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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
呼延冷眼掃過一圈,暗自思忖後,忽然放松了全身肌體,佝僂垂頭,向巨石堆砌處蹣跚挪去,準備去搬運下一塊巨石。
與他一道,少數人放棄繼續觀望與私語,緩慢地恢復了各自工作,只用余光更加密切打量那反抗的大漢。
亦有人蠢蠢欲動,與呼延先前打算不謀而合,正是想借這混『亂』之機,奮起反抗逃竄出去。
只是這類人數目更少,數千人中唯有寥寥幾人而已。
那奮起反抗的大漢面『色』猙獰,將長鞭遠遠擲開,輕易捏碎手中監工的脖骨咽喉,猶自不夠,另一手抓牢監工頭顱,狠狠一扯,便將那監工頭顱與身體分了家。鮮血四濺噴『射』他渾身滿臉,把他淋落得如同浴血神魔,他隨後高拋,那頭顱便如皮球般『射』向虛空,倏忽不見。
拋那監工頭顱之前,他已然窺伺到良機,拔腿狂奔,恰巧從那幾名監工的合圍縫隙里月兌身而出。此時已是天高任鳥飛,他神『色』激『蕩』,大笑出聲,笑聲竟是豪邁之至,只听得呼延熱血滾『蕩』,心底慨然長嘆。
當真是大好兒郎!
此番呼延心底艷羨,便隱隱預祝大漢逃月兌成功,哪想那笑聲漸至微,卻是大漢再次被圍!
五名趕去的監工亦是非凡人,那大漢剛逃竄出合圍,這五人立時轉向,速度動作靈敏到極致,只在半空化作五條黑線,大漢更要快出一絲,再次把大漢圍困在中央,站法隱隱有陣法痕跡,四面八方封鎖嚴實,不論大漢選擇從何處突破,必有兩名監工同時對敵。
大漢有如困獸,那五個監工迅速『逼』近,供他騰挪之地漸少,每番欲圖突破,頓時便是三、五道長鞭加身,毒辣至極,饒是大漢筋骨鐵牢,亦由先前悶哼變做聲聲慘嚎。
這邊廂敗局已定,四周反倒又有人鬧騰起來,鏈鎖梆梆墜地,三人掙月兌身上枷鎖,長嘯驚天,自數千人中高高躍起,其勢如兔起鶻落,幾次縱躍,便竄出十里之外,眼看便得自由之身。
呼延心底暗嘆,反倒對這三人心生憐憫。他本欲逃竄,卻有幾大難處,使他倏然驚醒,頹然放棄。
一是身體百萬斤枷鎖難開,攜這百萬斤鎖鏈逃竄,速度必會慢過百倍。
二便是監工強勢,不論那人族監工,百個呼延亦不是一個監工對手,即便僥幸避開監工圍困,若是驚動了遠處三頭十丈黑熊,惹得他們出手,立時便要命嗚呼,斷沒有絲毫念想。這戰熊族黑熊的實力,便是看看那「羆」,隨手就能牢牢攥死呼延,這三頭黑熊監工恐怕亦差不到哪里去,捏拿呼延,如同兒戲一般。
這兩條難倒呼延,卻難不倒反抗逃竄這四人,但唯有一條,呼延只嘆梟雄遲暮,這三人生不逢時,必死無疑。
這一條難處,便是他們所處位置。呼延這半月來暗自察看得仔細,他們做工這處地頭,接近戰熊城中央。即便這三人僥幸逃出此地,四周依舊是戰熊城,居住行走均是十丈黑熊,哪見得人族在其中肆意蹦跳,好管閑事的黑熊隨手拍去,便如拍死蚊蟻一般,三人立成肉醬。
僅此這一條便如天壑,隔絕生死,斷絕一切生機。
呼延心里雖如明鏡,卻也為三人暗自祈福,但听遠處三聲巨吼,那三頭黑熊自石座上翻坐起身,他已然黯然失『色』,輕嘆出聲。
卻在這時,站在黑熊周遭的薯莨忽然動了!
