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黑夜
因為沒有燈，也沒有蠟燭，張俊在黑暗的籠罩下絲毫不敢大意。周圍的門似乎都關著，可張俊就是老听到有風聲不斷在耳邊呼嘯。但是就是不知道從哪來的。
他現在都要隨時小心，以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在天亮以前，張俊不打算去樓上，也不打算用手電筒。他打算就這麼一直在一樓待著直到天亮。
張俊發覺等待的時候特別的漫長，時間似乎是一點點的流走的。而不是刷的一下就過去了。這好比以前約會的時候他焦急的等待著艷艷的時候一樣。總覺得時間過的好慢。
不過張俊也覺得，與其在黑暗中空等。不如好好回想一下以前的快樂時光，這麼一來的話，似乎也不至于心里太過恐懼。總好過一個人獨自等待。
這還只是第一個凶宅呢？若是第一個都過不去，以後不是就不用混了啊？畢竟還有兩個呢。就算惡魔有心要整死他，他也不想死那麼早，實在有點太對不起自己的智商。
白天的時候感覺一直跟著自己的那個鬼影，此時似乎沒了蹤影。張俊感覺的出來，身邊只有他一個人的存在而已。半個鬼影都沒有。他特意觀察了一下家具擺放的位置，似乎有個很大的大櫥，門雖然是鏤空雕花的，但是藏一個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必要時候張俊打算躲進去。
而且他特意試了好幾次，閉著眼楮走到大櫥邊上，就為了以防萬一。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這里沒有鐘，似乎這家人家沒有看時間的習慣。不然他還可以計算一下，花了多少時間，眼下只能看感覺了。
時間還沒有超過一天，但疑點卻已經越來越多了。除了張俊本身以外，似乎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地方。就連村長和那個小男孩，張俊都覺得有問題。
但是太多的疑問加在一起，張俊又反倒覺得自己最有問題。明知道人家有問題了再去攪局，自己不是顯得特有問題嗎？張俊打算想辦法把迷團都給解開，然後好好出去。這樣對自己也有個交代。他不習慣把一堆事給扔下，留給別人處理。
夜已經很深了，張俊明顯听到附近有聲音，他趕緊模索著進了大櫥，然後偷偷觀察外面。雖然看不到，只有一大團霧氣漸漸聚攏起來，然後外面只有白花花的一大片。別的就看不清了。
本來夜色就很黯淡，什麼都看不清，張俊外加躲藏在這個大櫥里面，看出去更加的淒慘了。雖然這里陽光照射不進來，但似乎月色倒也顯得很皎潔。周圍開始響起了一陣陣走路的聲音，似乎數量還很多，不斷傳進張俊耳朵里。
外面的地上突然出現了很多雙發紅或是發綠的眼楮，不斷在夜色里顯得很亮。而且高度比張俊的眼楮位置要低很多，張俊估模著應該不是人，最起碼也不是人死後變成的亡魂。因為沒有那麼矮的。
那些鬼的數量還不少，至少有上百個。不斷發著唧唧喳喳的聲音，真的很像是老鼠一樣。想到這里，張俊突然覺得他們的高度也和老鼠差不多，莫非自己進了老鼠窩不成嗎？
那些鬼影在月色下漸漸幻化成人形，一字兒排開。數量何其多，一時半會兒，張俊數都數不過來。他只能忍著呼吸，看向那群由老鼠變成的人。不知道他們打算干什麼？
那群老鼠變成人以後，倒也顯得衣冠楚楚，很像那麼回事。令張俊倒也想到一個詞，衣冠禽獸。不過他只是腦子里一閃而過，並沒有說出來。不然自己的命肯定不保了。被他們听到就完蛋了。
那群老鼠顯然在商討著什麼事。張俊雖然听不太清，但依稀還是可以听見幾句。沒想到這群老鼠居然是群老鼠精。個個都有了上千年的歷史。老鼠都成精了，自己以前只有在神話小說里看到過，從沒真實遇到過。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好神氣啊。
他們穿著村里特有的麻布衣服，戴著帽子，配著首飾。一點看不出是個妖精。更別提和老鼠沾邊了。走路的樣子倒是顯得有點猥瑣，不過不至于登不上大雅之堂。
張俊大致听上去他們的意思是，這個村的貓似乎已經被消滅的差不多了，都是它們的天下了。但隔壁村的還有貓，它們要想辦法把它們也滅了。不然它們的生活成本太高了，都沒辦法生存了。
張俊沒想到這群老鼠精居然還有如此的宏圖大志，實在感覺佩服。看來他們都是經過精心偽裝的，白天壓根看不出來是老鼠。只有到晚上才會出現。所以張俊對它們實在覺得很難理解。
他們似乎商榷好了以後，便跑到飯堂去用膳了。這群老鼠精里居然還是很明確的分等級的。低等的老鼠只有先為高等的準備好，高等的都吃好了，才會輪到他們可以舌忝食一些殘羹剩飯。
他們吃的居然就是那些蠟燭，錫箔。它們不是用碗像人類那樣吃，而是拿著蠟燭放在嘴里啃。不時發出一些啪嗒啪嗒的聲響。碎的蠟燭掉了一地。他們是靠那些蠟燭補充油脂，
而低等的老鼠精等它們吃完以後，只能跪著，或是趴在地上，去舌忝地上的殘渣。明顯吃不飽。但是也沒有辦法，能給它們吃就不錯了。就算再餓，似乎它們也不能去開剩下的箱子。
