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寒門貴女 第五十五章【手打VIP】

作者 ︰ 鏡未磨

「現實也正如你所見,這個孫子我沒有白疼,他是真心實意的待我好,跟我的親孫子比起來也無差。只是他感情內斂,不喜歡表達出來。秦夜會對我說,女乃女乃,你好好的活下去。林宿雖沒說出過,可是我知道他比誰都怕我死,他會心疼會難過。可是人注定是要死的,逃也逃不過,如此莫不如不讓他擔心,等那一天來臨了就自然承受。」扶正她的肩膀,眸中全是汪汪水質,竟如斯平靜︰「詩詩,如果最後我走了,他就剩下你,你要對他好。曾經的林宿再一身榮華,可是現在的他卻只有三年的記憶,沒人體味過他的難為和不幸,他的無助與迷茫我們看不到。那二十七年的生命里到底發生過什麼?他怎麼可能不去想過。」

「我很自私,即便死了也不想把這麼好的孫子推給別人,讓他永遠認為是我老太太的親孫子。這個孩子我是真的喜歡,時至今日我的命也不及這麼一個孫子。曾經本沒想將這些事告訴你,你的,他的,你們的,我通通不說。但是,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切還是沒能逃過你的眼。詩詩,女乃女乃的日子是不長了。看再多醫生也沒用,我的機體沒有問題,只是一天天衰弱下去,與其這麼日日折磨他,讓他活在我隨時會走的惶恐里,莫不如直接等那一刻來臨。你懂嗎?」

言詩詩拼命的點頭,動作大得眼淚也跟著啪啪的掉。她早想過老太太是擔心秦夜,卻沒想過竟是這麼個匪夷所思的故事。她孤獨痛苦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出生,等到可以為她籍于溫暖的時候,這個老太太卻說自己氣數已盡!

「女乃女乃,您真的沒有白疼秦夜,他對我說過《狼來了》的故事,他說即便你次次騙他,他也寧可相信,不讓你有任何意外。」

秦老太太面上有了光彩,喃喃輕笑︰「是啊,我這個孫子對我實在上心,這些我怎麼不會看在眼里。所以,才會舍不得,可是生死真是沒得選。」

門外傳來上樓的腳步聲,不多時就到了門口,張管家隔著門板輕輕的敲。

繼而傳來通報的聲音︰「詩詩,少爺回來了。」

秦老太太對言詩詩無聲的搖了搖頭,兩人當即心領神會,擦干眼淚後老太太重新躺回床上作睡眠狀。

言詩詩戀戀不舍的調整情緒出來。「張叔,少爺回來了嗎?」

走廊里的燈不算暗,張管家一眼看出她眼眶通紅,剎時提了口氣︰「怎麼了詩詩?被老太太發現了?」瞧她這樣子一定是遭到狠狠的訓斥,可是……「醫生呢?」

言詩詩漫不經心的垂著頭,一臉委屈︰「被女乃女乃發現了,嫌我打攪她睡覺。醫生早被趕走了,你沒看到?」

張管家一愣神︰「是啊,沒看到。我怕少爺回來得突然,來不及通報,就到別墅前百余米的地方去等了,遠遠看到少爺的車,我就跑回來了,就怕來不及。」

畢竟一把年紀,以為自己神速,跟秦夜比起來,動作簡直慢得可以。他所謂的第一時間,而秦夜已經放好車子,款步上樓了。兩人被抓了現型,言詩詩頭也不回的就往房間跑。

張叔被堵在走廊里舉步維艱,秦夜靠近後投下一大片陰影,若有所思的盯上他︰「行啊張叔,這把年紀跑得還真不慢。說吧,跑什麼呢?有什麼事瞞著我是不是?」問話之余側身將老太太房間的門打開一條縫隙,見人已經睡著了,排除共同密謀的可能性,招了招手將人帶離這里,以免影響老太太休息。張叔直直被他招到言詩詩門口,審問的戲碼就大張旗鼓的展開了。

秦夜眉眼陰森,雖然不明不暗的笑著,卻還不如那錚錚白骨看得爽目。

老管家不停的抖,不停的抖,之前只想到萬無一失了,就沒想過萬一過失怎麼辦?!

