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學園的默示錄 第七章 各自平等的死亡(六)

作者 ︰ 來年七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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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天倒下去後,無論花音怎樣拉扯都沒能站起來,光是失血就已經到一個很危險的程度了,猩紅『色』的『液』體在還算光滑的地板上蔓延,上面模糊可見一些倒影出來的景『色』,走廊的頂部,披散的頭發,還有花音因為驚恐而變形的臉。眼淚滴下來,她已經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哭了,可除了哭出來以外,她已經做不出別的反應。

不遠處的人們還在糾纏著,已經轉變成相當規模的互相撕咬,周圍的人也聚過去,有的被絆倒,好幾聲巨大的聲響過後,疊了數個人在上面,然後更多的人聚攏過來,胡『亂』揮舞的四肢,嗚咽低沉的喉音,最下面被踩爆的頭顱,四濺開來的血花跟腦漿,紅與白的『液』體鋪灑在地面上,被踐踏成惡心的黏糊狀。也有幾個人一直在向這邊『模』索,剛跨出兩步,就被後面的扯倒了幾個,那些粘稠物沾在身上,整個人都變得相當可怖。

片刻之後,佐天不再無意識地抽動著身體,終于平靜下來,用盡所有力氣一般把自己翻過來,面朝著已經跪坐下來鳴泣的少女。「花……花……音……」呼喊她的名字,可聲音卻低不可聞,然後開始大口的喘息,不過喉嚨跟鼻腔里都塞滿了大量的血沫,窒息的痛苦感讓她連話都不出來。努力地想『露』出一個微笑,但在滿是血跡的臉上所表現出來的,卻哭還要難看。

手被抓住了,似乎觸踫到一個溫暖柔軟的物體,勉強掙開眼楮看,卻是被花音抱進懷里了,在她的胸口處留下一片殷紅。還真是挺有料的呢,她這樣想,還好是右手,左手已經徹底失去知覺了,不然連福利都沒有了。然後又想笑,但有冰涼的『液』體滴到臉上,流進嘴里,跟滿嘴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咸咸的……

「哭……什麼啊……」

想把手抽出來去擦她的眼淚,不過手上卻一點力都用不上,明明腦子里已經發出指令要動了,可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看出來她的動作,花音抹抹眼楮將眼淚擦掉,又抽了抽鼻子,強笑起來,話都帶著一股濃濃的鼻音。

「不哭,不哭了……醒過來就好……我們等一下就去醫院,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一定能治好的……我們現在先離開這兒,找個地方躲起來,來,起來……唔……」

著這樣的話,其實自己也不怎麼信的,只是聊勝于無的安慰,然後使著勁想把她拖起來,拉到背上,折騰了好幾次,終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體型略顯單薄,平時雖然也是活力少女的形象,可現在真的是沒多少力氣了。

趴在少女的背上,綿綿的熱力透過衣服傳過來,佐天無力地吐著氣,斷斷續續地道︰「……不用了……花音,哈,沒用的……」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相信我啊帝子,等一下就幫你找醫生……」

「……」

也沒力氣再反駁了,只能安靜地體會著少女身體的顫抖。她走得很艱難,因為佐天已經完全用不上力了,腳尖在地面上拖動著,每向前一步都拉出一段血痕。這樣走了幾步,花音腳下一滑,身體不受控制得向旁邊倒去,連踩了幾下強自平衡下來,可佐天卻跌了下去,花音伸手一拉接著一個轉身,把自己做了墊子,兩個人仰面一起摔倒。

後面,摔倒的聲音再次將人吸引過來。

右手被壓在身下,像是骨折了一般地疼,之前就青掉了,這下更加嚴重,甚至有點使不上勁了。咬咬牙先爬起來,再去拉起佐天,佐天卻艱難地搖了搖頭。

「我沒救了……」

「不會的,你會沒事……只要,只要我們現在先逃出去……」

「……听,听我完……」佐天換了口氣,咳嗽被堵在嘴里,只咳到一半,然後血沫混著唾『液』流了出來,衣領處已經完全被浸濕了,「這就像……就像生化危機一樣,被傷到……估計就活不成了……還會變成他們那個樣子,吃人……咳咳……救不了的……放……」

