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依舊料峭!
這一日比一日的寒冷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外面漫天漫地的大雪紛飛。
趙如煙不肯跟他回北院王府,耶律烈便不再等她的身體好轉,不管外面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硬帶著她上路。
他們呆在馬車里,車外蒙著一張張巨大的獸皮,用以抵擋寒風侵襲,車內則鋪著柔軟溫暖的虎皮,極盡奢華。
北國風光壯闊美麗,此時銀裝素裹,整個世界都像是冰雪做成的。
行程中除了他們兩個,就只剩下像影子一樣從不離開耶律烈的十三騎。
進了上京城,耶律烈便從馬車里出來騎上馬,四周百姓歡呼雀躍。
趙如煙從馬車的簾子縫隙中悄悄看著這個純遼化的地方,百姓大聲呼喊著,說出來的契丹語無非是歌功頌德耶律烈此一戰的威武神勇的。
他們在慶賀吧?趙如煙自嘲一般地撇撇嘴,贏了的一方大肆慶賀,而輸的一方要怎樣呢?
想起楊家軍在她面前慘死的一幕,刺骨的寒意頓時襲來,及時她已經穿了很厚實的衣服了,可是仍然抵擋不住心頭的寒意。
原來真正的冷是這樣深入骨髓的。
趙如煙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進入北院王府的,她一顆心早已麻痹了,整個人都被外面的冰雪天氣,凍得毫無知覺。
當她意識抬起頭的時候,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就是「北院王府」幾個燙金色的大字。
她停滯不前,身後的大門卻「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仿佛那就是一扇牢門,從此以後她就要被關在這里,永生永世都出不來。
兩個侍女悄悄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快走。
「我不要進去!」趙如煙毫無預警地轉身便跑,鋪天蓋地的雪花落滿了她的肩,她的發,寒風撲面拍打著她的臉。
她沒跑幾步就被一只大手擋住,趙如煙就這麼撞了上去,正好跌進了耶律烈的懷里。
「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嗎?」耶律烈低聲在她的耳畔,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趙如煙背脊一陣僵直,眼中一閃而過的迷茫和痛苦,然後她退一步離開他溫暖的懷抱,轉身往回走。
沒有選擇,她已經是被俘虜的囚奴,永遠流著淚接受他安排給她的命運。
她走得很快,突然腳下一滑,身體無力地倒下去冰冷的地面,讓她的大腦無比的清醒。
當她再次抬頭仰望那座牢籠的時候,一顆淚珠悄悄滾落,寒風侵襲,化作冰珠掉下來。
趙如煙的手指狠狠地收攏,在地上抓出十條血痕,觸目驚心。
‘耶律烈,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血債血償。’
耶律烈上前將她扶起,擔憂的拉起她的手仔細查看。
「滾開!」趙如煙一把推開他,離得遠遠的,一臉傲然,「我自己會走!」
耶律烈的眼中頓時冷若冰雪,冰天雪地似乎更加寒冷了,風也更加猛烈,雪花開始亂舞般紛紛揚揚。
「把她關起來!」他的聲音沒有溫度,一如這萬里冰封的土地。
趙如煙直起身子往前,仿佛沒听見他說的話。
忽然一陣寒風迎面襲來,她身體驀然一顫,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栽跟頭,耶律烈快如閃
電的一手攬住她的柳腰。
「逞什麼能?」他諷刺,趙如煙面色微僵,在他懷中掙扎。
耶律烈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趙如煙死死拽住他的手臂泄憤。
兩人轉過身的時候,趙如煙才發現,門外不知什ど時候已經站了好多人,簇擁著一個錦衣斑斕的女子。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耶律烈的側妃,度雲郡主。
她走上前,迎著風雪抬起頭仰望耶律烈,她的夫君。
耶律烈看也沒看她一眼,抱著趙如煙就要離開。
「大王!」度雲忽然叫住了他們,上前給耶律烈行禮。
耶律烈不悅的掃視,收緊手中的力道︰「你來做什麼?」
度雲笑的溫柔︰「我一個人閑著無聊,听說大王凱旋而歸,便在門口親自等候大王。」
「既然你已經等到了,現在可以回去了!」耶律烈根本懶得理會她。
「大王,這位是?」度雲又再次,不知趣的問道。
耶律烈的目光復雜難辨,他忽然嘴角一勾,沖她一笑︰「雲兒!這位是本王新納的寵妾!本王沒有和你提前支會一聲,你不會介意的吧?」
度雲早就看到耶律烈懷中有個女人,但是他們一直是背著她的,她看不真切。
這會當她走近一看趙如煙的臉龐時,嘴角僵硬一扯,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嫉妒。
這個女人,她怎麼會這麼美?
