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羅斛鐵通王交割大華南方六郡是出于甩包袱的心理,但是這件事還是忙碌幾個月的時間,畢竟有些事不單是王銘臣就連張宸洮也不能擅權的。好不容易與登流眉、羅斛三方劃界工作在紙面上完成,又將六郡治下各 的首領送往海東朝覲紹德王,時間已經到了大華七十年的五月份。正當張宸洮興高采烈的得到封氏以及府內其余兩個女侍有了身孕的喜報時,一個令他意料不到的消息傳來了。
「上除安陽侯爵國與方壺、員嶠間,除德陽侯爵國西洋小婆群島之狄汶列島。」
「真是太快了。」張宸洮扼腕著。安陽、德陽兩侯爵從輩分上來說應該是張宸洮的叔父,武王張煌有九位庶子,早知今日還活在人世的不過就是眼前的兩位。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于紹德王居然如此快的就接受了自己關于分封的建議,甚至在相關消息未經流傳之際就壓迫內閣通過了這個決議,一下子打了張宸洮一個措手不及。原本張宸洮以為即便紹德王能同意自己的觀點,要實行這個分封的制度也會拖延到自己離開之後,卻沒曾想會有這麼快,以至于形成了兩個侯國跟自己爭奪資源的局面。
但是張宸洮根本沒有想到紹德王手段的毒辣,僅僅五天後,海東又傳出了以西洋新得的六郡之地冊封六個伯爵國的消息,至此武王的子孫中,除了王族兩位公爵家和一位已經降到子爵的以外已經盡數被分封了出去。
「立刻給京師送信,向內閣查問一下六位伯爵什麼時候就國。」根據塘報上說,安陽侯國歸員嶠都護府監管,德陽侯國歸方壺都護府監管,而張宸洮六位堂兄的伯國則是張宸洮甩不掉的燙手膏藥,因此張宸洮要立刻準備應對起來。
說起來,張宸洮的這兩位叔父和六位堂兄還真是可憐,盡管受封的各國跟原本的領地比起來要龐大了許多,但是一個是經營了的熟地可以日進斗金,一個是蠻荒之所一無所有還有土著存在,錯非允許各國自設律法、官屬、爵位、自建軍隊等等,除了還需每年朝貢和受到御史監察以外,就是一個獨立的天下,恐怕這些親親們哭爹喊娘的都不會願意離開海東的。
「總督大人,內閣的制書上可是說了,將在普吉島和薩、潘、陶三島各設一鎮。」行省的主要官員難得的聚集在一起,對于這個麻煩的差事,不光張宸洮,其余各人也一副頭疼的表情,要知道鎮並非是民政的行政區而是軍事管制區,也就是說,西洋行省先要做女乃媽,為這六位宗室伯爵在立國之初提供必要的保護傘。「但是沒錢,我等也辦不了事啊。」
當前西洋行省有臨西、檳城、林加、檳港、椰城、泗水、巴東、班丹、古邦等九鎮。其中古邦隨著狄汶列島的劃出將歸屬于方壺都護府的治下,剩下的八鎮中臨西是行省最西面的屏障,檳港、班丹上有錫礦存在,林加拱衛叨州,巴東、椰城、檳城、泗水四鎮都威懾各地藩屬的存在。不過正如常伯年說的,這八鎮中檳城、林加兩鎮的財政倒掛,臨西又因為商路重心的西移收入劇減,就算能提供稅賦的其他五鎮也不過勉強保持總賬上收支相抵,確實沒有余錢來建設新的軍鎮,這也是為什麼張宸洮希望把大光或是實兌開闢為新鎮的道理,因為這兩個地方都是商貿要道,開鎮不但不虧錢,日後還能多少有些貼補。
「可是這是朝廷的意思,哪怕行省勒緊褲子,也要把軍鎮給撐起來。」張宸洮已經出了點子了,自然不願被親親們萬夫所指。「丁大人、胡大人,陸海軍方面有沒有問題?」
問題不但有,而且還很大呢。「八鎮之地,原本各鎮就要至少半個旅以上的守軍,還要兼顧各州的守護,闔省陸軍只有三個軍又兩個旅,除非不要可以機動的兵力,否則又如何能能夠派兵入住兩個新軍鎮。」說到這,丁由省的眼楮向張宸洮瞄了一下,張宸洮知道對方的意思,無非是在提醒自己還站著小半個旅的缺額呢。「要駐軍新軍鎮也不是不可以,到朝廷至少要再調一個軍到西洋來。」
「下官這邊也是這個意思。」胡敬仲也苦笑著。「方壺討伐海盜的各艦至今沒有還轉,余下的艦船多日執勤不得休整,已經疲憊不堪了,這個時候還要兼顧半島兩面海域,實在是有心無力,除非朝廷給西洋增兵。」
「諸位大人的意見,本爵可以匯總以後上報朝廷,但是朝廷能不能解決不是本爵可以揣度的。」大家伙都是漫天要價,能解決多少,就要看各人背後跟朝堂的關系,以及受到牽連的南方各省之間互相扳手腕了。「不過,事情還是要先辦起來,這樣吧,常大人想想辦法,先擠出一兩萬貫來把聲勢先搞出來,震懾一下,至于其他的咱們慢慢的再商議著辦。」
