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3點25分紅楓樹三號
蕭絕燚準時出現在餐廳門口,一雙墨鏡遮住了他大半邊臉,只露出涼薄的唇與稜角鮮明的側臉。他步伐穩重地踏上台階,順手取下了太陽鏡。眯起好看的眸子,他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窗邊的安心。與安寧不同,這個女人過于沉靜的性格讓人覺得死氣沉沉,不光如此,她那雙看似單純的眸子里,常常是藏著很深的城府。
她穿著一件白色圓領公主衫,齊肩黑發披在腦後,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子。
"愛德華——"看見蕭絕燚出現,她那張如似水般沉靜的臉上,忽然就出現了漣漪。她夸張地笑著,朝蕭絕燚招手。
"吃什麼。"蕭絕燚面無表情地坐下便直奔主題。
雖然早已習慣他的漠然,但看他如此敷衍,安心還是萬分失落。臉上夸張的笑容漸隱,她怯懦著垂下了眸光。良久才又勉強笑著說道︰"你點吧——對了,你早上怎麼一直不接我的電話。"她小心翼翼地問。
"在忙。"他的回答一向都是簡短明了,簡短到似乎多一個字都不行。
安心有些委屈,她下意識地攪拌著眼前的紅茶,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麼。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好像鼓足勇氣地看著蕭絕燚的眸子,有些激動地說︰"你是不是跟那個女人一起?"
蕭絕燚漫不經心地問︰"哪個女人!?"
安心臉色瞬間變得一片蒼白,虛月兌地陷入了沙發。早知道他並不是有多喜歡她,完全是因為父親的關系,他才會答應娶她,可是沒想到他這麼坦然,一點都不想掩飾。Pxxf。
她眨眨眼楮,黑眸頃刻一片水光。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她委屈的滴下淚來。
蕭絕燚將菜單扔給服務生,將一方面紙遞給了安心︰"女人怎麼都是這樣——"他散漫地眯著眼楮,打量著安心︰"我會娶你。"
"不是——"安心抬起紅腫的眼楮,"我要的是你這個人,你的心。"她嘟起紅唇,倔強地看著蕭絕燚。這一剎那,蕭絕燚發現,她的這個表情真是像極了安寧。只可惜,少了一份純真多了一份心機。他最討厭有心計的女人。
"安寧不是什麼好人,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這樣的詞匯從安心的口中說出,蕭絕燚只回以漠然的一笑。
"吃東西。"蕭絕燚不理會她咄咄逼人的表情,強壓住心頭的不耐煩,勉強勾起唇角,一只碳烤龍蝦推到了她面前。此時此刻的安心,哪里還有心情吃東西,只是賭氣地將頭扭到一邊,兀自啜泣。
蕭絕燚無所謂地哼出一絲冷笑,將身體後撤,倚在沙發上,"你想怎樣?"
安心吸吸鼻子,語帶哭腔地說︰"我沒想怎麼樣。再過幾天我們就要結婚了,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是啊,再有一周不到他們就要結婚了,就算安寧有通天的本領,等他們一結婚,她也是枉然。
蕭絕燚眸光漸冷,他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拿起餐布用力擦了擦手,漫不經心地問︰"婚禮的事,我都已經交給管家了。到時候你管做你的新娘。"
"可是——"安心鼓足勇氣,固執地看著蕭絕燚,說道︰"我想先見見丟丟。"丟丟,傳說匯總蕭絕燚四歲的兒子,可是至今為止,安心都沒見過這個孩子。馬上就要成為人家後媽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些什麼。可是听到丟丟的名字出現在安心口中,蕭絕燚的臉上頃刻浮現出可怕的殺氣。他冷冷地看著安心,低聲說︰"你跟我結婚,跟丟丟一點關系都沒有。知道嗎?"
