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定伯侯與長公主二人商定下的吉日,柳如心的親事便這麼緊鑼密鼓的張羅開來。
現在整個京都最熱門的話題再次圍著柳如心轉了起來,世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京都進來傳言有諸般不堪的丹陽郡主,竟被世襲公卿的鎮國公給看上!
這宗政毓燁年過二十有四,又是鎮守邊關的一員大將,外號听著雖然嚇人,然而,到底身份尊貴,且家世又好。不說別的,單憑他如此年紀,屋內卻一無通房,二無妾室,便可說明他乃是一個不可多得,且潔身自好的好男人!
一時間,听到這麼一個絕世好男人竟便宜了那個聲名狼藉的丹陽郡主時,其中不知惹來多少嫉恨,又羨煞多少旁人,為此而犯了紅眼病的更是不知凡幾。
不說別人,就連那南宮雨彤便是這大軍中的一位。當她听聞宗政毓燁與丹陽郡主締結良好的時候,一連摔了不知多少個珍貴的汝窯瓷器。在屋內發泄一通之後,便怒氣沖沖的來到南宮羽徽所居的院落。
打听到南宮羽徽所在的位置之後,還不等丫鬟通傳,便已經橫沖直撞的來到南宮羽徽的外書房,乍一推開書房的房門,頓時一股刺鼻燻人的酒氣涌了出來。南宮雨彤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捏住鼻子,另一只手還來回在鼻子下面扇了扇,借此來緩解一下空氣與嗅覺的沖擊。
南宮羽徽听到動靜之後,只瞥了南宮雨彤一眼,便繼續拿起酒壇仰頭慣了起來。此時的他一臉的禿廢之相,哪里還有半分往日邪肆妖魅的風采?
南宮雨彤見此,心中更氣!疾步向前疾步,來到南宮羽徽身旁,一把奪過南宮羽徽手中的酒壇之後,想也未想,便將那酒壇摔向地上。只听‘ ’的一聲,酒壇在接觸地面的那一剎那,頓時四分五裂的四散開來。酒水也因此而灑了一地,瞬間便沒入地衣,浸濕一片。
南宮羽徽抬眸,冷眼想南宮羽徽掃去一眼。那眼神太過冷凝,下意識的,南宮雨彤向後退了一步,待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之後,南宮雨彤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怒火,猛地再次奪過南宮羽徽手中的酒壇,對著那些還未開封的酒壇便砸了過去,頓時,所有酒壇碎成一片,偶有那完好的,也被南宮雨彤一腳踹開。
屋內頓時被一陣‘霹靂巴拉’的碎裂的聲音充斥著,外面的丫鬟不知里面發生的了何事,然而,在沒有得到主子的傳喚之前,卻也不敢擅自動作,只好靜靜的守候在門外,隨時等候著主子們的傳喚。
屋內,南宮雨彤與南宮羽徽兄妹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相望著,誰也不願退讓一步。久久久久,南宮羽徽淡然的移開了目光,踉蹌著步子要從地上站起來,也不知是他喝醉了的緣故還是因為一時沒有站立穩妥,身子剛起一半的時候,卻又一下子栽倒在地。
南宮羽徽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腦子清醒一些,繼而又從地上站了起來,待站直了身子之後,又踉蹌了幾下,這才站穩。用力的閉了閉眼,這才繼續向門口的方向行去,至始至終,竟連一句話、一個字,甚至一個眼神都沒在給南宮雨彤一個。
那種被無視的感覺,徹底激惱了南宮雨彤,想也未想,便厲聲喝道︰「南宮羽徽!」
然而,南宮羽徽像是沒有听見一般,步子不過略微一頓,便繼續向那門外行去。南宮雨彤見此,所有的理智徹底被怒意給吞噬,怒不可遏的盯著南宮羽徽的背影,猛地大步向前幾步,一把將南宮羽徽推到在地,厲聲吼道︰「你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不過為了一個女人,她到底有什麼好的,竟值得你們一個二個這般待她?啊!?」
吼完之後,想到自己所愛被奪,也不知怎的,眼淚就那麼不爭氣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滾!」
所有的耐性似乎一下子消磨殆盡,本能的,南宮羽徽便這麼吼了出來。
南宮雨彤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宮羽徽,沒想到那個一向疼寵她的哥哥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竟然叫她滾。想將那句‘滾’字當做是自己的幻覺,卻又那麼真實的在她耳邊回蕩。南宮雨彤的唇角努力的勾起一股淺淡的弧度,不由問道︰「哥哥方才說什麼?」
然而,南宮羽徽卻是不在理她,只兀自的想要從地上再次爬了起來,再次向外走去。
看著南宮羽徽離開的背影,南宮雨彤喃喃自語道︰「滾?呵呵……,他叫我滾?呵呵呵……,為了一個根本就不愛他的女人,竟讓自己嫡親的妹妹滾,哈哈哈哈……」
和著眼淚,南宮雨彤充滿自嘲的笑了起來。
想到南宮羽徽,自從上次從皇家獵場回來之後,南宮雨彤便察覺到他似乎變得愈發沉默寡言起來,卻沒想到,如今惜字如金的他,好不容易吐了一句話來,竟是叫她滾!
