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雲翠的心再無法平靜。
她豈會想到,獨孤遠竟然會道出那樣的話語來呢?
讓她殺莊百權,怎麼可能?
「雲翠,你發什麼愣?」看到雲翠那錯愕的表情,凌正元指尖連忙推了推她的手臂︰「九少找你談什麼?」
「啊?」雲翠心神微微斂了一下,對著他搖頭︰「沒事啊……」
「怎麼會沒事?他說你要保月兒的xing~命,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他會來尋你說話而不是我?」凌正元皺起眉,不悅道︰「雲翠,把事情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翠的心一抽,眨了幾下眼,才對著他勉強地擠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正元,我真的沒事。九少可能是覺得我是個婦人比較好欺負,才跟我商量的吧!他說如果我希望月兒沒事,就幫他一個小忙而已。」
「什麼忙?」Pxxf。
「那個九少好像說他初來G城,想結識一下這里的名貴。你知道我平日無事,多與豪門貴婦往來,把她們聚集在一起,不是什麼難事!」
「雲翠,你不必騙我。」凌正元卻是冷哼一聲︰「他若真想結識權貴,不如找我更好?」
「因為你現在市委的權利已經被剝削……」雲翠言到此處,看到凌正元臉色一沉,立即便換了話題︰「正元,其實他更主要的目的是想我勸告一下月兒,盡快去跟雲閑道歉。啊——」
被凌正元猛然抓握住手臂,有點生疼,雲翠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凌正元眸光戚戚地盯著她,道︰「雲翠,你不想說,我也不願意逼你。但九少若真要你做什麼事情,你必要先與我商量才是!」
「正元,真的沒事。」看到他眼里涌出對自己的關心,雲翠身子往著男人的懷里一靠,輕聲道︰「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能做什麼呢?我看那位九少有點惡趣味罷了。不會有事的!」
凌正元伸手摟抱住她︰「那就好,我雖然也覺得他來者不善,但未必就真的能夠掀起太大的風浪。你現在多跟洛真保持往來,必要時候,把她也拖下水來。有了千里家墊後,我們不可能會輸太多的!」
「我知道了。」雲翠點頭,眉眼里,卻有一股幽冷的亮光閃了出來。
FG集團的年輕總裁看趕來不過二十五、六的模樣,卻竟然說出讓她殺了莊百權的言辭。自己與他素無往來,他卻好似已經知曉她舊時身份。到底,他是什麼樣的來頭呢?
她要先調查清楚才是!
三十年了,她已經拋棄了一切過去,只想著過些平靜的生活。只是,這一場風浪被掀了起來,何時才能夠罷休?
她沒有答案。
………………
「查到沒有?」機艙里,氣氛冷沉,男人的聲音,如千年寒冰一般沒有任何的溫度可言。
「是的,社長。」柏妮絲扯下了無線通訊器,眸光凝睇一眼那個伏在他懷里沉睡的小女孩兒看去一眼,低低地道︰「少夫人已經被千里行帶回了展望樓。」
穆斯眸眼里閃出一層陰霾,漠然道︰「飛那邊。」
柏妮絲只沉默了半秒,便點頭應答,隨後示意飛行員轉換方位。
穆斯指尖輕撫著那長歌那泛著失色蒼白的小臉蛋,眉頭深鎖。
柏妮絲抬著眼皮,看到那男人眼里鮮少浮出的黯然光芒,不由心里微微酸澀,到嘴的話語強硬咽了回去。
現在,讓他清靜一下吧。
只怕,是一時半刻也好!
可惜的是,她不打擾男人,那原本陷于沉睡中的小女孩兒卻發出了低低的聲響,很弱,卻還是听得分明︰「走開……不要……踫——」
「長歌!」穆斯指尖扶住了長歌的肩膀,輕輕地拍一下女子流露出張皇神色的臉頰︰「長歌,你醒醒!」
「不要踫雲閑……」長歌倏地張大眼楮,縴細的指尖揪緊了男人的袖口伸手便是一推他︰「啊——」
她秀美的小臉浮出絲絲晶瑩剔透的香汗,順著女敕~滑的肌~膚流淌而下,直抵她雪~色精致的玉~頸。
穆斯便把她摟抱得更加緊了,低語道︰「長歌,沒事了,雲閑沒事!」
「爹地。」長歌聲音有些啞然,呼吸稍嫌沉重︰「你壓得我透不過氣來了。」
「啊,對不起!」穆斯稍微放松了她,接過了柏妮絲遞來的紙巾順著她俏美的臉蛋輕輕地擦試了一下,柔聲道︰「再睡一會吧,還沒有到。」
「我不困了。」長歌小臉綻放出一抹嫣然的笑容,淺淺的梨渦煞是可愛︰「爹地,我的病是不是沒有辦法根治了?」
穆斯的濃眉便是一皺,手臂都有些僵硬。
長歌似有所覺,輕笑道︰「其實我也覺得是那樣的,又沒有辦法動手術,中藥西藥也制止不住我的病情。爹地,你不用難過,我跟雲閑早便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長歌!」穆斯眉頭鎖得更加深︰「不許胡說!」
「爹地,我們不能自欺欺人啊!」長歌手心往著自己的胸~膛輕輕地撫了過去︰「雲閑說,我是一個奇跡,所以現在能活著一天,就已經不錯了。你听……我的心跳還在呢,我還活著。」
穆斯便闔了眼皮,不忍去看她微笑著說自己生病那堅強的模樣。
明明隨時都被死亡脅迫著,卻可以笑得那麼沒心沒肺的女孩兒,並不是不曉得死亡的真正意義,只是……已經習慣地看透了。
雲閑說她還活著是一個奇跡,她就相信了這個奇跡能夠延續。
即使要時刻承受著前熬——
「爹地,如果我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顧雲閑喲。」長歌的小手順著男人的腕位往他肩膀爬蜿而上,緊緊地摟著她,小嘴兒探過去輕輕地親了男人的臉頰一下︰「沒有了我,雲閑一定會很難過。我不想看到她難過。」
那麼多年,她們都只是為彼此活著的,倘若有一方出了事,失了衡,她沒有辦法想像結果會是怎樣——
穆斯心里莫名一疼,掌心壓在了她的後腦勺位置,輕輕親吻住她的小臉。
柏妮絲垂了眉眼,不忍再看後視鏡里映出那對相互安慰著的年輕父女。
是的,他們都知道,以目前的科學以及長歌的身子狀況而言,她必然無法承受太長時間的藥物治療,不過是……看她的時日剩下多少而已!
