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為魔 三十、安心

作者 ︰ 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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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行黑熊來到府門,門口守衛已然換班,呲溯換成了屈居,這更叫呼延滿臉失望了。

兩尊赤『色』行座一路未作停頓,直至府中主殿石階下,起與他的食客希犁、婺劇跨步踏上石階,進了主殿便將殿門緊閉,顯然是要私談蒼狼族之事。

羆與呼延單膝跪下,恭送三熊離去,這才起身回了自家石殿。

到得羆的石殿前,已是接近四更,呼延見到羆一臉的若有所思,應是在琢磨明夜騅到訪之事,他也便樂得清閑,撓頭傻笑兩聲,沉吼告辭。

宮殿石窗隱隱有幽光搖曳,玉柳似是听得門外腳步聲,未等羆推門,他便從里面拉開的殿門,朝羆明媚一笑,躬身垂頭將羆迎進門去。羆朝玉柳咧嘴沉笑兩聲,又向身後呼延不耐煩地揮揮熊掌,示意讓他自行退走,這才跨入殿門,將門緩緩合攏。

呼延目光賊精,將羆與玉柳之間隱晦的神『色』盡數收入眼中。臉『色』如常目送羆入門,待殿門關合,他扭身走向自家偏殿,這才悄然揚眉,熊眼中似有驚疑之『色』。

不過羆與玉柳是否有貓膩,實在無關緊要,這念頭稍縱即逝,他慢步走向自家殿門,腦海中琢磨最多的,依舊是蒼狼族這大事。

羆的石殿玉門,離呼延偏殿的石門不過一個轉角的距離,呼延跨步而行,腦中還沒理出頭緒,未過五息已然站在了自家門前。直到此時,他才想起殿內的茲慎,登時咧嘴失笑,昂然推門跨入殿中。

「茲慎在否!我有要事吩咐!快些前來見我!」

茲慎昨日早晨才搬來這偏殿內,與這似有古怪癖好的黑熊呼同屋而居,雖偶爾對答時,倒與尋常黑熊無異,但茲慎依舊覺著戰戰兢兢,心底驚懼難安。

自從入門時得了吩咐,他到得自家居室便悄然合攏房門,兀自收拾打理一番,卻總是難以平心靜氣。每每回想著這幾日的離遭遇,茲慎更覺得萬般雜念紛呈踏至,哪里還能如呼延吩咐一般安心修煉,只覺得手足無措,暗地里焦躁至極。

直待那黑熊听得他主子召喚,快步離去之後,茲慎吁了口氣,這才驚覺自家竟是渾身冷汗浸濕。此番放松下來,一直繃緊的神經、筋脈、肌肉驟然松散,已是幾近虛月兌,整個身體疲憊之至,猛地便癱倒在自家這石床上,直欲閉眼睡去。

哪想心神松弛之下,昏昏沉沉著他倒真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分外香甜,不知睡了幾個時辰,待他『迷』糊蘇醒之時,恍惚听得殿門外傳來咚咚悶響的厚重腳步,直至殿門前忽而止步,頓時讓他睡意全消,驟然驚醒過來。

他扭頭望了一眼窗外,但見九月黯淡,最低那顆勾月已然觸到山巔,正是將近四更,門外來客毋庸置疑,定是那換班返屋的黑熊呼!

再听得推門聲,亦或是殿內傳來那黑熊標志『性』的沉吼,炸響猶如晴天滾雷,驚得茲慎從石床跳起,臉『色』頃刻褪得蒼白。他那顆安穩不過數個時辰的心髒,此時如同戰鼓般顫動,幾乎竄到了嗓子眼,便要蹦將出來一般。

強自喘息調整心境,茲慎掛上自覺諂媚的笑容,佝僂下脊梁,立時不敢再耽擱,輕巧推門走出。

「主……呼侍衛!不知召喚的,有何吩咐?」

待見到那端坐在中央石座上的黑熊呼,茲慎習慣使然,差點便要匍匐跪倒,忽又猛地想起這黑熊先前的吩咐,趕忙繃直了雙腿,沖著黑熊連連點頭哈腰,局促地搓手諂笑。

「今夜隨主上去了趟王宮,流水般的美酒好肉,看得我眼花繚『亂』!本以為今夜能敞開吃喝一番,哪曉得竟沒有我呼的份!」

呼延想起此事,粗黑眉『毛』倒豎,怒目高吼抱怨了一句,他才懶靠在石座背上,沉吼道︰「只能看不能吃,此番卻是遭了罪!熊爺我看得嘴饞,便覺著肚里空落落,餓得咕咕叫喚!」

「你且跑一趟廚司,便是我來討要,備足了兩壇老酒、八盤好肉,你便一道拿來吧!」

茲慎凝神听完交代,又在心底記得牢實,才點頭諂笑連聲應諾。

「是!是!這等事,人一定辦好!呼侍衛稍待,人無需一刻,去去就來!」

恭聲應諾之後,茲慎折身便要出門,呼延見得他那佝僂背影,不知何處又生怒意,登時再追加了一聲高吼。

「速去速回!」

就見茲慎恰要跨過門檻,這高吼驟然炸響,他那背影立時一陣驚顫,險些落足不穩,踉蹌跌倒。茲慎哪敢在這等事上出了差池,猛地釘住身形,折身諂笑著再次應諾,這才朝前方飛奔而去。

