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風之後 正文 211.封郁萍(1)

作者 ︰ caler

大華的軍制入役三年可有獲得功民的資格,但是通常只有家中嫡長子才會僅僅服役三年,而那些庶子會繼續再服五年的兵役以獲取每丁百畝的永業田……不過無論是三年還是八年,服役期間兵丁一律只有口俸而無軍餉,只有被簡拔為陸軍武學生或海軍候補生以後才會按從九品的品階發放祿米和月錢。

但是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官,晉升的道路從來是狹窄的,越往金字塔的上端,前進也就越困難,而根據《軍役律》的規定從五品以下的武官五十歲後就要除役,正五品五十五歲、從四品六十歲、正四品六十五歲、從三品七十歲也要分別除役,只有獲得了從二品大都督府左、右都督的最高武職才會永遠保留武職。然而自從大都督府建立以來就從來從來沒有一人獲得過左、右都督的高位,即便是張宸洮這樣的王弟總督或是當年的王太子光睿王、延康王也最多獲得大都督府同知的名義並加授兵馬使、招討使、節度使留後之類的各種加餃。永遠不除役因此也就可望而不可及的一種幻想。

當然大華因為擁有大批有待開發的土地,因此在文武官員除役、致使之後會根據其離任時的品階、職位由其準備落籍的各州根據各自的授田標準授予其相應的永業田,一般來說以封郁萍這樣的從六品的指揮使在豐州這種戶籍人口較少的州可以獲得超過一千五百畝的種植園,再加上地力的肥沃程度,足以讓大華開國時代授予的男爵們眼紅不已。

不過顯然封家的種植園的面積要遠遠超過其應得的授田標準,站在微微凸起的丘陵上的張宸洮放眼望去,一片明顯的人工耕作的痕跡將封家的產業與遠處的熱帶原始叢林區別開來,更有四通八達的大小道路直通官道,成為大華開拓西洋的一個縮影。

「封老大人倒是好手段,落戶豐州不過兩年,這家當就起來了。」

張宸洮感慨著,不過他的話引起了身邊練萬戶的誤解。「其實封家的種植園倒也不算太大,在金州、在豐州超過一千頃的種植園比比皆是。」同為種植園主的練萬戶向張宸洮解說著,其實不用多說張宸洮也早就明白,種植園主們正是通過永佃制將四鄰的土地歸並到了一切。「而且其中超過一多半的面積是屬于三佛齊的國土,人家荒著也是荒著,封家開墾出來這些土人不是還能多收些稅嗎?」練萬戶這話不錯,對于懶惰的藩屬各國來說,華族替他們開墾出良田、支付他們稅賦其實無本生意,還求之不得呢。「再說了,封家也不靠種植園過活,封老兒的妻子陪嫁中有一大筆礦山的股份,光那點收益就讓封家可以不稼不作了。」

「老練你誤會了。」張宸洮听著練萬戶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甚至卷起舌頭說什麼不稼不作頓時臉上浮起了笑容。「無論本爵還是朝廷對于百姓從屬邦獲取耕地都無意見。」大華官府還巴不得耕作的種植園主們為了土地的事跟藩屬鬧起來,這樣大華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蠶食各屬國的領土。「只是覺得封老大人經營得法啊,」說著張宸洮手一指。「你看,這邊是油棕林、那邊是香蕉樹、遠處還養著蓬萊香(注︰沉香木)、這邊是稻米、遠處山頭上是茶葉樹吧,道路兩側的椰子樹,可是據本爵知道這整個一片原來都是沼澤地,封家這才經營了幾年就有眼前的規模,所以說,封老大人不簡單呢。」

「哎,這倒也是,好像比我那個小園子要整潔許多。」練萬戶用自己完好的左手模了模頭有些悻悻的說著,的確,人比人氣死人,他那個種植園是一片的水稻外加一部分雜亂無章的樹苗,根本比不得封家經濟作物的廣闊錢景。

「走吧,看樣子到封家的宅邸還有很長一段路呢。」張宸洮看了看天色,雲已經聚集起來了,看樣子一場轉瞬即逝的暴雨將要來臨,要趁著雨還有下起來,趕快到了主人家,否則一身濕漉漉的,就算有替換的衣服也令人渾身難受。跟隨在張宸洮身後的三十幾個新老手下也有同感,于是虛虛一鞭,從城里騾車行里借來的馬車立刻撒開了蹄子。

又行了近一刻鐘,眾人才趕到有如村落般的封宅,當然外圈是奴隸們的低矮窩棚,看起來是七八個單身奴隸擠在一起,內圈雖然也是奴隸小屋,但是明顯的要比外圈的高大、堅固,顯然這些奴隸的地位要高那麼一線,要麼是被賜予妻子的高級奴僕,要麼就是服務于內室的後院女奴。當然要說更加氣派的則是最內層的主家了,核心是祠堂,此刻正在張燈結彩,鼓樂喧天,一片熱鬧非凡的樣子。

