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漫長……
李元昊輕擁著趙如煙,白紗帳垂落于地,屋中已然點上了檀香,濃烈的香味飄散在房間里。
李元昊將臉埋在趙如煙發間,一只手輕攬著她縴細的腰肢,另一只手緊握著她的手掌,與她五指相扣的躺在床榻上。
他們已經來到西夏邊境的一家客棧,趙如煙吃過晚飯便睡了過去,根本沒有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
時間無聲無息地流逝,轉眼就已到了凌晨。
突然,一陣輕輕的叩門聲傳來,一個黑影立于門邊。
李元昊猛然驚醒,害怕驚動了睡得正熟的趙如煙,他警惕地小聲發問︰「誰?」
卻听門外那黑影焦急地道︰「王子!是我,琪佑!」
李元昊小心翼翼地將被子給趙如煙蓋好,溫柔地看了一眼。立馬披衣下床,將門打開一條小縫,躍了出去。
琪佑正恭敬地侍立門外,李元昊心知他深夜前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他正色道︰「去你的房間說!」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客棧的另一間房。琪佑點燃蠟燭,將門連忙帶上。
李元昊問道︰「琪佑,這麼晚了,什麼事?」
琪佑道︰「王子!城內果然有蹊蹺,我查到最近有很多壯丁無故失蹤,連他們的父母、妻兒和親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說著,他謹慎的望了一眼李元昊。
李元昊一邊听著,一邊思量,道︰「繼續說!」
琪佑接著又道︰「今兒我正準備回客棧,卻在路上遇到一個行色匆匆的年輕人。他衣服很破舊了,我和他擦身而過時,聞到了一股很重的鐵水味。我心里有些奇怪,為深更半夜的,還在路上行走,而且這樣焦急,便故意發聲問他‘小哥,這些時日鐵器怎麼賣啊?’他卻一臉惶然,說‘我不知道,你問別人吧!’」
「王子,你說不是很奇怪嗎?如果不是鐵匠的話,他身上哪來的一大股鐵水味?如果他是鐵匠,怎麼會不知道鐵價?」
李元昊眼神一亮,笑道︰「呵呵!琪佑,你很聰明啊!這小子一定與那大量鐵器買賣有關。快說,到底最後是怎麼樣的?」
琪佑也笑道︰「我將那小子制伏之後,問他,他說︰他只是城郊的一個農民,半月前,被抓去一個神秘的地方做苦力,直到今日才逃將回來。他說那個地方應該是冶煉兵器的的地方。他只是負責搬運的勞工。」
李元昊喜道︰「那他還找得到那個地方嗎?」
琪佑回稟︰「呃,我將他捆起來,讓一名衛兵看守好,就立馬來通知王子您了!還沒來得及問。」
李元昊急忙搶身向門外行去,一邊道︰「那還等什麼,趕快帶我去見他!」
冶煉兵器不是件小事,極有可能跟謀反叛亂有關,他必須盡快追查出兵工廠的位置,一舉殲滅。
啟明星悄悄露出身子的時候,月牙兒默默地隱去了身影。
趙如煙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她夢見自己在陽光明媚的春天,在一個繁花似錦的花園里,她嬌笑著追逐一個高大的聲音,那個身影邊跑邊笑︰「煙兒,來追我啊!追到了,有賞!」
她的心里比吃了蜂蜜還甜,沒有注意到腳下踢到了一塊石頭,她「哎喲!」一聲,跌在了地上。
那個高大的身影立馬回過頭來,焦急地道︰「怎麼了?」跑上前來扶她。
趙如煙眼角噙著淚,正待抬起頭來看一看他到底長什麼樣子時,突然,被一聲呼喚打斷了夢境。
「煙兒!醒醒,煙兒……」
急切地聲音已經呼喚了很久,她終于睜開眼,看到眼前人焦急的面容,卻依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做夢。
「楊勛?」趙如煙驚叫了一聲,楊勛馬上捂住了她的嘴,做了個噓的手勢。
趙如煙點點頭,看清楚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是那個承諾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楊勛。
她掙扎著撐起身,楊勛急忙將枕頭豎在床架上,扶著她靠在了枕頭上。
趙如煙疑道︰「深更半夜的,你來這里做什麼?」
「煙兒,我來接你了。現在,我們就離開這里。」楊勛一邊說著,一邊為她套上衣衫。
「現在?」趙如煙面色一驚︰「楊勛你不是在大隊伍里嗎?如何過來的?」
李元昊大概是怕她跟楊勛會有所行動,只允許她帶薩森跟碧瑤兩個人貼身相隨,楊勛並沒有跟他們來客棧。
這家客棧全是李元昊的人,他們守衛森嚴,楊勛是如何進來的?