"可是我要做他的媽咪——"安心急了。
蕭絕燚馬上粗暴地打斷她的話︰"錯!丟丟的媽咪是丟丟的媽咪,你是你。好了,有關婚禮的事宜,你想過問就去問管家吧,我還有別的事。"他推開沙發座椅,轉身就走。
"愛德華——"安心手忙腳亂地拿起手包,要追出去。可是快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蕭絕燚忽地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角落里有個看上去很眼熟的人。
他安靜的坐在靠角落的位置,面前一杯橙黃色的液體,他專心致志地看著窗外,好像出離了這個世界。亞麻色的短發靜靜地反射著柔和的陽光,他整個人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副暖色調的油畫。蕭絕燚默默地走了過去。
"做什麼?"年輕男子好像身後長眼似地問。
"工藤先生,現在不是應該在京都嗎?"蕭絕燚似笑非笑地問。
烈抬起那雙溫柔明媚的棕色眸子,嘲諷地笑道︰"蕭先生不但關心安安,連她的朋友也開始關心了嗎?還是——"他慵懶地輕嘆一聲,挺拔地站了起來,安心這才發現這個看似瘦弱的年輕人其實和蕭絕燚一樣高。烈原本毫無焦點的眸子,陡然犀利,他盯著蕭絕燚的眸子,壓低聲音問︰"還是,你現在很心虛!"他看了一眼緊握著蕭絕燚胳膊的安心。
"工藤先生是嗎?"安心見縫插針地搶過話頭,"我不管你跟安寧是什麼關系,是男女朋友最好,不是的話,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也該提醒她,千萬不要覬覦別人的東西,否則她的下場就會跟她母親一樣。"
烈冷笑,但目光卻不曾回轉,依然是看著蕭絕燚,一字一頓地說︰"這里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話了?安心小姐?"他犀利的眸光陡然飛過來,嚇得安心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如果蕭先生也認為您的未婚妻說得很有道理,那不妨早點放開那個女孩兒——"烈恢復正常語氣,他戴上那只昂貴的太陽鏡,雙手插進褲袋。他的目光從茶色的鏡片後穿過來,閑適地打量著蕭絕燚,不屑地笑道︰"你放心。不管我在那里,都不會不管安寧。"說完,他繼續不屑地冷哼,從容轉身離去。
蕭絕燚微微垂首,沉思片刻,才抬起那張劍眉微蹙,神情凝重的臉。
"他到底是誰?"安心迷惑地問。
蕭絕燚卻一言不發徑直走向了自己座駕。
"到了,下去吧。"黑色轎車停在一處高端小區門口,安心透過深色的車窗遙望著自己的家。母親正站在陽台上打量這邊。于是她便拉住蕭絕燚的手,撒嬌道︰"媽媽準備了上好的茶,不如上去坐一坐?"
蕭絕燚勾起唇角,敷衍地笑著說道︰"下次吧。"
安心便意興闌珊地松開了手,遲疑地推開了車門。
安母目光焦灼地看著這邊,當她看見轎車無聲離去,女兒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時,不禁急匆匆地趕了下來。
"安心,他怎麼就這麼走了?"安母雙眉緊皺。
安心心煩意亂,扭頭便往家里沖去。復古的雕花鐵門,攀滿綠色薔薇葉;乳白色的牆壁上,則堆滿大葉子的爬山虎,到處都是蔥郁的綠色,本該讓人心情舒爽,但卻讓安心倍感煩躁。她委屈的跌進沙發,抱著包包發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跟你爸爸這幾天都是魂不守舍的。"安母一頭黑色卷發,雖然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不少痕跡,但因為良好的保養,卻依然能看見當年殘存的風韻。尤其是那雙閃著精光的眸子,似乎時時刻刻都警惕著。
安心氣憤且委屈地看著媽媽,欲言又止地嘆氣又嘆氣。
"媽——她回來了。"
"誰回來了!"安母戒備地坐在了女兒身邊,"說清楚。"
"五年前那個女人生的孽種——"安心咬牙切齒。五年前,她對第三者這個概念還不是很懂,只是隱約間覺得很不齒,尤其是那個女人。可是五年後的今天,她終于明白當年媽媽為何會那樣憤怒生氣。
"什麼!那個小狐狸精還敢回來!難怪你爸爸這幾天魂不守舍!"安母情緒瞬間失控地站了起來。
氣道道這。安心繼續說道︰"她不但回來了,還想打蕭絕燚的注意。"
"這還得了!"安母臉色都白了。
"可是她現在好像已經很厲害——是著名金融機構的高管,接觸的全部都是上層人士。就連爸爸也要禮讓她幾分——"安心有幾分沮喪。
"她——她回來一定是想報仇的。不行,快讓你爸爸回來——"安母瞬間失去了主意,她驚慌的喃喃自語,坐立不安、心神不定。
"媽——"看到媽媽這樣,安心更加煩躁。"你能不能冷靜點——"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是我們害死了她媽媽,逼她走投無路的。"安母神叨叨地重復著,"她一定是來報仇的。我不會讓她得逞。"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反正再過幾天我就要跟愛德華結婚了,到時候隨她怎麼樣,我就不信她還能逆天了嗎?"只要一想到馬上就能和蕭絕燚結婚了,安心的心中總算還能有點安慰。
安母平復了一會兒,混亂慌張的神情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對,這件事宜早不宜遲。你跟蕭絕燚的婚事,不但是你們倆的事,還是整個蕭氏家族與財政司的事,我看蕭絕燚沒那麼幼稚,會為了那個女人放棄這麼大的利益。安心,就算是為了你爸爸,你也要努力才是。"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