「少爺……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干,不信你問詩詩。」

秦夜笑出聲,輕音「哦?」了嗓︰「問她我更不信,我就信你,說吧,別想跟我打馬虎眼。」說著操手靠到言詩詩的門板上,觸到門板上的一只手使賤的輕輕扣著,像無時無刻不提醒著里面的人,下一個就你了!

老管家著實有些骨氣,彎著身子不敢抬頭看他,卻仍舊有種睜著眼楮說瞎說︰「真沒什麼,就是詩詩說你還不回來,我看她有些想你,不忍心,就跑出去等啊盼的,一看你回來了,這不馬上就興奮的跑上來通知了。」這句話除了貶低了言詩詩的矜持度,其他也真听不出什麼瑕疵。

秦夜眉開眼笑的輕微抬了抬下巴,看樣子已經深信不疑。

「原來是這樣。」

老管家暗暗松了口氣,控制著抹汗的動作,再次肯誠確定︰「就是這樣,我沒騙你,少爺。」

秦夜擺了擺手︰「去睡吧。」

沒等他轉首將言詩詩從房間里拖出來,那邊的門反倒迫不及待的先開了,言詩詩像一頭被逼瘋的獸,眼眶通紅,神色淒厲。他這樣跟催命鬼似的扣動門板的動作真是讓她煩躁進了心坎里,死神早跟她結下了宿仇,無法泯滅的憎恨,如今新恨又添,讓她怎麼平靜?

秦夜明顯怔了下,挑起她的下巴眯眸瞧了瞧︰「听張管說你想我,想哭了?」

言詩詩定定的望著他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忽然又愛又恨。面無表情的冷冷問回去︰「你信嗎?」

秦夜起初不信,這會兒便有些將信將疑。唇角輕微彎起︰「你告訴我答案是什麼。」

言詩詩再不耐煩,一把打落他的手,退離他一步之外苦大仇深的罵他︰「秦夜,我真是受夠你了。真以為自己一張臉長得很言情,性格很玄幻是不是?你要是關心一個人就說關心,愛她就說愛她。裝深沉好玩麼?說出來別人會很開心你知不知道?你天天半夜三更的回家算怎麼回事?地球沒你就轉不了了是不是?就你秦夜忙,別人都游手好閑。你知道女乃女乃等你等到幾點麼?以後晚上再不按時回家就干脆別回來了,有多遠滾多遠!」咬牙切齒地看他,好一個恨恨的表情。沒等秦夜反應過來,人已經氣不可遏的甩門進去。

張管家本來也要走的,被言詩詩一番話定到當處回不過神,最後尷尬的看向神色莫名的少爺,想說句安慰的話,例如,少爺,我知道你沒被女人罵過,可是人生難免會遇到些坎。亦或,她可能是想瘋了,適應一下就好。

哪一句也不等說,秦夜反倒擰著眉一臉無措的先問出來︰「你剛才說她是想我來著?」

張管家嘴角抽搐︰「呵呵,少爺,您現在不太相信了是不是?」

秦夜蹙了蹙眉,搖搖頭︰「不是,起初我不信,現在……有點兒深信不疑了呢。」

張管家剎時情緒萬千,什麼話也說不出了。干干的笑笑︰「相信就好,我先下去睡了。」

秦夜轉頭再敲她的門,里面就一點兒聲音也沒了。他撫著眉骨無奈,想了想,掏出電話打過去。

言詩詩盯著手里響鈴不止的電話,窩在床角絮絮的哭。女乃女乃說這個男人很難得,當年狼狽的模樣她沒看到。那之前還是縴塵不染的世家公子範,後來便說他死了,不想竟是沒有死,而是從里至外都褪下一層皮,那皮是連血帶肉生生刮下來的。大千世界會鑽牛角尖的情種大抵也就這麼一個了!

電話沒人接,平息後短信就發了過來,言詩詩盯著屏幕上幾個字目不轉楮的看。心里在想,時至境遷會怎樣?他要以哪個人的情感去愛人?

林宿?還是秦夜?