這朵花骨兒,會否等到花開盛放的那一天?
誰曉得呢!
………………
穆斯是由程一峰迎進客廳的,那時千里行正端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品嘗著紅酒。
看到他抱著沉睡中的長歌進門,那男人眉眼都沒有抬一下,倒是程一峰把長歌接過,抱進了屋里。
穆斯也沒理會千里行,第一時間踏步往著長廊走去,看到房門便掀了開來。
終于,在其中一間看到了那個深陷在柔~軟床榻上的女子。
她正處于沉睡狀態,安逸恬靜的小臉泛著失色的蒼白,此刻眉心輕輕皺著,好似得不到糖果的孩童一樣悶悶不樂——
「雲閑!」穆斯喚了一聲,腳步往前一跨便要踩進去。
「她現在不會醒的。」千里行的手適時地揪住了他的臂膊,把他攥著往外拖了出去,隨後闔了房門。
兩個男人彼此對望著,穆斯眼里涌出一抹沉暗的風暴。他指尖使力往著千里行的肩胛一壓,把他推向了牆壁位置,冷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不過就是按照她的意願,好好地滿足了一下她而已!」千里行笑,眼角眉梢都盡帶愉悅色彩︰「她的味道真是好甜又香的,難怪就算戴著綠帽子,你也願意幫忙去養她跟別人生的野~種了!」
「砰——」
他的話語未落,穆斯便直接握拳往他的臉頰狠狠地砸了過去。千里行倒沒有抗拒,依舊笑如春風︰「這樣就生氣了?」
「千里行,你是人不是?」穆斯又揮拳往他的另一端臉頰使力一擊。
「砰——」
又是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空氣里。
千里行倒是沒什麼表情,那深暗的眼楮只幽幽地看著他,嘴角一抹似笑非笑。
當穆斯再想要揮拳時刻,肩胛被一股強勢的力量壓制住。他急速反手一甩,與千里行拉開了距離,冷冷地瞪視著已然站在千里行身邊的程一峰。
「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千里行縴長的手指順著自己的嘴角輕輕地劃了一下,輕拭去那鮮紅的血絲︰「穆社長,雲閑現在跟我,是心甘情願的。因為你……背叛了她!」
這件事情,是穆斯活到如今,生平唯一懊惱自己的。
他垂在腿~側的大掌一握,冷冷地看著千里行︰「就算我與雲閑出了問題又如何?你不要忘記,你與她的過往更加不堪!」
「不堪?穆社長,我與她的過往的確是不堪。但那是她主動來勾~引我上~床的!」千里行嘴角一撇,眼角眉梢盡染風采︰「在我面前,她樂意做一個低~賤的女人!」
「你胡說什麼?」穆斯神色一凜,腳步便靠了過去。
「穆社長,請自重,這里是行少爺的地方,君子動口不動手!」程一峰擋到了千里行面前,冷淡地看著他。
「讓開!」穆斯指尖攥住他的衣領使力狠狠一甩,伸腳便往著千里行踢過去。
若是平日,抑或是與雲閑無關的事情,他絕不會被千里行輕易挑起xing~子,可偏生就是那女子,令他的情緒無法自控。所以,拳腳相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一次,千里行沒有再任由他攻擊。他微微偏過身,在程一峰在穆斯後方對他進行攻擊的時候,竟也出了手。
穆斯與他身手原本相當,但因為程一峰的介入,二對一,很快穆斯便成為了弱勢的一方。
縱然穆斯身手敏捷,在十數招過後,依舊成為了千里行與程一峰的手下敗將。
「想不到堂堂的行少爺,竟然也會用以少勝多這一招。」被那兩人強行壓住,穆斯一聲冷笑。
「我向來不講什麼君子道義的。」
剛才他的大保鏢說君子動口不動手,這時他又道這樣的言語,豈不是自打嘴巴?