官面上的事就這麼暫時定了下來,張宸洮不由得再次抓緊了對奴軍的操練,事情已經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幸而他落手較快,否則現在到哪再去找無所事事的除役老兵。不過饒是這樣,張宸洮還是作出了相應決定。最遲六月下旬,一待雨季過後,立刻揮軍北上進攻勃固,以檢驗成軍後的奴軍的戰力,等到勃固戰事結束,接下來下半年就要策劃進攻細蘭,明年年初一定打開西行的通道。
「從細蘭往西南行船,大約五日水程,有一處群島名曰麻壘,約計有一千九百余個小島組成,偉大的托勒玫(注︰克羅狄斯?托勒密)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提到過這個國度。」白圖泰正在為張宸洮講解著天竺洋上可能的落腳點,對于這位大華君主的兄弟,令人尊敬的行省總督,這位柏柏人除了敬畏以為,只有敬畏而已,以至于張宸洮遲遲不讓他前往海東面見紹德王完成德里算端的使命,他也不敢有絲毫的異議。
「關于偉大的托勒玫以後再說,你先說說麻壘的情況。」張宸洮並非對古希臘天文學家、地理學家和光學家不敢興趣,要知道大華曾經專門收集過大食和大秦以及古希臘的哲學、數學、光學、力學甚至煉金術(化學)的書籍,這些書籍經過翻譯以後成為大學和格致院不可或缺的珍藏,雖然張宸洮並沒有拜讀過,但是他至少也听到過。
「是,尊敬的總督大人。」白圖泰躬躬身,隨後站直了身子繼續講解著。「麻壘皈依真主已經有二百年的歷史了,至今一共流傳三個王朝,分別是太陽王朝、前月亮王朝和現在的月亮王朝(注︰事實上白圖泰是在抵達大元不果後才自蘇門答臘島逃到馬爾代夫的,現在小說將這段歷史提前,也就算是蝴蝶效應吧)。月亮王朝的開拓者是偉大的科伊馬拉國王,流傳至今已經是第十九代了。」
「兩百年,十九代?」邊上翻譯的溫師昉不禁一愣,他屈指算啦一下。「好像這個數字有些不對吧,麻壘十年就要換一個君主,是不是過于頻繁了?再說了,還有之前兩代王朝的君主呢,不會是一代而終了吧?」
白圖泰尷尬的笑了笑,他當然知道溫師昉的意思,于是他嚴肅的回答著。「回溫大人的話,其實在皈依真主之前,月亮王朝就已經存在了二十四年。」不過這樣算起來王位更迭也夠頻繁的了。「現今在位的乃是一介女主,名曰卡迪加女王,六年前推翻自己的兄弟,前任算端艾哈邁德?西哈布丁得繼大位。」
「女主?」幾個張宸洮的幕僚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覷,盡管西洋、南洋、蓬萊三省不乏有藩國是牝雞司晨,但是身後或有權臣,或有兄弟撐腰,像卡迪加女王一樣能推翻自己兄弟獨攬大權的,幾乎是不存在的。
「該女王既然能獨攬朝政,相來必有依仗?」張宸洮想了想問道。「麻壘國力如何?其水軍精銳與否,其國人可是英勇善戰?」
「麻壘國力薄弱,雖有千余島嶼,然諸島相加不及大華一縣之地,人口不足三萬,其國都大邑僅有五千余人,」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屑的神色。「而其民以捕魚捉貝、采食椰子為食,國中唯一良產那是龍腦香,因無所產出,所以商旅絕跡,唯有來往海盜于此補給,不過也不願久留該地,所以盡管王室只有千余戰兵,也可保疆域不失。至于總督大人剛才所問,其國人是否善戰,答曰否。其國人乃是天竺古苗裔、細蘭人、大食人與尼格羅人(注︰黑色人種)混種而生,人種矮小,不善戰。總督大人所問其水軍精銳與否,答曰否。其國中唯有漁船,多不過坐乘三四人,少不過一二人,唯能在近海漁獲,不可及與遠洋。」
原來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垃圾地方,不過這個地方作為中繼點卻是合適不過的了,再加上島上有龍腦香樹,這種樹高約十余丈,油料豐富,陰干後木材紋理細致,堅硬耐用,耐濕力強,可造船只、橋梁、家具等用,正是張宸洮需要的船場用木。
「多謝白先生。」張宸洮沖著白圖泰點點頭。「那麻壘以西可再有中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