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也是覺得太子很可憐,永樂還沒回,還在北京爽,一回來之後,就會爆發所謂的迎駕事件。00ks.00ks.這事說起來也就是永樂對太子不喜歡、不放心,作為一個先知先覺者,王動可以通過解縉勸諫一下太子,避免這事的發生,問題是有沒有必要。
漢王對太子的打擊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就象是一種積怨,總是要發泄的,如果你不讓這些事件把永樂或是漢王的積累力比多釋放一下,改次在你王動不知道的某個時候,沒了「迎駕事件」,還會有「早朝事件」「後花園事件」等等。所以干脆王動也就不動,管他東南西北風。
王動扎到了江心洲和龍江船場去看軍械和船,這算是為公,接下來就是借著考察旗下產業的外義在直隸到處走動。比如去揚州,鎮江,或是到蘇州府去看看。
南京城的四夷館會同館如今很熱鬧,主要是住進來很多外國的訪華團。馬歡、哈三、郭崇禮都回到了南京城,留下在這里幫著培訓翻譯。說起來這翻譯也培訓了三年多了,有些已經可以上崗就業了。官府自然有用的著他們的地方,鄭和早早就上奏,選了些佛道儒還有伊斯蘭教的經典,讓他們去配合翻譯。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出字典,王動的這個提議得到了鄭和的有力支持。本來出便西洋的時候,鄭和的近臣,包括那些儀衛都接受過一點點阿拉伯語的教育,這個很重要,有時很好用。
王動帶著陳澤到蘇州的時候,一批來自龍城的商船到了,運來的貨物中布佔了重要的部分,這些布怎麼賣是個問題。
「棉花一斤價白銀6分,上回在蘇吳兩地收購棉花前。棉花價錢在5分5,正是因為三湘商團的帶頭收購,已經漲到了6分,雖然蘇吳兩地主要的最大地棉商是三湘商團的,但時間一長還是會有些出入。白布一匹價白銀2錢,此前古里布沒有運來的時候,價錢在兩錢一分,如今已經跌了。」浣江匯報。
「這批布共120萬匹。怎麼售賣?浣老板。」陳澤問。
「呵呵,大掌櫃面前你喊我老板!」浣江笑了。
「但說無妨。」王動也是好笑,這幫人里,浣江真的象老板了,比起五年前,這小子至少胖了五十斤。
「柳大娘那邊早早就說了,她可以吃下20萬匹,只是去制衣。三湘商團里可以吃下15萬匹,蘇吳兩地,可以吃下30萬匹。浙江也可吃下25萬匹,余下的可以送20萬匹去北京,5萬分給廣東,江西也可吃下個5萬,這樣就分完了。」
「浣江你算計的倒是不出,什麼價錢出手呢?」
「白布市價2錢一匹。本地作坊出布約在1錢5,收貨的商家出大貨在1錢4,小子以為1錢出貨。」浣江信心滿滿。
「1錢2是農家出布給收貨牙人的價錢吧!你小子想把大明朝所以地布行牙人都得罪了是吧。」陳澤也沒想到浣江心這麼大。
這布行牙人平時就是在城鎮鄉間走到,了解那些在家紡紗織布的信息。他們往往會把這些信息集中到一起,聚散積量,牽線促成生意。通常他們並不出錢,只是兩頭抽佣。浣江已經把價錢定到了最低了,低過了在家織布的人出貨價,這樣一來,牙人根本沒的賺了。
「你小子說了半天,還沒講,這布龍城那邊出價多少?」
「在龍城割貨是8分5。到長樂割貨9分3。到劉家港9分
「你這棉花收了之後,送到龍城售價幾何。」
「劉家港6分。長樂6分2,送到龍城7分。」
「有什麼問題沒有?」王動看著浣江笑了。
浣江這會已經胖的快看不到眉眼了,「大掌櫃,龍城那邊這布怎麼織的?」
問題不在怎麼賣,而是賣了之後,大明朝這些個在家織布的織女們怎麼辦。城里的作坊肯定是全倒了,那家織女們怎麼辦,織的布只能自已家里用了,根本不可以拿出去賣了,一匹布只賣個8分嗎?棉花的價格還會起,就算是自己家里種吧,可以省點,那也只能是一條龍服務了。從種棉花到紡紗織布到制衣,他們肯定無法與工業化地大生產競爭了。這樣一來,整個大明朝脆弱的紡織工業算是完蛋了。這種現象,當蒸汽機試用之後,王動就已經預見到了,棉吃人。
在龍城,王動想象中的大型紡機和織布機還沒有研制出來,還只是把一架架新式的織布機掛在蒸汽的動力帶上。僅這樣的動力,就已經使得所有地木制紡機織布機被鐵制的代替了,織布的工作變成了上線接線了,可以想象,一旦完全蒸汽機驅動的織布機出來,那才是真正完全瓦解明朝紡織產業地時候。
浣江這會已經算是大明朝較大的一個批發商,他只是買和賣,柳老板已經在湖廣圈地種棉花了,更多的是訂下了契約,到時包買下棉農地棉花。不只是棉花,還有桑蠶等。但這也只是個時間問題,當剿絲、紡紗、織布的機械研制成功,這些還是會被淘汰。柳老板也只能是出口原料、進口布綢、印花刺繡、成衣生產。
蘇州城最大的布莊,東吳布行,老板也是姓吳,吳老板今日約了個同行過來議事,也都是蘇州地面上的富商,做絲綢生意的秦老板,秦老板這會正在勸吳老板。
「大哥,三湘商行,大明朝數一數二的商家,哪是你我能應付的了地。」秦一向是尊重吳地。
「我這如果倒了,下面那些織工怎麼辦。」吳做的是布地生意,不只是賣布,他自己還雇人織布,手下有三十多個織工,是蘇州城里最大的布作。織出布來後,送去染,然後放在自家布行售賣。
「大哥。且不說你的布作,現在你地布行要怎麼走?跟三湘商行買布嗎?」
