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些個大老板在門口時,也是被那些花驚了一下,莫不是瀟湘記開張要搞個花會,進到一樓,一樓自助餐已經撤了,桌上擺滿了花,桌前有椅子,這是為以前等桌子的客人休息用的,一樓大廳大大的桌子還在,上面也只是簡單的放了一盆花,走到那木橋上時,除了幾位匠師出身不大出來交際的以外,其他那是真的見過世面的,但盡管如此,瀟湘記的這匠心獨運,個個開始感嘆,人家瀟湘記還真的就沒花多少銀子,就能把一個酒樓布置如此別致。
二樓在樓梯口有一盆花,坐大廳的往左,進廂房的往右,二樓這本來是接待貴客的,在這里,有錢人感嘆還是要讀點書的,你看人家讀書人整治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在他們眼里,湘翁是商界里的讀書人,張家三個公子都沒有投身仕途,但平時里倒有一半時間和那些文人墨客私混在一起。大廳從簡單到有雅趣,到牆邊時,已經設計的近似野外風格,當然今日這些客不是二樓大廳的客,他們是廂房的主。這二樓共有五個包房,分別是湘西,洞庭,南岳,桃源,听濤,听濤在最里面。張晉湘領著大家,一個一個包房間走了一下。
湘西包房,裝飾有異族特色,雖然在一般人眼里那是蠻族,但也會一句,有些意味。這里一面牆是精心裝飾的,首先是土布做的幄幔挽起,正中間是羌人織的布錦,正下是個竹案,竹案四個腳底部也是有竹根竹須,仿佛這竹自樓板長起。案上一個劍托,上面是王動從後世帶來的那把劍。包間兩角有花架托解花苑出的盤景,所選之材皆來自湘西,羌蠻的竹樓還有湘西的草卉,包間大桌邊有一竹制茶幾,台面用的是琉璃,幾邊是四張竹椅,幾上有插花一盤。這個包間竹器行,湘繡坊,鐵匠輔和銅匠胡大四個人是識貨的,看竹案的阮老板,驚的是這才情,怪不得下人講前些日瀟湘記訂了個怪竹托子,還要用埋入土里的竹子不去根來制作,將成時,他去看了,還真不知何用,簡單,但發人之未想,以帶根須的竹子配琉璃制器,此路一開,竹器用料限制就開了。湘繡坊的柳老板看著這個太普通不過的織錦,難以名狀,天天魚肉突然喝白粥,覺得青瓷碗裝的白粥很香很香。吳老板每日有超過一半的時辰在和兵器打招呼,這把劍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胡大看的是劍柄,那上面的花紋怎麼做的雕上去的壓上去的鑄上去的?嚴老大想怕是沒有哪把劍能與這利兵對砍。
洞庭包房,漁簑衣全都用上了,這讓這些商賈心里發笑,有些窮酸,但最吃驚的是整付鱘龍魚的骨架,剔了肉,半掛半撐的懸在了牆上,這感覺怪怪的。此魚能以龍稱,既便是死骨也是有霸氣,讓人不敢等閑視之。一般人沒見過這種東西,可惜的是江邊魚行的陳胖子不在,今天中午,對著這魚骨他可是出盡了風頭,足足吹了一個時辰。不過他不在沒關系,還有一個懂的,嚴老大是行船之人。「此乃鱘龍魚也,湘水,沅水極罕見,長江鮮有,然洞庭湖底數丈之巨皆有听聞,此魚五尺有余,也是少有。」的不咸不淡,很是隨意,听的人,個個稱。
五個包房,听濤為最。一是大,是其他房間兩倍,以屏風隔成一大一兩半,屏風上書範文正公《岳陽樓記》。外邊是茶聊所用,茶幾是整個樹樁制成,所用瓷器竟是高老板私窯所制,高老板在暗笑,識貨的則對著他詭笑。茶廳一角偌大個銅盆裝清水還撤了花瓣做用裝飾,里面養了紅紅綠綠的魚。茶幾對面牆上一幅字,「濤聲依舊」。的是做了包牆,這個吸音,外包綢緞里襯碎布,棉花和木炭,去味防潮。進到里面,一下子看到個大桌子,里面的桌子不是方的,竟然是圓桌,還輔了桌布,這在明朝也是少有,桌子正中間放了是盤插花,花平展開,把點大桌子點綴的如畫一般,這下這幫大老板們有點發呆了,不知哪個位是上位。角落里有衣架,直立的燒瓷所制,共兩個。牆角依然是花,不過這次的花有人認識,解花苑盆載花「山谷幽蘭」,去年花魁,瀟湘記以三千金購得。