而她這雙眼楮,又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但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趙如煙一直是低垂著頭,沒有直視度雲。
雖然不知道耶律烈為什麼要跟度雲說,她是他的寵妾,但這個男人對她毫不掩飾的興趣,幾乎溢于言表。
他的王府里,侍妾府里有那麼多女人,趙如煙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想跟她們打交道。
但度雲,畢竟她曾經在她身邊待過一段時間,她不想被她識破了身份。
度雲身體晃動,臉上卻是保持著溫柔可人的笑容,一個欠身︰「妾身不敢,妾身要恭喜大王!」
趙如煙不禁驚訝,她還以為度雲知道耶律烈千里迢迢帶個女人回來,以她的郡主脾氣,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沒有想到這麼長時間沒見,度雲大有長進啊。
「好,好!哈哈,哈哈!」耶律烈一掃眼眸里的陰霾,頓時心情大好,他抱著趙如煙往給她安排的住處走去,吩咐王府里的管事道︰「送側妃回房。」
度雲只感到一陣頭痛,痴痴的望著耶律烈的背景,卻見他無情的沒有留戀她半分,只顧著抱著新寵回房。
「那個女人是狐狸精!」度雲身邊的雙喜用漢語罵了一句。
王府里的管事立即上前提醒,語氣中帶著責怪︰「雙喜,別亂說。」
「本來就是嘛!大王那麼緊張她!她摔倒了大王還親自去扶她!這會還親自抱著她回房!您沒看見嗎?大王分明……」說著,雙喜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偷偷看了一眼臉有些蒼白的度雲郡主,住了口。
管事將度雲送回她的依幽閣,臨行前,度雲突然拉住他︰「管事,你老實告訴我,她是什麼人?來這里做什麼?」
「郡主,我……我不知道!」管事柴冒的臉色為難,轉身要走,卻被雙喜一把扯住。
「快說,不然這王府里的管事就換一個人做!」雙喜出言威脅。
柴冒只好硬著頭皮答︰「她是大宋公主!」
「大宋公主!」雙喜跟雙喜同時驚呼一聲,兩人互視一眼,表情都十分復雜。
*
房間里,燈光搖曳。
耶律烈將趙如煙抱上床,吩咐下人打水給她沐浴淨身。
趙如煙坐在床沿,表情木然而空洞。
耶律烈站在窗前,背對著她。
僵直的背影在地上投下朦朧的剪影。
他沉聲道︰「以後你就在這里住下。」
趙如煙一怔,正要說‘不……’
耶律烈卻快她一步︰「你沒有權利拒絕本王,如果不想本王再開殺戒的話,就最好乖乖待在這里。」
趙如煙咬牙切齒︰「我是大宋公主,你留我在你的王府,不怕辱沒你大遼尊貴的北院大王身份麼?」
「只要我不說,就沒有人會知道!」耶律烈一早都計劃好了,「從今往後,你就待在這王府里,做本王的女人!」
「哈哈!」趙如煙忽然冷笑一聲,這是她听過的最好听的笑話了。
「你笑什麼?」耶律烈扯了扯唇角,無語的看著她。
趙如煙不屑的嘲弄︰「我在笑,你堂堂遼國北院大王,竟然願意要一個別的男人穿過的破鞋!」
耶律烈額角青筋突跳,他煩躁的在房間內來來回回踱步。
「你和楊四郎,你們真的有……?」他還是不甘心,想從她嘴里得到臉證。
「是,我跟楊勛拜過堂,成過親,我們有過夫妻之實。」趙如煙揚眸看他,眼中似乎帶著挑釁。
他既然如此介意,嫌她髒就不該留她在這里啊。
耶律烈听她這麼說,只覺得怒火在胸口蜿蜒燃燒。
他鼻息粗喘,一拳頭砸在桌上,桌子凹陷進,碎渣切入皮膚。
他從齒縫里迸出幾個字︰「你,你是自願的?」
趙如煙只覺得可笑的答︰「我跟楊勛是私奔離開西夏的,你覺得我若不是真心喜歡他,會跟他一起私奔嗎?」
如果當初她能跟楊勛私奔離開,是不是就不會有楊家那慘悲劇了?
