煩的樣子。
「總督大人，在下受金州海商的一致囑托懇請總督大人暫緩對勃固國的攻擊計劃。」
「放肆！」張宸洮手一拍身邊的案幾，一聲巨響之後，幾名高大的西種昆侖奴宦官沖出來橫眉怒目的緊盯著姚金梁，只要張宸洮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把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海商頭子給扔了出去。「汝為何等官，居然敢質疑本爵的命令，本爵受命于陛下，代天鎮撫西洋行省，若無大都督府公函與陛下詔書之外，何人敢違抗本督將令。」
「還請侯爺暫息雷霆之怒。」姚金梁也是在風浪中拼搏出來的，自然不會被張宸洮的小小恫嚇所嚇倒，不過張宸洮的憤怒讓他產生了一絲錯覺，他以為張宸洮這樣的宗親子弟顯然是為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遭到他人質疑而感到憤怒，于是為了不讓自己被惱羞成怒的張宸洮趕出總督府，他急忙懇請著。「且請听爵民把話說完。」
姚金梁也有恩騎都尉的爵位，但在張宸洮這樣一位真正的天潢貴冑面前他根本不敢自稱本爵，只能用了一個折中的稱呼︰爵民。
「說。」張宸洮手指彈了彈，看到這個手勢，幾名宦官悄然的退了下去，根據王國的律令，公侯伯三爵之下嚴禁使用閹人，但這個律令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反正一個成年的男**隸才七、八貫錢，一個相貌尚可的女奴也不過十五、六貫，在這種情況下，財大氣粗的奴隸主自然不在乎把少數奴隸閹割了以保證自己頭上帽子的顏色，不過這個情況並不適用于張宸洮身上，他身邊的宦官除了極少數是直接從奴隸市場上購買的，其余都是從家生奴隸中挑選的，都經受過王庭里專門宦官的培訓，雖然不說各個都不受收買，但大多數還算可信。
「爵民等不敢私議侯爺開邊的決定，但是爵民們以為勃固國對我國尚屬友好，若不是要求滅其國奪取土，只是要對方稱臣的話，其實未必要動刀兵。」姚金梁等海商私下揣測張宸洮之所以一上任就要開邊，是為了將頭頂上的七旒冕（注︰大華伯爵大儀上著五旒冕，侯著七旒冕，公著九旒冕，王十二旒冕）給換成了九旒冕，因此他試圖將張宸洮的目光從西北轉向西面，借張宸洮這把刀為海商們開闢商路。「現而今南天竺維賈亞納加爾王國與巴曼王國、德里素丹國征戰不休，倒是朝廷攻克細蘭的最好時機。」
「不用刀兵，可讓勃固國臣服？」張宸洮當然知道勃固國雖然經歷五世，但是面對佔據國中多數的緬人，佔據統治地位的孟人其實和佔據大陸的蒙胡韃子一樣心中存有天然的畏懼，而在這樣一種內外煎熬的高壓狀態下，要讓孟人稱臣于大華其實也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畢竟那些海商們偷偷賣給對方的報廢火炮早就讓勃固人明白自己的對手是怎麼樣一個強敵了。「放棄勃固，西圖細蘭。」雖然張宸洮的真正目的也是細蘭，但是此刻他絕不會輕易松口，只見他玩味的笑了笑，沒有把話直接引向對方所要求的方向。「姚會首居然能做本爵的主，想必以前一直都替魏總督做主吧。」
「侯爺，莫開玩笑。」姚金梁這次可是被真正嚇倒了，張宸洮身上可是有巡按地方的職權，到時候一道奏折送往京師，恐怕非但前任總督要倒霉，闔省的官員也要倒霉，自己更是成了西洋行省官吏們心中的喪門星、催命鬼，以後的生意還要怎麼做。「爵民，爵民怎麼敢替大人們做主，爵民，爵民和金州海商的意思只不過願為大人分憂而已。」
不過說著說著，姚金梁已經鎮定下來，他已經想到，要是張宸洮真的想整治自己的話，就不會跟自己說那麼多了，王室的子孫會真的如此口直心快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而且張宸洮即便是王室子弟，他也絕不會跟西洋行省闔省的官員為敵，要知道他真動了全省官員那打的就算今上張宸淳的臉。一念及此，他的思路大開，顯然張宸洮這麼說是已經心動了或者說之前張宸洮的表態就算一種試探，但想歸想，歸根到底自己跟這位侯爵總督之間是交淺言深，中間缺少了必要的過度環節，看起來還需把殺手 拿出來。
