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台,你的意思可是要我投身于這兩人之中!?」
呂布又噴出一口惡氣,血目發著一陣恐怖的厲光。{書友上傳更新}陳宮對呂布的惡態,卻無絲毫畏懼,更是重重頷首。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成大事者,需有一顆堅忍之心。昔日漢高祖,被西楚霸王連連逼迫,幾乎被其逼入死局,若非他有一顆能忍的雄心,其勢力早就被項羽殲滅。主公若想成就大業,何不效仿之?」
呂布咬著皓齒,久而未答,陳宮靜靜在等候。過了許久之後,呂布終于開口,從口中噴出兩字。
「我!去!」
兩個時辰後,在臨晉東營。
文翰和韓遂領著麾下各部將領,在馬騰熱情地招呼下紛紛入席。而就在他們入席不久後,馬軍兵士來報,撫軍大將軍,溫侯呂布領其麾下部眾赴宴。馬騰臉色微微一變,原本他以為,對于昨夜之事,以呂布的脾性,定會深恨于他。派人去請,不過是出于禮面,馬騰並未想過呂布會來赴宴。
「呂奉先明知昨夜,我和馬壽成的兵馬要來爭功,還能放下怨恨,過來赴宴。看來這呂奉先,並無傳言那般胸襟那麼狹窄。」
而在旁邊的韓遂,亦是听到兵士的報信,心中暗暗月復誹道。同時,文翰臉色稍稍變化,眉頭一挑,心里已是猜到,以呂布的脾性,絕無可能自願赴宴,定是那陳公台所勸。
「呂奉先啊,呂奉先。蒼天待你不薄啊,陳公台這等俊才,竟甘願輔佐于你。只可惜,你並無重信于他。當下,你已無任何機會,能夠東山再起!」
文翰在腦念飛轉,眼眸眯成一條細縫,呂布來赴宴之意,定是想要交好馬騰、韓遂,贏得他們好感,然後再擇其之一,暫投安身,之後在暗中儲蓄勢力,再等龍騰之時。
這想法是好,但文翰還會給他機會和時間?
在文翰思慮的期間,馬騰已將呂布迎來,韓遂站起正與呂布互施禮數。待兩人施畢,馬騰喚起文翰,文翰這才回過神來,轉頭便見到呂布熟悉的身影,這男人仍舊威風八面,渾身帶著驚人的威勢,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的他帶著一副赤色鬼頭面具。
「臨晉戰役的結果,剛才我已從馬征西口中得知-是可惜吶,溫侯幾乎就能取得李稚然的頭顱。」
文翰拱手作禮後,忽然臉色一變,話中竟帶有不少耐人尋味的挑釁味道。
文翰這簡直是在玩火。臨晉戰役中,呂布可謂是付出極大的慘重代價,卻是絲毫未得。即使是好脾性的人,對此都會忿怨難耐,更何況是脾性出了名火爆的呂布。
呂布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頓時狂升,彪悍的虎軀劇烈地顫抖起來,一雙拳頭捏得啪啦啪啦的暴響。陳宮唯恐呂布失控,連忙走前發言道。
「文冠軍此!!」
「放肆!陳公台你是何等身份,我與你家主公說話,這里哪有你說話的資格!」
陳宮話未說完,文翰便是一聲咆哮,將陳宮的話死死地頂了回去。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文翰這般呵斥呂布,豈不是在當眾落呂布的面子。
呂布何時受過這等晦氣,兩道血光剎地從他血目噴出,呂布好似一頭狂暴的暴虎大喝起來。
「文不凡!!!你這是在找死!!!」
呂布作勢就沖,趙雲、張繡早就準備,連忙各前一步,站在文翰身前,準備應付呂布。
「呂奉先!!這可是我馬壽成的地方,我好意請你,還望你看著我幾分薄面上,莫要在此胡亂做威!!」
馬騰見呂布要對文翰大打出手,急忙喝起,馬超還有其麾下猛將龐德,亦同時走出,隨時準備出手制止呂布。
「哎哎哎!諸公今日在此一聚,飲宴喝酒,圖的不就是一個快活嘛?千萬莫要傷了和氣。有話好好說嘛。」
這時,韓遂倒顯得幾分勇敢,竟站在呂布和文翰的中間,做出一副和事老的姿態勸道。同時,陳宮和張遼趁機抓住呂布一雙虎臂,陳宮死死地扯住呂布,在旁低聲道。
「主公!這文不凡就是故意要將你惹怒,讓你在此大鬧一番,將主人家的馬騰給得罪了。馬騰乃是韓遂義弟,若他不喜你,韓遂亦不敢與你深交,更別說接受你的投誠!」
陳宮疾言厲色,在呂布耳邊飛快地說罷,呂布亦知時下勢力薄弱,而又因文翰這個老仇人的到來,他的處境已顯幾分危險。以往,呂布曾多番害過文翰,文翰會不會趁此時痛打落水狗,來報舊日仇恨,還是未知之數。
呂布死死地壓住怒火,後退幾步。文翰歪著頭,就像個痞子似的對著呂布得瑟一笑。
「哈哈哈。這才是嘛,諸公都是天下少有的英雄好漢,難得相聚,理應喝過痛快。來來來,還請溫侯入座。義弟,你是主人家怎能怠慢我等,看,這酒都快涼了。」
韓遂走到呂布身前,一手拉住呂布,甚是熱情地請呂布入座,然後又笑盈盈地向馬騰故作責備地怨道。
馬騰見呂布熄了火,臉色也好了幾分,時下正值深秋,氣候顯得幾分冰冷。馬騰喚來幾個兵士,讓他們將席上涼了的酒水換下,換上熱好的酒水。之後,韓遂又招呼文翰和馬騰入席,好像他才是主人家似的。文翰和馬騰相視一眼,便各自入席,文翰和馬騰坐在一處,呂布和韓遂坐在一處,四個人就好似各自為營的派系,兩兩在闊談大論,說到興起便舉杯暢飲。當然,時不時韓遂會主動在文翰和馬騰之間插上一兩句話,這才顯得這酒席沒有太過冷靜。至于文翰和呂布二人,在席上別說對話,連目光也未有對視過,仿佛當對方不存在似的。而呂布和馬騰,因為剛才的不快,兩人都無主動開口。
馬騰性子烈,脾氣也大,馬騰心中在想,你呂布不給面子我,不把我當一回事,我又為何要給面子你?
