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已下架 021 車女郎

作者 ︰ 戡爺

021) 車女郎

黑夜從大地上升起,這個小城月兌下工作服,穿上迷你裝,開始了它的夜生活。以前,這個呈十字的兩條街道拉滿紅布標語的橫幅,行人猶如走在標語的海洋,而隨著時代在進步,不用這寒磣的紅布了,十字路口中間旋轉式的廣告牌,改成LED液晶大屏幕,政府想換布道的言語只需敲鍵盤點擊鼠標。上一屆政府改造街道挖掉了原來街道兩旁高大的闊葉樹,而本屆政府還沒有著手接下這個爛攤子,乍一看這兩條街道,就像有一只骯髒的手在拉褲鏈,不斷被拉上拉下,只見手不見鳥。

在東西走向的街道盡頭,城郊處有一座名叫情人橋的小鐵橋,相愛的青年男女將愛之鎖牢扣在橋上,將鑰匙丟棄到河里,代表了他們永遠不變的愛情,故名為情人橋。情人橋架在深數十米的斷崖上,常有想不開的痴男怨女在此輕生,橋名浪漫可人,故事卻悲歡離合。

每每周未的晚上,在情人橋常集合一大幫愛好 車的年輕人,在這人群當中是少不了丁一樂的。

丁一樂吃了晚飯,再也不想听一家人在一起卻不聊家庭溫馨的話,她迫不及待地把白天憋的最後一口渾濁之氣吐出來,她還是穿著白天那件緊身的裙子,跨上她用遞郵件的改裝摩托車,轟響摩托車那巨大的轟鳴聲嚇了轉在她身邊的雞狗,瞬時雞飛狗跳,眼前的世界亂了,但她吸入肺部卻是一天以來第一口新鮮空氣。她高高地抬起車頭前輪,來個原地轉向,出發情人橋!丁一樂心里叫喊一聲。

丁一樂穿過東西走向的街道,來到了情人橋。這里已齊集了數十輛摩托車和上百的年輕人。丁一樂看到一場大party即將開始,她的心髒像裝滿了火藥的,容不了她再多一點兒興奮擦出的火花,這樣會點燃她胸中那桶火藥,可是,她哪能不興奮?她加速沖向摩托車群中去,巨大的轟鳴聲吸引他們齊打燈柱過來。在燈網的交織下,丁一樂的車在撞上摩托車堆的前兩秒,就在一瞬那,她緊急剎住前輪,巨大的剎車響聲和一團煙霧騰起,橋上所有的人都在看丁一樂雙手握著把頭,身體前傾,重心前移,車輪前避震的收縮和人身體的配合多重作用下,摩托車因慣性向前沖將後輪抬起,在原地打了三百六十度轉後才慢慢地放下車身。丁一樂這一招急沖急剎人車倒立原地360°旋轉一氣呵成得到了尖叫和掌聲的回報,人們紛紛過來和她擊雙掌。

「一樂姐!」

丁一樂看到向東葵在人群里擠過來,對她喊。遠看向東葵,她在人群當中就如一棵青蔥,從女敕芽到成長的葉子就一根管子,別苛求它不夠精致不夠豐富,卻是人群里特別的風景。

「你怎麼也來這里玩?」丁一樂問。她仔細一看,向東葵的胸前墊著假女乃,模樣是想趕超歐美內衣名模,前輩超英趕美的遺毒還在她腦子里發揚光大,不自覺地感到為這個小姑娘可憐。

「我听說每到周未這里熱鬧非常,我就想來看看。」向東葵說,「一樂姐,剛才你好酷的 車表演!」

丁一樂想起白天向東葵不停地嘮叨這酷那酷的,說︰

「你讀了十二年的書,語文老師就教會一個‘酷’字?如果我問你1+1等于多少,你的大腦會不會就有死機這種狀況?」

丁一樂好心情一下子給向東葵攪壞了,感到這八月份的空氣里披有一件無形的雨衣,把她捂出一身汗水來。這時俠小飛的朋友小平頭拿著一瓶啤酒過來遞給丁一樂。丁一樂問他今晚誰是這里的招集人。

「小飛俠。」小平頭嘴巴努努,指向不遠處坐在一輛價值三萬美刀哈雷摩托車上的俠小飛。

俠小飛車後還坐著一個女孩,她名字叫何紫紫,穿著俠小飛送給丁一樂的那件牛仔褲,裝著一臉的酷樣,像老天爺欠了她的債賴皮不還她卻不屑討要的樣子,她的人情大過天呢!