可是……兩個不都以各種死法,消失了麼?

第二天一大早,除了秦夜,所有人的情緒都如常。

言詩詩笑容雖有些僵硬,還能自若的往老太太盤中放好吃的︰「女乃女乃,您多吃點兒,吃完了我們出去轉轉。」

秦老太太笑容滿面的應承︰「好啊,好啊,女乃女乃也想出去放放風。要不我們兩個出去旅行吧?」

言詩詩作思索狀,轉首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在家附近轉轉得了。太逍遙了楚信風肯定會損我玩物喪志。女乃女乃,您知道的,他還扣著我大把的工資呢,這兩天打電話,次次狠不得將的殺了解恨。」她猜想老太太不舍離開,她的孫子就在這里,不近不遠,一個城市也讓她心安。無非想在他面前更有生命力一些,讓他多一天安樂無憂。

秦老太太眸中光色閃了閃︰「是啊,這樣的確不太好。」轉頭望向秦夜,不禁狐疑︰「小夜,你今天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太好看啊,工作上有壓力?」

秦夜死死抿著唇,難得大家會注意到他,也真是稀罕。手中餐具一放,徹底沒了食欲,揉了揉眉心,奄奄應︰「是感覺不太好。」能好了麼,他秦夜什麼時候低三下四過?偏偏昨晚就像著了魔,立在人家門前沒皮沒臉的等著說好話,短信也發了,結果站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人出來,他猜她八層是有意戲弄。

狠狠瞪了言詩詩一眼,側過臉去準備上班走人。

秦老太太興致反倒上來了,來回看了兩人一眼,笑吟吟的擋到他面前︰「小夜,跟女乃女乃說說,這是怎麼了?」

秦夜悶著口氣不說話,一張臉越發冷。

「沒怎地,上班要遲了。」

秦老太太咂咂舌︰「我孫子不簡單,開始害怕遲到了。女乃女乃昨晚好像听到詩詩門口有人,得站到過半夜吧,是你?」

秦夜輕描淡寫︰「我沒那麼閑。」

秦太太點點頭側過身,心滿意足的放行︰「這樣啊,走好,大忙人。」

本來以為秦老太太演了這麼久的戲,之後又要上樓去休息的。沒想到飯後真拉著言詩詩出去逛街。

言詩詩不確定她身體是否吃得消,擔心問︰「女乃女乃,您行嗎?要不然我們還是在四處轉轉吧。」

老太太執意︰「那多沒意思,走吧,女乃女乃沒事。而且想給秦夜買點兒東西。」

一上午兩人主力轉男裝部,秦老太太是個很細心的人,秦夜喜歡哪個牌子,款式和大小她都記得十分清楚。一樣樣慢慢說給言詩詩听,時不時回頭問她︰「記清楚了嗎?」見言詩詩輕笑著點頭,才又放心的轉過去說︰「小夜很講究,衣食住行樣樣都是。他平時比較忙,這些生活鎖事都是交給身邊人去做,但是我不放心,一直都是自己小心幫他打理。日後這些事就都得交給你了。」

言詩詩听著這話心里不舒服,就像她轉眼就會離開,盡早交代遺言似的。乖巧的應了聲,為了緩和沉重的氛圍,笑吟吟的提議︰「女乃女乃,我都記住了,保證一樣不會錯。也快到中午了,你肯定也累了吧,不如我們叫上餐點,直接去事務所里找秦夜一起吃怎麼樣?」

秦老太太遲疑︰「可是,小夜不太喜歡別人打攪他工作。」

言詩詩纏上她的胳膊拉著人走︰「放心吧女乃女乃,我保證他不會生氣。再說了,您不是也想跟他多待在一起麼。」

秦老太太想了想,欣慰的答應。

飯菜都是讓飯店的主廚專門做的,等言詩詩和秦老太太抵達事務所的時候楚信風也在。見兩人一進去,立刻從沙發上站起身,直奔向秦老太太的懷抱。

用言詩詩的話講,分明開始耍賤。

「女乃女乃,這幾天忙瘋了,也沒去看您。最近怎麼樣?」

秦老太太拍著他的背笑︰「女乃女乃一直都是老樣子,知道你們個個都忙,不過也別光顧著賺錢,得找個媳婦了,這樣女乃女乃才安心。」

楚信風不悅的聳起眉︰「女乃女乃,能別說掃興的話麼。」敏銳的鼻子吸了吸,轉眼一臉笑︰「哎,女乃女乃,帶吃的過來的吧。」

秦老太太呵呵的笑︰「還真帶了吃的,很多,一起吃。」

言詩詩已經將飯菜擺到茶幾上,回頭看秦夜閑散的靠到椅背上堪堪的瞧著,顯然在探究這是唱得哪一出?