心心戀戀了許久的男人就要另娶她人了,而一向疼寵自己的哥哥卻也這般對她,這讓一向養尊處優慣了的南宮雨彤倍受打擊。
然而,南宮羽徽卻並不覺得自己的話語有多過分。他踉蹌著步子回到自己的寢房,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丫鬟之後,並吩咐下去,沒有他的指令,任是誰也不準打擾。
南宮雨彤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青色的帳頂,此時的他明明已經很醉了,然而,腦子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不自覺的,腦中便回憶起初見丹陽時的點點滴滴來,到最後,心底竟是平白的生出一股不甘來。總覺得有些事情,倘若不就此問個清楚,必定會讓他抱憾終生。伴隨著這種想法,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只想著,待他清醒一些之後,必定要找丹陽討要一個說法。
這一天注定不是個平常的日子。在傳出宗政毓燁與丹陽準備結親,且以定下納彩的吉日之後,不說寧國公府這對兄妹有多惆悵;就是鎮國公府,太夫人黃氏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先不說黃氏與丹陽之間的一些陳年舊事;單憑宗政毓燁這個繼子,不聲不響的張羅自己的親事,事先竟連一聲招呼也無的這種行為,都夠黃氏氣的;更何況,對于宗政毓燁這個繼子的媳婦人選,黃氏的心里還有自己的盤算,總覺得宗政毓燁不是自己的肚子里爬出來的,與自己隔了一層,所以,在長媳的人選上,不求出身高貴,只想挑個願意與自己親近的,若是能在沾親帶故自然更好!
當長公主派人將吉日告知與鎮國公太夫人後,太夫人先是一愣,待明白這件事情的始末之後,隨後便覺得自己的威信前所未有的受到了挑釁,當時便拍案而起,直稱‘婚姻大事,乃受父母之命!與旁人無關。’,更是打心眼里不願承認這門親事。且別說還要替他張羅納彩之禮,以及庚帖替換等各種繁瑣的禮節了。
然而,對于她的態度,長公主似乎早有預料一般。那長公主府派來的人也只相告一聲之後,在面對黃氏憤怒以及極端的態度,竟絲毫不以為意,只呵呵一笑,便起身告辭離開。
即便是這樣,黃氏還是覺得自己被此事氣的夠嗆。然而,此事卻並未就此罷休!
黃氏不管,並不代表別人也不管!鎮國公府的外院大管事,在接到鎮國公的書信之後,便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起來。更何況,宗政毓燁在回京之後,便以雷霆手段直接奪了黃氏掌管外院的管家權,所以,那外院管事張羅起這些事來,黃氏即便是知道了,卻也只能一旁看瞪眼,卻是沒有一點辦法。
于是,黃氏病了!且還病得不輕!
此事,黃氏的女兒宗政萱兒守在黃氏身旁,屋內伺候的下人們盡數都被遣了出去,只留這母女二人淺談。卻听宗政萱兒滿是不贊成的勸道︰「娘,你這又是何必呢?這事兒明眼人都能看出,早已成為定局!你這般掙扎,也只會給人徒增笑料罷了!」
「你懂什麼!他做的了初一,就別怪我做的了十五?有些事情,該爭就必須得爭!不管他是否承認,我好歹也養育了他這麼些年,可是你看他做的這叫什麼事兒?他可有把我這個母親放進眼里?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至始至終,我竟是連一點信兒也沒收到,他這種行為,又置我這個母親于何地?」黃氏痛心疾首的對著女兒大吐苦水。
宗政萱兒無法,總不能說自己親生的娘做錯了吧。可是,也不能任由母親這般下去,畢竟她們娘三兒個今後的日子還是得依靠著大房過日子,又何必爭這一時之氣?
想了想後,宗政萱兒不由勸道︰「娘,你听我說,這件事,確實也是大哥做得不地道,錯本在他;可母親卻不能因此而耍鬧脾氣!否則,便成了母親的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