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最先回來的卓君臨和凌傾顏站在王府門口翹望,不一會兒便看見雪琴背了熟睡的雪舞回來了。凌傾顏問起,她便說︰「鬧了一天,怕是玩累了。」雪琴的語氣中是無奈也是寵愛。
沒多久,楊延和雪畫也有說有笑地回來了,只有雪影遲遲不見蹤影,卻看見和雪影一起的張山苦了臉自己走了回來。
卓君臨好笑地問︰「怎的你自己?」
張山憤恨地看著卓君臨,就是這個無賴的王爺為了能與美人獨處,將他們兄弟都分開了,不然他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嗎?他憤憤地說︰「雪影姑娘去追一個黑衣人了。」
「那你為何這副表情?」楊延也是忍不住逗他。
「這不我要是帶不回來人,你們定要笑話我連一個女子也保護不了,我就去追他們。哪知那兩人功夫好得緊,把我丟在了外頭的樹林里,我這才剛走回來。」張山郁悶地說,轉而又問凌傾顏︰「那雪影姑娘怎麼辦?」
凌傾顏沉思了片刻︰「無妨,雪影自己會有分寸的。」心中卻不無隱憂,雪影一向沉穩淡漠,到底是什麼人讓她失了分寸,只希望她能平安無事便好。
「那便都歇著吧。」卓君臨出聲說道。終于大家在疲累了一天之後都回屋睡了。只有凌傾顏擔心著雪影,竟是夜不能寐。隱隱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卻又說不上來。索性又回想了一下當今局勢,若論身份能力,最合適的人選當是澤國二皇子嚴焰,只是澤國皇上無意傳位于他,如此便難辦了。而小王爺卓君臨自然也是不錯的人選,能力人品當屬上上層,只是他並無一奪天下之心,況且德王尚在京中,他若是輕舉妄動,德王府一干人等必然會受牽連,這並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如今局勢仍不明朗,真是難做選擇啊。至于那陽國太子懶惰,自然不能提。而朔國當今太子即五皇子方朗也是不錯的人選,大度寬容,定是一代明君,能體恤百姓造福人民。凌傾顏淡淡地嘆了口氣,眼神暗了暗,這天下,她當真扛得起嗎?
一直至拂曉凌傾顏依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索性就坐起身來披了件單衣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雅致的景色心中倒也平靜了不少,這洛水城真是個美麗的地方呢。小王爺也是獨具匠心,這麼一個小小的園子竟然能修建得如此精致,想到那個紅衣如火的男子,凌傾顏清淡的眼中不由得有些許暖意,真是個讓人心生溫暖的人呀。
只是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這一片難得的寧靜,一個穿著朝服的人匆匆忙忙地進了王府,依走路的姿勢以及身上的衣服可以隱約辨認出那是一個太監。手中捧著的一卷明黃,不難想象那自然是聖旨了。
不一會兒小王爺便被宣出接旨,還未睡醒的小王爺惺忪著眼楮,一襲紅衣微微有些不整,放蕩不羈地到前廳接旨。原來是皇上六十大壽在即,宣安逸王爺回京,順便還提到了暫住在安逸王府的雪女凌傾顏。
打發了前來宣旨的公公,卓君臨睡意全無,腦中百轉千回,皇上大壽他回京自然是情有可原,怎麼傾顏才剛到幾天皇上便知曉了消息,還宣傾顏隨自己一起入京?皇上打的到底是什麼算盤?
天漸漸亮了,東方初升的太陽如撕裂了一般紅得慘烈,卓君臨將消息告知了凌傾顏,兩人討論了一番便決定啟程。一路上凌傾顏靜默無語,卓君臨也享受著兩人之間難得的安靜,其實只要她在身邊,即使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那樣也會給他心神安定的力量,那樣就已經很幸福了呀,傾顏,只要你還在身邊。
到了京城,他們先是回了德王府,德王正穿了一身黑色朝服在王府門口翹望,見那頂刺眼的大紅轎子遠遠地過來,那張飽經風霜卻依舊難掩俊朗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他忙迎上前去。
卓君臨下了轎子就看見老父親殷殷期盼的目光,他心頭一熱,上前擁住德王︰「父王,君臨回來了。」
一句話說得德王眼楮生澀地疼,他喉嚨緊了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他抬眼看見安靜地站在後邊的凌傾顏,眼神暗了暗︰「傾顏也來呀。」
凌傾顏上前一步,神色安然靜謐,聲音帶了少有的安和︰「嗯,皇上有旨。」
德王拍了拍卓君臨笑了,走到凌傾顏身邊︰「回來就好,先休息休息吧,明日就是皇上壽辰了,必定要勞碌一番了。」
凌傾顏點了點頭,心中不甚安穩,總覺得有什麼不妥,卻也說不上來。她斂了神色,依舊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悠然與自信。隨了德王和卓君臨走進了王府,臨近廚房的時候,忽然飄過來一陣淡淡的糕點的味道,像什麼的味道呢?似梅非梅似桃又非桃,清雅幽香縈繞在鼻尖久久不肯散去,聞得凌傾顏眼中一熱,險些落下淚來。她轉身看向德王,聲音有微微的顫抖︰「這是?」
德王見她如此反應,一雙依舊有神的鷹眸眨了眨,忽然便笑了,神色有些恍惚,像是憧憬懷念了一生一般,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是梨花雪。」梨花雪是當年方施珞最愛吃的點心,因為喜愛那時她便天天向京城最好的廚娘學,後來做的竟再無人能比。後來,在雪山之中她經常一邊唱著曲調婉轉的歌一邊給凌傾顏做,臉上既是幸福又是悲傷,那時的凌傾顏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在一天瘋狂的訓練和學習後能吃上師傅親手做的梨花雪,那真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
「梨花雪,梨花雪。」凌傾顏兀自絮絮地念著,想起了那個眉眼帶笑的美貌女子,她心中一痛卻還是狠狠地閉了眼強迫自己恢復以往的平靜。
看她如此,卓君臨心痛得無以復加,傾顏你到底要背負多少的傷痛?即使這樣難過痛苦,你也不肯依靠我嗎?他真想抱著她撫慰她,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傾顏是何等驕傲的女子啊,她怎能允許自己靠入別人的懷抱。
凌傾顏眼神灼灼地︰「我可以嘗嘗嗎?」
「自然可以,就是為你們準備的,待會便給你們送去。」德王面色灰暗地說,只要是與那個女子有關的,他總是免不了心痛。
經歷了這一番,大家都不再言語默默地去休息,等待著明天的那一場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