而呂布,他成名已久。當初他在董卓麾下封為溫侯時,馬騰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守。以呂布的傲氣,又怎會落下面子,主動去交好馬騰。可知,在許久之前,馬騰在呂布眼里,不過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呂布心中亦在想,猛虎向螻蟻賣好,這是什麼道理?
陳宮在暗暗觀察著酒局,心中快速地分析,當下看來,呂布將會投在韓遂的麾下的幾率最大。因此,陳宮多次不覺地將目光投在韓遂身上,偷偷地在打量著韓遂。韓遂被譽為九曲黃江,足以見其謀智、城府之深,呂布若是在投身于他,能不能瞞天過海的在暗地里積蓄勢力,等待出頭之日,陳宮自問並無多大的把握。
「看來韓文約已看出呂布今日赴宴之意,亦表露出有將呂布收于麾下的勢頭。這韓文約好大的氣魄,呂布這等背信棄義的豺狼也敢去收!他就不怕落得像丁公和董賊那樣的下場!」
文翰一邊與馬騰飲酒談事,同時也在暗暗觀察著韓遂,別看韓遂這人,表面上一臉笑容,擺出一副老好人的姿態,但其實他深藏不露,令文翰一時無法看清他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在這酒局中,或許只有馬騰心思最少,全心投入在這杯中之物的快意之中,至于其他三人則個個都是,心思不斷,在思奪著各自想要得到的利益。
幾人一喝直至深夜,韓遂裝出酒量不佳,已是快醉的樣子,先是告退。呂布很是默契地亦向馬騰告別,說要送韓遂回營。馬騰也不強留,便由他們兩人離開。
待韓遂、呂布離開不久,文翰又和馬騰喝了數杯,須臾文翰臉色一變,向馬騰凝聲問道。
「不知馬征西,將朝廷視于何物?」
馬騰喝得興起,忽被文翰這樣一問,頓時顯了幾分怒色。
「文冠軍為何有此一問!!莫不成你也認為,我馬壽成是那些不尊朝廷,目無王法,自立一方的野心之輩呼!!?」
「非也。我有一事,要與馬征西商議。不過茲事體大,在未有馬征西明確的回答之前,不凡絕不敢輕易說出!」
「可是朝廷之令?」
文翰默默地頷首,馬騰酒意剎地消了一半,凝神仰頭而道。
「我馬壽成身為伏波將軍馬援子嗣,馬氏一族歷來對漢室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忠字,乃我馬壽成一生奉行所向。只恨,早年我無重兵大勢,無法匡扶漢室,誅除天下各地惡犬,還天下太平盛世!
雖是如此,但我馬壽成在這幾年間,亦聚有義師精兵六萬,膝下虎子個個英勇無敵,麾下大將亦是驍勇善戰。此次我領四萬西涼兒郎趕來雍州,原本想要扶持朝綱,哪知聖上無意,選擇了曹兗州。想必此時,聖上已回到了東都洛陽,在曹兗州輔佐下,正籌劃重建社稷大器。」
馬騰話中不免有幾分悲涼,他雖是名將之後,但卻有一半胡人血統,因此常受到他人白眼,而自漢獻帝開始,漢室歷來對他,亦是不太重視,只當他是一把屠狗利刃,能用時,用之。不能用時,任其自生自滅。
文翰看在眼里,心中也有幾分唏噓,他與馬騰的遭遇何曾相似,漢朝畢竟還是豪門人的天下,豪門人之間,根本容不得其他的派系插手。而皇室子弟,正是這天下之中最大的豪門,又怎會信任寒門或是像是有異族身份的馬騰這類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