耶律烈無非是想報復她嘛,何必要置楊家每一個人于死地呢?他們都是無辜的。
耶律烈胸膛劇烈的起伏,心中像是植入一根刺一樣。
驀地,他臉色漲紅,「不!你撒謊,你在撒謊!」
他歇斯底里的沖她吼道,快步走到趙如煙面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臂,雙眼猩紅︰「告訴本王,你根本就不愛楊勛,你是故意這樣說氣本王的!」
「我沒有,我沒有撒謊!我跟楊勛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們彼此愛慕,拜堂成親有什麼錯?是你!是你搶強了他人的妻子,我早已經是楊勛的娘子了,是你搶了他人的娘子。」趙如煙心中對耶律烈痛恨無比,她憤然的怒斥他。
「住口,住口,你給本王住口,听到沒有?」耶律烈的心在滴血。
他本並不看重女人的貞操,事實上他們大遼跟大宋的女子不同,許多女人出嫁之時就已非完璧,若是對夫家不滿,也隨時可以離開,再嫁,並不像大宋那些三貞九烈的女子,一輩子必須只能有一個丈夫。
所以耶律烈從來不在乎他床上的女人是不是第一次,但對于趙如煙,他卻該死的在意。
至今為止,他還沒有踫過她,可是一想到,已經有男人佔有過她,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子狠狠的割裂開了。
他嫉妒的只想把那個男人碎尸萬段。
寒意滲透,耶律烈的目光如劍,硬生生地切開趙如煙身上脆弱的皮膚。
趙如煙緊緊咬住牙關,她倔強而又諷刺的看他,他眼中流露出一種巨大的哀傷和悲痛
,黑眸如沉寂的夜,死灰一般的絕望。
耶律烈猛地將她推到在床榻上,趙如煙悶哼一聲,只覺腰像是要折斷的楊柳一般,疼痛不已。
耶律烈的胸膛驟然起伏,面色陰沉的厲害,眯著眼瞳,手掌握得咯咯作響。
他嘴角微扯,卻只覺得喉嚨干澀的厲害,說不出半字,衣袖憤然一甩,掠起一道清風,袍角金線閃爍出細微流光。
他大步往門口而去,走的決然,脊背僵直。
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直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屋內,淒淒冷冷,一道狂風從窗戶中鑽入,帶走明火的光亮,屋內瞬間漆黑。
濃稠的黑夜如墨一般渲染開來,帶著莫名的沉重和壓抑。
趙如煙抱臂卷縮在榻上,只覺得一夕之間,千變萬化。
微淡的月色打在她瘦弱的身軀上,娟秀的臉龐若隱若現的隱在芙蓉帳內,她眼眸低垂,如蝶翼的睫毛輕微的顫抖著。
趙如煙低低一嘆,只覺得身心疲憊。
兜兜轉轉的一圈,她還是回到了大遼,淪為耶律烈的俘虜。
為什麼要讓她面對這麼多殘忍的事情?
