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中擁有與他的一樣的光芒,按他的形容,那是一種不屈,以及一種不安分。」大胡子紳士微笑了起來,因為他終于在游牧臉上看到了表情變化。
游牧吐了口氣,看來是自己想多了,正因為對這個問題一直掛在他的心中,所以才會如此的十分敏感。[www]
他冷笑了一聲,為了掩飾心中的破綻,緊接著說道︰「就是這個原因,他可是統領一個區域的頭頭,再怎麼想他也不會是缺少手下的家伙,而並不是來這里找一個幫手。」
「很可惜,艾德的手下雖然很多,而且十分忠誠,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幫得上忙的。」大胡子紳士嘆了口氣,臉色十分惋惜,「畢竟無主區域中,擁有實力的惡魔並不多,而那些有實力的惡魔則又十分冷僻。」
「這並不是原因,你並沒有正面地回答我的問題,我的意思是,你和他的關系這麼好,我不認為協會的成員間會有多少差距,為什麼拜托我?」
「他認為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如果你一定要追問因果,我已經告訴你了,不瞞你說,我在外面的活動十分頻繁,已經被協會盯上了,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我和艾德的關系,但是並不干預,因為那與協會沒有利益關系,因為這次的事情必須十分隱蔽,所以我不能出去,否則得到寶藏的,將會是協會,而不是你和艾德,當然,如果你要拒絕的話,我並不會感到奇怪,就是艾德找上你這件事,作為旁觀者,我也覺得有些唐突。」
「我甚至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協會。「
「你當然可以這麼做,我們失去的,是一個沒有找到的寶藏,而你失去的,同樣是這座寶藏,以及一個朋友。」
大胡子紳士盯著游牧,顯然後者的決定對他來說十分重要,雙手緊緊纏在一起,仿佛如果游牧一直不說話,他就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的喉嚨冒煙為止。
「說說寶藏的事情吧。」
大胡子紳士吐了口氣,說道︰「在冰雪平原的西面,有一座叫做紅斑山的地方,那里隱藏著許多礦脈,許多勢力都想要開掘,但是在那里居住著一群恐怖的魔獸,甚至還有大批的血肉獸,所以紅斑山除了惡魔佣兵,以及在那里有所企圖的惡魔們才會涉足,這其中就包括艾德。」
「什麼樣恐怖的魔獸?」游牧冷笑了一聲,「我能听出來你對那座山魔獸們的忌憚,但是你卻有所隱瞞。」
「那里居住著一只強大的魔獸,如果要說他的等級,恐怕只有听到的傳說了,我只知道,那恐怕是一只接近史詩級別的魔獸,而且所有看到過它的惡魔們,活著的都無法描述其面貌。」
史詩級別的惡魔,以及魔獸,並不完全是一個等級的,因為他們都被記錄在傳承詩人的歌謠中,而被記錄在其中的,往往沒有泛泛之輩。
「我只是一問,沒想到,你竟然會告訴我,這說明,這個寶藏和這頭魔獸有關系?」
「不錯。」大胡子紳士的臉頰抽搐了一下,「的確有關系,因為艾德得到了一個消息,正是和這頭魔獸有關系,據說這是一頭深淵恐狼,而它曾經屬于一個星界惡魔。」
深淵恐狼,這種狼形魔獸在深淵中並不少見,往往實力也有高低,畢竟魔獸也是會進化的,但是屬于一個星界惡魔,那麼它的實力應該是毋庸置疑的,惡魔不會留無用的拖累在身邊的。
「這頭恐狼出現過在傳承詩人的一段篇章中,它曾經和它的主人一同征服過七座城池。」
「那他的主人,現在應該已經安睡了。」
「不錯,惡魔城主能夠出現在篇章中,便是曾經的輝煌,他們的篇章停止在一百七十年前,據說這個惡魔在一場戰爭中受到了重創,再也沒有出現過,所以艾德猜測,他的尸骨應該停留在了紅斑山上。」
「他要找到,是一個墳墓?」
「也許是一個傳承,艾德曾經說過,這個星界惡魔在故事中並沒有被宣布死亡,而且在做了一番探查之後,艾德更加確定這一點,他曾經最得力的手下便自告奮勇去了紅斑山上,但是他並沒有回來,只傳過來一句話‘那是真的。’」
游牧心中一動,大胡子紳士所說的話並不像是欺騙。
如果星界惡魔的尸骸就在紅斑山上,說不定他曾經的裝備也是在那里,何況,一個星界惡魔的尸骸有多大的用處,他自然是知道的。
「我仍然有兩個疑問。」
「我知道你其中的一個,如果得到了寶藏,你們將如何分享,艾德將和你簽訂一個契約,你們互相之間不能攻擊。」
「他或許還有手下。」游牧說道。
「你同樣也可以帶著手下,契約的上面還有一條,艾德他想要得到這個惡魔生前的兩個東西,除了這兩個東西,你都可以獲得,背棄了這個契約的惡魔,將被流放到深淵的夾層之中,即使是你的手下攻擊艾德同樣也會在你身上生效,所以你必須要同信任的惡魔前往。」
流放契約,這種契約在下層深淵十分少見,看來艾德想要得到的東西十分珍貴,才值得他下這麼大的血本。
「他想要得到什麼?」
「一個星界惡魔,還曾經是八座城池的主人,這樣的惡魔身邊的寶藏應該不會少,所以你的報酬也是十分豐富的。」大胡子紳士看著游牧的目光,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們相互之間應該信任,是這樣的吧?艾德想要得到恐狼的所有權,以及一把法杖。」
