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容置疑,若是柳如如清醒過來,等待她的,將會是一場曠世絕倫,來勢比陳圓圓絕對凶猛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月復瀉。
當然,有醫仙在此,倒是不用擔心會拉壞了身子,相反,醫仙還會借此機會,助她將五髒六腑和經脈內多年沉澱的污濁之氣一並排淨,讓她恢復過來後體質更勝從前。
只是那份罪,可有的她受了,不過,朱由檢對她寄予厚望,正應了那句話︰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菊花,勞其如廁……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而取出柳如如體內縴毫金針,需等柳如如狂~泄數日,再休養幾日,恢復身體後方可施行,這也是後話,咱也不提。
且說煙燻療法畢,因有西門大官人的鼎力相助,****神尼不但功力恢復大半,還順帶著調理了內息。
而獨孤羽在神尼的建議和支持下,勉強接受了西門大官人用神功強行為其疏通脈絡,打通了閉死的經脈,拔下金針後,臉上已不見蒼白之色,反而浮現出從未有過的紅潤。
獨孤羽自己最清楚,這只是表象,治標不治本,今兒疏通了這處,明兒那處又可能閉死,過些天,這處還是會閉死。即便西門大官人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運功為她開經拓脈,也是木用,因為她體內的絕陰之脈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灰常灰常脆弱,若是常用外力疏通,經脈或許不再閉死,但卻會逐漸抵受不住外力的攻入,而經脈寸斷!這也是她選用藥物開經拓脈,而不願意借助外力的原因。
也正是基于對自身經脈的了解,獨孤羽不管是求生的本能,還是作為一個醫者,有著攻克疑難雜癥的極度渴望,一個黃花大閨女才大膽推想出通過母體孕育來重塑體內經脈,從而達到徹底根治絕陰之脈的治療方案,只是沒機會臨床試驗,僅能想想而已。
西門大官人經過連番運功,還是賣力施為,幾乎也是內力耗盡,但他變態就變態在這兒,內力沒了,他還有一身神力。
因此,當天光微亮的時候,一夜沒睡的西門大官人依然精力旺盛。
而獨孤羽之所以同意接受西門町用內力為其疏通經脈,從而在一定時間內,讓自己無需通過金針刺穴激發身體潛能而精神大振,卻是另有考慮——應盡快去察看已死了兩三個月的申九道尸首。
便是如此,西門大官人和獨孤羽在晨曦中,悄然進入了京城一處不起眼的民房內。
西門大官人根據宇文化龍的描述,輕松找到這間貌似堆放雜物房間的機關,發現了牆壁內的夾層。
隨著一股寒意夾帶著刺鼻的尸臭迎面而來,一個高度浮腫,且冒著黃水,開始腐爛,完全看不清面容的尸體,裹著厚厚的卻是水淋淋的棉絮,從牆壁夾層顯現出來。
想來棉絮內原本塞滿冰塊,卻因為威龍鏢局突遭劫難而無人前來料理,現在已全部化成水。
西門大官人舉著一根明燭,只看了一眼,便第一時間捂住鼻子,扭過頭去,胃部也開始急劇抽抽著。
「吞下去。」
卻在這時,神色完全沒變的獨孤羽伸手遞過來一粒清碧的丹藥。
西門大官人一口吞下,一股清涼之感,迅速從體內化開,轉瞬間已是口鼻生香,神清氣爽,只是惡心之感未除,胃部仍是抽搐著。
從這點來看,獨孤羽不愧是個救死扶傷的醫者,也是見多了恐怖、惡心的畫面,她臉色平靜地伸出戴了一只薄薄的銀絲編織的手套的左手,將那顆仿似輕輕一踫爛肉就會掉下來的頭顱小心地搬轉,露出腦後。
申九道的腦後卻已高度腐爛,已可看到森森白骨,哪里還能辨識腦後隱脈。
不過,其右耳後還有幾片慘白浮腫的皮肉,獨孤羽微微探身,稍稍察看,右手入懷,從一個小小的皮袋中取出一把細巧的手術刀,在一片皮肉上輕輕一劃,露出了一根極細的青筋,獨孤羽仔細察看著,突然秀眉一暄,已是發現那青筋連接顱息穴處隱隱有一個紫色淤點,而青筋更是在此處爆裂。
有此發現,獨孤羽絲毫不作停頓,右手手術刀如庖丁解牛,極其嫻熟地將申九道一顆頭顱從脖頸處切分開來,再伸左手,將頭顱小心地臉孔朝下擺正,緊跟著,用手術刀將腦後殘存的頭皮一點一點剝開,動作極盡小心,輕微,像是在尋找蛛絲馬跡。
西門大官人站在一旁,早已被獨孤羽的膽識和專業精神所折服,也渾忘了胃部的不爽,他很是專注地看著獨孤羽,感覺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對自己充滿了吸引力。
時間一分一秒靜靜流走,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眼前一暗,西門大官人手中那根明燭已是燃盡,而恰在這時,獨孤羽輕輕呼出一口氣,直起了腰身。她反手摁在那機關上,將牆壁夾層閉合,然後舉步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將一縷晨光放進了屋內。
獨孤羽此時又顯蒼白的肌膚頓時沐浴在朝陽中,俏臉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在陽光映射下,泛出一層五彩的光暈,讓她看上去仿似聖潔的天使,裹著朝陽而來。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獨孤羽感覺到西門大官人跟過來後,兩眼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眼也不抬地輕聲道。
「呃……羽妹——」
「別這樣稱呼我,還是叫我獨孤羽听著順耳。」
「無所謂,無所謂……」大官人腆著臉笑道,卻是望著獨孤羽春花般嬌艷的俏臉,目波澄鮮,眉嫵連卷,輔靨頤頷,位置均適,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咕嘟—聲,連獨孤羽也听到了,很是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西門大官人也角著有些不雅,尷尬的笑了笑道︰「條件反射。」
獨孤羽微微詫異道︰「什麼條件反射?」
西門大官人一臉鎮定地坦陳道︰「見到你總是情不自禁地流口水。」
獨孤羽俏臉一熱,美眸透過窗戶,看向天空的一朵浮雲,嘴里輕聲道︰「看來你的問題挺嚴重,想治好你的病有個簡單的辦法。」
「什麼辦法?」
「把你送去寺廟,你便再不會流口水了。」
「我是無神論者,不拜天不信地,只信奉我自己,想那佛祖也不待見我,還是別去給他老人家添堵了。」
獨孤羽抿嘴一笑道︰「說的也是,佛門淨地,的確不是你這種人去得地方。」
「我這種人?我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婬,路見不平一聲吼,吼完我也不會走,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當今江湖中百十年來難得一見的青年俠士……」
「撲哧——」
獨孤羽被西門大官人自吹自擂還一本正經的樣子引得笑出了聲,卻是連忙掩住小口,轉眼間臉上恢復了平靜。
「咳咳……羽妹……」
「你……隨便你吧。」
「就是嘛,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咱倆誰跟誰啊,若是讓我叫你的名字就太見外了,我也實在叫不出口……對了,羽妹,想必你已看出了什麼,這申九道是被人用氣勁悄悄封住右耳穴和腦後隱脈爆血而死的麼?」西門大官人笑嘻嘻說著,卻是臉色一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