「不跟他們買跟誰買,還會有比他們更便宜的。」
「也是,真不知這龍城布是怎麼織的,怎的會這麼便宜。」
「秦老弟,那小浣老板已經放出風聲了,下半年會有絲綢過來。」
「啊!」這會輪到秦老板發呆了。
蘇州城里最大的染坊,陳記印染。陳老板也在發愁,按理說他應該算是最開心的人,因為三湘商行的小浣老板剛剛來找了他,許下了四十萬匹布的印染生意,這已經超出了他前三年棉布印染地總和了。他發愁的是,他的陳記印染根本接不下這個生意。
浣老板年齡雖然比他小很多,但資本卻是大的很,說了要入股他的染坊,投錢給他再開兩個大染坊,還是用陳記的名號。份額三湘佔六成,陳老板四成,不過完全有陳老板去打理。
陳其實是不想答應,但面對強大的三湘商行,他又不得不同意。三湘商行前年開始起,便向他提供了很多染料。這些染料大多產自西洋西域,這些染料使的陳記的樣布本本突然多出了好幾本,生意自然也增加了不少。
浣老板的生意蘇州不接,那京城里地染作一定會接了去。小浣老板再三說了,並不是想省那幾個路費,只是想著陳記與三湘商行合作這麼久了。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龍城的布還沒有到的時候,消息就早早放出去了,會有大量的布會運到蘇州。聞到腥味的不是吳淞兩地的客商,真正到地早的居然是京城里的布商。他們這些人,已經在京城見識過了三湘商行販賣古里布所引起的震動,這會听到了蘇州有布過來,很多人都是在想。應該過來分一勺子。
柳大年是柳老板地弟弟。王動的紡織事業部里,柳大年算是個高級經理。他到蘇州來主持布的拍賣活動。其實那些布地銷售問題根本不用浣江操心的,這布還在船上往****運的時候,商行已經決定了,慢慢售賣,價格不要壓的太低。至于那些價格信息,是王動讓浣江故意放出去的,還特別讓他演好戲,一定要皺個眉頭,感嘆了湖廣的股東們吃心太重。
「認購過千匹的商家可得牌入內競價。」這邊浣江一說要競價,聚起來地商家又開始交頭接耳了,他們可沒想到,三湘商行會玩這手,雖然競價購買已經是大家都不陌生地銷售方式,但來的這麼突然,他們還沒能就份額之類地達成協議。
「商行這邊的底價是一錢一分一匹,諸位桌上都有一塊樣布,老規矩了,上色加一分、作花一分半。」
「此次到貨共計100萬匹布,另一批貨約三月之後到貨。」
此話一出,底下又亂成一片。
只是走個形式,柳大年和陳澤商議過,以後會是經常性的生意,只是個形式,怎麼賣無所謂,關鍵是量更大了之後,怎麼把市場區隔好。就象是賣酒一樣,不要打價格戰,自己把自己弄死。
「吳爺,三湘商行在貼告示,官府招織工去織布,一年可得十五兩銀子,吃住全包。」
「十五兩銀子?!?」吳老板可真是嚇了一跳,他這些天,剛剛把手上的紡車轉賣了,都是通過牙人賣給了莊戶人家。那些織工跟了他十多年了,這會也只能說抱歉,放了幾吊錢,遣散了。
听到這個消息,吳老板的心思又活了。三湘劉家港的貨倉門口的告示下聚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都是準備應征的。本來王動還在擔心,不一定會有人會報名。畢竟做這行的大多是女的,在大明朝女人一般還是在家不願意出門的,很多織工更是有家的。不過還有一點,王動沒有想到的是,真正願意出來而不是自己在家里織布的,都是窮的實在沒有辦法的。
這個告示,王動已經算是蓄謀以久了,他一直不敢大張旗鼓。這次告示貼在了三湘倉庫門口,用的名義卻是內府織造司,是明龍商行委托內府招人。
布賣的很好,消息直接發給了楚王的手下,這單布的生意了幾十萬兩,讓那些官家的也很眼紅,這個時候,王動提出來,西洋有布商想招人去織布,問明龍商行能不能配合一下。內府那邊的意思是,只要不是組織人外逃,問題不大,出去做工,有契約,做一年還回來,可以去。
既然官方都表態了,那就好辦了,不過這事,王動還是請示過姚廣孝,當然,他去請示姚廣考的時候,就不是這麼說了。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師夷之長又制夷」
姚去過東西洋,能入他法眼的東西不多,但也不能說沒有。日本人的刀就是做的不錯,姚和尚可是有武功通兵法的,還是識貨的。爪哇的刀也不錯,王動還說了,主要是質料略有不同。古里他也去看過了,那織的布是有不事,特別是染料,人家織出的布,上了色之後,海水里泡都不褪色。
至于王動說的什麼英吉利、法蘭西,他就不懂不知了,極西之處,比天方國還要西。那里這會有什麼好東西,王動也不大清楚,反正就是吹,他能肯定的就是,姚廣孝年齡大了,根本沒有機會再下西洋了。
至于派人去西洋去教他們織布,還是幫他們織布,還是學他們織布,這個姚並不在意,總之,要弄出點名頭出來,能讓大明朝賺到錢和面子就行,不就是幾個人嘛。
第一批報名的織工,經過篩選整整一百人,清一色都是女子,全都是沒有成家的。因為打的是明龍商行的牌子,講明了時間一年為限,而且全都是送去內府織造司。為宮里做事的噢,家里還有銀子拿,當然了,銀子是王動給的,每人先發了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