言詩詩沒好氣︰「你吃還是不吃?」

楚信風速度快,風一樣的刮過來,玩味的笑︰「秦夜是神仙,他不用吃,我吃。」筷子也不拿,伸手擒了一塊放到嘴里,嘖嘖贊︰「哪家的啊?好吃!」

言詩詩挑起眼皮︰「沒禮貌。你家的廚子,吃著好回去別忘記打賞啊。下次再去訂做,也好知恩圖報給多加點料。」

楚信風神色一轉,沾了油星的手指推上她的腦門︰「你還敢說話?老實點兒我還當看不到你,現在好了,自已撞上來了啊。你想怎地?罷工是不是?信不信本少開了你?」

秦夜何時已經走過來,一把將人扯過來。抽出紙巾幫她擦了擦,行雲流水的接回去︰「不是早說了麼,讓你開了她,開了她,還想什麼呢?」

楚信風一拳懟到他胸膛上,咬牙切齒︰「來真的?有去處了是不是?」

秦夜似笑非笑︰「正正這里缺個幫手,自家人用著省心。」

秦老太太坐到沙發上插話進來︰「行了,你們兩個別斗嘴了,快過來吃飯吧。」

言詩詩貼著老太太坐過去,小聲的嘟囔︰「真是無聊。」

秦夜跟楚信風拉過椅子一起坐到對面,秦夜拾起筷子不輕不重的敲上去︰「說誰無聊呢?」

言詩詩大大方方的指向他又指向楚信風︰「你們兩個!明明是冤家,還總湊堆,有意思麼?」

秦老太太想起問上一句︰「是啊,信風怎麼會在這里?」

楚信風低著頭吃東西,听到老太太的問話抬起頭答︰「來跟夜說點兒事,那個莊桐您不是也太熟悉麼,要結婚了,嫁個五十幾歲的富商,最近各大門戶就傳她這點兒事呢,太熱門了。我來問問秦夜什麼感想。」

還真是熱點話題!誰不知莊桐一直迷戀秦夜,三魂七魄都快沒了,沒想到竟這麼草率的嫁了?!莊家難關不是過去了麼,至于犧牲色相,嫁一個富商?還是真的感情說來說來,擋也擋不住的?

秦老太太跟言詩詩一時驚得說不出話,齊齊將目光投向秦夜,她們也很想知道秦夜什麼想法。

秦夜動作優雅,慢條斯理的看了兩人一眼,眸光又垂下,一邊動作一邊懶懶答︰「我完全沒有想法,覺得怪省心了倒是真的。」

秦老太太滿意的點頭,顯然對他這樣的答案相當欣慰。

言詩詩不信,微不可尋的撇了撇嘴,端起碗吃東西。轉眼手上一空,再抬眼就已穩穩落到秦夜手中,目光恨恨的,倜儻神色退去,俊眉擰緊︰「不是,言詩詩,你把話給我說明白了,我招你惹你了,發瘋是不是?」昨晚莫名罵人的事還沒跟她算帳呢,如今又擺這種不屑的表情刺激他,真當他秦夜沒脾氣是不是?「你還真別不信,我對莊桐還真就沒一點兒想法。要是有想法,還用等到現在?燒高香你也沒這機會,孩子都能喊你姐姐了。」

