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多,收到邀請而來的兩家人陸續趕到無峰山羅宅。歐陽雲天平時上班都是政府的奧迪a6l,但是一些私人要出去做的事情他就會開上自己很多年前買的一輛桑塔納2000,這輛車其實也是政府的公車,只是後來被淘汰了,他看著便宜公車私售就買了下來,那個時候他記得自己還沒有當上市長,並沒有自己的專車。歐陽雲天把自己那輛老到掉渣的桑塔納停在羅家停車場一處不算是太顯眼的地方,但是今晚的羅宅,並沒有平日的燈火輝煌,也沒有人前來,畢竟今天是大年三十,大到大哥小到混不出頭的癟三,都在自己的家中享受著一年中難得的天倫之樂。
穿過空曠的停車場,在一個黑衣保鏢的引領之下,歐陽市長一家人直接去了墨水居,而不是專門用來會客的地方,不久之後,羅宅的鐵門再次的打開,一輛黑色的寶馬750l緩緩的開了進來,晁健身即便是坐在車里,都覺得很是忐忑,那一身細白的肥肉中的每一個毛孔,都溢出汗來,司機早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將車內的空調給關了,但是自己身後的老板一直喊著熱個不停,最後迎著那漫天的風雪將車窗打開之後,才稍微的鎮定了下來。跟在750後面的是一輛英菲尼迪,這輛車可沒有昨天晁天開的路虎攬勝貴,但是既然趙瑞說不喜歡,那就只好把自己非常鐘情的路虎給打入了冷宮。
晁建設緩緩的移動自己肥胖的身體下了車,突然瞥見不遠處燈光下那輛有點破舊的桑塔納2000,心中納悶,能夠來這無峰山的人,非富即貴,這樣的車子,怎麼可能停在這里呢?那我的750算什麼?緊接著晁天的母親也就是晁建設的老婆從另外一側門走了下來,一身貂毛大衣的晁夫人珠光寶氣,耳朵上、脖頸間、雙手上都戴著璀璨的首飾,清一色鑽石的而且還不小,晁夫人保養的還算是好,往昔的美麗容顏在她的臉上還能看到一些痕跡,幾年五十的她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
等到自己夫人下了車,晁健身連忙讓自己的司機將車子挪了個位置,離那輛破舊的桑塔納閣出好幾個車位。看著自己大氣又沉穩的寶馬離開了那桑塔納,晁健身挽著自己的夫人,邁著輕快的步伐,跟在一個前來迎接的保鏢身後,走進了羅宅。趙瑞和羅霸道從墨水居出來,迎上了晁建設夫婦和自己的好兄弟晁天。
「叔叔、阿姨新年好!!就等你們了!!」趙瑞很有禮貌的笑道,跟在他身後的羅霸道也跟兩人問好,本來滿意接受趙瑞問候的晁健身听了羅霸道的問候,本就不算太好的心髒就跳得更快了,面紅耳赤,非常激動,那看羅霸道的眼神,火辣辣的。
「好,好,你們也一樣!!梅子,壓歲錢呢?」晁天側身問道。晁夫人楊玉梅輕輕的從自己的坤包之中拿出兩個厚厚的紅包,遞到自己老公的手中,晁健身肥胖的雙手拿著紅包親自交給了趙瑞和羅霸道兩人,他們也沒客氣,說了聲謝謝,就領著眾人進了蘭亭,上了那條直通墨水居的小橋。
晁建設是第一次來無峰山,在呼市人的心中這無峰山是他們只能夠仰望的地方,能進這羅宅則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所以他一路走的很是緊張,激動,很想東張西望卻不敢東張西望,感受著周圍保鏢那空洞的眼神,他就覺得自己猶如是在龍潭虎穴之中似的,有一種九死一生似的感覺。
