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君,你不是說可以出院了嗎?怎麼又留下來了?」
理奈坐在床鋪上,奇怪地看著在一旁舌忝著棒棒糖舌忝到冒煙的尼爾。
這到底要怎麼舌忝才能舌忝成這個樣子啊。
听到理奈的問話,尼爾的死魚眼更加無精打采了。
之前在翠屋受到了精神上和金錢上的雙重打擊,導致身體無法支撐,再次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唉,敢情哥每次入院都是離死不遠的。
「這個嘛,因為這里的護士小姐太想念我,所以一哭二鬧三上吊都要我留下來幾天,沒辦法,盛情難卻,這麼受歡迎的我果斷要留下來,我可是很照顧女士的感受哦……」
尼爾閉著眼,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臭美得很。
實話不能說,只能裝了。
「臭美……」
祈小小地嘀咕了一聲,不過還是讓另外的其他兩人都听到了,尼爾差點被糖噎死,想不到一向文靜的祈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而理奈正努力地捂著嘴,雖然听不到笑聲,但還是明顯地看到她的小身板在微微顫抖著。
「我說小翼你不難受嗎?跟憋著屁似的……人啊,能放屁的時候就盡量放出來,這樣對身體才好,笑聲也是一樣。」
「咳咳————」
理奈被他的話弄得岔氣了,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等到緩過氣來,眼角垂著淚珠羞惱地等著尼爾。
「你能不能說一些好听點的比喻嗎!!放,放什麼的,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理奈的小臉紅了紅,本來就很不雅了,這貨還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雖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哪有人會這樣說啊。
「喂喂喂,小翼同學,你難道想否定人類的正常生理行為嗎?否定掉這個人類的進化史嗎!?」
「人類的進化史才跟放屁沒關呢!!」
說完後,理奈登時漲紅了臉,狠狠地剜了尼爾一眼,就別過臉去。
尼爾見理奈被捉弄透了,就轉頭面向小祈,嘴角揚起一個和煦的笑容。
「嗚!」
小祈頓時悲鳴了一聲,早知道就不出聲了。
「吶,陵祈同學,你剛剛是在說我很帥嗎?」
「嗯嗯嗯!!」
小祈飛快地點著頭,只求尼爾能快點把目標轉移到別處,她可是見識過他捉弄人的月復黑手段。
「那麼是不是很喜歡我呢?」
「嗯嗯嗯!!!」
還沒听清,小腦袋就跟小雞啄米般點了起來。
嗯?他剛剛說什麼來著?
「哇!小祈好大膽!!」
理奈捧著紅紅的臉蛋,兩眼發亮地注視著小祈。
「誒?誒!!!不是啦!!剛剛是……」
小祈連忙擺動雙手否定,小臉紅艷的幾乎要滴出血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這才想起尼爾問的是什麼問題,她居然還在理奈的面前點頭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沒關系的哦……」
尼爾輕輕地拍著小祈的肩膀,一副我能理解的樣子。
「實話告訴你吧,喜歡哥的女生多得是呢,完全沒必要躲躲閃閃哦,直接明了地說出來吧,哥見得多了!!!」
「……」
被他這麼一說,完全不覺得害羞了。
因為對方完全是臉皮厚到沒邊。
「啊哈哈哈!!!!拜倒在哥的風采之下吧!!!!」
尼爾一手別在嘴邊,一手叉著腰,鼻孔朝天發出高傲的笑聲。
女孩們的頭上都豎起一排黑線,敢情他是沒臉皮才對。
理奈實在受不了他,單手撐著額頭,很頭疼地嘆了口氣。
「尼爾難道就沒有正常一點的時候嗎?」
「你這話還真是讓我傷心耶……」
尼爾翻了翻白眼,什麼叫沒有正常一點的時候,他每天可都是很正直的活下去的。
「呀,一肚子壞水的家伙才沒資格那麼說呢……」
理奈小小的吐槽了一下。
「其實,該不會是尼爾你不想去學校吧?」
雖然這話听上去帶著點疑問的語氣,但是理奈的眼神明顯是百分百肯定。
尼爾不屑地笑了笑,區區學校能夠讓他止步不前嗎?別開玩笑了,他不過是不想回到那個魔窟繼續當下人呢!
呀,居然把自己的家叫做魔窟,老大你到底有多苦逼啊?