想到楊玉的死,楊家軍的全軍覆沒,楊業慷慨就義……趙如煙只覺得自己像個千古罪人,罪孽深重。
「小主,熱水準備好了。」屋外,一個侍女軟聲說道。
小主?趙如煙真是哭笑不得。
她是大宋公主,耶律烈卻逼她做他的小妾,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苦澀的一笑,趙如煙對著門口,淡淡道︰「進來吧。」
房間內一片漆黑,侍女重新掌燈,柔軟的光線映了一地,滿地紅光。
侍女將水備好,作揖退下。
趙如煙走到梨花屏風後面,水霧裊裊,淡淡的霧氣散發著溫暖的熱度。
水面上漂浮著玫瑰花瓣,暗香浮動。
趙如煙褪下破碎的粉紅衣衫,赤果的站進木桶中,水中激蕩起圈圈漣漪,水花如一朵朵綻放的白色海棠。
她泄下頭上青絲,如瀑布般的發順肩而下,勾勒出優美的曲線。
不知不覺間,木桶里的水已經涼透,趙如煙如木偶一般呆滯地靠在桶內。
涼意入骨,白皙的皮膚也泡得微皺。
滴答。一滴剔透晶瑩的淚珠在水面上濺蕩起層層漣漪,如一朵殆盡的殘花。
不知過了多久,待木桶里的熱水都涼了,趙如煙才後知後覺的起身。
擦干淨身子,換上厚厚的棉衣。
正坐在梳妝台前,不料門卻被狠狠踹開。
風雪吹了進來,趙如煙轉過頭去——
「參見側妃!」屋子里的侍女齊齊跪了一地。
她這才抬頭看著門口站著的人。
年輕的容顏孤傲神氣,一雙美目緊緊地盯著她!
度雲郡主——耶律烈在這北院王府里唯一的妃子,盡管她只是個側妃,但也是主子。
在這北院王府里,她的身份遠比趙如煙要尊貴的多。
「你是大宋公主?」門沒有關,度雲的聲音隨著刺骨的寒風吹進來,讓她心底一驚。
「是!」趙如煙抬起頭迎上她的視線。
「你來這里想干什ど?」度雲有些心悸地看著她一雙嫵媚清靈的眸子,那樣的澄澈魅惑,仿佛能勾走男人的心。
趙如煙眯了眯眼,忽然嘲弄地冷笑一聲,故意道︰「我千方百計接近他,來到這里,你說我想干什麼?!」
「綁起來!」度雲震驚地後退一步,心中莫名的害怕。難道,她是想用美色迷惑大王,再對他不利?
雙喜立即用繩子綁住她的雙手。
趙如煙仰著臉,笑得詭異︰「我會殺了他!殺了你!然後再一把大火燒了這個該死的地方!將你們化為灰燼!」
度雲嚇得臉色蒼白,指著她,一字一句道︰「處死!」
「對!你不殺了我!將來我一定會殺了你們所有人!」趙如煙瘋狂地喊著,心中快意無比。
她就是要刺激她,激怒她,讓度雲下令殺了她,這樣她就可以解月兌,可以自由了!
即便死,她也不願意待在北院王府。
如果她的身軀回不了大宋,就讓她的靈魂帶著她的心一同回去吧。
耶律烈不可能殺她,那就假手度雲好了。
*
遼國皇宮里
蕭太後跟新帝耶律隆緒大宴群臣,犒賞耶律烈大戰宋軍,凱旋而歸。
宮里歌舞升平,觥籌交錯,耶律烈冷漠地坐著,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蕭太後趁著這會大伙高興,端起酒杯對耶律烈說︰「哀家好久沒看到度雲了,為什麼不帶她一起來?」
「明天臣讓她進宮來給太後請安。」耶律烈冷冷地啜了一口酒,心中有些不悅。
「哀家要你們一起來,烈,你應該有個子嗣了。你看,緒兒都已經登基了,再過些時日也該大婚了,你什麼時候你也生個繼承人?」
蕭太後看了看身邊無心應付朝臣的耶律隆緒,轉而對耶律烈笑著說道。
耶律烈將一杯酒一飲而盡,突然間心里柔軟起來,他淡淡地笑著︰「不會太久。」
蕭太後顯然會錯了意,以為耶律烈說的不會太久,指的是他跟度雲。
于是她滿意的點點頭︰「好啊,哀家等著听你跟雲兒的好消息,將來北院大王的繼承人可是要娶皇上的公主,來個親上加親!」
「緒兒,烈,你們可都要努力啊?」蕭太後此言寓意深遠。
她知道耶律烈此次凱旋歸來,名聲大振,在遼軍里的威望又更勝一籌。
而自己的兒子呢?初登帝位,年紀太輕,又沒什麼戰功。
所以要穩住耶律烈,保住她兒子的皇位,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
她這才催促耶律烈跟度雲快點有個子嗣,如果耶律烈的子嗣,能跟將來皇上的龍子龍女結婚,那必然能收住他的心,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但耶律烈跟耶律隆緒顯然都沒有把蕭太後的話放在眼里,此時兩個男人都在出神,想得嘛,自然是同一個女人——趙如煙。
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飲酒作樂的群臣突然安靜下來,不敢作聲。
北院大王的黑衣十三騎是比地獄羅剎更加可怕的人!