墨水居才是羅家父子真正的家,比起羅宅外面的裝飾和現代化的設施,這里可以說很落後很落後,但是這里是羅翰林自己親手一磚一瓦建造的,每一個細小的微塵都傾注了他對自己愛人的執著思念,二十年沒有再婚的他,就獨獨的守著這間屋子,回憶著四處都是自己愛人那曾經的影子。墨水居後院被一整塊的透明玻璃雨棚給罩著,四周生著兩個燒蜂窩煤的爐子,似乎是為了取暖,因為天空還在飄著雪,氣溫也是極低極低的,爐子里的火很望,一側的爐子旁歐陽萌萌看著那青紅色的火苗出神。羅霸道引來了晁建設一家之後就屁顛屁顛的再次坐在了萌萌的身邊,趙瑞招呼晁叔叔、坐下,又端來了零食,叫晁天不要客氣,進了這羅宅就一直有些拘謹的晁天微微笑道︰「別客氣,我自己會來!!」坐在院子另外一邊的大熊叔不知道在跟小花講什麼,看小花那特別全神貫注的樣子,趙瑞就想抽他,這里的人除了對晁家一家子不熟之外,其他的人都很熟絡,並沒有覺得尷尬,但是晁建設不一樣,說到底自己只是一個與大爺見過一面的陌生人,連手的沒有握過,卻能夠來吃團年飯,這里面並不一定是自己兒子與趙瑞的關系起的作用,但是到底為什麼,他自己也沒弄明白,他就這樣坐在板凳上的一下抬起來,一下又放下去,始終沒有見到正主的他很想教趙瑞引薦引薦,卻有擔心大爺此時不方便,怕自己冒失的舉動影響了大爺的大事,所以就這麼呆呆的坐著,很難受,很緊張。其實此時的大爺正在書房里和歐陽雲天下著象棋,都忘記了自己請晁建設一家子來的事情了,這個團年飯叫來了這麼多的人,其實就是自己隱退下來之後,閑得有些慌了,多叫幾個人,這年飯才吃得熱鬧,才吃得舒心。若是晁建設知道了大爺心中真正的想法,會不會就真的放松了呢?還是那種自己來不來其實不是很重要的,對大爺來說只是人多熱鬧的配角那般的失落呢?
「怎麼樣?你那邊不會有問題吧?馬上文件可就下來了!」歐陽雲天一邊下著棋一邊問羅翰林道。
「老伙計,我們可是定過親的,你可不能反悔啊!我家霸道現在不小了,這次從京華回來你也看到了,變化很大,你看這親事你到是給個準信,免得這小子整個在我耳根子邊嘮叨!」羅翰林沒有接歐陽雲天的話而是將話題轉移到了兩家兒女的婚事上。
歐陽雲天心中一愣,將棋盤上最後的一個卒子拱過了河,這是一步廢棋,過不過河都沒有用,而且還是必死的一步,但他卻果斷的落了子,然後開口道︰「老伙計,二十多年的時間,我們從一貧如洗到有錢有權有勢力,到了這樣的時刻,信任就成了最大的問題,因為你擁有了太多,你害怕失去,所以就怕別人來算計你,但是我不一樣,我們第一次喝酒的時候,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你,也不覺得你以後能夠有多大的出息,但是後來,尤其是你在我最不得志的時候,默默的幫我,用你從死人堆里弄出來的錢幫我鋪路,就這樣的一個情分,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我就是這個卒,明知必死,也會勇往之前!!」
听了歐陽雲天的話,羅翰林臉色陰晴不定,霸道的將棋盤上的子一手揮去,打混了,然後才大聲的說道︰「不下了不下了,大過年的,殺來殺去的,不吉利,我都聞到嫂子做菜的香味了,真是好久都沒有去過你家了啊!還真想念嫂子做的紅燒肉,地道,好吃!!比你們這些少數名族的會享受,那大塊大塊的牛羊肉,一股孜然味就沒有其他的了,有什麼好吃的!!娶了芹如,真是你小子的福氣!!」
「哼!你這老頑固,本來我馬上就要贏了,唉!!那走吧!出去陪孩子門過年吧。」歐陽雲天攬著羅翰林的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