呼延目送茲慎離去,眼神閃爍似有陰冷之意,終是長出了口氣,緩緩合上雙眼,倚靠著石座,靜等茲慎攜帶酒肉而歸。

果然不足一刻,便有清脆蹄聲、 轆滾動聲由遠及近,在這寂靜深夜里極為清晰。

聲響直達羆所居這正殿前才停下,窸窸窣窣應是茲慎在解繩索,呼延圓厚熊耳抖動兩下,睜眼朝外望去,正見到一個丈圓酒壇疾飄進這偏殿門,輕巧落到玉石桌下。

茲慎搬完這壇酒,不敢偷閑,轉身跑出去,再次往返兩趟,才將呼延吩咐的兩壇老酒、八盤肉食疊盛的木桶搬到這偏殿堂中。

「唔……我這日忙碌,你亦不曾進食吧!」呼延坐直熊軀,起身走到玉石桌旁落座,瞥了眼在側侍候的茲慎,似是隨意地沉吼道︰「你若肚餓,便一道坐下來吃喝一些!」

呼延透出好意,反倒讓茲慎大驚失『色』,腦中又想起那離傳言,哪還敢應諾,笑容勉強之至,「呼侍衛!人先前已然食用過,無需招呼人,您請慢用便是!」

這便是婉言相拒,呼延聞言登時便熊目滾圓,瞪視腳邊茲慎,沉吼道︰「叫你坐,你便坐!」

茲慎臉上血『色』頃刻褪盡,嘴角皮肉止不住地哆嗦,神『色』驚懼交加,心中那隱隱的念頭,終是確鑿無疑。

踟躕半響,余光偷瞥見這黑熊呼兀自扯開酒壇封紙,已然給他倒了一整碗老酒,卻未再留意與他,他終是鼓起一股勇氣,私下捏緊拳頭,咬牙跳上了石桌。

「來!呼侍衛!人今日既得呼侍衛酒肉款待,自然該先敬呼侍衛一碗才是!」

心下放得開了,茲慎倒也顯出幾分豪放姿態,雙手端起酒碗,朝呼延虛敬之後,自家仰頭咕嘟嘟灌了進去。

呼延暗自打量茲慎神『色』,見他此刻脊梁挺得筆直,雙臂端碗穩若磐石,酒水極少『露』出嘴角,盡數入肚,才像是八尺男兒該有的暢快姿勢。呼延終是輕揚眉梢,嘴角泛起一絲贊賞笑意,亦是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你且自顧吃喝,待得肚飽,便自行回屋睡下吧!」

淡淡沉吼,呼延交代一句,便不再望向茲慎,轉而凝神盯住玉石桌上的濃香肉食,咧嘴『露』出笑臉,甩開一對熊臂,抓過一條不知何獸的後腿,張牙便狠狠咬將下去,任那油水順著嘴角滴落一地。

「唔……唔?」

茲慎此時正忙著撕扯面前肉食,將塊碎肉填滿嘴中艱難咀嚼著,專心對付這塊香肉。听得呼延這句交代,他未曾回神便含糊應了一聲,待他回過神來,立時驚得呆若木雞,怔怔望向呼延。

只見呼延亦在忙著飲酒咬肉,早已顧不得搭理他,他呆滯片刻,卻是猛地垂下頭去,愈發用力地咀嚼嘴里碎肉,讓呼延再也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

至此之後,這玉石桌上一人一熊,相互甚少出聲,只顧著各自食肉飲酒,這桌上的酒肉便以驚人的速度消散無蹤,倒是一副異景致。

不過一刻時辰,玉石桌上已是酒盡盤空,呼延懶靠著石椅椅背,一對熊掌摩挲他那滾圓的熊月復,愜意呼出一口長氣。

這頓酒肉,茲慎亦是難得能吃的如此盡興,將酒碗最後幾滴酒水送入嘴中,盤腿坐在玉石桌上稍作休息,片刻後猛地放聲大笑。

瞥眼瞅著茲慎這歡暢模樣,呼延悄然咧嘴失笑,起身走向自家房間,欲關門時才朝茲慎沉吼道︰「記得收整盤碗,除開我們自家酒碗,其余物件兒再送回廚司去吧!」

不待茲慎回神應諾,只听得隆隆滾輪聲,呼延那房間石門已然緩緩合得嚴實。

茲慎倒是勤快,將廚司的餐具疊落好,盡數搬到殿前板車上,又揚鞭抽打蟻獸,驅趕這蟻獸將所有物件兒拖送回廚司,這才孤身而返。

回到偏殿,他又麻利洗涮自家酒碗,把干淨酒碗倒扣在玉石桌上,正要返回自家房間,忽又望向那黑熊呼的房門,踟躕許久似覺得時機不對,便打消了那打擾之意,關門端坐自家石床,開始煉化肉食的精氣,填補肉身所需。

他漸至修煉起來,不知何時便進了佳境,倒是甚為安心。至于他那先前驚懼難安的情緒,早已悄然間不翼而飛了。

熬煉肉身是個耐心活,需要聚精會神,極難察覺時日流逝。待茲慎收功睜眼,居然已是日落西山,這一日倏忽而過,他竟是渾然未覺。

殿門外恍惚傳來細微響動,茲慎側耳聆听之時,卻突然響起沉悶腳步聲,才听得應是那黑熊呼走動之時,正在隆隆大笑,與人言語。

「玉柳!我亦知今日不同以往,那蒼狼族的騅少王要來拜訪,這可是今夜我們斯瓦匹剌家的頭等大事!我曉得輕重,無需你來傳喚,我這便正要朝殿門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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