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蘇悅在房里一頁頁翻看著賬簿。
阿祿這小子真是一教就會。前幾個月她叫他用阿拉伯數字1、2、3、4、5……登帳,沒有那些看了讓人心煩的壹貳參肆伍,眼楮真是省力多了。
這個月,除去貓耳巷那些人的伙食費和醫療費,他們三寶樓還盈利了三四萬兩銀子。
「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呀!小姐——」
「什麼事?」這個海棠總是一驚一乍的。
蘇悅和海棠來到了店門口,門口已經圍觀了不少人。只見,不知是誰運來了一車各色各樣的蘭花。漂亮的蘭花將冬日裝扮的份外艷麗,那些一盆盆的蘭花每一盆形態顏色各有不同,有的如飛天的舞姬,猶如如張開翅膀的蝴蝶,艷麗的顏色,粉的像蝶,紅的像火,白的像雪,讓人看得連連稱奇。
工人把車停穩將蘭花一盆盆捧進來,淡雅的香味從蘇悅面前而過。
「等等,誰讓你們送這些東西來的?」蘇悅攔住一個工人問道。現在是冬日,並不是蘭花盛開的季節。能弄來怎麼多蘭花的人,一定不簡單。
「我們只管送貨,客人的事情不過問。」
「小姐,不會是王爺派人送來道歉的吧!」海棠在蘇悅耳邊小聲的問。
其實王爺還是挺關心小姐的,否則為什麼每次小姐有事王爺總是第一個出現?
蘇悅皺了皺眉。
不會吧!昨天羞辱她才羞辱她,今天又派人送花來?要真是他道歉,她也不接受!
隨手拿起一盆蘭花,蘇悅正準備丟出店門。
「蘭生幽谷無人識,客種東軒遺我香。知有清芬能解穢,更鄰細葉巧凌霜。蘇老板,這些蘭花惹到你了嗎?」男子帶著身後的小廝,緩慢向她走來。
「是你?」
那個上次出現駁斥她賄賂官員的男人。他上次說還會再來,沒想到真的來了。看他手拿折扇風度翩翩,嘴角掛著微笑,看來他的心情不錯。
「這些蘭花是你送的?」蘇悅問道。
「蘭有君子之意,上次我看見蘇老板身上的衣服繡著蘭花,極為漂亮,所以就送了些來。希望蘇老板大人有大量,不和在下計較海涵收下。」
蘇悅放下花盆,看了看他。這個男人風度翩翩,出手不凡,這些極其難種的海蘭說弄來就弄來,來頭非同一般。
「海棠,快午市了,快點進去準備。」提著裙子進去,既沒道謝也沒說不要。
「主子——」
這個女人也太過分了,根本不把他們主子放在眼里。
蘇悅徑直走到花園,看男子仍跟在她身後,停下腳步指著面前的一小片樹林道︰「開店做生意講究的是好彩頭,公子送的那些蘭花不如我庭院里這些竹子,節節升高,步步高升來得響亮。」
「你懂什麼!那些蘭花都是我們主子千挑萬選的珍惜品種,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難道她想主子送她一片竹林?這怎麼可能,太異想天開了!
男子用扇子抵住他,不讓他再多嘴。
「竹子中空,不如蘇老板你滿月復才華。」
「公子抬舉了。說起才華蘇悅又怎及得上公子滿月復經綸?冬考快到了,不知公子有沒有去參加冬考?」
「姑娘也知道冬考?」
「蘇悅喜歡從商,對科舉考試沒興趣。只不過我有個朋友,才華橫溢連考三次不中,所以我才隨便問問。」蘇悅繞著回廊走著,欣賞著庭院中的景色。
「會有這種事?」
「其實這也不奇怪。在我家鄉有個叫範進的秀才,連考幾次不中,弄得家里一窮二白,結果有一次終于中了舉人當場就瘋了。大家都說那是因為盼了多年,受不了刺激才會那樣。」
「那真是可惜了。」男子的眼角微微向上勾起。
「有什麼好可惜的?我說他那是太傻太過熱衷于仕途功名,明知道‘沒錢莫當官,當官必送錢’的道理,偏偏要去考試,浪費時間。」蘇悅不屑一顧的說。
「蘇老板為何要這麼說?」
她的觀點又讓他無法苟同了。
「事實就是這樣,有錢能使鬼推磨,連鬼都使喚得動何況是人。」
「好像蘇老板對科舉非常失望?」
「談不上失望,只是沒報過希望。」
這時,阿祿走過來對蘇悅道︰「悅姐,蘭花我都擺好了。你還有什麼吩咐?」
蘇悅笑了笑,「沒其他事了。對了,這位公子今年也要去冬考,不如你向他傳授下你科舉考試的經驗,畢竟你‘經驗豐富’!」
經不過蘇悅的嘲笑,阿祿低下了頭。「悅姐休要取笑我了。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悅姐你也看見稅務司的人有多欺人太甚,如果要我考取功名和他們同流合污,那我寧可留在在三寶樓做你的伙計。」
「沒出息!堂堂七尺男兒,只想著給人打雜。」蘇悅不屑的說。
「在悅姐身上學到的東西,其他哪里也學不到。」然而阿祿卻並不這麼想,一心只想跟著蘇悅。
「快開市了,去幫阿福招待客人吧!」
「是,悅姐!」
「你也听見了。」蘇悅對著男子笑說,「錢真是個好東西,上次你怪我賄賂官員,現在你知道了,錢把這些熱血青年折磨成什麼樣了。」
男子不說話臉色鐵青。
「對不起——」
「又不管你的事,說什麼對不起?」
這當然關他的事!
