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為魔 二十九、酒宴散去

作者 ︰ 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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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殿堂寂靜片刻,忽而像是炸開了鍋。

黑熊們低嘯沉吼,對蒼狼族的來意議論紛紛,神『色』興奮的大多是各家少主,似乎已是戰意爆棚。至于各家家主,則是微蹙眉頭,相互交頭接耳,似乎都不願率先表態。

還是王最先隆隆大笑,沉吼道︰「蒼狼族的騅少王!這事情,急不得!來日方長!還是來繼續飲酒吧!今夜定要盡興!」

婉言相勸,其實依舊是一個拖字訣,騅哪里听不出來,皺眉沉吼道︰「尊敬的戰熊王!不是我『性』急,只是這事情在我蒼狼族,已經爭吵了好幾年,最終我的父王才做出決定,不日就要出征!實在是拖延不……」

未等他把話完,王再次隆隆大笑出聲,打斷了騅的沉吼。他一只厚實熊掌端住那白玉酒碗,另一只粗壯熊臂抓住騅的精壯狼臂,輕描淡寫地拉拽,便將騅拉坐回石座,爽朗高吼道︰「急不得!急不得!來!還是再滿飲這碗酒!」

也不管騅願不願意,王端起碗來虛敬之後,自家咕嘟嘟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騅被扯回座位,眉頭緊蹙即放,咧嘴『露』笑,亦是雙掌捧起白玉酒碗,虛敬王一番,豪飲整碗。

見得騅識趣,王終是喜笑顏開,似是無意地沉吼道︰「這派出族熊,援助友族爭奪疆土,本是應該之事!只是我戰熊族的事情,你們應該也听過!我雖是戰熊的王,但出征這類大事,可不是我能了算的!還得問過各家的家主,族中老輩的意見!」

王稍微暗中指點兩句,卻也未點得太過透徹,待桌上人族侍者將酒水蓄滿白玉石碗,他再次端起酒碗來,直爽大笑,「來!來!蒼狼族的騅少王,我們再來一碗!」

得了王的提點,騅若有所思,以他的智慧,自然是一點即透,登時泛起笑意,朝王目『露』感激之『色』,二話不將酒盡數灌進了大口之中。

一熊一狼的酒碗剛空,立時便有人族僕役抱起酒壇倒滿,騅亦不做休整,又雙掌捧起碗來,朝同桌的數頭黑熊遙遙示意,笑得『露』出兩排尖長獠牙,高吼道︰「今夜多謝戰熊王的酒宴款待,來夜希望各位家主能有閑暇,騅便要厚顏前去登門拜見了!還望眾位戰熊家主,能夠給我蒼狼族幾分薄面才好!」

這一桌僅坐了騅這頭蒼狼,外加五頭黑熊,除開端坐中央的王,便僅有斯瓦匹剌家的家主起,屈臣家的家主趨,都黎厄家的家主狄,毋猖家的家主泊,才夠資格同王與騅坐于一席,一道飲酒食肉,談論機要。

「自然!自然!」

听得騅這聲沉吼,余下四大家的家主,均是老『奸』巨猾之輩,此時自然咧嘴『露』笑,齊聲直爽應諾,端起酒碗來與騅一道飲盡,氣氛甚是和諧融洽,卻叫騅分辨不出虛實來,也不知哪家有意,哪家無意。

這騅也是頭執著的蒼狼,遇到這番虛與委蛇的場合,他平靜飲盡酒水,待碗邊人族待者蓄滿下一碗,他繼續捧起白玉石碗,扭頭直望向身側的起,笑意真摯,沉吼道︰「早已听聞戰熊族斯瓦匹剌家的起家主,英明神武,今夜得見,騅實在榮幸萬分!」

「哈哈!過獎!過獎!」

起隆隆大笑,自家酒碗與騅踫了一下,仰頭喝到見底,擦拭著嘴角黑『毛』上的酒跡,大咧咧直吼道︰「我也早听蒼狼王生了個好狼崽,初生便力大非凡,百歲已有百萬之力,奔跑時健步如飛,五千年成長,力敵千狼不在話下,才是驚艷天賦!得莫非便是騅少王?」

他這夸贊水準極高,若騅真是青澀狼崽,不得便被夸得眉開眼笑,忘了最先的打算。

可騅能夠代表蒼狼族而來,自然也不是這般草包,他笑意恰到好處,揚聲沉吼道︰「承蒙起家主妙贊!騅愧不敢當!不過我生長在蒼狼族,亦听斯瓦匹剌家的羆少主,力可拔山扛岳,獨斗百熊,亦是驍勇善戰的猛士!」

「這等同輩猛士,正是我騅該結交的好友!明夜騅便想登門拜訪,不知起家主可有閑暇?」

「哈哈!蒼狼族的騅少王實在客氣!」起直爽大笑,端碗敬酒,高吼道︰「若是騅少王能來,便是我斯瓦匹剌家的榮幸,明夜定在家中備滿好酒好肉,敬候少王尊駕!」

騅听得此言,笑意更甚,朗聲吼道︰「起家主實在豪爽!既然定,那明夜一更,騅必來造訪貴府!」

「好!好!」起連聲應諾,隆隆大笑間,將酒一飲而盡。

這碗酒才入肚,騅毫不停頓,端碗又敬向起身旁的屈臣家家主趨,然後依次而下,借機便與四大家均定了拜訪時日,這才告罪起身,向其余權貴家主敬酒去也。

騅剛剛起身,王與四大家主這一桌便寂靜許多,各自甩開熊臂,看似只顧得撕扯肉食,只是相互間目光閃爍,隱晦交流太過頻繁。這無聲的眼神示意,其實玄虛至極,也唯有這五頭黑熊才懂各自含意,若是換頭黑熊前來,便是茫然不知了。