楊勛笑著握住她的手︰「多虧了薩森,是他傳消息給我的。我來的時候已經把一切安排好了,煙兒來,快跟我走,否則等李元昊他們回來了,就走不了了。」
「我跟你走了,碧瑤他們怎麼辦?」趙如煙擔憂的問。
碧瑤是她的貼身婢女,她若是離開,李元昊一定會向碧瑤興師問罪的。
「放心吧,薩森已經帶著碧瑤先行離開了!」楊勛撫著她的臉,笑著寬慰。
趙如煙終于安下心來,她點點頭︰「那我們快走吧。」
趙如煙換好衣服,楊勛拉著她,從客棧的一間燒水小屋逃走。
這間小屋背臨的院牆是一片絕壁,但現在,小屋的一面牆中卻多一條暗道,瞧模樣似乎不是臨時挖掘的,高矮大小剛好容一人通過。
楊勛關上石門,囑咐著趙如煙小心,他緊緊拉著她的大步往前走,只有一盞微弱的小油燈照亮。
「煙兒,別怕。有我在,這暗道是這家客棧私挖用來月兌身的,直接通到城門口。」
「嗯。」
趙如煙輕應一聲,但內心的恐懼隨著長洞越來越深而不斷攀升,漆黑不見五指的狹小空間,讓她的心砰砰直跳。
為了抵抗心底的恐懼,趙如煙想以說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問道︰「楊勛,我們就這樣走了,日後被大宋知道後,你父帥會不會怪你?」
楊勛轉身,面容謹肅,桃花眼中都是決絕之色,「煙兒,你為了我,連公主都可以不做,我只是不當一個小小的將軍,又算得了什麼呢?就是父帥將來責怪于我,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大宋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只要與你相守便足矣。」
「楊勛,我們真的能逃離嗎?我怕連累你……」趙如煙隱隱的感到不安,她不怕任何事,只怕她心愛的男人會被自己連累。
楊勛抱住了趙如煙,定聲道,「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
「楊勛,我相信你。」趙如煙堅定的點頭。
楊勛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長長的甬道似乎沒有盡頭,但他溫暖的大手正一點點為她的心注入力量。
前萬的路再難走,只要有他在,一切都會好。
……
寂寂長夜里,星月朦朧。
兩條頎長的黑影,自高牆下匆匆而行。
這兩個人正是李元昊與琪佑。
他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正是琪佑曾經在郊外買的一個宅院里,那個知情的年輕人正被關押在那里。
這個宅院處在距城牆不到兩里的地方,是一個很隱蔽的小院落,本來是琪佑未跟隨李元昊的時候,買來用于商旅歇腳的地方。
靜寂的夜里,只有李元昊與琪佑零碎的腳步,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響聲,但如果不是有極高武功的人,也是听不出來的,因為,他們正在使用輕功行走。
李元昊今夜有些心緒不寧,腦海中滿是趙如煙那絕美、嬌柔的樣子。
難道真像他的那些手下所說的,他被這個絕色的公主蠱惑了?
這麼美的人兒,睡覺居然還會踢被子,也不知道現在蓋好的沒有?會不會又把被子弄床下去了,千萬不要再著涼了才好?
唇齒之間似乎還殘留著他離開時親吻趙如煙的味道,李元昊輕舌忝了一下嘴唇,溫柔地笑了。
李元昊又美美地想著,趙如煙似乎還沒有一套像樣的西夏服飾,她從大宋帶來的都是一些宋人的禮服,回去一定要叫宮里最好的裁縫給她做幾套好看的衣服。
想到這里,李元昊心內一蕩,自己的腦子里怎麼全是那大宋公主的影子啊!