听到尼爾內心的聲音,安德勒斯汗了一下。
尼爾走到窗邊,雙手搭在窗沿上,眼淚不知不覺啪嗒啪嗒往下流。
「尼爾,你沒事吧?」
理奈囧囧地看著無端端就淚流滿面的尼爾,話說他不去當演員真是浪費,那表情說來就來,這眼淚說飆就飆,如果李安找他拍電影的話,估計下一次奧斯卡最佳導演還是由他拿呢。
「完全沒問題哦!!」
尼爾很堅強地豎起大拇指,露出一個燦爛到極點的笑容。
眼淚也是燦爛到極點。
「……」
這孩子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啊?
「那尼爾君是喜歡呆在醫院?」
小祈眨了眨漂亮的眼楮,望著尼爾很是古怪。
這世上還真有人會喜歡呆在醫院嗎?
「啊,在醫院不是很好嗎?這里有那麼多養眼的護士姐姐,比學校的那群蘿莉好多了,看著蘿莉,咱不起勁啊!」
真是渣到爆表的理由啊。
理奈和小祈的眼神都開始鄙夷起來。
而尼爾沒去理會她們那種超失禮的眼神,只是想著,對著家里的蘿莉,確實不起勁啊,對著貌似御姐其實大媽的女性,確實不起勁啊。
教練,我想到女生高中教保健體育!
「不過,我也想去學校呢……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
理奈靠著枕頭,臉上充滿向往的神色,而小祈也同樣的憧憬著那樣的日子。
只是,心情有點低落。
畢竟醫院這個蒼白的世界,沒有那份跟同學歡笑的快樂,而她們,仍不知道還要在這個世界中呆多長的時間。
听到理奈的話後,尼爾也回過神來,他轉過身來,摳著鼻子,依然那副天塌下來也要死不活的樣子。
「真是的,你們在擔心什麼啊……」
少女轉頭望去,只見少年還是那樣的不修邊幅,然而,明明是看上去邋遢的他,在窗外眼光照射下,卻是那麼的柔和,不耀眼,又令人注目。
在他身上,好像未曾見過半點的陰霾。
「我給你們做的那個掃晴娘可是掛在那里呢,你們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的,因為啊,不會幫你們實現願望的掃晴娘就跟不會做炒飯的老媽一無是處。」
尼爾彈了彈指頭上的污穢,咧開嘴笑了。
「你把老媽當成了什麼啊!?」
理奈哭笑不得,而小祈也捂著嘴輕輕笑了起來。
還真是,讓人低落不起來呢,這個人……
「不過,還是謝謝你哦,尼爾……」
理奈歪著頭,對著尼爾露出一個溫婉的笑顏。
總有一天,她和小祈,也可以在陽光下奔跑,肆意地嬉鬧。
然後,帶著期盼,去到他的身邊。
似乎被她們變化的心境所感染,尼爾眼中的房間,仿佛盛放著初綻的櫻花。
「嗯?」
尼爾忽然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的門口走過,跟理奈和祈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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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要是有什麼狀況,記得要告訴我哦,疾風……」
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放下手中的儀器,神色認真地告訴著跟前坐著輪椅的少女。
「嗯,我知道了,石田醫生!」
疾風微笑地對著那名名為石田的女醫生說道,石田笑看著疾風一眼,就看向她身後的幾人,「那麼,疾風就拜托你們了……」
「……」
站在輪椅背後的莎瑪爾沒有說話,倒是神游天外地望著天花板。
「請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疾風的。」
站在側邊的希格諾姆馬上回話,認真地對石田醫生點了下頭,然後悄悄地用手肘捅了捅發呆的莎瑪爾。
「嗯?哦,我們不會讓疾風有事的!」
莎瑪爾回過神來,疑惑地看了希格諾姆一眼,發現石田醫生正疑惑地看著自己,臉上不禁升起微弱的紅暈,飛快地點著頭說道。
「莎瑪爾小姐今天好像心不在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作為醫生的石田,看見眼前的人跟平日的狀態差很遠,頓時關心地問道。
「呃,我沒事,石田醫生。」
莎瑪爾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的啦,石田醫生……」疾風瞄了一眼莎瑪爾,對著石田擺擺手,然後語氣怪調地拖著聲音,「其實呢,昨天莎瑪爾被人告~白~呢~~」
