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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是夏末時分,還有大約二十多天就秋收了,武寧堡外已是一片豐收景象。秋收也意味著蒙古韃子快要寇邊了,近年蒙古寇邊,一般是幾十人或幾百人,幾千、幾萬人已不多見。
今天定下檢查兵備的日子。每年千戶所這時還要派官員下來,百戶張泉和武寧堡鎮撫吳勇要趕在這之前熟悉情況,以便回上官詢問。武寧堡下面還有二三十個堡和烽堠,而烽堠是邊軍防範游牧民族入侵的重要預警平台,也是這次巡查的重中之重。
整個寧夏中衛甚至寧夏鎮都屬現在的寧夏平原,土地肥沃;北靠賀蘭山,草場茂盛,畜牧業發達。據史料記載︰萬歷初年,的寧夏鎮屯田近二十萬頃,除了養活寧夏鎮七衛幾萬軍戶軍民外,朝廷又征糧達幾十萬旦,成為大明朝重要賦稅之地。天啟、崇禎後,由于三邊之地農民起義泛濫,加之女真崛起,三邊精兵調往遼東平『亂』,朝廷逐漸失去了這一重要賦稅之地。
而每當秋收時,蒙古靼子就從武寧堡西面越過長城打「草谷」,突破寧夏中衛衛所,順河直撲三邊總督所在地固原及其以南廣闊之地。萬歷中期,蒙古部落入寇三邊,劫掠甘肅、寧夏、延綏等地,京師大震。久未上朝的神宗皇帝大發雷霆,罷免兵部尚書、三邊總督和甘肅延綏等地總兵,將御敵不力的寧夏鎮總兵明正典刑。從這以後,三邊總督府將寧夏鎮秋收防邊看做重中之重,每年這時還會派別的衛所軍卒增強各處軍備,防患于未然。
當武安到養馬處牽出自己戰馬,翻身上馬,騎者著馬飛快跑到堡外壕溝外的空地上,已有幾個人拿著長矛站在那里。明朝軍官戴鐵盔,普通士卒則著沿布帽。站著的幾個士卒穿著很破爛,身著皮甲也很殘破,明朝軍士尤其三邊,屯田收入豐厚,但都被各級軍官克扣,普通軍戶卻過的很苦。
「旗,您老來了,」一個看起來年約十七八的少年看到武安騎馬過來,馬上殷勤跑過來牽著韁繩。
「二山,所有人都到了嗎?」武安下馬詢問道。
「旗,除了我哥中了暑氣不能下床,都來了。」
武安的旗有六個卒,一個弓兵,兩個刀卒,三個長矛手。二山子大名叫劉二山,在家中排行老二,還有一哥哥叫劉大山,都是武安手下卒。劉大山是弓兵,劉二山和另一個叫于一兩的少年是刀卒,剩下三個老卒是長矛手。
看著面前臉上明顯『露』著稚氣卻一本正經的劉二山和于二兩,武安一陣苦笑。前世,在他們這個年紀還是父母眼中的孩子,現在卻要和殘暴的蒙古人撕殺。兩人家和武安一樣都是世襲軍戶,老爹也都死在了蒙古人手里,他們也繼承了父親軍戶的位置,成為家里的頂梁柱。
過了半盞茶時間,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騎當先後面跟著七八個親兵,再後面還跟著二十個步卒。當前騎者就是武寧堡百戶張泉了。張百戶年約四十,一臉粗狂之『色』,頭戴鐵盔,身著鎧甲,腰懸佩刀,背上披著大紅披風,這造型起寒酸的武安強多了。就是他身後親兵裝備也身為旗武安強多了。古代親兵就是將領「私兵」,而在明代親兵是衛所精銳所在,一鎮總兵甚至擁有過千名。親兵領著高于普通軍戶的 銀,穿著最好軍備武裝,騎著最好的駿馬,只听命于將領。而將領往往在同族同鄉中選擇勇武果敢者充斥其中。明朝末年有的衛所只有親兵才是精銳,普通軍卒卻贏弱不堪,沒有多大戰斗力。
「卑職參見百戶大人」看著張泉已到了自己近前,武安馬上行了一個軍禮。
「三子,听你最近喜歡圍著褒外一直跑,是不是天熱熱壞腦袋瓜子了。」張泉看著眼前越發健壯的手下調笑。
由于武安的老爹三年前是為救張百戶而死,張百戶也不是涼薄之人,不僅讓他承襲旗的職位,平時對他家也時有照顧。所以這次出行讓武安旗跟隨歷練,當然武安是全堡公認最好神『射』手,能開兩石弓也是重要原因。
看著武安背著一張三石弓,馬上又臉『露』古怪之『色』道︰「俺三子啊,你背著祖傳長弓干什麼,你能拉開嗎?」
武安天生神力,能拉百戶所內唯一的兩石弓,就是自詡有勇力張泉也不如,現在竟是三石弓,怎能不讓他震驚?
「大人,屬下還拉不了滿弓,屬下的兩石弓前幾天不心損毀了,手上又沒有趁手的。」
「恩,原來如此,」張泉恍然,又回頭對親兵隊官張生道︰「速回府拿那把兩石弓來。」張生應了一聲,馬上回轉馬頭飛馳回堡內。
武安又陪著張泉了幾句,一會兒看到張生那著一張黑『色』長弓來到跟前。武安接過長弓,仔細端詳一會,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只听一陣剛勁之聲穿過雙耳,果然是一把好弓。武安雖然天授神力,但使三石弓還是很吃力,兩石則正好趁手。這三個月以來,武安覺著自己氣力不斷上漲,相信總有一天可以真正用祖傳長弓去殺韃立功。
「多謝大人厚愛,卑職一定好好善待它,用它多殺韃子為大人效力。」武安一臉欣喜的對張泉道。張泉听罷哈哈大笑︰「三兒,幾日不見,會話了。」武安只是微微一笑,著又從張生手中接過箭壺,里面有三十幾支鐵箭,黝黑在太陽照『射』下閃著寒光。
武安將箭壺背在後背上,把原來七八支羽箭放在一起,將原來空箭壺仍給劉二山。
人已到齊了,武安騎馬伴在張泉身旁,看著張泉面有憂『色』。武安知道隨著秋收臨近,和蒙古的戰爭已不可避免,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神就會降臨。『亂』世人命如草賤,要想生存下去,就要不斷使自己變的強大。自己的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永遠是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