按年頭推算也差不多,畢竟他們認識得更早些。

秦老太太聞言提醒︰「小夜,差輩了。」

楚信風「撲哧」一下沒忍住,一口飯就要笑噴,伸手去拉秦老太太︰「女乃女乃,讓他們斗著,咱先吃,別跟著摻和成麼,我容易笑場。」

莊桐結婚的喜訊很快就在上流社會傳遍了,喜帖都送上門來。還是莊桐自親送來的,踩著十厘米高的鞋子,衣服也是閃閃發光,無處不在的高調。男方的資質听秦夜說過,業界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中年喪偶,膝下有一女,這一些沒什麼值得炫耀。相信最被莊桐看重的是大小產業在各國各省開遍,實力相當雄厚。

將喜帖放到茶幾上,笑盈盈的看著秦夜︰「歡迎到時來參加我的婚禮。」

秦夜拿起來細細端詳,再放回去,溫溫的笑著︰「恭喜,到時一定去。」

莊桐今日畫了明媚的妝,挑起眼角笑,容色倒有幾分淒涼︰「如今我嫁人了,你該安心了吧?」

秦夜听著這話好笑,輕微鉤動嘴角,側首瞧她︰「現在談論我的感受不太合宜吧?做為朋友,你嫁了我自然會為你感到高興,至于安心這一說?不太適合我。」

莊桐冷冷清高的微笑︰「是啊,哪一種感受你都不合適,曾經我一心準備做你的女人。現在不了,我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了。」傾身湊近幾分,笑意恍惚加深︰「秦夜,沒有娶到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哦?」秦夜神色依舊,忽然饒富興味︰「如果這樣,你還真得趕緊風風光光的嫁了,讓我看看我到底是怎麼個後悔法。」

莊桐神色一陣青白轉換,再不如先前那般從容淡定。

言詩詩跟老太太從樓上下來,看到兩人較勁的最後一個畫面,當即心中了然,根本不是什麼情深意重麼,分明就是賭氣情緒作祟。就這樣把一生都葬送了,也真是不值得。

莊桐見人下來,調整好面部表情坐直身,好像整個人都超月兌了,要嫁人卻像入了佛門一樣,滿臉的清幽︰「女乃女乃,詩詩,我來送帖子,歡迎你們到時參加我的婚禮。」

秦老太太坐到沙發上拿起喜帖翻開。

言詩詩禮貌的回她︰「好,到時一定去。祝賀你新婚大喜!」

秦老太太此刻表現得心直口快,很是好奇︰「怎麼這麼突然就嫁了?」

莊桐一臉從容,有意看了秦夜一眼,說話也是大大方方︰「發現想嫁的人不娶,也沒什麼好等的了,趁著現在還有人肯娶,就索性嫁了。畢竟嫁給誰都一樣,如今找個想要什麼都給得起的,倒也不算虧了自己。」

話意實在明顯,處處都跟秦夜扯上關系,仿似他負了她。

秦老太太悠悠含笑︰「這話倒不假,嫁人就那麼回事,既然不虧待自己早嫁也是件好事。為了不屬于自己的執著,這事是挺沒有意義。」

莊桐很受教的點點頭︰「女乃女乃的話我懂的。好了,還有幾個重要的朋友要親自送過去,就先走了。」

言詩詩送她到門口,轉身回來時又被她一嗓喚住。笑容太過美好,不禁看著有些假了。貼近言詩詩的耳畔,一字一句的咬︰「言詩詩,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即便暫時得到了終有一天還是會失去,不用得意太早了。你那天不是說了麼,我會的你也會,而我卻不一定及得上你。看到了吧,我最不濟還能嫁個首屈一指的富豪,而你如果沒了秦夜這棵大樹罩著,就只能是個放豬女。」什麼都不是。

言詩詩怔了下,沒有撤離,反倒借勢湊得更近,語氣也是冷然︰「莊桐,如果你有扳回一局的想法,我建議你潔身自愛,秦夜有潔癖,不喜歡被別人玷污過的髒東西!呵,富豪又怎樣,五十幾歲也才奮斗到這種程度,這一點秦夜是不敢恭維。放心好了,秦夜會是我的!你只能離她越來越遠。」雲淡風輕的退離她,笑吟吟︰「莊小姐慢走。」

