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凶狠才能生存
丁一凡在陽台晾上衣服時，放在客廳的手機一陣緊過一陣地打進來。對生活的無味和麻木，使丁一凡遇事總是表現出溫吞，何況剛剛被告母親修理了一頓？他晾好衣服才接電話。
「丁一凡，怎麼回事？我都打了三遍電話了也沒接，出了什麼事了？」
電話是他未來的丈母娘打來的，語氣有著責備丁一凡的怠慢之意。
「晾衣服呢。」
「那就好。」丁一凡听到丈母娘說話，口氣一下子就變了，變成了像是她在邊嗑瓜子邊看他晾衣服那種口氣，「你有沒有空到這里來幫我換了個燈泡？昨晚燈就壞了，你爸手腳……」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丁一凡打斷了丈母娘的話，他有點兒受不了她的口氣，不想再听下去了。
「那快點，記得在街上買個新的LED燈，你爸老是買雜牌子的燈，用不了幾天就壞了。」
「好的。」
丁一凡掛了電話，掏出錢包數了一下還有多少錢。萬麗拿著一把摘了一半的空心菜在手中，出現在兒子面前，說︰
「你在家我掖著把你當金條藏，而她家憑什麼把你當稻草使？不去！」
「她家不是沒有兒子嘛，就一個孟夢能做什麼？」
「你不要小看你這個未來的媳婦，你沒幾把刷子是制服不了她的。」
丁一凡沒有吭聲，他好像穿越進小學語文課本所寫解放前的小佃農，處處都有「三座大山」壓著他。
「你要學會狠，隨時都要有做個壞人的心理準備！」
「怎麼做？」丁一凡問母親。
「要這樣子，做男人得學會這樣子，那才少被別人欺負。」
萬麗裝出一副狠樣，著實把丁一凡嚇了一跳，母親裝出的凶狠樣子太逼真了。
「這樣子？」丁一凡說著也擺凶狠的樣子。
「對，就這樣子，到她家時要記得擺出狠樣，下一回她家再不敢使喚你了，快去快回吃午飯。」
丁一凡直出家門時，與對門的新鄰居趙阿姨和她女兒遇上，趙阿姨正要打開自家的門，看到丁一凡，笑眯眯地打了一聲招呼，說︰
「一凡，午飯時間還要出門？」
「是，去幫丈母娘家換個燈泡。」丁一凡說著就從三樓走下。
趙阿姨進了家，把門關上，小聲地對年未滿十八歲的女兒說︰
「你找男人要找準了，別找個給丈母娘家換個燈炮像討舊債一樣的男人給我看。」
「放心了媽，我不結婚。」
「瞧你這孩子，還想學丁一凡的橫蠻模樣，反了你！」趙阿姨說著假裝要打女兒的狠模樣。
丁一凡在丈母娘的臥室里換燈泡時，看到牆角推滿著銀行免費派發的降暑清涼飲料，有幾十件之多。有錢的國有單位福利真好，丁一凡心想，他的單位今年只發了幾包菊花茶，他在半路打開時發現茶已發了霉，氣得直摔到馬路是間去。
丁一凡換好燈泡，丈母娘也斟了一杯茶遞給了他，招呼他到客廳來坐。丁一凡的老丈人在邊看碟子邊雙手打拍子小聲地跟著學唱粵劇《雙飛燕》，他從丁一凡進門時就一直學著，這讓丁一凡不知道該不該向他打招呼，怕打擾了他的清雅。
「老孟，別唱了，一凡你坐下。」丁一凡的丈母娘說著把電視關上了。
三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先是聊些無關痛癢的事，這讓丁一凡很著急，他想回家吃飯。今天他一點東西都沒有下肚，早餓著了。
「媽媽，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聊，好不好？」
「好，我們說點正經的事。」丁一凡的丈母娘說。
丁一凡又硬著頭皮听了下去。哦，天，當他听到丈母娘的話，他差點兒要蹦起來了，這時，他想到了母親告訴他要做出凶狠的樣子，這一會兒，他邊听著丈母娘的話，他邊擺出這副狠模樣。
