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阿德這個構思做到最後也不會讓大家都玩完,算是先借點高利貸來周轉以後再填上去還給個人家。高利貸本身就是非法集資的逆向操作,一個是放,一個是收,許諾不合理的利息作為利益;只不過一方是拿,另一方是給,本質都一樣——無論買賣雙方,都以貨幣作為原料及產品獲得貨幣收益。這和以後的私募基金、國營企業在股市里圈錢,還有銀行基金的理財產品等等沒有本質區別,硬要定義出不同也只是合法和非法的區別。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比較平淡,孤男寡女的各自品味寂寞的滋味,成雙成對的一塊兒樂此不疲地重復戀愛的過程。天天上課下課吃飯睡覺,周末各自想辦法打發時間。在平淡的一成不變里制造新鮮的浪漫,又不能讓求變的軌跡偏離固有的軌道太遠。
四年的時間在三四十歲的人眼里過得似慢實快;在少男少女眼里可以是一生一世。
不知該把阿德特殊份子歸類為哪一種,反正他一直能找到事自娛自樂。這天星期五下午沒課,明天又連上2天周末,他決定趁這兩天到校外給自己安置個小窩。校外有個比較大的中行,特批的20萬到賬有一段時間,他去取2萬出來。
這是當初就說好的手續費,他花起來心安理得,決定這兩天就用它來尋一處安身立命之處,弄台能上網的電腦,稍微粉刷整理一下住處,再備點日用品等等,2萬塊綽綽有余。
這點錢他花起來一點愧疚感都沒,等時間醞釀的時機慢慢成熟,隨便翻個幾百倍都不是什麼難事。賺錢絕不是穿越人士的主業,甚至連花錢都不是。如果對金錢抱有瘋狂的執念,他可以肯定不需要幾年時間就可以順利進入混吃等死的階段,內心充滿空虛的失敗感,痛恨自己的處境,悔恨自己用作弊器搜刮一堆金幣的無聊舉動。
悠著過就行了,除非有一堆美女同時和他談無數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其它沒難度的事他不想再去踫了。
離開那些大而空的幻想回到現實,他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問題他就煩,決定先去弄台手機打電話召喚小弟來做這些雜事。
從銀行出來後沿著馬路直走不遠就有家中國電信營業廳。移動和電信分家這時還沒發生,彼此還未從中剝離出來,他看著外頭的懷舊招牌不禁駐足了一會兒,想照個相又意識一回目前的困境。
這時候滿大街還有不少古跡,比如旁邊有個綠色鐵皮屋搭成的書報亭、身邊還有台老式的小型腳踏三輪,後斗上還噴著油漆字︰西湖區古塘街道居民委員會。
在營業大廳里阿德站在玻璃櫃台前面往下看,隨便挑選,沒一只討喜,干脆又問營業員哪一款最堅固耐用。
據營業員說,電池最耐用待機時間最長就是西門子的S4——外形圓滑一些,比最古老的半截磚小而薄,但還是月兌不了傻磚頭的形象。他心不在焉听著營業員念經似的介紹,說S4是如何如何強大,可以儲存多達50條通訊錄,全功能由點陣圖圖形顯示……他苦笑不已。阿德把錢交了拿著收據和證件到另外的櫃台辦G**卡。
阿德在想胡力有家有口現在肯定奔去跟他老婆溫存了,讓他來干這活兒不太合適,就剩趙大頭比較清閑。盧燕那貨對大頭還沒好到那程度,一般都是趙大頭去糾纏人家。他們這一對沒結果的,反正拆不拆將來都要散伙,就找他吧。
趁還在辦卡的空兒他又到另一個櫃台交錢,就近打個電話。營業廳內此時還保留一格格鋁合金材質帶著門的公用電話間,阿德走進其中一間空的把門關上,突然感到特別有趣,打個電話跟做賊相仿。打到趙大頭家先給大頭他爸問好說明來意,等正主來接電話阿德便讓他下午有空出來一趟。
電話那頭問「有什麼事?我正在構思情書,盧燕最近很怪一直不見我。」阿德心中嘆息,人家現在忙著跟新人勾搭哪有功夫搭理舊人和看舊人的情書?只說「作為老大當然要考慮堂口設在哪兒,這件事下午交給你去辦,別太寒磣,地方要寬敞明亮,你過來我這里拿錢。」趙大頭一听連情書都不寫了,急著問何時何地?阿德約他在離這里挺近的學校西側門,半小時後見。
趙大頭二十幾分鐘就到了,阿德早就坐在校門邊一塊大石頭上等,看見他騎自行車迎著自己方向過來一路東張西望的,便對他招手,先從口袋抽出一捆鈔票,等他走近剛好點完50張交給他。
阿德交代說「這里五千,交二押一,別超過這標準,離校要在十分鐘腳程以內,去吧。」趙大頭稱頌幾聲老大高瞻遠矚福澤小弟之類又匆匆去了。
接下來阿德直接打車去科技市場。同樣的,市場內琳瑯滿目的一溜兒面容討喜的各式電腦,依舊吸引不了他關注,燃燒不起熱情,他漫步于推搡的人群里腦中回憶︰現在隻果還沒普及,就算普及也是老式的8800那類古董,G4
G5還得幾年,G3沒用,沒有雙系統,早期的OS能應用的軟件尤其是盜版軟件幾乎找不到,不能用不考慮。要定制一台,也得先能夠上網才能定制,而且發貨過來也要三天……三天太久等不及。因為就是為了電腦才弄這一攤子,結果等什麼都有了唯獨缺少電腦,這跟一開始寫小說就把高潮和結局寫到開頭一樣讓他不能接受。