李元昊斜眼睨了一下緊跟在自己身邊的琪佑,卻見琪佑正專心地行路,根本沒有去注意他臉上的神色變化,當然也不會知道他此時內心的想法。
李元昊在黑夜里無聲地扯起一抹笑容,身體的某個部位一陣酥麻,想到趙如煙那絕美的臉蛋,那妙曼的身子,那白皙得勝似冰雪的肌膚,卻只夠盈盈一握的柳腰,那粉高聳的柔美;那嬌艷欲滴的紅唇。
想到回到西夏後,他就可以跟她正式拜堂成親,想象這樣一具美麗、妙曼的銅體在自己身下承歡的樣子,李元昊渾身一熱,身體的某個部位已然有了反應。
不要再想了!
李元昊輕輕地晃了晃頭,似乎想將腦海中趙如煙的影子暫時拋開,現在自己是要去辦正事,不能再這樣兒女情長。
夜,靜得針落可聞!
沒有狗叫;沒有行人;就連這夏夜里經常在樹梢鳴叫的蟬,也靜靜地棲息在枝頭,默默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情況不對勁啊!
李元昊頓住腳步,練武之人的雙目在黑夜亦能視物。
他凝神觀察四周,神情肅然。
琪佑也緊跟在李元昊後面頓住了腳步,他抬頭迎上李元昊的眸子,輕聲詢問︰「王子!?」
沒有異樣?
可是,為什麼?總覺哪里不對一樣。
李元昊甩了甩頭,心想自己可能多慮了。
他平靜地道︰「走吧!」
兩人穿過一睹刷著紅漆的高牆,繞過一株撐天槐樹,來到了一座清雅的小院的門前。
院門緊閉著,連守門的小廝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難道偷懶去睡覺了,不可能啊?他府中的家將一向都是言听計從的硬漢。
琪佑記得他臨走時,叫家將凌雲好生看守著大門,自己馬上就要回來。
可是,現在凌雲跑哪去了?
一定是出什麼問題了!?
與此同時,李元昊也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正待出聲提醒。
琪佑心內一驚,已然急忙拉住李元昊的手,向來路急退,口中不忘焦急地道︰「王子,有埋伏!」
李元昊和琪佑,兩人向來路匆忙退去。
可是,已經晚了!
幾個蒙面黑衣人,已經從南、北、東、西四個方位向兩人慢慢逼近,他們蒙著與夜幕一色的面巾,只露出兩只眼楮在黑夜里閃著獵人發現獵物才有的光。
李元昊停了下來,與琪佑背靠著背,手掌握上了腰際的血玉寶劍。
看來一場撕殺在所難免了,只是李元昊心中疑惑,他們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自己二人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里?
來不及多想,因為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閃電式的亮光陡現,那是劍光,只見那道凌厲的劍光直直刺向李元昊。
只听刷地一聲,李元昊的血玉寶劍已然出鞘,兩道劍光在半空中迸出耀眼的火花。
琪佑的颶風彎刀也握在了手中,迎上了左首那兩個一肥一瘦的黑衣人。
兩人全力迎戰黑衣殺手,金戈之聲不絕于耳,琪佑為了不使李元昊受到半點傷害,一齊擋住了另外三人,便顯得有點左支右絀,不一會兒,就有點支持不住了。
這時,他左邊那個黑衣人趨勢一刀揮去,琪佑不及閃避,左手手臂中了一刀,鮮血隨即漫延開來,將墨綠的袖子浸得濕濕的一片。
這時的琪佑根本來不及呼痛,他咬牙強忍著,不肯讓他們棄了自己去攻擊李元昊。
但是事與願違,在他右手邊的那個肥胖的黑衣人,趁他受傷後,還迎擊其余兩人的空檔,已然搶身向左,從背後一劍刺向李元昊。
寶劍破空而來,耳邊風聲頓起,李元昊心神一凜,一劍格開自己前方那瘦高的黑衣人,身子立馬一斜,堪堪避過了那肥胖黑衣人的偷襲。
那肥胖黑衣人一劍落空,卻並不罷手,又是一劍斜刺過來。
這時,突听茫茫夜空中一聲尖厲的慘叫聲響起,原來,琪佑一招狠厲的「直搗黃龍」,已然一刀砍中那黑衣殺手的心髒要害。
只見那名黑衣殺手應聲倒地,另一名黑衣殺手見同伴被殺,頓時,怒從心起,連續數十招襲來,招招狠厲。
再說,那名肥胖黑衣殺手一劍斜刺過來,李元昊虛晃一招,將自己的上盤故意留下空隙,那殺手來襲。卻在那殺手將要刺到時,反手一劍刺中那肥胖黑衣殺手的咽喉。
肥胖黑衣殺手立馬悶哼一聲,倒地斃命。