「大王。」
「什麼事?」耶律烈不悅地皺起眉。
他離開王府時,特意留下黑衣十三騎,保護趙如煙的安全,也是順便監視她,不給她逃走的機會,如今他們來宴會干什麼?
「側妃下令處死如煙公主!」這十三騎是耶律烈最親密的部下,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意的。
耶律烈手中的酒杯突然碎裂成無數片,站起來,風一樣沖出去。
皇上耶律隆緒納悶著︰「這……母後,誰是如煙公主?」
記憶中除了她以外,沒有人能讓耶律烈如此驚慌失措。
如今他竟然丟下宴會上滿朝文武,連跟他請辭也沒有就這樣急切的離去,這不像是他那個沉穩持重的皇叔,會做的事?
難道,傳言是真的……
耶律烈這次去大宋打戰,真的將他喜歡的那個大宋公主趙如煙帶回來了。
雖說他一個遼國的北院大王,藏著大宋的公主在自己府上,于理不合,可這對耶律隆緒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
看耶律烈剛剛的緊張程度,就知道他對這個大宋公主一定在乎非常,這樣一來,他便不會再跟他爭‘憶香’了。
這可真是一件好事呢。
耶律隆緒單純的想著,等到他的人找到了‘憶香’,他就娶她做他大遼的皇後,耶律烈自己都私藏了大宋的公主在府上,他這個大遼皇帝就算娶一個宋人做皇後,想必他也不會反對。
見著兒子嘴角咧開的一抹會心的笑,蕭太後立即明白耶律隆緒是想到什麼了。
她這個傻兒子,到現在還不知道,之前被耶律烈俘虜來大宋的那個‘憶香’,就是如今他再次帶回府上的如煙公主。
自從那個「憶香」失蹤了以後,耶律隆緒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尋找。
若不是他的父皇耶律賢突然駕崩,耶律隆緒本來是想自己親自趕往大宋,打听趙如煙的下落的。
誰知這一耽擱,兩人便錯過了。
耶律隆緒現身為遼國的新帝,無數繁瑣的朝政大事等著他去處理,他實在抽不開身,去親自尋找趙如煙,只能派出手下一撥又一撥的尋找她的下落。
‘知兒莫若母’,蕭太後怎麼會不明白自己兒子的那份心思呢?
只是「憶香」就是大宋的公主趙如煙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兒子耶律隆緒知道。
否則以耶律隆緒的性子,勢必會跟耶律烈爭女人。
耶律烈那麼在乎那個如煙公主,一定不肯相讓,到時候兩個男人因為一個女人反目成仇,對他們大遼是大大的不利。
尤其是緒兒剛剛登基,還需要耶律烈的輔佐,若是此時得罪了他,萬一他有異心,他們母子豈不是性命不保?
所以趙如煙就是「憶香」,「憶香」就是如煙公主的事,她一定要對兒子保密。
*
「啪!」
雙喜上來就是一巴掌。
「你招是不招?到底有什麼陰謀?是誰指示你迷惑大王的?」
趙如煙扭過被打歪到一側的頭,看著一臉凶相的雙喜,笑著答︰「沒有,沒有誰指使我,就是我自己想要迷惑大王!」
「啪!」這一巴掌是度雲打下的,趙如煙的臉又被打歪到另一側。
「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也想迷惑大王?」度雲瞪著眼楮,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架勢︰「別以為有點姿色就能爬上大王的床,你是大宋公主又如何,在這里,只不過是個低下的奴婢。」
「就算我的身份,配不起你們大王,那又如何?耶律烈情願要我一個大宋的公主,也不要側妃你,獨守空房的滋味一定很難受吧?」趙如煙擦掉嘴角的血漬,冷笑一聲,故意激怒她。
「你!」度雲果然被她激怒了,她一手重重的掐在趙如煙的臉上︰「你不就仗著自己有點姿色,有什麼了不起的,把她給我捆起來。」
度雲下了命令,另外兩個宮女抓起趙如煙的手臂,將她吊到了柱子上,趙如煙的腳半支在地上,這種姿勢十分痛苦和難受。
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紅色肚兜,四肢暴露在外面。
度雲突然把手伸到她的胸前,掂了掂她胸前的柔軟,然後她的手就滑向趙如煙的身後,用力捏了一把她的,妒忌的說︰「好俏的,好挺的胸啊?可惜用錯了地方,想用美貌勾引大王,你以為你可以得逞嗎?哼,不要臉的小賤貨……」
度雲凶惡地說完,就狠狠一指頭掐在趙如煙的胸上,那一下,幾乎讓她疼出了眼淚。
媽呀,她只是想讓度雲一刀殺了她,可不是想被她這麼折磨啊。
女人的妒忌心,果然不容小覷!