至于自己組裝一台倒行得通但不想浪費時間——因為那些散件他看一件嫌一件,把本來就很很痛苦的一件事又拆分成出更多痛苦。他想盡了辦法最後只能閉著眼楮隨便挑一台實達的牌子。具體什麼配置什麼型號他也懶得關注,正好踫到今天正在促銷,給了四千還倒找2塊錢。他把手機號碼留下,讓售後人員這兩天等他電話幫忙送去指定地址。
14年前的現在信息化和全球化的氣氛還沒籠罩當下,讓他有在廢墟里游走的感覺。不過依舊殘留一絲的淳樸自然之風,使得他有幸能重溫過往珍稀的不少片段,總歸是彌補。令人欣慰的是時間的箭頭沒有向後,否則大家一出生的下一秒就是死亡,即使是穿越過來的他就算不死也越活越回去。阿德雙手將頭發揉成一團,松開,想熱愛生活真不容易。
出了科技市場該輪到買些家具日用品,這個他更犯愁。那種一次性搞定全部的場所現在大概還沒出現,比如宜家美凱龍之類的一站式大賣場,家具日用品在該如何取得記憶里完全搜索不到相關資料,他傻了。充滿日常生活情趣、東拼西湊的采購活動對他這樣的懶人來說,相當于讓一個對自己身材異常滿意的大胖子去參加減肥戰斗營。
關鍵還是小弟不夠多,關鍵的時刻拿不出手,這問題很迫切……他決定讓趙大頭和狐狸趕緊去收小弟,叫收來的小弟再去收小弟,很快就小弟成群了。阿德站在馬路邊迷茫許久,最後他決定給他的戰友打電話——小瘋妹——這是一起經歷過罵戰後他給哼哼重新取的叫法,絕對名副其實!穆清風同學的名字其實挺有詩意,他故意要糟蹋人家也沒辦法。
阿德遲疑要怎樣起頭好讓她出來陪自己買這些東西,因為這樣一來會搞得像設計伙同對方同居,沒準又被扣上「動其它心思」的帽子。
想不出就干脆別想,先打電話去探探她們寢室情況,若是沒人接編出一堆也是前功盡棄。阿德撥她們寢室電話號碼,那頭電話響了六七聲才接通。果然不巧是小董接的電話,她聲音一如平常般清淡「剛進門,你找誰?」六個字說明前因後果真夠簡練!阿德听出她聲音暗恨一聲怎麼是她?向當事人開口已夠傷腦筋了,現在看來還要再通過一個目擊者去傳達,徹底打亂計劃。
跟這位說話得注意點,阿德簡明扼要「請問穆學姐在否?」小董口氣明顯多了一絲生人氣息「吉米?她出去逛街了,有事?」
「呃,打算讓她幫我參考一些東西,她不在就改天再說吧。」
「能不能幫得上?我現在沒事。」
阿德思考了一秒,馬上說「嗯嗯,可以,我十五分鐘後到你們宿舍樓下,您可以先歇一陣,我需要幫忙參考的東西有點多。」
小董覺得奇怪,只嗯一聲就掛電話。
半小時後……
听完吉米解釋完「參考」所包含的所有意思,小董面無表情問吉米「你…讓我陪你逛街?」
吉米像做錯事的小孩低垂眼瞼「人潮人海渺小的我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往哪兒去,去了也不知怎麼買,買也不會殺價,殺了價可能還是貴,貴了又浪費父母的辛苦血汗錢……」小董靜靜听他嗦完。
茅台拿來請人當水般喝的學生在談生活艱難?她板著臉待要教訓,又看到那張無辜無助的臉龐,臉色無奈一霽「我陪你去吧,下不為例。」吉米委屈說「我本來想找的是穆學姐的,是你答應要幫我參考……」小董也不回頭直接問他「去哪里?」
吉米低聲回答「就是不知道去哪兒呀。」他跟在後面欣賞她曼妙的身段猶如垂直的溪流在空氣中無聲流動,小董一轉身,吉米一變臉又成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小董一手托著下巴想了片刻才說「國慶後新開了一家百貨公司,就去慶春路吧。」
阿德知道那里,中都大廈嘛,檔次還湊合,沒想它是今年開張的。中都離這三四站路,打車過去就是起步價或者跳一次表。但是必須顧及到體念父母辛苦血汗錢的形象,兩人只好坐公交。今天是周末,街道馬路上的人潮川流不息,下課下班的、勾搭成雙的、找路問路的、漫無目的閑逛的,一片太平盛世景象。
公車一到站,幾堆人就轟隆隆往上推擠,吉米和小董兩人還沒做好沖刺準備,半滿的車廂一下就全滿了。吉米呆呆望著咆哮緩慢而去的巨大公車背影,不好意思問小董「坐出租過去吧,好多人。」小董一听果然教訓起他「才一點點路,才兩個人,浪費錢,等下一班。」吉米哦一聲,兩人繼續等。
他們在等,其它競爭者們自然也陸續涌來,于是第二次行動又宣告失敗。杭州的氣候進入深秋的11月,即使是每個人都穿上厚厚三層,吉米還是不好意思把小董往上硬擠,接著把自己當做人肉炮彈沖進去,一上車就惡聲惡氣地讓大家讓開!接著把小董緊抱在懷里防止他人佔便宜。
女人為何會越來越勢利?要住大屋還要坐好車?因為光每天上下班的通勤難題你不幫她們解決,讓她們在這環境下擔心受怕,再怎麼說要呵護人家一生一世她們听起來都很假。
他沒去想這些煞風景的問題,只饒有興趣享受眼前穿越者福利。這種超現實的場景以後會越來越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