但是,李元昊也不輕松,他應襲那肥胖殺手,卻被自己前方那個殺手覷了個空子,李元昊輕哼一聲,右肋處已然中了一劍,鮮血汩汩流出。
琪佑驚見,大呼︰「王子!」
李元昊沉著地道︰「沒事!」
兩人重新又靠在一起,只剩下了兩名黑衣人,不足為懼。
只是李元昊不明白了,他們既然要刺殺自己,為什麼只派了四名黑衣人,武功也不是一流的高手,而只能算作二三流之類。
但是,自己二人都受了傷,這兩人也不能小覷。
正思慮間,那兩名黑衣人已然再次襲來,電光石火間,四人又過了十余招。
夜風冷厲,此時,一彎月牙兒,冷冷地灑下些許光暈來。天地間為之一亮,樹木和房屋都清晰地映現在了眼前。
李元昊的眼前卻是一片模糊,他突然覺得腦海中昏昏沉沉的,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很想閉上,好好地大睡一場。
李元昊心中一驚︰麻藥!?那劍上粹了麻藥。
此時,一刀已經破空向他劃來,李元昊全身酸軟無力,趙如煙那秀麗的臉龐卻在這時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她是那樣的美麗,卻又離自己那樣的遠,李元昊伸手在虛空中一抓,終于不支跌倒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生死之際,自己想到的人還是她?只有她?
……
天剛麻麻亮時,城內由大理石鋪就的官道上,一輛普通的馬車正在放蹄急奔。
駕車的是一個喬裝成西夏商旅的大宋人,他的臉上寫滿了倦意,眉眼間卻盛開著笑意,他的心里好暖和,因為,從今以後他就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廝守一生了。
但是此刻必須先出城,永遠離開這片西夏土地,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互相廝守終老。
打定主意後,楊勛舉鞭重重地揮向馬背。馬兒吃痛,奔行得更加快了。馬車也隨著它的跑動有些輕微地晃動起來。
馬車內,趙如煙躺在錦被中,睡得香甜,被馬車一晃,幽幽地睜開了眼楮。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輛搖晃的馬車里。
回想起自己睡前的一幕,她跟楊勛順著那條密道逃出客棧外,上了這輛早已準備好的馬車,楊勛讓她在里面先睡一會,他來駕車。
趙如煙坐起身來,悄悄地撩開車簾,看到楊勛背對著自己,正在揮鞭駕車,外面的樹木、房屋一閃即過,漸漸遠離了市區,朝城門口馳去。
「醒了?再多睡一會?」楊勛回過頭來看她,溫柔道。
「楊勛,我們今天能出城嗎?」趙如煙望著窗外,焦急的問道。
「前面就是城門了!」楊勛加快了馬鞭。
終于,馬車已經馳到了城門下,楊勛勒住馬僵。
只听前面鬧哄哄地圍了上百人,有人不停地叫囂︰「為什麼不開城門?」
「我們要出城去!」
城門下圍滿了各色各樣的人,有商人、農民、官員等,大概都是今天要出城的人,卻被守城的官兵攔在那里,對著官員身份的人不停解釋著什麼。
楊勛在距離城門十幾丈遠處停了下來,心里驚道︰難道這麼快就被李元昊發現了?所以在城門設了卡,來攔截他們。
不可能啊,他帶趙如煙走的時候,明明已經打听清楚了,今晚李元昊會跟手下忙著西夏內亂的事,應該無暇監護客棧里的公主才是啊。
正好一個農民模樣的老大爺垂頭喪氣地自城門邊走了過來,剛剛走到馬車旁,便被楊勛叫住了︰「老爺爺,我請問一下!」
老大爺抬起頭盯著眼前這個商旅打扮的西夏人,問道︰「這位小哥,什麼事啊?」
楊勛道︰「前面是怎麼回事,不許出城麼?」
老大爺一听,就氣惱地低咕︰「可不是嘛!我昨天來城里送菜,卻不想時間耽擱久了,沒走成,就想今天一早趕回去,家里還一大堆事,等著我做呢!可誰想,一來就發現不讓出城了。」
楊勛見老漢里嗦,卻一直沒有說到重點,不由焦急地打斷他,道︰「為什麼不讓出城了?」
老漢將食指放在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听說是西夏王的大王子,昨夜剛來到這個小城就遇刺了,好像生死未卜!」
「什麼?西夏王子遇刺了!」楊勛一听,頓時有些驚訝。
難怪不給出城,原來是李元昊遇刺了,可是李元昊武功高強,他平白無故的怎麼會遇刺?難道真的是西夏內亂了不成?
