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西北軍第37師是在平漢路漳河鐵路橋一線主動後撤的,但是日軍田鳩支隊依然視之為自己的一個勝利,因此得意洋洋的田鳩榮次郎少將遂率部直撲安陽,並在12月10日下午第39師117旅團1營發動了進攻。
「轟!」炮彈落地的氣浪凶猛的撲打在村口處環形防線的地堡之上,但是70公厘步兵炮的威力對由西北軍工兵們親自構築的鋼筋混凝土工事而言威力還是太小了一點,雖然震得地堡里的守軍耳鳴眼花,但是卻是只蹭破了射手的一點油皮,至于田鳩支隊所擁有的大正十四年式105公厘重野炮和大正四年式150公厘榴彈炮,卻因為數量有限根本不可能平攤給每一個進攻的日軍中隊。
「放穩一點,別走火了。」與全神貫注看著日軍炮火肆孽的士兵們不同,少尉排長馬歷勤卻穩穩的叼著香煙在那吞雲吐霧,作為一個跟著龐炳勛從國民二軍時代就開始征戰的老兵,他當然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真是帶勁啊,西北貨就是好東西,這香煙也地道。」忽然此起彼伏的炮聲停了下來,他猛的掐掉手中的煙,打開一邊通往交通壕的門。「快,小鬼子要上來了,都給老子听好了,不打死十個鬼子,不要到閻王殿報到了。」
笑聲很快驅走了士兵們曾經存在的膽怯,是的,大家都是一條命,打死一個不虧,打死兩個賺一個,有這麼多的好兄弟陪著自己一起上路,絕對不會孤單的。
「沖!」日軍的小隊長一揮指揮刀,一個完整的小隊當即就沖上來,幾乎沖擊到一半,幾名鬼子機關槍手就往地面上一撲,很快在幾塊石塊之上直接架起了機關槍,很快, 里啪啦的機關槍彈就打在了村口的陣地之上。靠著三挺機關槍的交替掩護,半貓著腰的幾十名日軍很快的接近了守軍的陣地。
「射擊!」看著愈來愈近的敵軍,馬歷勤一把推開身邊的機關槍手,奪過七九馬克沁的控制權,隨即壓制起日軍的機關槍來。第40軍原本有近700多挺輕重機關槍,接防安陽以後又從西北軍手中獲得了400多挺輕重機關槍的補充,因此每個排都能得到1挺馬克沁重機關槍和2挺捷克式輕機關槍的支援,從而大大的強化了守軍的火力。
在大正十一年式輕機關槍和馬克沁重機關槍的對射中,理所當然的後者佔到了絕對的優勢,因此正當倉皇躲避對方射擊的日軍機關槍手們東躲西藏的時候,好整以暇的第40軍用步槍齊射給冒進的日軍一個難以磨滅的教訓。
「擲彈筒。」日本人的老套路是機關槍用來壓制步槍火力,用擲彈筒來壓制對手的機關槍火力。不過這次日軍指揮官們顯然是失算了,盡管日軍的擲彈筒依然有極其精準的命中率,但是這些鬼子兵們依然射不進只有一條線的混凝土堡壘射孔之中。
散落的破片飛舞著,給戰壕里的守軍帶來了一點麻煩,造成了幾名傷兵的出現,不過瞄準地堡的榴彈卻落到了面前已經被炮火震得松軟的泥土之中,發出一聲無害的響聲。既然日軍沒有辦法將曲射的榴彈送入地堡,那馬歷勤就不會停止扣動扳機。一條彈鏈打光了,立刻換上另一條彈鏈,面對著永遠熾熱的火網,日軍無可奈何的退卻了。
「小心!」日軍剛剛退了回去,炮彈又在戰壕上空爆炸了,接應了匆匆逃回地堡的戰友們,馬歷勤狠狠的關上地堡的大門,這下一切都被關在門外了。「MD丟了一個弟兄。」馬歷勤環視著身邊的士兵,看著那些鮮血染身的戰士們,他不由得發出了咒罵,不過片刻之後他又高興起來。「小鬼子至少丟下十個人,值了,值了!」
在十里鋪打響的同時,日軍步兵第40聯隊兩個大隊也在城西北的廣益紗廠、高樓莊、大司空等地也與東北軍第627團接上火了。交戰的雙方都是使用著三八系列的六五步槍,不過懷著國恨家仇的東北軍們在團長萬毅的帶領下利用堅固的防御工事誓死不退,又得到了師炮兵營以及布置在小花園的東北軍獨立炮兵11團的重炮支援,一時間壓倒了人家的150公厘重炮,殺得來犯的日軍積尸如山,幾番進攻並無寸進。
就這樣從當天下午3時開始到五時半,日軍在各個戰場上均未獲得突破,這個前所未有的情況立刻引起了日軍的極大注意。由此田鳩榮次郎斷定安陽是隊拱衛河南的門戶,在此屯駐有大量的兵員,並修築了嚴密的工事體系。如果能奪下安陽,就能徹底打開進軍河南門戶,若是能在安陽進行一個大規模的會戰,那麼徹底圍奸中國北方軍隊的主力,完成淞滬會戰沒有完成的任務,也不無可能。
