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此番逃命。我曹孟德連連遭人背叛、出賣,如今又陷入死境,難道當真是天要絕我!」
曹操面目冰寒,望著前方殺兵,听著後方追兵的喊殺聲,他沒有一絲畏懼,反而平靜淡然得令人覺得可怕。
就在,曹操以為自己陷入死境,再難以翻盤之時。
須臾,在呂莊大門後門外,一支雖然穿著涼州兵服,但每個人火急的臉色卻是其他涼州兵馬迥然不同的騎兵,在兩員如天上派下的神將帶領下,宛如雷火般倏然趕至。
「孟德!孟德!!!汝是否在此!!!」
曹操听到這急促的喊聲,頓時臉上冰寒盡解,大聲回應道。
「不凡!!曹某在此!!!!」
「孟德!!是孟德的聲音!!!二哥!!快隨我一同殺去!!黑風騎听令!!平射!!」
在呂莊後門,風塵僕僕,兵甲凌亂,甚是狼狽的文翰臉色狂喜,連忙下令。黑風騎個個都是精神一震,利落地拿起背後大弓,搭弓上箭,頓時一犀利密集的箭潮攻勢,撲向了呂莊後門內的涼州鐵甲騎軍。
在呂莊後門內的涼州鐵甲騎軍,沒想到會有一支兵馬忽然襲擊,不少士卒被射落馬下。而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文翰和關羽已赫赫殺至,文翰舞起山河無極槍式,將面前擋他的數十個涼州鐵甲騎兵打得措手不及,而關羽的春秋刀法更為犀利恐怖,一連揮砍五刀,便將他面前的涼州鐵甲騎兵全部清掃到一邊,兩人勢如破竹,直殺入涼州鐵甲騎軍的人潮之中,而後黑風騎殺到,頓時將後門的涼州鐵甲騎軍殺得陣勢大亂。
「孟德!快快上馬,我與汝共騎一騎!」
文翰沖到曹操身前,伸出手就想將曹操拉上馬來。
「等等!!公台人呢!!?」
曹操忽然臉色一急,這才想起陳宮仍在此莊子之內,陪同他母親妻子。
「不行!我要回去救公台!!公台!!公台!!」
曹操又急又慌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莊子,而此時呂莊到處都是涼州大軍的身影,原本早前陳宮听到廝殺聲,便知道大事不好,將他的母親和妻子扶上馬車,架馬車剛要沖出莊外,便被涼州的士卒擒下。
「曹大人!!我與家母還有妻子已被董狗的爪牙擒住!汝莫要管我!!盡管離去!!」
「不可!公台你對曹某有救命大恩,我怎能棄你于不顧!!」
「曹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陳宮能得予曹大人相識,實乃陳宮之幸!!此恨陳宮尚未能為曹大人出一謀一策!!曹大人,董狗爪牙勢大,莫要逗留。若是陳宮連累了汝,陳宮寧願此時就與家人共赴黃泉!!!」
「公台!!!」
曹操與陳宮雖然沒有面對而喊,但此時兩人卻是交心相通,曹操悲忿厲吼,而此時文翰見追來的涼州兵馬越來越多,連忙又是催促。
「孟德!若再不離開!我等全都要喪身于此!!」
而就在文翰話音剛落,張遼赫然殺至,曹操麾下剩下的最後三個士卒,被張遼一道挑起的槍花,連連刺死。
「曹孟德,休想逃跑!!」
張遼凌然高呼,正想策馬追來,而這時關羽提刀沖到,兩人刀槍快速踫撞,打起無數劇烈的火花。
張遼的殺到,讓曹操再也不敢遲疑當下便拉住了文翰的手,文翰右臂猛地用力,將曹操拉到他的背後,然後一啪踏雲烏騅,帶著曹操狂奔而去。而看到文翰和曹操離去,關羽驟然暴發虎力,一刀劈開張遼。
「張文遠,來日我必定與你決出勝負!」
關羽撂下這一句話後,調轉馬頭,經過夏侯惇身邊時,兩人卻是默契十足,夏侯惇縱身一躍,跳到了關羽的背後。兩人揮舞起武器,將圍來的涼州鐵甲騎兵,紛紛殺退,殺出一條血路而去。