片刻之後,五熊間的眼神流轉終是塵埃落定,也不知這最終結果如何,待見五熊隆隆大笑有聲,相互端碗敬酒,嬉笑怒罵神『色』如常,再也尋不見先前端倪了。

而騅則忙于穿『插』往來,倒也是好本事,未曾認錯各家家主的身份,亦不曾遺落任何一家。但凡是戰熊城里叫得出名號的家族,他均是湊到家主身側,尋覓時機便敲定了造訪之事。

待他敬完戰熊城里最後一家家主的酒,已是一個時辰之後,他還未吃到半塊肉,酒水卻已下去起碼十壇,這才暗自吁了口氣,坐回到王的身邊,咧嘴大笑,對這番敬酒的結果甚是滿意。

呼延目光一直緊隨騅的身影,聚神凝听了半響,倒是借機認全了所有戰熊城的家族,還有各家家主的名諱,模樣特征,卻也算是意外收獲。見得騅回到自家白玉石座,呼延掐指衍算一番,不由得暗自咋舌,心底驚愕感嘆。

他從不知這戰熊城的大家族,總數竟有上百之多,騅一夜一家順序排下去,竟排到了三個月以後。看來他蒼狼族所,不日即要出征,其實也只是嘴上急促,最快恐怕也要拖個一年半載,時間倒真夠寬裕的。

轉念一想,呼延便也悟透了其中的關竅。

此處乃是上界,而非他曾奮斗八百余年的人間,時間觀念自然大相徑庭。

人界便是人族繁衍昌盛之地,奈何人間精氣稀疏,除開修士,尋常百姓體質太過柔弱,匆匆一世不足百年,是以征戰揮遒、蠅營狗苟、游歷求知,均要分秒必爭,斷不敢浪費珍貴時日。

即便是人界修士,到達鍛體不漏、修魂元神之境,亦僅有千年逍遙,若不渡劫欲求飛升,千年之後就將衰而斷氣,自行老死,時日亦是緊迫至極。

但這上界實在非凡,精氣充溢,萬族後輩初生便是胎境,輕松便能享萬年之壽。若是修煉有成,能破胎而成身境,壽命更長。

三個月興許對騅來,抑或對上界萬族而言,均是轉眼即逝,實在算不得太久的時日。

想透此處,呼延不禁暗自唏噓感慨,始知時過境遷,他如今鍛體已達銀體胎境,好也能有萬年壽命,亦要漸漸適應這上界的時間觀念才好。

心底感慨之余,他不免生起一絲好。

原本他身在人間,所謂壽命乃是天道莫測,不可以人力揣度。而修士壽命之凡人,愈發難以揣測,只可以過往同境修士的切身經歷,才可大致推衍自家壽命。

呼延曾經是不漏凡胎之境,同境界的修士大致可活千年左右,呼延在不漏之境蹉跎好幾百年,眼看已活過八百九十二年,距離壽終正寢之時愈來愈近,而他卻猶自覺得壽命太短,這亦是他『逼』不得已,選擇飛升的原因之一。

而他如今,已然達至銀體胎境,依照尋常同境界的黑熊大致推衍,應該也有得萬年壽命。只是他本身依舊是人族,這壽命不可完全照搬戰熊,他亦不敢斷言自家還有幾年好活,這才分外好。

奈何這問題實在不好解答,他只得大膽估算約有萬年,至于他能否真的活得萬年之久,便連他自家也不得而知了。

好在呼延是個痞懶『性』子,這等遙遠之事,畢竟並非近憂,這念頭稍縱即逝,並未在他腦海停留太長時間。

這酒宴熊狼盡歡,直鬧騰到三更天,才見得這白玉殿堂里杯盤狼藉,無數黑熊搖搖晃晃,步履已然蹣跚。

到得此時,騅與其余蒼狼才緩緩起身,率先告退。

貴客既然離席,酒宴便算告終,四大家族緊隨其後,朝王沉吼告辭,其後便是各大權貴家族,顯赫家族,最後才是無數下層家族。

呼延今夜滴酒未沾,也不曾吃上肉食,滿臉不甘不願,還是只得緊緊尾隨在羆身側。

出了這奢華的白玉宮殿,又出得王城玉門,毋猖家、都黎厄家的行隊便與斯瓦匹剌家、屈臣家的行隊分道揚鑣,各自朝左右大道遠去。

而斯瓦匹剌家、屈臣家兩家的行隊,在王道上同行了十數里,這才相互招呼一聲,將要分道散去。

直至此時,生了一夜悶氣的羆才幡然回神,欲要放下臉面與尹言合,只是踟躕片刻,終是沒能再上半個字。尹的神『色』冷漠如故,對羆依舊恍若未見,不願再多言語,那尊稍的紫玉行座已然緊跟在趨的行座之後,徐徐融入到深沉夜『色』之中。

獨留下一臉陰郁、黯然的羆,目送尹那紫玉行座漸至消失,兀自懊喪了許久。

「羆!我最寵愛的兒子!你的心里,不應該只想著屈臣家那頭驕傲的母熊!」起懶靠著自家行座,緩緩移動向斯瓦匹剌家,他合攏眼皮,淡淡沉吼道︰「明夜,那蒼狼族的騅就要來了,你做好準備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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