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家時言詩詩早已經睡著了,口水流了一堆,在秦夜得體的西裝上印下一大塊水漬。秦夜雖然一米八多的身高,背上的女人嬌小得也實在沒有幾兩肉,可是架不住路遠,平日出門又都是開車,上到樓上時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將人往床上一放。再回頭眼中是皓皓冷光,劍一樣要將酣睡淋灕的人狠狠劈開。兩個一路跟上來的下人看到這眼神也跟著抖了一下,真是力量無窮,快似閃電的果斷劍招啊!
就在秦夜優雅收勢,微光盡斂的時候,秦老太太攜著疾風之力沖進來。听聞言詩詩豎著出門趴著回來,以為這是受了什麼氣。頃刻燃起怒火,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砸到秦夜筆直的背上︰「你這個臭小子,我讓你帶詩詩去,就是為了給你們個機會。你倒好啊,不待見就直說啊,將孩子弄成這副樣子算怎麼回事……」
張管家還是來晚一步,步履蹣跚的跑上來,扶上門框一邊喘氣一邊說︰「老太太,您听我把話說完啊,詩詩喝多了,又不想坐車,所以少爺把人背回來了。」
秦夜本要開口說話,緩慢地抬起眼,愣了愣,微微低頭︰「我懷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孫子。」
老太太怔在原處,神色變幻莫測。知道她觸怒天顏了,變臉比翻書還快,湊過去笑吟吟地安撫金孫︰「看你說得什麼話,當然是女乃女乃的寶貝孫子,女乃女乃里里外外都最疼你。」
秦夜恍然頜首,似笑非笑的邪惡表情望進她眼中,很配合地點頭︰「這話好听,可是……我怎麼就不信呢?!」眼神再一次凌厲的席卷過床上,大步踏出去︰「養這麼胖也不知還能不能嫁出去。」
秦老太太愣在原處就差咳出一口血來,左右吩咐下人帶上門讓言詩詩好好睡一覺,該去準備醒酒湯的也別在這干杵著了。自己則慌里慌張的追著秦夜去了。
房門關緊,室中即刻安靜下來。須臾,床上人睜開秋水般的一雙眼,顏彩莫測,像無聲的暗夜里驟然開放的一朵花。她計算好的事應該不會錯,整個宴會上秦夜一直在那里裝好大一棵樹,對于莊桐這種嗅到味道都會癲狂的人不可能不出現,如果到離開都沒找過秦夜,只能說明她先行一步離開了。為了確認心中揣測,模出電話確認。
景風坐在諾大的會議室里,看到電話上跳動的號碼後將一屋子的人都遣散,嘴角輕微鉤動,怡怡然接起︰「嗯?言詩詩。」
言詩詩往床頭靠了靠坐起身,聲音下意識放輕︰「之前說做為回禮的東西昨晚就給你發過去了,接收到了吧?對你有點兒幫助嗎?」
景風曲指輕扣桌面,抿著唇角只笑不語,你想讓他說什麼?最早這個女人跟他說不過一個寒門女子,就連最基本的通訊工具都沒有。可是他派出的那樣頂級的律師再回來都對她大放厥詞的贊美,今早又收到她親手擬定的文件,價值幾億不止!那種程度華美得專業人士都遠遠不及,這種回禮不是三言兩語能窮盡感觸的吧?!