正在馬車內的趙如煙,听到這個消息,也是內心一怔。
沒有想到那樣強悍的李元昊,也有人敢行刺他?會不會是上次想要帶走她的那個黑衣人呢?
到底西夏發生了什麼事?
楊勛轉過臉來,對趙如煙說道︰「煙兒,城門被封了解我們現在出不去,還是找間客棧先落腳,等事情過了,我們再走。」
「可是那樣,我們會不會被發現?」趙如煙擔憂的問,畢竟夜長夢多,在西夏拖的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他們本以為,西夏內亂是一個逃跑的契機,沒想到李元昊突然遇刺,連城門都封了,他們根本出不去。
但願大家都忙著李元昊的傷勢,無暇顧忌她才好。
「別擔心,我自有辦法!」楊勛篤定的笑了笑,便走出馬車,拉起馬僵,勒轉馬頭,向另一個方向馳去。
他一揮鞭,道一聲「駕」,馬兒便風也似地奔向前去。
……
且說,李元昊中了麻藥軟倒下去,那黑衣殺手又一劍刺來。
可結果如何了呢?
琪佑正力戰另一名殺手,分身不及,心里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手中刀法自然也散亂無比,被那黑衣殺手,覷了個空子,肋下又中了一劍。
鮮血染紅了大片衣襟,在月輝下,閃爍著刺眼的妖紅。
那殺手見一劍得逞,又一劍刺來,欲結束了琪佑的性命。
不料,琪佑雖然身負重傷,但他的勇武卻不是蓋的,將寶刀在空中一旋,一朵美麗的光環籠罩在他身前,隨著琪佑的揮動,那道刀光與劍光在空中交擊,濺起幾許火花,火花逝去,卻听那黑衣殺手慘呼一聲,倒地氣絕。
琪佑正待轉身迎救李元昊,卻不想由于兩道傷口來不及包扎,鮮血汩汩流出。
李元昊也因為失血過多,身體有些虛浮,他不支地跪伏于地,右手將寶刀撐于地上,竭力想借力站起身來,身體卻一點也不听使喚,挪不動分毫。
李元昊沒想到自己在臨死之際,還念著那美麗的大宋公主,心中一痛,身體卻軟得毫無招架之力,跌于地上,終于昏睡了過去。
那致命的一劍卻遲遲沒有到來。
「嗖!」一支長箭破空而來,緊接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
那名黑衣殺手應聲倒地斃命,他手中握住的劍也在半空中垂落于地,「嗆啷」一聲,掉在了李元昊的腳下。
琪佑听到慘叫,回過頭去,卻驚見一個黑影自遠處房梁上縱身急行,手中依稀提著一支鐵弓,腰際幾簇白花花的東西一晃一晃的,應該是白羽箭吧!
那個身影瞬間閃電般地消逝不見,琪佑疑道︰是誰幫助他們,卻又不願以真身相見?