丁一樂停好摩托車,摘下頭盔,走到俠小飛跟前,說︰

「我們定下的規矩是年未滿二十歲的人不得入伙,向東葵怎麼回事會在這里?今晚你是東家,你給我個解釋。」

俠小飛的頭本來是扒在車把手上,听了丁一樂的話,才懶洋洋抬起來,說︰

「她說她有二十歲了。」

「她剛高中畢業,怎麼會有二十歲?」

「她說她有二十歲就有二十歲了。」俠小飛又說。

丁一樂明白俠小飛這分明是報復中午時她回答他問「別人是誰?」時,她回答「別人就是別人」的翻版,沒有交版權費,這可是盜版,她氣得揚起手來重重地拍在車頭的儀表盤上。

「你要干嘛?」何紫紫開口護著俠小飛,同時表明了她的身份——你要遠離我的男人。

「沒想干嘛,」丁一樂說,「向你打個招呼,你從哪淘來這件二手的牛仔褲?好漂亮!」

何紫紫沒看到過誰打招呼的手勢足以拍爛儀表盤這般用力,心想俠小飛送給自己的寶貝禮物被丁一樂說得一文不值,她剛想發作,就被俠小飛攔住了,他說做事不要沖動,做人要講道理。然後用他落寞神情又看著丁一樂,那樣子仿佛參加的詩歌朗誦會結束了,對著桌面的詩稿和一堆嗑過的瓜子殼發呆中回過神來,輕輕地說︰

「為了使你听見,我的話有時侯脆弱得猶如沙灘上海鷗的足跡——」

俠小飛用聶魯達的詩來開個頭,想說些甜蜜的語言,但誤把瀉藥當成了蜂蜜,丁一樂心思根本不在意他的買弄,得出的結果卻是屎尿橫飛。

「你他媽的閉上你的臭嘴巴!」丁一樂說,「你欠我一個解釋,向東葵為什麼能在這里!」

俠小飛用文學青年的招式老幼通吃對丁一樂行不通了,回到了丁一樂設置的現實,道出了實情。

「她現在是小平頭的女朋友。」

這個組織可以帶男女朋友參加,這樣一來,向東葵算是「合法」了。

「什麼時候的事?小平頭不是有女朋友嗎?我怎麼不知道?」

「他今天剛甩了舊女友,也是今天剛交上葵子,葵子,多好听的名字,泡日本妹的味道就靠這樣的名字了。」

「吃個香蕉還得剝皮,那有今天剛認識就算是女朋友?」丁一樂說。她從俠小飛的口氣听得出來,他也知道了向東葵是個剛畢業的高中生。「不行,她不能留下來,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葵子,過來。」俠小飛對向東葵喊,等向東葵過來之後,對著她說,「你不能留下來,丁一樂不喜歡你在這個團體里玩。」

「為什麼?一樂姐。」向東葵問。

丁一樂拉向東葵到一邊,說︰

「沒什麼為什麼,你想知道為什麼,那我就告訴你要像遠離一坨狗屎一樣遠離這里。」

向東葵今天下午回家時踫上了小平頭,小平頭邀請她晚上看摩托車 車大賽。向東葵當然興奮極了,她早听說在情人橋的 車是這個小城的荷爾蒙發源地。

「听說要加入這個集會要有很多條件。」向東葵不無擔心地說。

「做我的女朋友就可以加參加。」小平頭說。

「做你的女朋友?」

向東葵看著小平頭,她無論把條件如何的一再降低,降到第十八層地獄也無法達到她心目的白馬王子的條件。

「我是說你以我的女朋友身份就可以加入,要不然就沒門。」

「假身份?就像考試作弊的一樣,是吧?」

「不愧是讀書人,一點就明白。」

向東葵沒料到她好不容易擠進入這圈子,看到充滿刺激無比 車場面,又要被丁一樂趕走,她自然不樂意了。可是她也不想亮出她是小平頭的「女朋友」身份,這無疑像妓女立了貞節牌坊來作賤自己。

今天要寫丁一樂第一次談戀愛,真的不想把這樣好的姑娘推上社會這麼快,害怕人們以愛情的名義傷害了她一顆純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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