掙扎著想要再看花音的臉,卻發現脖子已經動不了了,腦子也不清醒,似乎已經快完全失去知覺,蠕動著喉嚨咽下嘴里的混雜物,讓自己得更清楚一點。

「放棄吧……」

「不……不……」花音近乎是喊出來了,眼淚再一次沒忍住,拉著佐天要再把她背起來,可摔了好幾次,而那些類似于喪尸的人已經漸漸『逼』近,她還死命的拖著她的手不放,「怎麼能放棄啊……你讓我怎麼放棄你啊!我們好一起要活著的,還要一起去海邊,讓你佔便宜也沒事的,我再也不打你了……只要你能活下來,隨便你怎麼『模』我怎麼親……都隨便你……所以……」

「呵……你還真是任『性』呢……」

最後用平常輕佻的姿態著,眼里全是血絲,光線從黏膩的發間照進來,變得相當刺眼,四周全是白『色』,人影朦朧一片,全是扭曲的影子。

「哪……花音,你一個人跑吧,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體育館那里,平常都是沒有人的,去那邊躲躲……」

聲音也听不到了,整個人就像在浸在水里一般,自己什麼都听不到,只是在自顧自地著,身上疼得要命,內髒啊手腳啊全身各處都似乎在被啃咬著,僅剩下有知覺的地方也是黏黏糊糊的,真想去洗個澡……

「現在覺得,還好是我被咬了……現在肯定很難看……要是我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很難受的,我喜歡你啊,喜歡男生還喜歡……你要是早點讓我隨便親隨便『模』多好……呵。」

其實很不想死啊,還有好多事沒做完,下一個男朋友也還沒找到呢。嗯,之前是因為什麼分手來著……記不清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腦子都要炸掉了,這就是變成喪尸的感覺麼,感覺好差。

「哪……我記得身上好像還有幾塊巧克力的,是你平時問我要的那種,以後可能沒東西吃的……錢包你也拿去好了,也不知道以後要不要用到錢……呃,我剛才什麼來著,對了,巧克力……」

好後悔啊,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自己也不會墮落下去,平白就把自己清白的身子交待了……當初自己怎麼會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的呢,是被人欺負了嗎,或者是想欺負別人?啊,當時分,什麼只是玩玩,呵,玩你一臉啊。

「……」

好累……好熱……好疼……想不動了……

僅剩下的視線里,只有越來越近的聲音,要抓住那個人了……那個人是誰?啊,不想了……

尖叫聲中,花音的領口已經被拉住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得被向後拖去,帝子被扔到一邊,已經神志不清。花音拼命掙扎著,死死地拔住後面的那只手,那人已經一口咬了上來,絕望中只听到「撕啦」一聲,領口被撕破,花音整個人跪到地上,撐著地板不停地咳嗽。

那雙手再次抓過來。

已經失去神智的帝子這時候卻撲了過來,直接將那人撞倒,花音則被推得滾向一邊,忍住渾身的疼痛半站起來,只看到帝子跟那具喪尸糾纏在一起,卻絲毫沒有反抗能力,被狠狠一口撕開耳朵,又是一口咬在脖子上,大量的血噴涌出來。

她看到她似乎在笑……

花音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跌跌撞撞地像前跑去,嘶吼聲還在耳際,險些摔倒,又爬起來,眼淚都已經麻木。

而在那身後,聲息漸漸平靜下來,披散著頭發的少女被啃掉半邊臉的血肉,倒在地上,失去目標的男人茫然地四顧著,嘴里叼著肉片,搖搖晃晃地走了回去。空氣里的溫暖還沒有褪去,血泊中的女孩扭著身子站起來,抬起頭的瞬間,僅剩下的半張臉咧開了嘴角。

似乎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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