李元昊已然中了麻藥昏睡過去,自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何事。
琪佑跪伏于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撕下衣襟,勉強將傷口胡亂包扎上。用盡全身力氣,撐起身來,一步一跌地來到李元昊身前。
他探了探李元昊的鼻息,還有氣,只是暈了過去,立馬幫他將傷口裹上。
此時,天已將明,兩個受了重傷的人,在蒙蒙的月光中,一步三跌地朝行館客棧行去。
終于在凌晨時分,琪佑和李元昊兩人相互扶持著癱倒在了客棧的門前。
琪佑用盡了全身力氣,拍打著大門,最終因失血過多和體力不支,昏倒了過去。
因為天才剛蒙蒙亮,客棧里沒有營業,但豢養的獵犬卻受了一驚,不停地大吠起來。
負責守門的店小二跑出來,睜著惺忪的睡眼,怒罵道︰「叫什麼叫,天還沒亮,你就在那兒亂吠!」
獵犬卻根本不听他的話,依然不停地朝著門外大叫。
店小二似看出了獵犬的異樣,心里琢磨道︰「難道門外有什麼?」一邊想,一邊將反鎖的大門輕輕打開一條縫隙。
月光映射在兩個傷痕累累,重傷昏迷的人身上,那小二待仔細看清,嚇了一大跳,抓住李元昊的袖子,大叫︰「王子,大王子,你怎麼了?琪佑副將,琪佑副將?」
可是,兩個人早已失去了意識,是不會回答他的,那店小二立馬朝門里大聲叫道︰「快來人啊!來人啊!」
客棧里應聲跑出幾個人來,正是幾個伙計、西夏的士兵還有一個同樣睡眼惺忪的掌櫃。
掌櫃的有些惱怒,一邊走一邊道︰「這小六子,什麼事啊!深更半夜的,知不知道今晚這店里住了貴客啊?」
走出來一看,卻把他嚇了一跳,兩個滿身是血的人躺在那里,正是他的貴客大王子李元昊與副將琪佑。
掌櫃的立馬跑上前去,大叫︰「王子?王子這是怎麼了?」
小六子惶恐地說︰「我不知道啊!我剛出來就看見這樣的情景了。」
「不要多說了,快,叫人一起來把王子和琪佑副將扶進屋去。」
軍醫柏固也聞訊前來,只見躺在床上李元昊臉色蒼白,他立馬探息、把脈,婢女小二已經受命燒來熱水。
柏固對侍立一旁的人吩咐道︰「小五,你先用熱水給王子把傷口擦干淨,小七,你把我那瓶珍藏的藥酒拿來,我開一副方子,小六子你去藥房把藥抓來。」
說罷,便就著圓桌前坐在,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個藥方,交于小六子。
小六子立馬風也似地奔了出去。
掌櫃里急問道︰「柏大人,王子怎麼還昏睡不醒呢?」要是王子在他的客棧出了事,他是無論如何也交待不了。
柏固道︰「掌櫃的不用擔心,王子中了刀傷,失血過多,而刀上粹有麻藥,所以暫時沒有醒,不過不要緊的,沒有性命危險。」
柏固將臉帕浸入小五剛才端來的冷水中,擰干,敷于李元昊的額頭上,不一會兒,李元昊的眼楮微微動了動,蘇醒了過來。
李元昊剛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舍命護他的琪佑,他用微弱的聲音道︰「琪佑呢?他傷得重不重!?」
柏固急忙起身,稟道︰「大王子醒了就好,我這就去看看琪佑副將。」說罷,便向外行去。
李元昊又道︰「掌櫃的,你馬上帶著我的令牌,前去守城的烏大人處,告知他,我今夜遇刺,叫他封鎖城門。」
吩咐完這兩件事後,李元昊終于支撐不住,又昏睡了過去。
掌櫃的接過令牌,恭聲道︰「是!」急忙退了出去。
他雖然是經營這家客棧的掌櫃,卻也是大王子這邊的人,每次王子到訪他國都會途徑他的客棧,而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好王子的安全,不容有失。
說話間,小七已經拿了藥酒前來,小五立馬給李元昊抹上,然後仔細包扎好傷口。
眾人忙了大半夜跟一個上午,終于在第二天正午時分的時候,李元昊再次蘇醒過來。
這次他是徹底的蘇醒了,因為敷了藥,人也顯得精神很多。
他喝過小六子煎好的藥,突然間,似乎覺得哪里不對!
是了,他走時趙如煙正躺在他現在躺的這張床上睡覺,她現在到哪去了?怎麼沒有看見她?
李元昊疑惑的問道︰「小六子,躺在這張床上的女人哪里去了?」
小六被問得納悶,低聲回道︰「稟王子,小的沒有看到她呢!」
李元後大惱,睜著失神的眼楮,大聲叫︰「去,給我把她叫來!」
大約半個時辰後,小六子帶著一干士兵悻悻地回來了,他們跪在地上,惶恐地稟報︰「王子,不好了,大宋公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