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平日交情頗深的人,其中一個喝得最大,不依不撓的過來扣上秦夜的肩膀︰「秦少就這麼退場可說不過去,今天大家就是高興。秦少相安無事,先當揭風洗塵了,過後再正式請一次。」
另一個熱切補上︰「是啊,要是秦少不喝了,不是拔一群人的意嗎?」
秦夜勾著唇淺笑,再拒絕的確不好看。無奈的撫了下眉骨,抬頭就要應承。
言詩詩瞳中一點靈光閃過,在秦夜應允前笑盈盈的站出來︰「他的胃不好,實在不宜喝太多的酒。大家也是盛意難卻,不如我帶他喝幾杯表表意吧。」
一群人將目光投過來,言詩詩面面得體的立在一旁,細到連表情都精湛無邊。秦夜在眾人心里本就有天大的面子,如果不是喜上心頭也沒人敢硬性勸酒。但是言詩詩一出口,這事就難辦了,畢竟人家未過門的媳婦,看面相又是個不大的姑娘,就不好太過刁難了。但一點兒惡趣還是難免的︰「你替秦少喝我們可不敢應承,怪罪下來還不跟天踏下來一樣啊。」
一個人說完,眾人跟著起哄笑起來。
秦夜側首看她,眯了眯眼︰「別瞎鬧。」
言詩詩大眼楮骨碌碌的轉著,理直氣壯的反駁︰「誰瞎鬧了,本來你就不能喝了麼。」
其中一人看言詩詩討巧的樣子也是不忍捉弄,提出折中方案︰「女孩子麼,喝多了不好,不如就三杯吧,喝完這三杯我們今天就當誰也沒看見秦少怎樣?」
其余人一呼百應。
秦夜不覺然已經握上言詩詩的手腕,意圖十分明顯。言詩詩視若無睹,已經脆聲聲的應下︰「好,一言為定。」
幾個人識相的前回包間等,秦夜手掌沒松開,隨著抬起眼皮的動作一根手指在她手腕上一下一下的輕扣著,輕擰著眉堪堪的注視她。
言詩詩覺得秦夜今天轉性,進了一次局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今天一路走過哪個人的眼神不曖昧?就連莊桐都被激發得原形畢露了,而他輕描淡寫的程度倒像根本不自知。言詩詩原以為本該高興的事,再看到他儼然世外高人的神色時忽然雲里霧里到大方向都分不清了。算計這東西也是分人而異,有些人看來是無往不利的大山,有些人面前無疑雕蟲小技,她不確定秦夜修練到哪一級品了。之前以身試法有預謀是一定的了,不知這回又是為了什麼?只是這人一向厲害,你來我往,滴水不漏。
狐疑的看著他,催促︰「還愣著干什麼,走啊。」
秦夜松開手,語調輕平︰「小丫頭怎麼不听話?喝酒是你能摻和的麼?又跟我玩什麼心思?」
言詩詩轉眼就笑了,她就喜歡聰明人,上道!湊近幾分眨了眨眼︰「這一次我可是幫了你,否則以剛才的勢頭想必你不等回秦家就得直接轉站去醫院。可是呢,我們兩個的交情似乎還好不到一方有難,出手相助的地步,所以我也不打算跟你矯情。」站直身子,一臉洋洋得意︰「直說吧,我就是有目地的,不如我們做個交換條件,你現在可能也沒什麼心情工作,之前不是說想放松麼。不如送我回趟靠山屯吧,太長時間沒回去了,想家了。」
秦夜慢悠悠的打量,沉思中分神問︰「誰說我們好不到那個地步?未婚夫婦的交情還淺嗎?你得隨時保持隨我陪葬的覺悟,想單飛可不是個听話的孩子。」
言詩詩愣了半天,莫名其妙︰「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莫非這人在里面被嚴刑逼供過,導致人格分裂了?!