「來早了,不如來巧了,不知道封老兒家有什麼喜事,正好讓咱們討一杯水酒喝喝。」練萬戶如是說著,隨即一行人下馬的下馬,下車的下車,早有看見一大堆人過來的奴僕們湊上前來接過馬韁,練萬戶隨手招過一名矮小的海種昆侖奴問道。「我是你家老爺軍中好友,今日路過上門一敘,怎麼,家中可有什麼喜事麼?」

「回這位老爺的話,今日是我家老爺五十二歲生辰。」乖巧的昆侖奴不疑有他,如實的報告著,作為從唐代開始就蒙受達官貴人們喜愛的小黑人,他們的身價通常比外面耕作的壯年奴隸還要金貴。「老爺既然是我家主人的好友,自然還請到屋中一同吃酒。」

「這話說得好,賞。」隨著張宸洮的話,一串銅錢躍入了小黑人的懷里,小黑人忙不迭的道謝著,作為奴隸原本一切都是主人的,但明文上也規定了奴隸可以為自己贖身,當然有多少實現的例子是要商榷一番的,但不管怎麼說,能獲得打賞,無論奴隸也好還是普通人也罷都會覺得發自內心的高興。

于是在小黑奴的道謝聲中,一行人排眾而入,拾階進入了氣派的封家祠堂。一進祠堂才發現,里面比外面更熱鬧,已經擺好了的幾十個餐幾後已經坐滿了人----大華是繼承了前宋的分餐制度,因此絕不會出現許多人坐在一起筷若雨下的場景----這些鄉里鄉親們大聲的說著話,彼此敬著酒,杯觥交錯中,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不過看到這麼一大群不認識的人闖了進來,剛剛喧囂的聲浪一下子靜止了下來,強烈的反差讓坐在東廂房的貴客也覺得納悶,很快一個三十歲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恕在下眼拙。」男子一抱拳,沖著為首的幾人發問著。「請腳你們是?」

「封老兒,」張宸洮不做聲,練萬戶大大咧咧的沖著廂房里叫了起來。「你家練爺爺今天來看你了,出來,出來,讓你兒子待客是什麼道理。」中年男子被練萬戶的話堵的臉皮發脹,但今天是父親的生辰自然不好多什麼喪氣話,再加上看到練萬戶只剩下一支左手,也知道可能是父親軍中的同僚,正在為難間,練萬戶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封老兒,我可是給你帶來一位貴客,快出來迎接啊。」

「我倒是那個在外面呱噪,原來是你這個瘟生。」正主終于被練萬戶給喚了出來。「諸位鄉親,繼續飲酒,莫要睬他。」一把白胡子的封郁萍先安撫了身邊的鄉鄰,這才走到練萬戶的面前。「我正陪著縣尹老爺吃著酒,你這廝就來搗亂。」

「好大的官威啊,可惜你封老兒既不是我練萬戶的上司,現而今也一樣解甲歸田了,有必要裝的一本正經嗎?」看不出一副絡腮胡子,貌似豪爽的練萬戶胡攪蠻纏起來也頗為的讓人頭疼。「對了,路過時,不知道你今日生辰,這隨禮嗎,沒帶。」

封郁萍好懸沒氣出聲來,但遠來是客,再說人家路過還特意過來看望自己,再計較就下乘了。「小生日,原本就是請四鄉八鄰過來熱鬧一下子,本身就沒有準備收什麼禮,再說了,我封家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白送你一頓酒肉吃也還是送得起的。」

「封老大人,這位是?」正說著,封家所在的豐州科縣縣尹從廂房里走了出來,剛才他在屋里听了半天,也沒有听出雙方關系的遠近來,只覺得話中彼此都有些火氣,為了不讓這位致仕除役的老武官吃了虧,于是出來助威著。

「回稟縣尹大人,這位是原定漠第四軍丙旅副指揮使練萬戶練大人,不過在三韓丟了只手,現在也跟老夫一樣除役歸鄉了。」一听對方曾經也是正七品的除役武官,縣尹不敢過于輕慢,于是重新見禮,等兩個人互施一禮之後,封郁萍隨即瞪了練萬戶一眼。「殘廢,你不是說有貴客登門嘛,還不與我引薦。」

「封老大人,不知道今日老大人生辰,冒昧登門實在是魯莽之極。」練萬戶讓開道路,隱在後面的張宸洮暴露在眾人面前,在幾人詫異的眼神中,張宸洮坦坦然的向封郁萍一施禮。

「不知者不怪,何況老兒生日,多來幾個討水酒的也多幾分喜慶。」說到這,封郁萍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于是問詢到。「不知貴客尊姓大名?」

「在下張宸洮,未幾報名實在失禮?」

「張宸洮?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封郁萍還沒有什麼反應,邊上的縣尹倒是若有所思的插了一句。「張宸洮,哎呀!」縣尹忽然想到什麼,再定眼觀瞧,不由得渾身一震,可不是嗎,這位就是上個月自己隨府尹大人在招待酒宴前曾經參見過一次的那位王族總督,縣尹顧不得整理衣冠,立刻沖著張宸洮就長身而稽。「下,下官豐州科縣縣尹潘慶安拜見總督大人!」

總督大人?瞬間整個祠堂內只听到筷子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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