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姐你的意思就是還要做大?」阿祿問。
他們三寶樓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悅姐卻一點沒有固步自封,真是讓人另眼相看。
阿壽側著頭,想著問道︰「可是我們三寶樓的名氣已經很大了。再要擴大我們要做什麼好呢?」
「再做什麼我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你們幾個听好做人最忌諱自滿,自滿了就會停步不前。以後不許再說三寶樓已經很大的話,只有不斷開拓創新新的菜式,三寶樓才會屹立不動,成為一家響當當的酒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悅姐的理想也太大了。最後還是阿祿站起來緩和氣氛,「悅姐不會吧!我們一年做到頭還要訓我們?」
「阿祿,你也幫他們?我還沒說你呢!這個月十五就要發卷了,你有沒有信心?」接著酒力,蘇悅開心有點絮絮叨叨。
「听天由命吧!」
「阿祿哥,你下個月發榜我幫你慶祝啊!」
「你那麼高興做什麼?」阿福酸酸的說,「他前兩次連前三十名都沒有考進,這一次會中,我看算了吧!」
「阿福,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阿祿哥他苦讀了那麼多年,當然是想取得功名了!阿祿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海棠連忙反駁。
「呃……」
「阿祿哥,阿祿哥叫得那麼親切——」阿壽取笑著說,「海棠,你不會是喜歡上阿祿的吧!否則怎麼那麼關心他的事?」
「哪有,我只是為他高興嘛!」
「為他高興?阿福上次贏了錢,我今年快成親了,怎麼沒看你那麼高興?」阿壽挖苦道。
「這不一樣嘛!」海棠臉紅著說。
「你們不要再追問海棠妹妹了,其實我一直把海棠當妹妹般照顧,所以她才會比較關心我。」阿祿為海棠解圍。
「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阿福賭錢是不義之財,你快成親了海棠也說過要送禮你給買呀!」阿祿張口解釋。
「算你說的有理。」
「謝謝你阿祿哥。」海棠小聲的說。
阿祿笑了笑,眼神不自覺往向蘇悅。
蘇悅當做沒听見似的,自顧自的喝酒吃菜。「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你們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快點吃,快點喝——」
「是悅姐!」
傍晚時分,悅被一陣鞭炮聲吵醒。
原本只是想小睡一下緩下酒,睜開眼卻已經到傍晚。披了件衣服,蘇悅走下樓看見店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都回家過年了吧!
反正不覺得餓,她干脆鎖好了店門一路沿街走著。不遠處一群孩童正在放著煙花,漂亮的煙花騰空而起,照著他們燦然的笑容。
以前這個時候,媽媽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年夜飯,就是領著她去外婆家過年。這樣一個人過年她還是第一次。
不知不覺,她孤身一人走到了貓兒巷。這里以前是平民窟,雖是她造的地方,但造好了她還是第一次來。
蘇悅推開門走了進去,忽然一只毽子迎面飛了過來。她下意識的一提,接著左腳將毽子還給跑過來的小女孩。
「姐姐,你也會踢毽子啊?」
「嗯。」
「那姐姐,你陪我們一起玩吧!我們四對四!」
沒想到那麼大了,還有小朋友邀她踢毽子。這種東西,她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玩過了。
「好啊!」蘇悅點了點頭。
正踢,反踢,麻花踢,鯉魚要龍門。
「哇……姐姐你毽子踢的好好啊!」一群小孩拍手叫好起來。
「沒想到悅姐你那麼會踢毽子。」這時,一個男子從里面走了出來,臉帶著微笑。
「阿祿?」
蘇悅驚訝地看著他,接著反過來想想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的弟妹都住在這里,他在這里也很正常。
「哥哥,你認識這個姐姐嗎?」一個稍大一點的小女孩拉著阿祿問道。
「其實她就是我常對你們提起的……」
蘇悅搖了搖頭,要他不要告訴他們。
「她是什麼?」
「是哥哥的老板呀,你們幾個小鬼可不準欺負姐姐喲!」阿祿寵溺地點了下小女孩的鼻子。
「我們沒有欺負姐姐,姐姐毽子踢的好厲害,我們要和她一起玩。」小女孩懂事听話的說。
「乖——」
阿祿將蘇悅帶進了屋子,這里每一戶家庭都有一間自己的房間,雖然房間不大但都不用租金。因為地皮是蘇悅買下的,無償給他們使用。
他倒了杯茶給蘇悅說︰「本來我想讓悅姐你和我一起到這里來過新年的,可是又怕你不肯,所以就沒說。」