隨著文翰、關羽帶著曹操、夏侯惇離開,黑風騎亦慢慢地退去,在後門前又是發了幾輪射擊阻擋,然後個個狂甩馬鞭,緊追向文翰、關羽。
「主公,你保重啊!」
仍在莊子內的陳宮,見到周圍的涼州士卒這般惶急,便知曹操得以逃月兌,高懸在嗓子的心便是放了下來,且在心中重重地說了一句。
同時,他也終于對曹操用了主公的稱呼,只不過,兩人此時心近卻身遠。
而張遼見文翰救走曹操,有意無意地拖延速度,追了一陣子後,便失去了文翰等人的蹤影。
「曹賊命大,又讓他逃離!實在可恨,可恨!!你們趕快搜索周圍一帶,一旦發現曹賊等人蹤跡立刻來報!」
張遼故意裝怒,指著身邊的幾個百人將惡狠狠地喝道。那些百人將唯恐張遼遷怒到他們頭上,連忙接令,領著各自的兵馬向周圍尋索。
文翰、關羽領著黑風騎馬不停蹄,一路狂奔,來到一林間深處,見後頭無追兵追來,才敢放下心來,暫時歇息。
曹操眼色有些空洞,似乎在不斷思考著某些極為難懂而又人心痛的問題。
「孟德,孟德!!」
文翰連連呼喚曹操,曹操猛地一怔,立刻就下意識地將手放在腰間劍柄上,但當他發現面前人是文翰時,才松下緊繃的臉色。
「來,喝口水。」
雖然文翰注意到曹操剛才的動作,但文翰並無生氣,反而覺得理所當然。曹操這一路遭人追殺,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的,難免不會神經緊張。
曹操接過文翰遞來的竹筒,往自己的嘴里就是灌去,大口大口地喝著,直到喝盡。
「好一些了嗎?」
文翰關切地望著曹操,曹操苦笑地搖搖頭。
「這一路,我曹孟德不知遭多少人背叛、出賣。其中有所救之人,更有親若血親的家人。我這心里比身上更為難受萬分。」
「誒。人心難測海水難量。人畢竟是難以拒絕誘惑。更何況,董卓以一郡之守做這誘惑…
孟德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去虎牢關。想這時候,荀攸應該計取了虎牢。只要我們趕到虎牢,就可一路平川,回到陳留。」
「好。那麼我們再歇息一陣後,便立刻趕路吧。」
「嗯…不凡…」
「汝曹孟德若敢謝我半句,我立刻就領兵離開。將汝拋棄于此!」
文翰于數百里之外的河東,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深入敵境,領兵來救。雖然文翰的兵馬皆穿著涼州的兵服,能夠騙過不少關卡,但從他們凌亂而隨處可見的破口兵服上,可見他們一路定是遇到不少阻擊。
曹操幾乎可以肯定,文翰定是經歷了九死一生來到這里,將他救出死境。這份情,在曹操經歷連連的背叛後,顯得尤為的珍貴。
而文翰、關羽還有黑風騎身上的涼州兵服,乃是從打敗張濟的涼州軍尸體上剝落的。他們一路深入司隸,為了輕便趕路,僅僅帶了十日的干糧,一路省著吃用,再加上時不時混入城縣,做些補給,和在山上打些獵物,雖然一路都是餓著肚子,但還是能支持。
而,正好此時司隸州幾乎都是追殺曹操的兵馬,文翰等一行人身穿涼州兵服,能混過則混過,不能混過則逃竄。但是後來,文翰被一個曾參與過河東偃師戰役的涼州將領認出,文翰領兵出現在司隸州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董卓听後,又怒又驚,連忙加派人手,想要將文翰這條眼中刺消滅在他的月復地。至此後,文翰等人,就沒有那麼容易掩人耳目,常被人識穿,追殺。
