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如火焰般毫無遮擋的噴吐到大地上,廣袤的沙漠被烘烤的像個火爐,熱氣襲人。蒼茫的戈壁灘像黃色的大海,太陽照在上面,萬點光亮閃耀。
遼軍又開始啟程了,還有一天的時間就能穿過這片一望無垠的沙漠。
遼境的官員聞得耶律烈班師回朝,紛紛送上禮物跟美人,提前趕來朝賀。
營地上篝火燃起,焰光四射。
遼營中此時正陷入一片歡騰之中,因為就快回到大遼,和親人團聚,遼兵們一個個都顯得很興奮。
軍營中來了幾名歌姬,據說都是從各地挑選上來的美女,獻給耶律烈做侍妾。
各個美貌傾城,姿色絕美,天下人皆知,北院大王耶律烈,不是絕色美女,從來不踫!
溫暖的主營帳,歌姬扭動著柔軟的腰肢舞出炫目迷情的舞蹈。女子媚眼如絲,美得動人心魄,幾乎半的嬌軀在營帳中央賣力的舞動,試圖吸引貂絨大床上那如神一樣的男子。
耶律烈斜倚在大床上,幽深的眸底一片冰冷。他望著一步步向他走近的女人,薄唇勾起一絲冷笑,俊美到極致的臉上帶著嘲諷。
他拍了拍手,守在營帳外的遼兵立即放帳外的趙如煙進去。
帳內帳外的氣溫相差極大,趙如煙進來的時候不免縮了縮身子,寒意這才消去。
她抬起眼,在看清帳內的景象時,眼眸一怔,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看來真的是有遼官送來美女,巴結耶律烈。
「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把酒端過來。」耶律烈喚道,高大健壯的身軀從床上坐起,黑眸依舊冰冷。
趙如煙不敢怠慢,垂首走至床邊,卻不留神險些撞倒歌姬。
「死奴才,想死啊!」歌姬穩住身子,美眸帶著怒火,上前便狠狠一巴掌打向趙如煙的臉蛋。
「啪」的一聲,響亮又清脆。
趙如煙猝不及防,身子向桌邊倒去,手中的盤子掉在地面,香醇的烈酒散了一地。
她是天之驕女,從小在皇宮里就被父皇寵著疼著,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趙如煙咬緊牙關,眼眸狠狠的眯起,凌厲的視線射向那名歌姬。
「死奴才,你瞪什麼瞪?」歌姬被趙如煙這麼一瞪,心里發虛,可很快又想起她的身份,只是大宋的俘虜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她上前就要再次揮下手。
「夠了!諾麗!」耶律烈低沉的聲音低喝,眼楮里迸射出一絲寒意,他冷漠的朝歌姬開口︰「你出去!」
「什……什麼?大王……」諾麗不敢置信地轉頭,卻在瞧見耶律烈臉上陰佞的表情時,及時的住了嘴,她不甘心的瞪一眼趙如煙,躬身退出了營帳。
營帳內的空氣頓時凝結,趙如煙低垂著頭,肩膀在微微顫抖。
她在生氣,很生氣,可是耶律烈卻以為她這是在害怕。
他走到趙如煙的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沒事了,餓了嗎?」
「不餓!」趙如煙倔強的偏過頭,可是她那不爭氣的肚子卻在這時候咕咕叫了兩聲。
「不餓嗎?」耶律烈眼中帶笑。
「我就算餓,也不吃你們契丹人的東西!」趙如煙負氣的說,站起來要走。
她在大宋的時候,可沒受過如此的委屈,在這里就算她是個身份卑微的戰俘,被耶律烈欺負就算了,現在連一個歌姬都敢打她!
「你要去哪里?」耶律烈見她要走,連忙攔下她。
「不管你的事!」趙如煙的臉火辣辣的疼,她非得去給剛剛扇她一巴掌的歌女一個教訓不可。
耶律烈一把摟過她,手指抬起她的臉頰,眯眼盯著那五個鮮紅的巴掌印,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事︰「這點傷,上點藥就沒事了!」
「滾開!」趙如煙冷冷的拂開他的手,生氣的離開了營帳。
他是契丹人,當然幫他們契丹說話,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宋人俘虜而已,可她就算是俘虜,她也是有尊嚴的!
接下來的幾天,趙如煙都拒絕跟耶律烈說話,就連趕路的時候,她也是單獨騎一匹馬,堅決不跟跟耶律烈同乘一騎。
遼國的士兵們似乎都看出來了,他們大王正跟這個女奴打冷戰呢?兩人互相誰都不理誰。
只是他們誰都清楚,他們大王似乎對這個女奴不太一樣!
大軍終于穿過荒蕪的沙漠,來到了無邊無際的大草原。
出了沙漠,天氣轉涼,北國的寒風吹來,溫度驟降。
趙如煙被安排在一輛溫暖的馬車里,靠著柔軟的皮毛,旁邊還放著暖爐。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古代沒有溫室效應,北方極為嚴寒,冷風肆虐,趙如煙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望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物,遠處那些白雪皚皚的高山,正刺的她眼楮疼痛不已。
真的離大宋很遠了,她離開了那個溫暖花開的地方,來到了寒冷的北國。
父皇,母妃,三哥,楊勛……他們今生還有沒有緣分再見?
想到這里,趙如煙眼里涌起一抹淚水,心中酸澀不已。
一個士兵送了食物進來,有水有肉,卻都是他們遼國人慣吃的半分熟的生食。
趙如煙吃不慣這些,她一路上只吃了一點,肚子就開始有些不舒服了,再加上這北方天氣酷寒,她又有些著涼,不知不覺間就又生病了。
「現在到什麼地方了?」趙如煙叫住那名送飯的士兵,輕聲問道。
士兵低低的回答︰「穿過這片草地,不出三天就到達上京了。」
趙如煙默默的點頭,眼楮望著窗外,輕嘆了口氣。
上京?遼國的都城,她一個大宋的公主,卻被擄至大遼的都城,這叫她情何以堪呢?
巨大的黑影遮擋住她面前的光線,是耶律烈,他騎在高大的黑馬之上,威風凜凜的身姿,探進頭來看她。
趙如煙面無表情的放下了窗簾,將他阻擋在馬車外,她不想見他,如果不是他,她不會深陷于此,要她日後如何面對父皇,大宋的子民?
看著那扇被狠狠關起來的窗口,耶律烈久久的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