「這把法杖應該是十分珍貴的了,但是既然他最得力的手下都會在那里喪命,那麼怎麼知道我和他就能做到呢?」
「他相信你的實力,在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你做了偽裝,恕我冒昧,在你加入協會之後,我也對你做了很多的調查,與高爾的沖突,完成任務的效率,在論魔會所的表現,你所做的一切,都隱隱約約透漏著你的實力,那肯定還不是我知道的全部。」
真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惡魔協會中,還有其他惡魔如此細心地觀察著自己。
「我答應你的提議。」游牧嘿笑了一聲,說道,「要做什麼準備嗎?」
大胡子紳士愣住了,在與游牧對話的時候,他明白這是一個謹慎而聰明的惡魔,如果是一般的惡魔,一定要思考一段時間,一個小時,或者十幾天。
他答應的也太干脆利落了吧。
「嗯,要做準備的應該是我……我會將你的決定和艾德說的。」大胡子紳士吐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這段對話讓他十分耗費精力,他善于交流,但從來沒有試過這麼去說服一個惡魔。
「我第二個疑問,是時間。」
「雖然說越快越好,但是這件事情還需要計劃,畢竟如今中的任務還比較多,至少要等到安全的時候。」
「正符合我的意思,我最近也沒有時間。」
「最好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安排你和艾德的見面。」大胡子紳士點了點頭。
「那不送了。」游牧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胡子紳士鞠了個躬,快步離開了這間屋子。
游牧仍是坐在沙發上,雙手抵著下巴。
這的確是一件十分誘人的事情。
在這段時間里,書庫中的書籍他已經看了大半,同樣,吸收心髒中的魔力越長,總會被發現,他希望能夠更快地提升自己的實力,一直在協會中等待機會,而如今大胡子紳士的提議,正是一個機會!
如果要選擇同伴的話,那麼柏禮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柏禮如今和弗朗多明戈走得太近,恐怕不可能幫上忙了。
只有蘇堤了。
游牧不禁覺得,在深淵中,信任真的是一件珍貴的事情。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忽然有一天,游牧猛然感覺到反吸收魔法陣中出現了另一個意志,這個精神幾乎是猛然間沖入聯系之中,沒有任何猶豫地,他立刻切斷了傳送陣。
在魔力反噬的痛苦中,游牧最疼的估計就是心了,不管是布魯維斯林方面,還是放置心髒的那方,不管是哪邊,總之他被發現了。
再吸收了這門長時間之後,那顆心髒也早已經開始了衰弱。
看來以後,這個魔法陣再也不能打開了。他惋惜地將所有的材料都舍棄了。
忽然有一天,奈德在他的傳送陣外站著,看了他一眼後,便離開了。
仍是什麼話都沒說。
對于黑騎士的出現,他仍是覺得十分疑惑,他似乎有什麼事情對自己說,在從圖書館回來,思考了許久之後,他走到了奈德的傳送陣前。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傳送陣並沒有上鎖。
于此同時,在一片黑色的山林間,奈德爬上一個低緩的斜坡,看了一眼仍還遙遠的山峰,腳下生長的盤地藤蔓十分脆弱,每一腳下去都能听到植物的斷裂聲,所以這里的地面都被這種盤地的灰色汁液涂滿了,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
很古怪的是,他如今並沒有穿著那副從不離身的盔甲,而是穿著一身輕裝,強壯的肩膀在外,上面還印著一只黑色魔獸的紋身。
奈德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緊接著停下了腳步,同樣停下來的還有他能發出的一切聲音。
他緊張地看著四周,這才發現似乎附近的環境十分詭異,因為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和他一起靜止了。
太安靜了,看腳下那些被踩斷的藤蔓,這里有魔獸們出沒的。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猛烈的風毫無預兆地吹了過來,這股強風讓猝不及防的奈德向後退了一步,一些枯萎的樹木頓時被這強風折斷了。
這股風來的是這麼怪異,而且這風中似乎還充滿了灼熱的氣息,卻十分銳利,仿佛如同刀割般,皮膚都繃得十分疼痛。
「誰?」奈德輕喝了一聲,緊張地看著四周,如今他的聲音顯然是受了驚,並沒有之前那麼平靜,變得十分尖銳。
「你知道是誰的。」這聲音來自天際。
一枚通紅的火球從天而降,包裹著賽文的身軀,因為他的出現,四周的樹木被紅色的光所照耀,仿佛被灼燒了一般。