「你們幾個,上來一起幫這個小賤貨松一松皮子!」度雲一聲令下,立即有侍女圍了過來。
「啊——」趙如煙慘痛的叫了一聲,上面的疼痛還來不及緩解,幾只手就一起朝她伸了過來,在她全身上下用力的掐了起來。
掐她的胸,掐她的腿,她的手臂,她的,她的臉,除了一下又一下的疼痛外,趙如煙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度雲的手下折磨人的方法果然一個樣。
以前她就見到過,度雲用這樣極端的手段對付過阿雅,如今她又把刑用在了她的身上。
趙如煙此時真的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幫她這個刁蠻郡主。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度雲這頭母老虎,只有在耶律烈那頭公老虎面前,才會變得乖順可憐。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怎麼樣?這滋味好受嗎?」度雲蹲子來,看著她。
趙如煙眯眼微微一笑︰「很舒服啊,就跟給我撓癢癢一樣!」
她凜然地回道,不想度雲再這樣無休無止的折磨她下去,干脆給她下一劑猛藥︰「不過大王若是知道,你在他的府里這樣欺負我,他一定會處罰你的,大王最疼愛我了,郡主,你就要倒大霉了!」
「住嘴,你以為大王會看得上你一個什麼破公主?你這種人本郡主見的多了,你以為你可以一步登天嗎?那侍妾府里面有姿有色的女人多了,被大王睡過幾次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大王的女人大有人在,你算個屁!」度雲的話雖如此,但顯然,她的話語里充滿了一種妒意。
趙如煙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于是她添油加醋,繼續給度雲加一把火︰「話雖然如此,但大王睡過我後,就對我念念不忘,還說要帶我回大遼,娶我做北院王妃呢。」
「什麼?大王真的對你這樣說的?他要娶你做北院王妃?」度雲情緒一下子失控了,又傷心又嫉妒的瞪著趙如煙。
趙如煙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是啊,每次我跟大王纏綿的意亂情迷的時候,他都在我耳邊許下要娶我為北院王妃的誓言!」
「你這個賤女人,一定是你勾引了大王,我要殺了你!」度雲終于成功被激怒了,她伸手便拔下了頭上的一根銀簪子,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刺進了趙如煙的大腿。
「啊——」趙如煙慘叫一聲,一陣鑽心的疼痛深入皮肉,不過緊接著就是瀕臨死亡的快感。
好,就這樣,繼續。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死去……
「叫這麼大聲,是不是舒服極了?既然這麼舒服,本郡主就好好讓你享受享受!」
度雲近乎變態一般,把她那張扭曲嘴臉湊到趙如煙的眼前,殘酷地說著。
趙如煙無畏的看著她︰「就算你殺了我,大王愛的人也依然是我!」
「你該死,你這個賤女人,本郡主就不信制伏不了你……」度雲一邊說著,一邊將手里的銀簪子刺進趙如煙的身體。
腿上,臀上,腰上,都無一幸免。
除了痛苦而艱難地叫喊,趙如煙已經疼的說不出別的話了。
細長的銀簪如同堅硬的銳器,刺入人的血肉之軀所帶來的痛楚遠遠超出了想象,趙如煙的身上除了疼,已經失去了任何知覺。
只是她的眼神不帶任何怨恨,甚至是帶著感激地看著度雲。
耶律烈快馬加鞭,趕回王府。
他听見一聲聲刺耳的慘叫聲在風中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