「疾……疾風!!」
莎瑪爾紅著臉,連忙捂著疾風的嘴。
昨天迷迷糊糊回到家後,一個不小心就全不說了出來,結果就被希格諾姆和維塔追問了一整天,而疾風還喝著茶不時念道,我家的孩子也有了歸宿啊。
石田醫生明顯愣住了,隨即莞爾一笑,「莎瑪爾小姐這麼漂亮的人,會被人告白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吧……」
畢竟,在她看來,莎瑪爾,還有一旁英氣十足的希格諾姆都是難得的美人。
可憐的維塔就這樣被無視了。
「沒,沒有啦!!」
「對啊,昨天是莎瑪爾第一次被人告白呢,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好像一個純情的小女生哦~~」
一松開手,疾風又開始偷笑了。
「疾風!!」
莎瑪爾真是欲哭無淚。
「莎瑪爾,那種家伙千萬不能相信!」
維塔很是嚴肅地說道,雖然她再怎麼嚴肅,都給人一種裝大人的可愛感覺。
誰叫她是一只蘿莉呢。
「沒錯……」希格諾姆深表同感的點著頭,「這種在大庭廣眾就告白的人,一定不是什麼正經家伙,真正告白,是要通過展現才智和武勇的戰斗來表達的,用那些只會哄人的語言,只是弱者的行為!!」
「呃,希格諾姆你是在戰斗還是在談戀愛啊……」
疾風有點無語,看來得教育一下她們正確的戀愛觀才行。
「都說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又沒打算要接受……」
「但是你昨天迷糊了一整天,還時不時發出傻笑聲……」
希格諾姆表示萬二分的不相信。
「誰,誰傻笑啦!!」
「總之!莎瑪爾絕對不能喜歡那種小白臉哦!!尤其是跟那種家伙扯上關系,絕對就不是什麼好人了!!」
維塔突然咬牙切齒的,似乎跟某人有仇一樣。
疾風干笑了幾聲,她還真搞不明白這孩子怎麼對那家伙怨念這麼大。
「誰不是好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冷不防地響起在眾人耳邊,疾風驚喜地回過頭去,就看見面帶疑惑的尼爾走進了房間。
尼爾剛走進來的時候,就听到維塔大聲地說著絕對不是什麼好人這樣的話,听上去怎麼感覺像是在說他。
「尼爾!你怎麼在這!?」
疾風轉動輪椅面向尼爾,對于他會在這里出現有些不解。
「因為我住院嘛……」
「誒!?尼爾你怎麼又住院了?」
前段時間不是剛出院嗎?
「放心啦,我沒受什麼傷……」
看著疾風擔心的模樣,尼爾輕輕地拍著她的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我不過是在死亡線上玩蝶泳而已……」
「那不就是差點死了的意思嗎!?你都干什麼去啊!?」
疾風超囧地望著笑得十分平和的少年,他都把這些要命的事當成日常瑣事嗎!?
「他只是貓過敏被送進醫院而已,雖然後來又因為不知名原因而導致身體機能暫時停止,不過總的來說,死不了。」
石田醫生搖著頭解釋道,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見生命力如此頑強的家伙,怪不得某位醫生會那麼想對他開刀。
「……」
而疾風一行人听得一頭的黑線,這貨都習慣去三途川做客了。
「不過這小子是可以出院了,只是死皮賴臉的留在這里,你就不用擔心太多了。」
疾風無語地嘆了口氣,隨即望向尼爾,奇怪地問道,「那為什麼尼爾還不離開醫院呢?明明都沒事了……」
「這個當然是為了光明正大的翹班了!!」
毫無自覺,一本正經地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這樣怎麼可以啊!作為男人可是要好好上班養家的哦~~」
說著說著,疾風就在尼爾不解的眼神下微紅了臉。
「放心吧!我將來可是要成為軟飯王的男人!!」
「嗚嗚~~~~」
疾風的臉愈發紅艷,尼爾愈發搞不懂她的反應。
「你還真是光明正大地說著不知羞恥的話啊……」
莎瑪爾已經不知道怎麼說這個人好了,能夠理直氣壯地說出這樣的話,從某種方面來說,他真的很強。
「吶,莎瑪爾你看到了吧?他都這個樣子了,做哥哥的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維塔雙手環抱冷笑,用一副這回總相信我了吧的表情看向莎瑪爾。
「嗯嗯,上梁不正下梁歪。」
希格諾姆拍著莎瑪爾的肩膀,表情很認真。
「從剛才到現在為止,你們都在說什麼啊?」
完全搞不懂這幾個女人的話題,而且,那種眼神讓他超不爽,那種看到壞男人的眼神算什麼啊!?