今日剛好,文翰趕到這里,忽然見一支一支涼州兵隊往一莊子里沖,同時還隱隱听到曹操的名字。而因為這些涼州兵隊幾乎都將心思放在曹操上,一時沒有識穿文翰這支偽軍,文翰領著黑風騎緊隨這些涼州兵隊之後,當他確定曹操正是在此後,便忽然從後突襲,及時救走曹操。
或許,此事傳出後,天下有不少人認為,文翰無謀而有莽撞,此間他已是一郡太守,而曹操對他來說,亦無以前那般有利用價值。何必將自己生命置之度外,闖入敵境,在完全不確定曹操方向的情況下,似一頭無頭蒼蠅似的亂闖。
但是,他們又怎麼了解,文翰與曹操的情義。若非曹操屢次救文翰,文翰早已在解縣被解縣豪族算死,更別說後來乃是曹操將文翰引入洛陽,開始發家,成就名聲。文翰甚至可以肯定的說,沒有曹孟德,就沒有天下人所皆知的文冠軍,就沒有今日佔據河東一方,文河東!
所以,文翰明知這一行,可能就會死在司隸州。但是文翰還是毫不猶豫地決定,領兵來救出曹操。而且更要親自去救,才能讓自己的心不會急得蹦出身體之外!
「呵呵。放心,文不凡。我曹孟德救了你不知多少次,你這才救我一次,要想我謝你,你想得倒美。」
曹操會心一笑,手緊握一拳,和文翰伸來的拳頭重重地打在一起。
「文不凡。此番過後,我曹孟德定然是要成為寧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梟雄。但你,只要你一日不負于我,我就必不負于你。」
曹操好似在心中深深地刻了一刀,暗暗地月復誹道。這一路逃亡,幾乎將曹操僅剩的半分仁心給狠狠地打破了。背叛和出賣,令曹操心性在急速地轉變。
「在我曹孟德未成就大業之前,為了確保這條性命,即使我化作地獄修羅,我亦在所不惜。只要,我能讓更多的人活得安穩、幸福,背受不世罵名那又如何!?」
這或許就是曹操和董卓的最大區別。曹操明白,此時天下風雲莫測,各個諸侯野心勃勃,欲要鯨吞天下,若要將戰火早日結束,讓百姓不遭戰火之苦,就必定要有一個大手段之梟雄來鎮定江山。曹操所為,是更多的人,甚至可以說是蒼生。而董卓雖有權勢、兵力,但他由始至終為的都是自己一個人。
入夜,林間山道時不時有涼州兵馬的隊伍在四處巡查,為了隱秘行蹤,文翰、曹操等一行人甚至不敢明火,或許在這十幾天的逃命,讓他們開始習慣在夜色中趕路。他們一路輕而快地在林間穿梭,听到些許動靜,便會整齊一致地勒停馬匹,等待巡邏的涼州兵馬遠遠離去,才敢繼續趕路。
距離虎牢關越近,文翰和曹操就越是精神集中屏住呼吸,或許上天連連折磨曹操,考驗已足,在他們一行人連夜趕路,翻過兩座山頭後,在第二日的太陽升起時,他們終于趕到了虎牢關。
虎牢關,牆頭高足十丈,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盤踞在那,就好似一頭龐然ju物。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為歷代兵家必爭。
虎牢關前,曹操忽然策馬疾奔,關內守將見前方有一支兵馬,立馬在關內牆頭上厲聲喝道。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曹操在關前僅有百步距離,勒停韁繩,虎牢關前許多身穿涼州兵服的士卒都已搭弓上箭,將箭矢瞄準曹操。只要守將命令一下,曹操必然會遭萬箭穿心。
曹操卻是置之不理,凝著臉色,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地喝道。
「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