「爵民等海商願意襄贊總督大人五十萬貫用于出征細蘭……」
「姚會首，總督大人怎麼說？」等到姚金梁從黑漆漆有如惡獸張開的大嘴一樣的總督府退了出來，剛回到四輪馬車上，等候多時的三名海商中的佼佼者們迫不及待的詢問著，然而姚金梁的臉色很差，幾個人心里頓時打了個突。「莫非總督大人嫌咱們給的錢少了不同意進攻細蘭打開商道？」
「總督大人同意了，」同意了怎麼還這副臉色，幾個人不解的看著姚金梁。「也怪我多嘴，說什麼可以不動刀兵迫使勃固稱臣納貢，結果侯爺要咱們勸說勃固國割讓大光，然而他會派遣朝廷官吏進入作為商埠。」
這句話一出，車上的幾個人的臉色也變了。獲取一塊商埠作為跳板滲透乃至佔領其國是大華在南方三省拓殖的老套路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但是讓如今也算得上雄才大略的第六代勃固王頻耶宇拱手交出驃國南部最重要的佛教聖地和商業港口，是不是有些過于勉強了。
「直娘賊的，」三名商人消化了這個信息的意思，其中一個狠狠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大不了用咱們的私兵替朝廷威逼勃固了。」金州海商誰沒有三、四十條船，將船上奴隸和水手武裝起來，萬余大軍倒也不是不能湊出來，只不過這些兵對付沒有防備的土人尚可，對付一個國家有組織的軍隊就未必足用了。「咱們給頻耶宇兩個選擇，不同意做一場，同意割地稱臣，咱們賣給他想要的更多的大炮。」
「這倒是個辦法。」其他兩個人頻頻點頭著，大華雖然限制火器的輸出，但是因為海路漫漫，隨便出售一、兩門就能換回一條船來，在如此的暴利下，根本沒有辦法控制火器的流失，有鑒于此大華官府就從根子上進行控制，嚴格保守關于火藥成分的配比、顆粒火藥的制作和定裝火藥等方面的技術，禁止出售軍用火藥給民間而改售經過蓄意弱化過的火藥，讓已知的敵人和未知的敵人即便擁有了各種火器也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不過這倒也不影響正常貿易的海商進行自衛。「這不是咱們金州海商的一家之事，咱們可以發動整個西洋行省的海商們共襄此舉，甚至將蓬萊的海商都囊括進來，否則就不讓他們參與到西方的航路上去。」
「這只是其一。」姚金梁搖搖頭。「總督大人還說了，如今朝廷在三韓用兵，要求南方各省鎮之以靜，再加上西洋行營的陸軍要震懾各處藩屬，因此即便要進攻細蘭，也只能動用總督大人的私軍，為此他希望我們提供一萬人的裝備和一萬人一年份的糧秣，必要時還要幫助總督大人輸運部隊。」
「一萬人的裝備和一萬人一年的糧秣？」運輸部隊倒也算了，畢竟海商們多的就是船，但是一萬人可等于三個軍，光一寸半火炮的野戰炮就要四十八門，再加上近一千四百匹戰馬、馱馬、曳馬以及近三百輛的四**車，近四千桿長短火銃、數目更多的冷兵和相應的火藥、彈丸，就這麼簡單的一算，金州海商們籌集的一百萬就已經所剩無幾了，還要提供一年份的糧秣，這筆費用頓時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也好辦，拖上其他三州和蓬萊的海商一起來做。」官字兩張口，明知道張宸洮是在訛自己，但是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這些海商不得不妥協，幸而這件事同樣可以由所有驥希與西方商路的西洋、蓬萊兩省商人共同承擔。
「還要等這一萬私軍成軍後訓練一年。」姚金梁最後又投了一個重磅的炸彈。
「這？」海商們不約而同吸了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