言詩詩心里著急,受不了他的不緊不慢,緊接著催了一句︰「沒收到嗎?」
景風隔著听筒輕笑︰「收到了,覺得受之不起,太重了吧。」
莊家的頂梁產業,能不重麼?!莊家風雲變幻這麼久這回算在陰溝里翻船了,資本輸入國因戰爭導致市場大方向偏坡,莊家主產業無可避免受到累及,本來都在承險範圍之內,按照保險約定要有MIGA包賠風險,代位求償。誠然責任承險這種事沒有絕對的,因素變一變一方的責任就會發生天差地別的移轉。更沒有哪個擔保機構面對巨額賠付時是會乖乖束手就擒的。否則手底下養那麼多頂級人才是干什麼吃的?不就為必要時爭辯維權提供便利麼。
可是言詩詩這一張免責書了不得,出發點一變,整個視角都跟著轉移了,捻花一笑間責任就大部分跳月兌出了承保的圈子。如此一來意味著什麼?莊家將承擔大部分責任,拿到的補償只會是九牛一毛。之前事情發生時景風招集MIGA成員專就此事開過會議,沒想著全賠,但商討之後主要責任還是覺得無可避免。如今這樣戲劇性的一段插曲,轉眼就讓他看到一個水月洞天。此刻他隱隱有種預感,這個女人遲早是要大放光彩的。
言詩詩听到這話無疑舒心多了,心里一塊石頭著了地兒,只覺得爽快不已。這一次下手的確是有些狠了,可是她言詩詩終歸不是什麼聖女,沒理由在面對莊桐三番兩次的頻繁挑釁後還不出手回擊的。而且,她言詩詩不喜歡小打小鬧,要玩就一次到位。比起莊桐將她的命丟棄到兩個歹徒手里,她這樣做也不算多過份了,起碼走的是正當途徑。
畢竟她也是受人恩惠,給個回禮罷了。
唇角微微上翹,深吐氣︰「既然你覺得有用,就收下吧。你手底下肯定不缺這樣的人手,哪一個出手也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我只是討個巧。你幫了我這麼多次,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回給你,就借花獻佛吧。」
景風收起唇邊那一抹笑,沉靜的思索些其他。半晌,低低問︰「這樣做莫非因為秦少?听說莊家的千金跟秦少關系不錯。
言詩詩愣了一下,眼楮里仿似落下萬千的星光,轉而大大方方的說︰」為了一個男人把一個家族企業搞慘實在有失品格!我可以那麼想,但不能那麼做。跟莊家過不去是想回你個頂用的人情,莊家栽了順天意更順我這個民意。當然,也是真的看不上莊桐。上流社會的人橫豎不能將平民看進眼里,豈不知平民看著他們也常常反胃。我只是好奇,莊家倒下了,莊桐要怎麼笑。「再相見,莊桐帶刺的謾諷該威力大減了吧。
景風有些吃驚,沒想過一個人會將心機說得這樣坦然,雖然陰謀滔天的味道很重,卻沒了不容于世的感覺,反倒暗含著種與生俱來的天真,這個女人何其睿智何其純真質樸,這是他此刻唯一的感觸。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她周遭勢力斐然的朋友不少,卻要周折一圈從他這里找到一個可供她打著幔子將人保釋的權威律師,原是不想讓人看穿她的真性情,也只有威名赫赫的人按她的法子出手,才不會顯得才情突兀。如此她暗中做再多事,也能相安無事的保全無知表象。
別過頭去,有苦上心頭的感覺,前前後後她的回禮都不輕,這一刻他景風反倒第一次有被雲淡風輕算計了的感覺。莊家擎蒼企業倒下對她而言是玩心大起,對MIGA卻意義非凡。這個女人將事物的價值在心里算計得很清,自己認為淡薄的,別人看得再重也可抬手就扔,極其風度帥氣的一個人!誠然他景風也不是不知世事的毛頭小子,眯了眯眼,一時似醍醐灌項,恍惚了半天忽然不確定她反復利用他的人手隱匿光彩,是真的想沉溺于世?還是……純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暗中將點點微光聚集,等候某一天大放于世,達到傾煞眾人的效果?!
壓抑心中揣測,嗓音竭力鎮定︰」言詩詩,你這樣做可是有些傷人了,你讓我幫你找律師,原來不是將我真的看成朋友。純是當成了外人!「那些被她小心蒙騙起來的人,才是她真正在意的人。
言詩詩一口辯解的話憋在嗓子眼,沒想到他思緒跳躍這麼快,跟前一個話題完全沒有關系麼。而她又不得不承認,他猜對了,也是啊,她這點小酒酒,醉意在景風這種人看來只是微薄,過後稍稍動動腦子就極易想明白。只是她不知道,他深入去想的,比她預想得要多。
直接開門見山︰」我也沒打算瞞你,就是想讓你替我保密。我一個鄉下丫頭平時都一直被人看貶,再提出這些方案不覺得匪夷所思麼?我也是害怕麻煩,才想到這一招,也沒把誰排除在外的意思,當時只是覺得你不在那個圈子里,對你也沒由來的信任,就干脆把電話打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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