秦夜鋒利的眉梢眼角突然漾出含蓄的笑,輕輕道︰「我說什麼你會不知道,好,明天就送你回去。」拿上外套出去。
言詩詩盯著面前三個不大不小的杯子,這些人可謂陰險,哪里是小酌,分明豪飲。中飯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除了早上喝過一杯女乃,肚子一直都是空的。端著酒杯不躊躇是假的,可是值不值得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秦夜沒有出來擋下的意圖,這個丫頭想做的事改變也難,沒點教訓只怕個把年頭也不知天高地厚。
言詩詩一一端起,昂首灌下,迎得一片喝彩聲。只是這酒下肚得太過突兀,酒意轉眼就上來了。雖然還不至于不穩的搖晃,整個身體卻像變輕了,秦夜一伸手從身後將人攬進懷里,使她靠到胸膛上,對一桌的人說︰「這些也就到了這丫頭的極限了,這次算讓她長長見識,以後這樣的事即便她胡鬧大家也得手下留情。」
秦夜這一句話說得何其貼心,任哪個女人听到心里都會燃起一把火。言詩詩隱隱听到這句話時眯著眼回頭看他,見他面上全是文質彬彬的冷意,而她反倒里里外外都燃著了。
還不到賓客散場的時候,來來回回的人流旺盛。言詩詩如今喝成這個樣子兩人也只能先走一步。秦夜一手攬著她,一邊掏出電話給楚可心打過去。將眼下的情況說了一遍,掛掉後帶著人向酒店外走。
門口迎頭踫上楚家夫婦,看到秦夜跟言詩詩出來步伐熱切的走過來。
楚向陽最先開口問︰「秦少,听可心說你過來了,正想去找你,這就要回去了嗎?」
秦夜將懷里人扶正當了,點點頭︰「詩詩喝多了,先帶她回去休息。」
張蘭細細端詳酒意作祟,一臉嫣然的言詩詩,接著笑吟吟的問秦夜︰「這位小姐就是秦少的未婚妻言小姐吧?長得真是標致。」
言詩詩凝集一絲理智用心打量這對夫婦,中年已過,兩人仍舊風華不減的樣子,滿面的大福大貴。楚夫人親昵地挽著楚向陽的胳膊,一對恩愛有佳的模樣。就不知楚信風每日看著這種和樂融融的畫面是什麼感受。
秦夜無溫的嗓音在頭頂炸開︰「就是不懂事。」微微示意一下︰「不耽擱兩位了,先走一步。」他料定一會兒會有好戲上演,只是他生性古板,沒看戲的嗜好和閑情逸致。
楚氏夫婦謙然和絢的將人送走。
到了停車場言詩詩又耍小性子,死活不肯上車。倚在他身上不停的哼哼︰「我不坐車,喝了太多酒坐車會吐的。」
秦夜挑了挑眉毛沒作聲。
言詩詩按著他的肩頭站穩,退離他搖搖晃晃向前走了幾句,像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回過頭一臉煞有介事︰「你怎麼不去找莊桐?」
秦夜皺起眉來,冷冷地︰「有完沒完了?什麼破酒量啊。」
言詩詩不明所以的盯著他,半晌,慢悠悠的︰「哦」了聲。接著蹲子,盯著地面再不發出聲音。
秦夜走過去跟著蹲下來︰「想吐?」
言詩詩微微仰起頭,不說話,半晌,一坐到地上,開始跟兩只高跟鞋作對,一只一只的扯下來,拎起後遞到秦夜面前︰「諾,你幫我拿著,別弄丟了,很貴的。」
秦夜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還是順手接過來。然後困惑的問她︰「你打算怎麼走?」
言詩詩光著腳在前面走,衣冠楚楚的秦夜拎著雙鞋跟在後面,場面不用想也知有夠滑稽。不是夜深無人的時候,身側談不上車水馬龍,人流量也絕對少不了。這一對男女出場時太乍眼了,奈何秦夜又是F城首屈一指的熱點人物,關注度可想而知。不斷有車子開過來,好心的問︰「秦少,需要幫忙嗎?」
秦夜不知謝絕了多少次,最後無力揉了揉額角,上前一步擋到她面前,微微蹲︰「上來。」
言詩詩思考半響,問︰「你要背我回去嗎?」
秦夜回過頭看著她半天不說話,抬眼淡淡的笑了聲,絕對苦悶大于歡娛︰「這麼大的姑娘怎麼就不知道丟人呢?!」
言詩詩唇角動了動︰「怎麼不知道丟人了,我不是為了救你麼。」理直氣壯的趴到他背上,半張臉貼上去,外面呆得久了,他衣料上有陽光的味道。
打從秦夜有記憶開始就沒做過這麼丟臉的事,如今倒好了,怕不過明天整個F城都知道素有冷面天尊之稱的秦夜背著酒醉的未婚妻滿大街的跑。
言詩詩快睡著了,全不知皆一身華服的兩人這樣走在大街上會引發怎樣的回頭率,微微瞌著只差心滿意足的嘆。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只妖精,放在心里的事情很少,卻又不記得哪一件不是細心盤點過。攬著他脖子的手緊了緊,喃喃一句胡亂囈語︰「秦夜,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秦夜微微偏過頭,僅看到她半張臉,都隱在陽光里,日光並不不刺眼,她直視著陽光在睡夢中咧嘴傻笑。嘴角輕輕一彎,似笑非笑︰「但凡我想記得的,就沒有記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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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實在沒感覺,卡得消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