「就是說你那位尼奧哥哥向我家莎瑪爾告白的事,你不知道嗎?」
疾風歪著頭問道。
這事要是能成就好了,那時候就可以親上加親啊。
尼爾頓時滿頭大汗,一臉僵硬的笑容。
「啊哈哈……我還不知道呢,他的事我真不知道,我都跟他斷絕血緣關系了……」
「……」
當血緣關系是水龍頭麼?
希格諾姆無奈地看了尼爾一眼,然後就跟莎瑪爾和維塔說道,「莎瑪爾,維塔,過來一下,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說完,她就對疾風笑道,「疾風,你在這里和他聊天吧,我們等一下回來……」
「嗯,你們去吧。」
雖然不知道希格諾姆幾人有什麼事,但疾風還是什麼都沒過問。
她相信著她的家人。
僅此而已。
三人和疾風說了幾句後,就離開了房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尼爾好奇地望了她們消失的方向,然後問疾風,「她們幾個干什麼去?神神秘秘的……」
「呵呵,沒什麼啦~~也許有什麼小秘密吧~~~」
「秘密?」尼爾捏著下巴,「難道是去摘花?哦呵呵呵,不過與其說是摘花,不如說是是在幫花施肥呢……」
「……」
看著掩嘴發出輕笑聲的尼爾,疾風和石田都一臉的黑線。
「唉,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女生的秘密才不是這些呢……」
疾風無奈地拍了拍額頭。
「那麼是什麼?」
「哎呀,可不能讓男孩子知道的說~~~」
疾風用食指點著下巴,笑得十分萌,很可愛。
「嘛,無所謂啦……」
尼爾聳聳肩,對于什麼女生的秘密他才不想知道呢,通常這種事知道了可會惹出天大的麻煩。
「疾風,我口渴了,我去買飲料,你去不去?」
「好啊!那我們先走啦,石田醫生!」
疾風笑著答應了尼爾,就回頭跟石田打聲招呼告辭了。
「嗯,慢走,我等一下會告訴莎瑪爾她們的!」
「謝謝你,石田醫生!那麼,回頭見!」
「嗯,回頭見!」
石田望著尼爾推著坐著輪椅的疾風漸漸行遠,看著二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微微一笑,隨即繼續埋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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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天台上,希格諾姆三人正迎著夏日的風,遙望著遠方的景色。
「要開始行動了……」
希格諾姆首先開口了,其余二人瞳孔一縮,心領神會地點著頭。
「上次的聖石之種的魔力經過轉化後已經補充了三分之一的書頁,主人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只是最近,又開始發作,眼下,我們只能從魔導士們的念動之核和附近的魔法師下手了……」
「……」
莎瑪爾和維塔雖然沒說話,但是她們的神情都無比堅決,意思顯然易見。
「不過,我們需要隱瞞身份吧……」
莎瑪爾皺著眉,她們現在的樣子,大概都被尼爾和他的學生們記住了,那麼,要在這個世界行動,多少有些不方便。
「嗯,戰斗的時候盡量隱瞞吧,否則……」
「但是,我們可能會和那跟混蛋對上吧……」
維塔所說的混蛋,她們當然知道是誰,這也是她們最不想對上的人。
「確實,遇上的可能性很大,不過為了,主人,就算是他,我也不會猶豫的……」
希格諾姆閉上眼楮,但語氣中的透露的決意,毫不動搖。
「這樣的話,我們就用上暗之書里的那個魔法吧,這樣應該能避開那些知道我們樣子的人……」
莎瑪爾的手上忽然出現了一本大書,其中散發著不祥的魔力。
「只好如此。」
希格諾姆點點頭,表示贊成莎瑪爾的意見。
「只要把暗之書的頁數補完,那我們就可以和疾風安穩地一起生活呢……」
望著深遠的天空,維塔輕聲地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莎瑪爾和希格諾姆看了維塔一眼,同樣注視著那看不到盡頭的蒼穹。
為了主人,她們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