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酒量,有時會因情緒而變化。曹操喝了不少,酒意上頭,有些醉醺醺地搖頭晃腦,捉著呂仲基和呂伯奢的手高聲大喝。
呂伯奢扶著白須大笑,而呂仲基則連聲先是預祝曹操大業將成。後來曹操喝得越來越猛,而呂仲基卻酒力不勝,醉倒被下人抬回房間歇息。
滿臉通紅的呂仲基剛被人抬回房間,原本閉起的雙眸驀然睜開。
「你們,將莊中洪總管給我喚來!本公子有要事與他商量!」
呂仲基口中的洪總管乃是他的舅舅,平時對他言听計從。那兩個家丁听罷,不敢遲疑,應了一聲後,便去叫人。
而在席上,呂仲基離開,夏侯惇終于有機會和曹操說話,拉了拉曹操的衣袖後,立馬低聲在曹操耳邊說了一陣。
曹操越听臉色便變得越差,嚇得滿肚子的酒意都瞬間消去!
「你後來可有見那三人離席?!」
「沒有,我一直在跟蹤呂仲基,無法分身去留意他們。」
「嗯。仲基回來態度大變,事必有因!這里,不能留了!元讓,立刻讓我們的士卒準備,我們要趕快離開這里!」
曹操大大地喘了一口熱氣,交代夏侯惇後,便起身向呂伯奢作揖施禮。
「呂父,阿滿眼下有萬分緊要之事,要立刻離開。有失禮之處,阿滿來日再來賠罪!」
呂伯奢喝得正醉,忽聞曹操要離開,當然不喜,又有些惱怒,正想開口說話。
忽然在莊子的周圍,傳來一陣陣躁動,近數百人呂莊家丁,執拿著刀槍在呂仲基和洪總管的帶領下圍了過來。
「曹孟德,汝目無王法,刺殺董相國,意圖謀反!今日我呂仲基便要大義滅親,將汝這逆賊擒住,交給朝廷!」
在呂仲基吆喝的同時,不知為何,蒼穹下起了一粒粒白雪,白雪紛紛滴落,滴在曹操的臉上,融化為水,冷得曹操好似,靈魂都被冰凍。
「仲基,汝說什麼!汝是不是喝暈了!!這是阿滿,阿滿!!!」
呂伯奢一臉的不可置信,沖到曹操的身前,老邁的面容,一條條皺痕堆緊,又是悲痛又是暴怒地朝著呂仲基喝了起來。
「父親!汝走開!!我已令人去通知附近官府,想這時間,朝廷大軍已快要趕來,今天曹阿瞞是插翼難飛!!」
「汝,汝這良心狗肺的逆子!!!!!」
呂伯奢狀若瘋狂,跑到呂仲基身前,一巴掌扇了過去,啪的一聲巨響,呂仲基竟被年邁的呂伯奢打得連退幾步。
「吾才是這呂莊的主人!汝等立刻退下!!」
呂伯奢暴瞪著老目,厲聲喝道。只不過,此時的他好似威嚴全失,竟無一個家丁听他的命令。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憑什麼?啊!!憑什麼!!!憑什麼我是良心狗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天下人歷來就是如此!!父親,你不是日日說我無能,比不上這曹阿瞞麼!!
只要將這曹阿瞞擒住,交給朝廷。我就能當陳留的太守!!我就能超越他,這不正是你一直所希望的嗎!!!」
「喝…喝喝…仲基,汝為何會變得如此,為了權力官職,竟然背叛家人兄弟,汝汝這與畜生又有何異吶!!!」
呂伯奢老淚縱痕,老邁的身體此時就如風中殘燭,生機不斷地減弱,好似被面前的景象奪去了生機,隨時都會倒下。
「外甥,無需理會姐夫。先把這曹孟德擒住再說。到時朝庭兵馬一來,米已成炊,姐夫就不得不接受事實。到時,你做了陳留太守後,再好好地勸他一段時間,你畢竟是他兒子,他始終都會原諒你的。」
這時,那洪總管在呂仲基耳中快速地說了幾句,呂仲基眼楮一瞪,歹意凶光狂暴,一舉手中利劍喝道。
「呂莊家丁,給本公子將曹操逆賊一行人拿下!!」
呂仲基話音一落,數百個呂莊家丁立馬從四面八方圍殺而去,呂伯奢瘋狂地跑到曹操身前,竭斯底里地吼道。
「誰敢動阿滿一根汗毛!!那你們就踏過老頭的尸體吧!!!」
「無需理會!盡管去捉他們!!有什麼事,我擔著!!」
洪總管卻是不理呂伯奢的威脅,暴然喝道。而在先前這洪總管私下允偌,事成後,每人賞金十兩,捉到曹操的,更是有重金百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讓這些家丁,變得無懼而瘋狂,而又有洪總管擔保,他們不再遲疑,蜂擁地朝著曹操一行人沖去。
夏侯惇和二十多個士卒,連忙疾奔到曹操身邊抵抗,夏侯惇搶過一家丁的長矛,虎嘯一聲,連連刺死沖在最前的幾個家丁。
夏侯惇的勇猛非但沒有激起呂莊家丁的俱心,反而個個變得更是狂野,畢竟這面前只有不到三十人,而他們足有數百人,人數超于他們十倍,蟻多食象。將他們擒住,乃是遲早之事。
「住手!住手吶!!」
呂伯奢淒厲地吼著,動起身子想要去攔,卻沒想到,一個家丁從一個空隙沖出,正是想要刺死曹操,哪知呂伯奢跑出,那家丁沖得太猛,這時已收不回手中的長矛。
啜~!