正午的陽光打下來,一重重在頭腦蜿蜒纏上,莊桐手指動了動,冷煞全身。眸中鋪天蓋地的陰霾晃過,瞬息似烏雲壓頂。

婚期這樣急,連訂婚都干脆省了。媒體有人稱,莊桐到底是有多麼急不可耐啊,還是未婚先孕,到了不得不嫁的地步?這樣或那樣的揣測通通被莊桐看淡,常常一笑了之。只說緣分到了,有時攔也攔不住。

言詩詩倒覺得,這種決絕真是嚇人。那日莊桐送喜帖上門,她覺得這個女人像被魔鬼化身了,怎麼瞧著怎麼覺出恐怖。

秦夜將失神的人攬進懷里,修指點上鼻尖︰「你有什麼感慨想發?覺得嫁人不錯?不如我們也試試。」

車子開得不快,沿街景致滑閃進眼簾,還是晃得言詩詩眼角生疼。不適的轉過身看向秦夜,西裝筆挺的人已經湊得這樣近,生花的臉上閃爍著誘惑的光,看得言詩詩一陣眼花繚亂。不適的將人推離一些︰「好好開你的車,湊過來干什麼?別拿我的命開玩笑。」等他身上的香氣稍稍飄走些,才穩神訕訕道︰「我在想莊桐啊,她不會真被你刺激瘋了吧?這樣的女人會很嚇人的。」大有喪心病狂之感啊。

秦夜微微好笑,沖著她帥氣的挑了挑眉︰「怎麼?你怕她?」

言詩詩誠肯的點點頭︰「別說,是有點慎得慌。」

秦夜伸手模了模她的發頂,咧開嘴角笑︰「有我,你怕什麼?見過老虎嘴里拔牙的麼?」

言詩詩白他︰「我又不是牙!」

秦夜直視前方,悠悠打著方向盤卻說得一本正經︰「是啊,你不是牙齒,你是心肝。」

言詩詩嗔怪︰「秦夜,你也學會油嘴滑舌了是不是?」不過,這話听起來受用,心里就是美滋滋的。

秦夜一語揭穿她︰「敢說你不愛听?」

言詩詩理直氣壯︰「本來就不愛听,你當我什麼人啊。」

秦夜邪眸睨她︰「當你女人啊,要不然當你什麼?」

這一次兩人以一種無比隨意的姿態出席,只秦夜是穿著西裝去的,也是平時慣有的打扮,沒什麼用心和刻意。至于言詩詩,在他的教唆下穿著牛仔褲襯衣。之前言詩詩覺得不禮貌,跟莊桐關系再不濟,大面上還得有個講究,總要過得去。

但秦夜就不這樣認為,一句話將她所有想法打回原型︰「心里就那麼多誠意,偽裝有什麼意思,怎麼自在怎麼是啊,沒必要為了不打緊的人浪費太多感情。隨便穿一穿吧,打個轉就回來,中午帶老太太出去吃。」

言詩詩也是听信了他的話,就這樣跟著出來了。

下車時遇到楚信風,一身灰色西裝,穿得有模有樣。順手摘掉眼鏡,笑得似是而非︰「怎麼?來砸場子?」

秦夜隨手將言詩詩帶進懷里,攬上人就走,漫不經心的調調︰「又不是正角,有必要那麼正式?中午帶老太太出去吃,要不要一起?」

楚信風眸光微沉,面上還是瀟灑的笑著︰「別誘惑我,我跟你不同,跟里面的男主正好有生意往來,沒你腰板挺得那麼直。」視線落到言詩詩身上,這女人幾天沒去上班了,這麼一看覺出瘦了,清爽得不像樣子。

只有秦夜最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原本跟莊桐的關系還算過得去,當普通朋友相處也是無話可說的。那一晚之後這絲感覺就跟著風化了,言詩詩猜測的不假,這個女人只怕真要成瘋成魔了,這樣的女人實在不討喜。