讓這些大老板們認生的還有,桌上的擺設,每個座位前已經擺好了整套碗碟,三碟,一大一疊放在一起,上面有一紅布疊了花,碟左邊有個篾編的長圓籮,內有白紗布一圈,中間以細香蔥束之,右邊是象牙筷,用了筷托,銀制的。碟上左方是個長形的淺瓷碟,分兩格,上右方是個碗,碗內有一湯匙。每個座前一套,把這些老板們看呆了。以前可都是入座後上碗筷的,沒見過這麼一出。
望江樓三樓包間修建的時候就用了瀟湘記听濤居的主意,听瀟湘記重新裝飾,周龍心里就開始不安了,他知道瀟湘記為什麼而裝修。到了瀟湘記後,周老板最關心的就是他的「天」字號包房會不會輸給听濤居,這次他輸了,這望江樓修了才兩個多月呀,就落伍了,光這桌上的擺設,他這個望江樓的大老板居然一大半不會用。
一幫大老板們在一起的居然都是官話,也許是他們和官府打交道要多過與商賈們,今天作陪的是張晉湘,張浩和王動。柳老板女人心思細密些,看到了正對包間門的那個位,桌上的布巾疊的花樣與別的不一般,于是拉著湘翁坐了此位,自己則緊挨著湘翁坐下了。
坐下之後便有二過來看茶,不同的是,這听濤的二換作年青女子,這可是頭一朝,在大明朝,女子端茶送水,除了自家府內,那就只有妓館,這瀟湘記居然用女倌了。
沒多一會,張晉湘吩咐上菜,這些也不見有人把桌中間那大盤的花撤走,弄的幾個老板你看我,我看你,周龍也是怪,眼前這盤子花好象咭不得吧。
王動坐的是最靠門的位置,坐下後把那餐巾打開一角壓在了碟子下,張晉湘則輔在了膝上,前些日子王動已經教過他們了,這下其他人紛紛效仿。然後張晉湘取了一束白紗布,打開擦了下手,然後放在一邊。大家這才知道,這是淨手之用,一試,居然是濕的,好心思,好心思。
「湘翁,這手巾真是好心思,如此看來,我等還真是土人,今日見了世面」金老板到底隨意些,他第一個打破了這僵局。
「金老板所言極是,女子宮里也去過,王府也經常出入,听濤居這個晚宴擺設,真是心思婬巧」柳老板接話。
「柳老板,妄言,我這瀟湘號怎可與王府與宮里相。戶人家,只是巧罷了」張晉湘暗自得意,今日在這里坐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呀,這听濤居的花樣,還是讓這些貴人們都發呆了。
做瓷器的吳老板除了幾個也與官府打交道的生意人,他清楚些,其他人他還真不認識,于是,張浩一一介紹了一下。這才大家才相互認識,突然發現原來長沙府里居然有這麼多大老板,以前自已還真就以為自己是老大了,沒想到是井底之蛙了。特別是周龍,周老頭此前還真不知道專做兵器和官窯的高老板,當然,這兩位的店都不在長沙城內,他們出的東西,平常人家也用不上。嚴老大對于很多人來就,只知其名,從沒見過其本人。剛才在洞庭廂房听他解魚骨的時候還有些詫意,這會和發現,本來就是高人,只是自已不識罷了。當然了,今天最讓大家吃驚的是這個王動。
王動本來只有周老板認識,在他眼里,這個仔子見聞廣博是個神仙,只要是菜肴方面沒有他不知道東西,還有這個仔子一肚子好墨水。今日王動跟著張晉湘和張浩一起亮場,大家都以為他是長沙府瀟湘記的新掌櫃,還在為徐掌櫃抱屈,後來才知,他是瀟湘記的掌櫃,不只是長沙府,個個大吃一驚。其實這也是張晉湘今天才定下的,他完這話,連張浩都吃了一驚,不過也只是轉瞬。能做瀟湘記掌櫃這個位置一定不是普通人,張府兩位公子,也只不過分管三到四個行省,這位年紀,居然坐到大掌櫃的位置,真不知是什麼來頭。不可能是官宦人家,這長沙府乃至湖廣省能報的上名號的達官貴人,基本他們這些大老板心里有數,再了,很少會有官家子弟娶商人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