「蘇老板你就像一本看不完的書,真的有很多東西值得人學。」男子注視著她說。
「免了,我不喜歡做正面教材,太出風頭的是不適合我。」蘇悅笑著回答。
「對了,上次你那套靠山的想法很奇特,和現在的社會風氣反其道而行,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現在的靠山是誰?」
她甜甜一笑,露出了嘴邊的兩個小酒窩。
「放心不管是誰,絕對不是男人。」
「為什麼?」他好奇的問。
「女人永遠不要把男人當靠山,如果有一天你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跑了,他會拿走你的銀子,帶走你的孩子讓你一無所有,那不是很慘?」蘇悅靠在欄桿邊,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男子佯裝苦著臉,「蘇老板,你這一竿子可是打翻了一船人。」
「本來就是這樣嘛,男人不是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天天換,手足不能斷。既然這樣不在乎女人,那女人還在乎他們做什麼?」
來到東焱國,她發現這里的女人基本都不工作。如果這樣男子要是沒了,婦女和孩子就會成為孤兒寡婦。她貓耳巷收容所很多都是這樣的人。
「女人不是應該遵守三從四德嗎?」
「別的女人是怎樣我不知道,反正我蘇悅沒有男人一樣能活。」
男子追問道︰「所以蘇老板到現在也不找一個?」
「不是沒找,而是找不到!」女人要靠男人才能活那也太可悲了,太失敗了;她要的男人是沒有她就不能活,那樣才爽!
「歪理就屬你最多。」男子點了下她的鼻子。知道她沒有心儀的人,心情一陣大好。
「我這不是歪理是精闢!獨立,永遠。不管,感情還是金錢!你的明白?」
「呵呵!你見地獨到,那你猜猜我是做什麼的?」和她聊了那麼久,她就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的身份嗎?
拜托,現在又不是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猜對了又沒獎品。
「沒興趣。」蘇悅一抬手向二樓走去。
「為什麼?」男人跟著她追問。
「還是不猜的好。」有些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言下之意不說出來才可以不知者不罪的暢談。
「這麼沒有好奇心?」她越是不猜,他就越想讓她知道。
其實她心里對他是誰在已經有了幾分把握。「是啊!好奇害死貓,我這個人很膽小的。」
「呵呵!」
男子微微勾起嘴角,對她越發產生了興趣。
「小點點,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蘇悅低著頭四處找不到小兔子,一頭撞上了端著水盆過來的海棠。
「小姐,小心啊!」海棠放下水問,「您在干什麼呀?」
「點點不見了,我找了好一會兒了。」
她一打開籠子它就跳了出來,一轉身就不見了。
「會不會像上次那樣又跑到酒樓里去了?」海棠提醒道。
「要是那樣就慘了。」
點點可是她的寶貝,要是下次南風昀再來,她就抱著點點讓他打噴嚏打個夠。
「別著急,奴婢幫您一起找。」
兩個小姑娘在大廳里找了半天,就連廚房和茅廁都找了但是沒找到。
點點你到哪里去了,點點……
「哪里都找過了都沒有,會不會跑到店外面去了。」
「有可能。」現在外面正刮著呼呼的西北風,點點跑到外面去說不店會被凍死。
蘇悅和海棠分開尋找,在大街上又找了老半天還是沒點點的蹤影。蘇悅累了坐在台階上休息,忽然聞到了一股很香的肉味。
好香啊!香味好像是從她身後的這家店傳出來的。
蘇悅尋香走到店里,好巧不巧南風昀正好坐在店里最僻靜的位置,蘇悅看見他扭頭正想往外面跑被他叫住。
「既然來了那麼急著走干什麼,難不成是做了虧心事,或是怕看見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