可是,看著他那不痛不癢的神色,明顯就是沒有把他自己的無~恥行為放在心上。
穆斯不由低嗤一笑,那銀色的瞳仁里層層流光跌宕閃爍︰「看來行少爺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難道穆社長沒有听過一句話?」听到他的譏諷,千里行倒也不惱,反而笑意融融地道︰「人至賤,便無敵!」
竟然還能夠用這樣的言語來形容自己,看來這人厚顏無恥的程度,早已經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穆斯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為好了。
「穆社長,咱們不妨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吧?」千里行忽而松開了反壓著穆斯的大掌,優雅地踏步走到一旁落座,他蹺起了二郎腿,笑得溫和淡雅︰「請!」
看著他瞳仁微微縮著,卻映掩不住眼底那算計的光芒,穆斯推開了程一峰,拍拍自己的衣袖便坐到了他對面。
千里行抬起眼皮,視線掃向程一峰,後者便急速退離開去。
「穆社長是沖著千里家而來,你我便不必多言了。」千里行端起酒瓶為穆斯倒了一杯紅酒︰「你我都是生意人,我們今天只談商,不談女人!」
「你覺得,我會放手?」
「倘若我能夠幫你,你會不會放手?」
穆斯的神色微微一變,緊縮著的瞳仁,冷幽幽地盯著千里行。
他是千里家的子孫,竟說要幫自己報仇麼?何其好笑?
「不必那麼驚訝。」千里行微昂著頭顱,捧著酒杯的指節輕輕地晃了一下︰「只要你把雲閑給我,我便會助你對付千里家!」
「行少爺會為了一個自己根本不看重的女人而毀掉自己的祖宗嗎?」穆斯冷笑︰「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莫不是穆社長以為,出身在這樣的家庭,便不會對家人有仇恨嗎?」
穆斯眉眼漸漸收縮,不動聲色地看著千里行。
男人交疊著的雙~腿輕輕地搖動了一下,瞳仁里,積聚著一抹如同殞石劃過天際那時發出的火光︰「穆社長應該很清楚,雲閑這個女人現在更願意呆在我身邊的。而且,正巧我玩上癮了,我必要她!你可以不與我合作,但你的仇,永遠都別指望能夠報得了。」
因為他千里行既然提了這樣的要求,便必然已經知曉他有所計劃。那麼,倘若他與他作對,那他便必然成不了任何事。不過,若他倒戈來幫忙的話,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他必能成功!
穆斯的心,一張一馳地抽~搐了好幾下。
千里行輕啜著紅酒,面無表情,很是耐心地等等著他的答案。
「我有一個條件。」十數秒後,穆斯驀然開了口。
「喔?」千里行的嘴角,一抹譏誚的笑意劃過。
他知道,穆斯暫時妥協了。
穆斯霍然起立,冷漠道︰「雲閑與長歌我可以讓她們暫時呆在這里,不過你別指望我會放手!」
「我听聞穆社長與雲閑的結婚協議書上有一點說明……」千里行唇線彎彎,抬眸瞟向他︰「你們的婚約,只生效五年,便屬自動離婚。」
穆斯的神色大變。
千里行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聲音輕淡得好似在看好戲︰「今天,正好到期!」
也就是說,他們的婚約,已經作廢!
「你是怎麼查到的?」這件事情,除了見證他們結婚的牧師、律師以及他與雲閑以外,再無第五個人知曉的。
「因為現在它恰巧了正在我手上。」千里行手臂一抬,緩慢地伸手從茶幾下方的某個小格子里面抽出一張A4紙遞到男人面前︰「穆社長,請過目吧!」
穆斯伸手便把那A4紙給奪了過來。
說出出那。千里行唇角一勾,目光涼薄。
「千里行,你……」穆斯把那婚約用力一揪,丟棄到地毯上︰「我果然小看你了。」
「穆社長,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了。」千里行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淺薄的弧度,暗黑的眼瞳里,閃爍出無盡亮光。
穆斯卻看也不看他,甩袖轉身而去。
千里行看著他身影緩慢地消失,傾身再度從小格子里抽出另一張A4紙。
上面最頂端的位置,寫著偌大的幾個字︰結婚協議書!
…………
雲閑張開眼的時候,察看到窗台前沿有一道蕭長的翦影佇足。此刻窗簾被拉起,陽光灑落,把男人的身子完全籠罩,斑駁的光暈點綴著那身雪色的衣衫,讓他看起來好不秀逸。
她咬牙,欲要起身,卻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如同撕裂一樣疼痛不堪,不由緊蹙了眉。
「醒了?」男人轉過了身,目光落于她俏美的小臉上,唇邊一抹笑容清淺。
好像在迎接著自己新婚小妻子從夢里醒來的丈夫一樣溫柔!
有那麼一秒,雲閑的心里抽搐著疼痛了一下。
千里行靠了過來,傾身扶住她縴~弱的身子坐起,指尖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那xing~感的薄唇,在她的嘴角印下了深情一吻︰「我的寶貝,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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