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日安逸王爺和府中凌傾顏離開王府半月之久的消息自然也就傳遍了洛水城的大街小巷,不出三日連陽國皇帝也知道,氣得卓坤輿捶胸頓足,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死過去。本來這麼些日子他一直想致他們于死地,哪知前去偷襲的殺手一個也沒有回來過。
若是前去攻打,他也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不論其他,單說如今這混亂的局勢就有夠她擔心的。陽國本就地處四國中心,若是此次前去攻打洛水城,不論勝負,一直以來對陽國虎視眈眈的朔國和澤國定不會放過這個對付陽國的機會。
著才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卓君臨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蹦亂跳,而拿他無可奈何。再說後宮中的燕妃,再怎麼說也是自己喜愛的女人,如今中了蝕心之毒,日日痛苦不堪。當時他怕自己中毒的事情不能徹底扳倒德王,就一個糊涂給她也下了毒,本以為憑著燕妃和凌傾顏的交情,燕妃定會求助于凌傾顏,如此一來,燕妃之毒可解,而他也能輕而易舉地就抓住凌傾顏。
當然若是燕妃開口,他定不怕凌傾顏不來,她那樣的女子看似薄情,實則情意濃厚的很,她定不會任由燕妃受罪。那時她來了便就走不了了,只是他沒有料到燕妃寧願受那煎熬也不願將凌傾顏拉近皇宮之中,讓他憤怒至極,而憤怒之余對于她的心疼肯定也是有的。
可是苦于自己找遍了太醫也解不了蝕心的毒,這樣也就一拖再拖,而如今燕妃早已瘦弱的如同一個孩童一般。他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就是想讓自己後悔呀,可是自己還真是後悔了呢,只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她終究是不能再如當初一般和他置氣了。
而同卓坤乾一樣生氣懊惱的人自然不在少數,但是氣惱歸氣惱,卓君臨和凌傾顏總歸是已經回去了,他們縱使再不甘,也一時不能拿洛水城怎麼樣。
這同樣也是凌傾顏料定了的,所以此刻她才能悠閑地在房間內泡澡,累了這麼些日子,終于能歇歇了。一向少眠的凌傾顏經歷了地獄般的幾日後,竟在這溫暖的浴桶之中幽幽地睡著了,也難怪,接連半個多月不眠不休地趕路實在是累著她了,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何況她只是血肉之軀呢?
浴桶內被雪畫細心地放了玫瑰花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肌如美玉的凌傾顏濡濕了一頭的黑發輕輕仰躺在浴桶邊緣。淨白的臉上長長的睫毛掩住了那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微微垂著,仿佛一只棲息的蝴蝶。鼻子小巧,嘴唇嫣紅,尤其是眼角的那一粒朱砂流光溢彩魅惑眾生。
浴桶中溫熱的水散發的淡淡的熱氣,氤氳了視線,但是還是能輕而易舉地看到凌傾顏左肩上那個艷麗至極的鳳凰翅膀胎記。
屋頂上的人心中一陣激動感慨,一個不留神竟踩滑了屋頂上的磚瓦,本就淺眠的凌傾顏頓時驚醒。她惱怒︰「誰?」明明是有人在屋頂上,但是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敵意,凌傾顏皺眉,不管怎樣偷看女子洗澡總歸不是什麼好人。
屋頂上的人一個不留神,浴桶中的女子便在手中灌了內力,一陣水柱沖天而來直直地擊向了他,他閃身躲開,再抬眼時,那個女子早已裹了白衫站在他面前。他心驚,腳下一陣不穩險些摔了下去。
凌傾顏冷冷揚眉︰「東道國二皇子何時有了這種癖好?偷偷前來洛水城不說,還在屋頂上偷窺女子洗澡,這豈是一國皇子所為?」
風清痴痴地看著眼前絕美的女子,像是絲毫沒有將她的話听進耳中一般,風揚起他額前的黑發,露出了額角上小小的月牙疤痕,像極了記憶中的哪個人。
凌傾顏心中動了動,依舊寒著臉瞪他︰「二皇子怎的不說話?」
風清听著她清淡的聲音,看著她傾城的眉眼,其實他早該知道的不是嗎?從第一次見面他就該知道的不是嗎?除了他的凝兒這世上還能有幾個女子能有這樣絕代的風姿,只是他竟是不敢相信她依然活在這世上。凝兒,是哥哥來晚了。
凌傾顏看著眼前的男子,他周身被傷感和極致的歡喜包圍,兩種極不協調的情緒在他身上竟奇異的柔和了。他安靜地站在那里,眉眼寂寞兀自衣不帶水地模樣像極了誰,她斂眉,這個男子對自己是沒有敵意的,但是他到底是要干什麼?
「凝兒。」
凌傾顏身子重重一顫。
「凝語,是哥哥呀。」
身子又是狠狠地顫了一下,凌傾顏腦中忽然懵了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只有那句「凝語,是哥哥呀」不住盤旋,是哥哥?是二哥哥吧,是二哥哥嗎?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眼中氤氳著濕潤︰「二哥哥?」她怯怯地叫,好怕,好怕那一聲呼喚那一個風淡雲輕的人都只是一場夢,好怕一閉眼他便不見了。
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風情胸腔中也突然被一種悲愴的感覺填滿,他的凝兒啊,就這樣回到他的身邊了。凝兒,哥哥,再也不會丟下你,再也不許你受半分傷害了︰「是我,凝兒。」
凌傾顏眼中積蓄的淚水瞬間流了下來,心中酸澀難忍,這麼多年,她終于找到他了。
看著她難過的樣子,風清不忍,他走到她身邊將她攬進懷中像兒時一樣輕輕拍撫︰「傻凝兒,哭什麼呢,哥哥在,不怕。」
听到他安撫的聲音,凌傾顏胸中的酸澀之感瞬間達到了極致,她緊緊地揪著風清的衣服︰「真的是哥哥。」這天下除了父母,知道她這個名字的人也就只有二哥哥了,況且她還記得初見時風清額上的月牙疤痕,那是小時候他替她擋下爹爹的丟過來的凳子留下的疤痕,她記得的。
總覺得風清的模樣氣韻像極了誰,原先一直想不清楚,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那像的明明是自己呀。那眉眼間的寂寞和風淡雲輕的模樣,明明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那個人是疼她愛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