言詩詩對莊桐是沒什麼懸念,可是那個鑽石王老五長什麼模樣啊?她心中好奇得很。

「現在就走麼?不太好吧?」

秦夜捏她的腰身,引得她輕笑著躲,卻被他越收越緊,轉而嘴角輕彎︰「別以為我看不透你的想法,來日方長,以後再見,也省著麻煩。」

言詩詩想了想,也是啊,結婚這種事講究的東西多,不如平日那樣省心。向楚信風揮了揮手︰「那我們走了啊。」

楚信風低下頭點煙,隨意的「嗯」了聲,再抬起,狹長眸子眯成迷離的一條線,遠遠跟隨而去。煙氣越積越重,一剎間形成一團穿不透的濃霧。

回秦家的路上,秦夜接到事務所的電話,有緊急的事情需要他回去處理。言詩詩不想跟著去,就讓他在路邊停下。

秦夜拉下車窗,探出頭︰「回家跟老太太等著,錯不過午飯時間。」他對時間一向拿捏到位,說不會亂就一定不會亂。

言詩詩表示知道,等車子開離後打上車回秦家。

夏末秋初的陽光溫暖卻不灼熱,言詩詩在秦家的那排林蔭道上下來緩慢的往回走。任日光肆意迷漫周身,懶洋洋的舒服。以這副身體生活的時間不短了,越來越適應,那個雷厲風行的言詩詩離她好遠,遠到那天邊淺淡的薄雲。如今秦夜待她如斯,是不是生命就要這樣塵埃落定了呢?真好。

幾個下人無事可做,閑閑的在廳內聊天。言詩詩笑吟吟的插話進來,攬著其中一個的肩膀問︰「女乃女乃呢?上樓去睡了?」

其中一個答︰「沒有,老太太在花園里曬太陽,不想人打擾,就讓我們都離開了。」

言詩詩轉身就走︰「好,我去找她,你們接著聊。」

秦家的花園很大,各種奇花異草一看便是精心栽種。假山林立,流水聲聲,若大的一片天地里,卻奇景盡收。草評上有一張長椅,一進來一眼便能瞧見,秦老太太身上搭著披肩,靜靜的倚在上面。

言詩詩從身後繞過去,見她雙目瞌緊,仰著頭直接承受陽光照射。她坐到一邊,輕輕捋順她被風吹散的額發,輕聲說話︰「女乃女乃,秦夜中午要帶我們出去吃飯。要不您先上樓去休息一會兒?」

這一嗓沒進風中,和著秋初淡然的陽久久消散。

言詩詩忽然寧靜,空靈的一雙眼緊緊盯著她,手指僵麻無力。緩慢的抬起後觸上她的鼻息,再放下,伸出手臂將人攬到懷中。靜靜抬眸看天上的日影無蹤,天空如水湛藍,萬里沒有雲,只有陽光是清澈皎潔的,像生命里一場純粹的流亡,多年後想起來,或許仍舊會感動到心口疼痛。清淚順著眼角滑落,沒想哭,那淚卻像從心里流出來,打濕眼眶,氤氳潮濕。

言詩詩覺得秦家花園與往昔無異,花香流水,就連風聲都依似從前,緩慢的摩擦過耳際,似情人間的儂儂細語。

這個老人為了孫子一句話苦苦煎熬三十幾年,卻不忍自己的孫子多傷心一日。她是想啊,但凡她活著,就要讓自己的孫子感到心安,真正如流星隕落那一天,她希望他快點忘記……忘記她這個女乃女乃,忘記那些有她存在的日子,此去經年無論孤身走多遠,都要好好的過……

言詩詩想起昨晚她目光溫暖,拉著她的手囑咐︰「詩詩,如果有一天女乃女乃真的不在這個世上了,你就帶著秦夜去周游世界。他心里裝的東西多了,自然就會沖淡失去我的痛苦。從此你就是她最親近的人,哪怕你們扔下我去浪跡天涯了,也要讓他感覺到溫暖……」

眼淚越積越多,一雙眼再看不清天空的顏色,順著眼角淌下一直打到她的眼眶上,分不清是誰哭誰笑。秦老太太思戀了那麼多年,終于跟真正血脈相連的人團聚,卻又不舍這一端,生生將她拉成兩段。

言詩詩給秦夜打電話,知道他會開快車。濃著鼻子強裝鎮定︰「秦夜,你回來吧,我想跟你說點事情。」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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