每天似乎吃的量都是固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座位，大家最起碼不會為了量和座位去打架。相互之間有著明確的等級制度。這點倒是比人類世界還文明，還遵紀守法呢。
張俊一直蹲在大櫥里，雖說還有氧氣，但人一直憋著實在難受。最主要人要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能動彈，全身的骨頭早已發麻，卻不敢隨便亂動。這實在令他感到難受。
他的腿已經麻到不行了。最難受的是一只腳已經抽筋，劇烈的疼痛傳來，令他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幸好他忍住了，不然每個老鼠都上來咬一口，他肯定完蛋了。
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群老鼠精似乎還沒有過癮。顯然肚子里的油水不夠，大家沒吃飽。帶頭的大老鼠發言了，對手下們吆喝著說︰「每天就啃點蠟燭元寶，都變成變相減肥了。實在想啃點有實質感的東西。特別想吃肉。」大家點頭稱是。好久沒開葷腥了，哪天得弄點肉打打牙祭也好啊。
張俊一頭的冷汗已經流了下來，生怕它們早已聞到了他的氣味，這樣他就頭大了。雖說他好久沒洗澡了，但或許那身汗臭味更加吸引老鼠的鼻子，把它們的胃口都吊起來了。
不過那群低等老鼠精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要知道那時候張俊心里有多緊張啊。隨時都可能喪命的呀。它們居然上了樓，張俊估模著上去了大約五到六個大老鼠精。
莫非上面藏著肉，這點令張俊很好奇，到底樓上藏了什麼好東西，需要上去那麼多老鼠去扛呢？張俊沒有上樓去看，他本打算第二天上去看看的。看來或許有點秘密可以提前揭曉了。
大約半小時光景過去，底下的老鼠精頭頭已經明顯等不住了，開始在樓下朝它們叫喚了。上面的老鼠勉強答應了一聲，便發出了一些吭哧吭哧的聲音，緩慢的下了樓。
那些高的老鼠走在前頭，先下了樓，矮一點的跟在後面抬著。居然扛下了一具已經腐爛了大半的尸體。他們下樓以後，非常吃力的放在了飯桌上。
那些大老鼠們，眉頭一皺，便開始不顧樣貌。張俊本以為他們不會喜歡那個，都腐爛成那樣了。別說吃了，看了都倒胃口。卻沒想那些老鼠精們居然帶頭的全部撲上去開始啃起來。
滿頭滿臉都是血污，居然一點不在乎，還吃的相當起勁。邊吃還拿手在嘴邊亂蹭，老鼠的動作顯露無疑。低等級的老鼠在邊上看的垂涎三尺，只能流口水的份，就怕都被它們給分了。自己吃不到一點點的肉。
張俊幾乎看的都想吐了，因為知道它們是老鼠，若是別人以為是僵尸吃人的話，估計都會想是生化危機現實版上演呢？那尸體從內部開始也已經腐爛了，明顯已經放了很長的時間。看樣子該是以前進來探險的，沒想到成為了老鼠的食糧，實在可悲。
本來張俊還以為村長豎立了那塊牌子，多少應該阻止了不少人前去，但沒想听那些老鼠們講下來的話才發現，其實樓上的尸體都已經快存滿了。
它們就等著冬天可以好好享用了呢？這點讓張俊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實在很難受。聞著空氣里不斷飄散的腐爛血腥味，張俊覺得很難受，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好不容易挨到大天亮。那些老鼠精們化為原形，才逐漸散去，張俊不知道它們是從哪來的，也不知道為何會散的如此的快。就好象是從房子里被蒸發了一樣。
他確定那些老鼠們都散去了以後，才敢慢慢從大櫥里出來。一邊模索著自己早已沒了知覺的軀體，一邊努力睜開那雙早已困的不行的雙眼。然後努力支撐住自己的精神，不被疲勞壓垮。
才走沒幾步，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兩條腿不像自己的，發麻的實在太厲害了。
這一摔本不打緊，但居然把櫥頂上的東西給震了下來。張俊一看，是只被啃的只剩下骨頭的手臂。直接摔在了張俊跟前，他厭惡的一腳踢開。
張俊從沒像現在這樣那麼討厭尸體。感覺自從進入公寓以來，就一直很厭惡看到尸體。就算一次也好，都比以前做實驗的時候，看到上百具要覺得恐怖的多。
也許是因為學校里就是為了學習和討論用的。所以從心里不排斥，而這些是因為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所以比較難受。
張俊去了飯廳，發現飯桌上更是一片狼籍。到處是啃剩的骨頭和殘渣。已經掉了一地的碎蠟燭。沒想到它們的食欲那麼驚人，居然可以吃掉幾箱子的蠟燭。話說這麼多蠟燭是哪來的呢？實在想不通。
這時候張俊又听到外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他不得已只好鑽回了大櫥里。幸好這里箱子夠多，隨便找個都夠藏身。