「不,不要過來。」奈德退了一步,伸出了一只手,想要阻擋他來到自己的面前,聲音十分顫抖。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也知道自己這次任務,將會是他在惡魔協會中最後的離開,以正當的過程帶走他——在任務中丟掉了性命,這種理由不會引起任何的波瀾,也不會引起任何惡魔的注意,更不會影響惡魔協會的信譽。
在掙扎了許久之後,他終于決定面對這一切,就如同衰老後要面對死亡一樣,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淡然些,所以他月兌掉了盔甲,月兌掉了那個自欺欺人的安穩偽裝。
但是當賽文出現的時候,他還是低估了這位將軍帶給他的恐懼,那種來自心底的恐怖,仿佛要將他完全吞沒了,他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也無法抑制自己被恐懼所擊潰。
「來吧,來到我的身邊。」賽文冷笑了一聲,慢慢地走了過去。
奈德已經放棄了反抗,他雙手擋在了面前,身體漸漸縮在了地上,蹲了下來,他不敢看那紅色的盔甲,仿佛一眼,就能將他的雙眼燒穿。
賽爾來到了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手指輕輕挑了挑他的下巴,這種曖昧的關系在兩個強壯的惡魔間,顯得十分怪異。
「寶貝兒,你等我等的著急了嗎?」
奈德,不,魅魔奧利維亞解除了她的變化術,兩道淚痕從臉頰上流了下來,她不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因為她不敢去聯想。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
游牧第一次真正走到奈德住所里,推過那扇破舊的門扉,見到的卻是一間十分干淨的房間,一些晶瑩的布置被放到了房間里明顯的位置,包括閃光的水晶球,旋轉的六稜水晶,這種裝飾如果是曾經原主人的,應該是重新被注入了魔力。
在這個房間中,他看到了那面寫著死者懺悔的文字,和奈德曾經與他說的一模一樣,但是在另一面牆上,他看到了許多的抓痕。
「是那個背叛者留下來的嗎?」
「不只是背叛者,還有那個惡毒的女惡魔。」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游牧還以為是奈德,但是他卻錯了,那的確是奈德的模樣,但只是一副盔甲而已。
游牧眨了眨眼,他沒有看錯,就在盔甲上,浮現了奈德的臉。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發生了什麼?」游牧向前走了一步。
「發生了什麼?哦,你真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麼。」奈德的臉顯的十分痛苦,「我被一個丑陋的,惡心的,卑鄙的女惡魔蠱惑了,她欺騙了我,將我變成了這幅模樣,而且還使用我的身份,混入了這個惡魔協會中,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真的想……」
「等等,你說什麼?以你的身份,混入了這個惡魔協會中?」游牧吸了口氣。
「當然,你也感覺到憤怒嗎?你竟然被欺騙了這麼長的時間,那個想死的女人壓榨著我,她該被流放到無盡的虛空中,她應該被無數刀劍刺入身體里,她……」
「你遭遇了什麼?」游牧打斷了他的咒罵,問道。
「我原本是一個引能級別的惡魔,曾經是一名出色的鐵匠,即使在附近的幾個村子里,也沒有一個惡魔的手藝能夠超過我,那天我遇到了一個魅魔,那是一個無比美麗的女子,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家伙,同時,她也是一個很強的魅魔,當時我真的是瞎了眼,沒有抵擋住她的魅惑,在暈暈沉沉的時候,我竟然听從她的話,將我的靈魂熔鑄到了盔甲中。」奈德臉色無比的痛苦,「在她的魅惑下,我就那麼地听從了她殘忍的建議,我將我最出色的盔甲拿了出來,就是你見到的這副,就是我!當時這副盔甲只是半成品,她告訴我,將血肉熔鑄到盔甲中才是鑄造最完美的結果,于是我布置下了從來沒用過的魔法陣,跳入了熔爐之中,在疼痛中,我清醒了過來,那里的火,是那樣的灼熱,當火焰爬上我身體的時候,是那樣的痛苦,我想要爬出來,我想要爬出來,嘶嚎著,掙扎著,但她去將我往熔爐中推過去,她操縱著火焰,將一切都焚盡,包括我……」
熔鑄靈魂。
在其他的位面中,這種鑄造的方式,屬于禁忌,但是在深淵中,這確是冶煉附魔的手段之一,甚至為了鑄造一件滿意的裝備,犧牲掉數百數千的惡魔,這也不是什麼上古的傳說。但是必須要獻出自己身體的惡魔是自願的。
「但是如今我也要消散了,我熔鑄到這副盔甲上的邪能並不完整,如今這些邪能即將消耗殆盡,如果不是她為了救你的話,我恐怕還要在這塊鐵皮上停留更長的時間,死對我來說便是一種解月兌,這可要多謝你了。」
「救我?」
「在掐惡魔面前,她並不使用自己的魔法,只消耗著我的力量。」奈德陰冷地嘿嘿一笑,說道,「哦,你當然不知道,恐怕這一切你都不明白吧,包括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