「你媽常去老向家的桂林米粉店吃，兩人也經常在一起打麻將，關系好得很。你知不知道？」
「知道。」丁一凡本想假裝說不知道，但是他確實不相再騙人了，他還對孟夢對他凶狠心有余悸呢。
「你媽媽是不是想找個老伴了？」
「老向就一個退休老干部，你媽不要找這麼老的老頭子做老伴。」老孟听了有點兒急了，說。
「兩人你情我願就好了唄，做兒子的不能光顧著自己，是吧？」
丁一凡听了丈母娘這麼一說，一下子模不著頭腦，原以為丈母娘說他母親不檢點，現在反而說到自己的自私，沒關心母親上來了。
「這是他們家的事，你瞎磣和這干什麼，瞧一凡多生氣。」老孟又說。
丁一凡的丈母娘使個眼色，那眼神分明像只綠蒼蠅，只要老孟還要張口，就會直朝他的喉嚨飛去。本來老孟還想說下去，硬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一凡是個孝順的孩子，怎麼會生氣呢？是不是？」
丁一凡听到丈母娘表揚自己，一下子真的把握不住她到底要說什麼？能在說三五句話里轉變成三個不同的角色，這可是高難度表演藝術。
「媽媽，我一點都不明白你想說什麼。」
「哎喲，你瞧你，我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我是說，像你這麼孝敬老人家的年輕人不多了，你看，我打個電話你就過來幫忙換燈泡，現在的年輕人那有這麼孝敬老人家的？老孟，你說是不是？一凡就是個好孩子，對長輩又關心又體貼。我說你光行動還不夠，還要說出來，也許你媽就等你說出一句體貼的話來，她和老向這件事才好光明正大地落實下來。」
「媽媽，我對這事說不出口。」
「你不是說不出口，而是你忙，你找個時間跟你媽媽聊聊。你爸去逝了十年了，你看你媽把你兄妹拉扯大多不容易，現在你和一樂都長大了，應當放下心思為你母親多想想，老人沒個老伴怎麼行呢？」
「媽媽，這事容我再想想，好嗎？我先回去了。」
丁一凡說完道別，他離意已決，丈母娘也就沒有挽留他。
「我說孟夢她媽，你這是干嘛來著？你看一凡多生氣，何必多此一舉？」老孟等丁一凡出門，馬上埋怨自己老伴多嘴，說。
「何必？不是為了我們的女兒，我又有何必沒事找事呢？讓丁一凡生氣好還是讓女兒受氣好？
「兩個都是心頭肉，有什麼區別？」
「我這是為了我們家的孟夢好，等她嫁過去了，萬麗會給她好果子吃？整天和萬麗斗個不停，你就不提心吊膽那天孟夢輸了，你心就不痛？」
「老婆子，原來你的用意如此高遠，佩服！說得實在句句在理。那你跟一凡說萬麗和老向的事這戲又是唱那出？」
「孝子嫁慈母。」
「此話怎講？」
「如果硬攛掇一凡，明眼都看得出來，誰都不會把自己的母親嫁給老向。老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听說他手老是抖，這是老年痴呆前期，不出半年就得照看他。我們要把一凡塑造成孝子，把萬麗當成慈母，孝子嫁慈母，這不就順理成章？我們不就為我們的孟夢掃去對手？」
「高！老婆子不愧是會計師，算盤打得精！」老孟贊揚道，然後唱起粵劇《雙飛燕》︰
「好姐姐你莫說我欺騙，與你日夜相依浪漫似仙。」
「系唔系今者？」他老婆和他一句，唱道。
「盡傾心意夜夜痴纏。」
「系唔系今者？」
「一切早注定祈望如願，今生今世倆相戀。」
「咁就倆相戀啦！」
……
今天要寫丁一樂第一次談戀愛，真的不想把這樣好的姑娘推上社會這麼快，害怕人們以愛情的名義傷害了她一顆純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