他看到開門進來的居然就是那個扔死貓在他臉上的那個小男孩。張俊心想他來干什麼？莫非來送死還是來救自己呢？應該都不像。果然見他還背了一個**袋進來，似乎很沉重的樣子。小男孩背的異常吃力。
張俊躲在大櫥里面氣也不敢出，只是一昧的看著外面。絲毫不敢出去。只見小男孩很駕輕就熟的往飯堂里走。一進去就解開麻布袋子，把里面的東西輕輕拿了出來。
張俊看的幾乎頭都發暈了，本來一夜沒睡已經很折騰人了。外加好不容易可以舒展開的筋骨又一下子被禁錮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實在難受的很。現在似乎那種熟悉的抽筋感再次襲來，惹的張俊悲憤莫名。
那小男孩拿出的不是別的，而正是一大袋子的蠟燭，他居然為老鼠精提供糧食，實在不可思議。他瘋了嗎？還是他也是只大老鼠呢？不過看他在白天也是個人的樣子，看來應該是真的人，不是老鼠精，不過為什麼要幫老鼠精呢？
轉眼幾個箱子里的蠟燭都已重新整理過，小男孩還把地上的碎蠟燭，以及桌子上那具被啃剩的尸體給打掃干淨。他居然還幫他們打掃，這點更是出乎張俊意料。他到底打算干什麼？
而且這麼小的年紀，乍看之下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為什麼不讀？就算這里沒有學校，至少幫著大人干點活之類的？為什麼要幫老鼠精呢？
那小男孩居然里里外外看了好幾遍，似乎在尋找什麼？然後自顧自的說︰「奇怪，昨天那人呢？已經被吃了嗎？不像啊。人呢？」然後說好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等那男孩離開，張俊實在忍不住了，從大櫥里一出來，便覺得渾身酸痛。全身上下像散架了一樣。沒有一個地方覺得是自己的。他靠在大櫥上大聲喘著氣。
看來就算不被那些大老鼠們給吃了，估計也會被嚇死。這個地方實在太恐怖了。幾乎像存在于現實世界里的凶宅。難怪這里不敢有人接近，那些會進來探險的也腦子有問題，怎麼別的那麼多地方不去，偏要挑這種呢？
就算想找尋刺激感也不用這樣的。張俊如此理解，太拿自己生命當兒戲了。難道不知道好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嗎？人沒了不要緊，可是要為活著的人多考慮啊，他們該多傷心啊。
張俊來到門口，從門縫里看著那個小男孩遠去的背影，既然他能出去，那應該自己也行。他覺得若真這樣，那出去就太容易了。于是兩手放在門上，往外輕輕一推。
結果剎時天地變色，居然門外是飯堂，張俊揉了揉自己的眼楮，確認自己沒看錯？奇怪啊，為什麼小男孩能出去，而自己卻不行呢？自己來到的地方是飯堂？莫非小男孩就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嗎？
這個恐怖的感覺冒出來以後，張俊一直嚇的冒冷汗。忍不住一回頭，看自己身後。結果幸好什麼都沒有。
但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這個凶宅的可怕。為什麼他會被關在里面？而那小男孩不會？難道村長一早就知道，所以給了自己七天的糧食嗎？看來自己真要在這個鬼地方待上七天都不只啊。
張俊現在心想，那小男孩和村長要麼是老鼠精的朋友，要麼就是自己的敵人，反正兩者都未必對自己有好處。之所以懷疑對象會把村長也加上去，純粹就是因為他也覺得那村長實在太可疑了。簡直像個未卜先知一樣。
這個世界可以有很多未知的事等待別人去開發和探索。但是硬比著自己去找尋出路，心里就不會那麼好受了。凡事都不能強求的嘛。何況還是和自己生命息息相關的事呢？
張俊感覺現在就是只被趕上架子的鴨子。渾身撲騰撲騰的往前走，卻不知道哪里才是正確的方向。而身後的人，拿著趕鴨的棒子不斷揮舞著，直到張俊身上傷痕累累，都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人卻疲勞不堪。實在難以承受生命之重。
張俊又繞了一落不斷的繞，確定沒什麼地方不對勁以後，他找了個角落往下一躺，然後坐下倒地就睡。他實在太累了。幾乎一天一夜不睡，他確實太累了。
張俊躺著雖然睡著了，但其實他部分思想還是很清醒的，不敢睡太塌實，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老鼠精，直接把他給吃了。這里的天確實暗的可怕，就算是大白天，都讓張俊忍不住想開電筒。因為實在太暗了。
這里的居民不知道怎麼生活的，莫非真的是習慣使然嗎？他已經累的睜不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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