「呵呵!」蘇悅坐了下來回答,「剛剛那些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以前听說阿祿的弟弟妹妹多,沒想到有七個那麼多。
「是啊!我父母一共養了八個子女,我是最大的。後來父母接連生病去世,我只有擔負起養家的責任。」
蘇悅點了點頭。從第一次看見他,他就知道他是個懂事的孩子。
「你比我小一歲就要養那麼大一家子,真是辛苦你了。」
「悅姐,你比我才大一歲要撐起整個三寶樓,那豈不是更辛苦?」
「我和你不一樣。」
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其實內心已經二十八歲。大學畢業後在社會上打滾了好幾年,牛鬼蛇神見多了,閱歷比他豐富好幾倍。
「怎麼不一樣了?悅姐一個女人可以擔負起那麼多,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更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的小家才是。」他語氣堅定的說。
他有這份理想和報復是好的。
「你讀了那麼多書,你九泉下的父母不會只希望你來我的酒樓當個算賬先生。洞房花燭夜,經榜題名時。有些事還要靠你自己。」她的意思是,她能幫的了他一時,真正要揚名立萬還要靠他自己。
阿祿沉默不語。
如果一旦成功了,就表示他要離開三寶樓。可是他真的很不想離開,很不想看不見她……
蘇悅私下張望了下,問道︰「海棠呢!怎麼沒看見她?」
「悅姐你知道海棠來了我這里?」
「她下午說晚上有事不回來吃飯,我就猜到她一定是來找你了。快說,你把她藏哪里了?快點——」
阿祿尷尬的擺著手,「悅姐你不要誤會,我和海棠只有兄妹之情。我不會違反你的規矩,喜歡上她的……」
「 當——」
蘇悅連忙掀簾子,看見海棠正蹲在地上撿那些碎片。
「海棠,我……」阿祿不知道如何開口,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海棠擦了下臉,連忙說︰「我沒事……」
「別撿了,一會兒拿掃帚把它掃了。」蘇悅扶起她,看見她眼楮紅紅,還閃爍著點點的淚光。
這個海棠,她早看出了她的心思。她怎麼也不和她說。
「對不起,是我笨手笨腳。」海棠低著頭說。
「阿祿有沒怪你,不就是幾個碗嗎?我蘇悅賠的起。」她拉著他,心疼的說。
「容媽的菜大概好了,我再去端。」
看見海棠急忙逃走,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幫忙?」
「我現在就去幫忙端菜。」
「誰叫你去端菜了,我是說你也不知道幫忙哄哄她。」真是愣頭愣腦呆頭鵝,木魚腦袋敲不醒。
這一點上,那個草包就比他好多了。
「海棠她怎麼了?為什麼要哄她?」
「你沒看見她剛剛難過的樣子嗎?!看你平日學東西挺聰明的,到底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蘇悅急了,想罵醒這個臭小子。
「阿祿不明白悅姐你的意思。」阿祿靦腆的說。
「我的意思是海棠她喜歡你,問你喜歡不喜歡她?」
「我……」
「吞吞吐吐的像個女人一樣。你知道我最討厭扭扭捏捏不干不脆了。」蘇悅說。
阿祿眼神閃爍了下,回答道︰「其實我中午的時候已經說了,我一直把海棠當妹妹看。」
「那就是不喜歡了。海棠也算長得不錯,你憑什麼看不上她?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蘇悅猜測道。
阿祿靦腆的點點頭。
「那就難怪了。算了,我也不勉強你們。」既然他把海棠當做了親妹妹看,那就只怪海棠沒這個福分,到時希望海棠能接受這個打擊吧!
正想著,容媽端著剛燒好的肉進了房。
「蘇老板,我听海棠說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容媽,小郭子。你們怎麼會在這里?」蘇悅向他們打招呼,順便問道。
「我和小郭子人生地不熟。阿祿這小伙子待我們不錯,所以我就帶著小郭子來這里過年了。多虧你蘇老板,要不是你肯出錢出力幫我們,我們也不可能有一個家。」
「謝謝你蘇姐姐——」
蘇悅模了模小郭子的頭,掏出一個小紅包給他和阿祿的弟弟妹妹。
「今天你們都長一歲了,以後都要懂事,不能老是調皮,要幫爹娘還有哥哥姐姐們做事,知道了嗎?」
「知道!」
一群孩子們搶著小紅包,一個個笑得像花準備買糖吃。
「悅姐又讓你破費了。」阿祿不好意思的說道。
「客氣什麼,給孩子們壓歲錢有什麼不好意思?」她笑著說。
不久,海棠和容媽擺放好了桌子。
「蘇老板,一起來吃年夜飯吧!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悅姐,和我們一起吧!」阿祿盛情的邀請道。
「小姐——」
蘇悅坐上圓桌,看見孩子們一個個的笑臉,忽然感覺自己沒那麼寂寞了。原來在這里,她也可以找到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