薯莨依舊佝僂謙卑,卻倏然移步擋在三頭黑熊身前,點頭哈腰,笑臉諂媚也不知了幾句什麼,三頭黑熊互視幾眼,怒氣化作粗重喘息,緩緩坐回了石座之上。
待薯莨轉過身來,呼延遙遙望去,亦能看清他雙眸里的冰冷殺意,似有血『色』彌漫開來。呼延心頭一驚,待他凝神再看時,那薯莨已然自原地消失無蹤!
不是消失,而是薯莨速度太快,呼延眼中早已失去他的蹤跡,只等他迅速扭頭,望向那離得最近的逃竄之人,便見薯莨身影倏忽冒出,已在這人近前揚腿踢去,腿風呼嘯如鬼嚎,這逃竄之人一身慘叫,硬生生受薯莨這腿,如離弦箭矢般自高空跌落,在地上砸出百丈大坑,蜷縮身體苟延殘喘,已是重傷難動。
一腿結果一個,薯莨不做停留,身影再次消失在半空中。這人速度超越呼延認知,竟他曾乘坐那頭千丈巨鷹還要快上十倍,也不知如何磨練出來的,形如鬼魅一般。
其余兩人未逃出百里,薯莨當真一腿一個,閃電結束戰斗。
打落最後一人後,他自空中徐徐落下,從大坑里捏住這人喉嚨,輕描淡寫一拋,這人便化作大鳥,飛過百里遠,落在那三頭黑熊近前。
薯莨身影閃爍,接連拋擲,這逃竄三人,連同最先反抗那大漢一道,被扔到三頭黑熊座下,壘落成人堆沙袋一般。
平日里在黑熊石座邊點頭哈腰,佝僂如卑微人,此時卻是大展凶威,手下無一合之將,幾欲無敵蓋世!
呼延曾受這薯莨一腳,立時重傷欲死,只當是薯莨本領高強過他十倍,本以為是高估,如今看來,依舊看了薯莨本事。那一腳已然留了力道,否則以呼延這「羸弱身體」,怕是呼延立成血泥肉醬。以薯莨今日表現來看,他那身本事,呼延高出百倍、千倍!
欲圖反抗者一人,借機逃竄者三人,曾是梟雄般人物,此時如同無骨肉袋,堆疊在巨熊石座下,好不淒慘悲涼,饒是呼延側目偷瞥,亦是心生惻隱。
薯莨出手後,效果立竿見影,尚有蠢蠢欲動者,見薯莨如此凶威,均是面『色』慘白,心如死灰,行尸走肉般繼續開工。
這方工地又恢復了原本模樣,好似一切從未發生。
薯莨冷眼掃過數千人,轉身落回到黑熊石座旁,諂媚點頭,佝僂如鼠。于蓋世梟雄,倏忽變作卑微人,此間反差猶如鴻鵠燕雀,轉變甚速直欲叫人吐血。
不知他與那三頭黑熊如何作答,折身來到逃竄、反抗四人旁邊,拖拉起最上層那人來,轉頭向三黑熊諂媚而笑,抽出一柄利器,便要劃過手上這人脖頸,果斷結果這人『性』命,卻听得中間一頭黑熊悶哼如雷,薯莨立時不敢動作。
左邊那頭黑熊斜靠座背,神識掃『蕩』千里方圓,傳音中字字如春雷劈落,炸得在場眾人耳膜迸裂。
「欲圖謀反!」
右邊那黑熊,黑『毛』厚掌杵住頭顱,懶洋洋逸散神識,傳音言語卻如千刀劃過,其中冰冷殺意,激得听者無不遍體生寒。
「不得好死!」
呼延偷眼望去,待三頭黑熊蓋棺定論,那薯莨背對黑熊,臉『色』大變,手中丈長利器微微戰栗,于手中這人喉嚨前抖動不休,似想給這人一個痛快,遲疑片刻,終于無聲長嘆,收起利器,將這人拋回遠處。
待他轉頭時,面對三頭黑熊,依舊面笑如花,諂媚卑微,好似從未變過臉『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