長矛刺穿了呂伯奢的身體,潑灑的血液,濺在了曹操的臉上。曹操好似被一道天雷擊中,雙眼布滿血絲,整張臉劇烈的顫動,脖子上無數青筋突出!!
「不!!!!」
曹操好似一頭眼見著雄師被獵人殺死的小獅,瘋狂地沖到呂伯奢身邊。這時,在一旁的夏侯惇亦是悲意大作,化為了滔天之怒,立馬提槍將那刺中呂伯奢的家丁,一槍刺破其頭顱。
「啊瞞,阿瞞!!答應老頭子,放過仲基!!是老頭子…逼得他太緊了…將他逼成惡鬼….放過他!!」
呂伯奢緊緊捉著曹操的手,將身體全部的力氣都用出,當他說完最後的話後,連連噴出幾口血,眼楮瞪得極大,眼內盡是對曹操的欠意和為呂仲基的求饒之色。
「父…親…」
呂仲基見到呂伯奢死在曹操的懷里,整個人瞬間變得呆滯,在場許多的家丁都嚇得停住了手。
「是你,全都是因為你!!是你曹孟德還是我父親!!!!我要將你千刀萬剮!!殺!!」
此時的呂仲基就似失去了理智的瘋子,揮舞著劍就向曹操砍去。而同時,那些周邊的呂莊家丁見到呂仲基殺去,立馬也動起了手。夏侯惇不得不分身去擋呂莊家丁狂涌而來的進攻,眼看著曹操的頭,快要被呂仲基一劍砍斷,急得恨不得沖過去,替曹操去擋。
砰!
就在呂仲基的劍將要砍到曹操的頭顱上時,曹操驟然出手,竟用手生生地捉住了劍刃,鋒利的劍刃將曹操的手遽然破開,血液狂流,低落在地上呂伯奢的臉上。
「汝還想要嗎?曹某的太守之職,汝很想要嗎!!!」
恐怖、悚然。
只能用這兩個詞語,形容此時的曹操。曹操全身忽然爆出一股驚天動地的氣勢,整個人宛如化作了地獄最深淵的地獄修羅王!
呂仲基被曹操氣勢所懾,就連曹操的拳頭襲來,也渾然不覺。轟的一聲,呂仲基整張臉都似乎被曹操打得變形,身體暴飛而去。
「功名、權力、官職!!當真有如此重要!!要你不惜如此嗎!!!」
曹操將劍刃一轉,捉劍手中,步步踏去,兩個呂莊家丁在洪總管的眼色下,欲要來阻,卻被曹操驟然揮劍砍殺。
曹操此時就如不可觸怒的地獄修羅王,隨接近隨死!又有兩波呂莊家丁欲要沖去,夏侯惇領著人馬連忙去擋,保護在曹操的面前。曹操一個人一個人地殺著,威赫踏步走到呂仲基面前,極為恐怖的臉相,嚇得呂仲基戰栗不已。
「呂仲基,汝該死!!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曹操的怒,恨。宛如一道滔天的百層巨浪,遽然地撲落在全場。夏侯惇等人好似都如感同身受,勇不可擋地殺向周邊的呂莊家丁。而曹操則好似提著死狗似的抓著呂仲基的頭顱,將他生生提起,兩人面龐僅有咫尺距離,呂仲基看著曹操眼中的好似能點燃天地怨火恨炎,嚇得說不出半句話,魂魄都仿佛盡失。
就在此時,忽然在莊外四面八方傳來一陣鋪天蓋地的馬蹄聲。
很快,一支涼州鐵甲騎兵從莊子外破門沖入,領頭者正是張遼,張文遠。
「曹孟德,這里已被我涼州大軍重重包圍,你已無處可逃。叫你的麾下放下武器,投降受擒拿!」
曹操听到背後張遼的喊聲,一把甩飛呂仲基後,轉身望向張遼,他的眼眸眯成一條細縫,此時此刻,他仍舊從容不迫。
「董狗欺君罔上,我曹孟德為朝廷清除奸賊,汝等作為朝廷將領,拿著朝廷俸祿,卻忠奸不分,狼狽為奸,迫害忠良。你憑什麼在此,要曹孟德受降!!!」
張遼被曹操厲聲喝罵,反倒沒有一絲火氣,心中更是有著愧疚。董卓殘暴無法,在洛陽一手遮天,毒害漢少帝、何太後之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張遼秉性忠義,卻因受呂布大恩,不得不在董卓麾下听命。若非今日,他身邊將士皆是涼州之人,或許他會放曹操一條生路。
「張將軍莫要與這逆賊廢話,先領軍把他一眾人擒住再說!」
張遼心中嘆息一聲,雖然不忍,但還是下令,讓麾下士卒進攻。張遼身後的涼州鐵甲騎兵,听令後,立馬高舉長矛,縱馬疾奔,沖向曹操所在的位置。
「我們,寧死不降!!殺啊!!」
夏侯惇咬碎鋼齒,大刀狂舞,將周邊圍著的十幾個呂莊家丁逼退後,護著曹操便想從莊子後門退去。哪知走到半路,從後門又是沖出一支涼州鐵甲騎軍,駭然地擋住了曹操一行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