消息隨著電波傳到保定,傳到北平,傳到東京,日軍高層立刻為之興奮起來,華北方面軍連夜作出調動,以第第10師團司令部進駐邯鄲就近指揮安陽戰役。同日夜,日軍第1軍參謀長橋本群發出命令,調動裝甲車第第第2大隊加入安陽會戰,調動原第31旅團谷藤長英部立刻加速開赴安陽一線。同時命令正在正定一線等候國內補充兵的土肥原師團結束補給,收束部隊,隨時準備增援安陽。
日本人全盤行動起來了,西北自然也截獲了密密麻麻的電波,雖然這些電波並不能很快得到破譯,但是鑒于安陽戰役已經打響,對于華北日軍的指向也有了一個明確的認識,于是乎,在西北預定的戰場上,雙方將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踫撞。
「轟!」第二天一早,日軍的飛機就展開了對安陽一線的狂轟濫炸。不過日軍轟炸機為了提高載彈量,多半裝載的是20公斤以下的小型航彈,雖然炸彈在城內引起了多處起火點,但是這些炸彈對于西北軍設計的永備工事而言,卻並不能造成嚴重的損傷。
「鬼子又上來了。」好不容易山搖地動的感覺消失了,被震得耳朵出血的馬歷勤又發現了日本人的蹤跡,不過正當他想故技重施的時候,日本人在馬克沁的有效射程以外,推來了步兵第第1小隊的兩門九四式37公厘步兵炮。
「轟!」直瞄的炮彈精準的打在了地堡的射擊縫上,雖然並不足以摧毀整個地堡,但沖擊波依然把馬歷勤整個的掀了起來,與此同時,剛才還完好的馬克沁現在變成了一堆零件,隨即在地堡內造成了第二次殺傷。
「咳咳!」馬歷勤捂著生疼的胸口咳嗽著,好半天才慢慢的爬了起來,他是幸運的,地堡里的其他人,一多半被飛舞機關槍零件奪取了性命,看著倒在血泊里的戰友,馬歷勤吐了吐口中的血沫。「二子,老丁,大狗,小高,老子一定幫你們報仇。」馬歷勤找到一桿步槍,慢慢的挪到射擊縫,將準星死死的套在一個揮舞著指揮刀的曹長身上,一扣扳機,對手應聲倒地。「這是第一個。」
不過沒有了地堡里的機關槍的支援,在戰壕里鏖戰的其他士兵身上的壓力就大了,很快,2挺捷克式先後被日本人擲彈筒發射的榴彈給炸毀了,至此這個排全部的遠程火力全部損失,戰斗陷入了更加艱難的地步。
「手榴彈!」這個時候人根本探不出頭去,日軍精準的射擊往往在幾十秒內就會奪取伸頭觀察者的性命,因此手榴彈就成了唯一能壓制日軍冒進的利器。不過,由于無法觀察到日軍的動向,因此不多一會,頂著破片沖鋒的日軍就殺入了戰壕。
「去死!」龐軍的士兵們有的抄起了刺刀和對方互拼著,有的拿著大刀片和眼前的鬼子捉對廝殺著,更有手中持著花機關的,抱著臨死也要拖一個上陸的念頭,毫不留情的將一梭子9公厘手槍彈盡數潑灑了出去。「小鬼子,要爺爺命,就來拿吧!」
不過日軍上來是一個完整的小隊,而守軍這個排已經在昨日的防守中蒙受了一定的損失,再加上日本的刺殺技巧又超過了龐軍,不一會,戰場上的天平就向日軍傾瀉了。正在這個最最危機的時候,增援的部隊上來了。一個排的援軍順著交通壕從十里鋪村的深處鑽了出來,有了這支生力軍的襄助,士氣大振的守軍頓時重新爆發出巨大的戰斗力,兩支部隊合力,一下子把已經佔到上風的日軍重新趕了回去。
「馬歷勤呢!」帶隊著副連長詢問著死里逃生的士兵們,有一個癱軟的戰士指了指地堡,副連長立刻命令所有人進入地堡,同時自己一馬當先的跑了進去,然而一進地堡,眼前的一幕頓時讓他驚呆了。只見馬歷勤倒在射擊縫邊,身上洞開著無數的彈孔,血已經流了一地,而在射擊孔的上方用血水畫了半個正字,卻是正在射殺日軍的馬歷勤,被瞅準了的日軍機關槍生生的打了個正著。「馬排長!」
伴著抱住馬歷勤尸體的副連長的吼叫聲,日軍的炮擊再度開始了,這次日軍調來了105公厘的重野炮,在隆隆的炮聲中抹干眼淚的副連長命令著。「弟兄們,要麼跟馬排長一樣戰死,要麼你們在我逃走是對著我背後來上一槍。」說到這,副連長激動起來。「弟兄們,我們寧可死,也不做亡國奴!」
「絕不做亡國奴!」幾十條漢子的怒吼在炮聲中激蕩著,這是中華男兒的最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