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挺快,轉眼間就到了周末,星期天是西方情人節,也是麥子的生日,穆容蕎一大早就起來準備了,正好麥子今天有事要去公司加班,所以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為了今天這個節日,她特意去學了做蛋糕,還偷偷買了一件很性感的黑色蕾絲睡衣,就是為了今天晚上能給麥子一個最難忘的生日。在學蛋糕培訓班的隔壁,是一個英文培訓班,她一時心血來潮也去報了個名,心想著說不定什麼時候也能幫上麥子一點呢,看他工作那麼辛苦,她心疼的要命,總想著能幫他一點也好。
上午,她就把房子里里外外的都打掃了一遍,然後把被子拿出去曬了曬,把床單被套全都換了新的,中午隨意的吃了一點東西,中午休息了一會之後就去超市買了菜,然後開始做蛋糕,她已經想好了,晚飯是心形牛排加紅酒,外加她親手做的一個水果蛋糕,雖然還不能和外面店里的相提並論,但口味倒是不錯,而且是她親手做的,麥子一定會喜歡,吃過飯之後他們可以在客廳里看會電視,听听音樂跳跳舞也都可以,然後她就會換上那件性感的睡意,把他最想要的生日禮物送給他。
想到這里,她不禁臉紅心跳起來,她怎麼也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要主動做這種事,總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如果她不主動一點,說不定麥子一輩子都會以為她還有心結,一輩子都不踫她呢。
烤箱叮的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做好的蛋糕,認真的用女乃油一點一點的修飾著,當做好最後一道工序,門鈴也響了起來,她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明明說會晚一點回來的,怎麼會這麼早?她牛排還沒開始煎呢。
趕緊跑過去開門,一邊說道,「怎麼這麼早?不是說會晚回來的嗎?我晚飯還沒準備好呢。」聲音在看到門口站立的人後戛然而止,「楚……楚雲飛?」他不是後天就要結婚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他又是怎麼知道她住在這里的?突然跑來找她又是做什麼?
楚雲飛皺眉看著她身上的圍裙,臉上還因為做蛋糕沾上了一些面粉,長發松松的挽在腦後,一副很養眼的居家圖,可是,看在他眼里卻格外的刺眼,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句話不說就拉著她往外走。
穆容蕎驚呼了一聲,想去掙開他的手,無奈他的手就像是一把鉗子,用力的抓著她,帶著一股魚死網破般的狠勁,她掙扎了幾下未能掙月兌開,只能吼了起來,「楚雲飛,你想干什麼?放開我!不然我叫保安了!」
楚雲飛扭頭瞪她,血紅的眼眸,充斥著濃濃的痛楚與絕望,「跟我去一個地方。」
穆容蕎心里一慟,卻只是咬了咬唇,強行壓下心頭的一絲不忍,「今天不行,今天是情人節,也是麥子的生日,我要給他慶祝生日,如果你有話跟我說的話明天吧。」
「我後天就要結婚了!」他突然提高音量吼了一聲,「我要和別人結婚了,你卻還能高高興興的在這里給他過生日,和他一起過情人節!如果我今天沒來,你壓根就沒想過會去北京找我是不是?穆容蕎,我在你心里就這麼微不足道嗎?」
穆容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楚雲飛,你該清楚,我們已經結束了,你和誰在一起,和誰結婚,那都是你的自由,我現在的男朋友是麥子,和我一起慶祝生日,一起過情人節的是他!」
楚雲飛默默的看了她許久,穆容蕎也勇敢的與他對視著,最後,他先移開了眼楮,用力的在牆上砸了一拳,痛苦的嘶吼著,「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放手?怎麼可以?是你說如果我和別人在一起你就會先殺了我再自殺的,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穆容蕎的心有些痛,想到了那些快樂的沒有一點雜質的日子,那樣的單純,那樣的全心全意,那樣的只為他的快樂為快樂,為他的悲傷為悲傷,也許就是因為那時候的愛情太過純淨了,所以才會無法長久吧,「楚雲飛,你我都知道那只是戲言,不可能成真的,我對你的愛情,早就死在了你離開的那三年里,你也放手吧,既然選擇了和她結婚,就好好對她,她愛了你那麼多年,也算難能可貴了。」
「可她不是你!」他吼了一句之後又猛的低下了頭,是啊,她不是她!任何人都沒辦法成為她,更沒辦法代替她!可是,她已經不要他了!而他,也不得不和別人結婚!他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小蕎,跟我去一個地方,就當是為我們的愛情做最後一次憑吊,以後……我不會再來纏著你!我會試著和她好好相處!」
穆容蕎猶豫了一下,畢竟是自己曾經深愛過的人,她沒辦法視而不見,可是,今天是麥子的生日,還是情人節,她不想也不能在這樣的日子里跟著別的男人而去!
剛想拒絕,楚雲飛卻突然用力,抓著她的胳膊就往電梯里走,一下樓,不顧她的掙扎就把她塞進了車廂,穆容蕎想跳下車,他卻猛地一拳砸在了她頭頂的車頂上,一聲鈍響,他那輛豪華的蘭博基尼車頂立刻出現了一個凹陷,一向愛車如命的他卻是視而不見,俯來瞪著她的眼楮,被怒氣充斥的眼眸里,只看得見深刻的痛楚,「只是一會,你也吝于施舍給我了嗎?我在你眼里,和那些路上的陌生人還有什麼區別?」
穆容蕎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有些呆怔的看著他已經通紅的手掌,曾經,只要看到他受一丁點的傷,她都會心疼的掉眼淚,可是如今,看著他如此瘋狂的動作,她卻只感覺到了不安和害怕。
趁她呆愣的時候,楚雲飛已經上了車,用力踩下了剎車,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了出去,穆容蕎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也漸漸接受了事實,抿著唇沒有再說什麼,看他今天這麼瘋狂的樣子,她若再拒絕,指不定他還會做出什麼更瘋狂的事來。
過了好一會,看他臉上的情緒平靜了不少,穆容蕎才開了口,「把你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她休息在家,手機也沒放在身上。
楚雲飛看了她一眼,臉色微沉,「打給他?」
「他回來看不到我會著急的。」
楚雲飛冷哼一聲掏出了手機,卻沒有給她,而是按出通訊錄撥了個電話出去,很快的說道,「我是楚雲飛,小蕎現在和我在一起,你不用著急,也不用找她,我會安全送她回去的。」
說完,他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連穆容蕎都听到電話那頭還有人在急切的說著什麼,她不滿的撲過去想搶手機,「你這麼說他會誤會的,把手機給我,我自己跟他說。」
楚雲飛冷哼了一聲,躲開她的手打開了窗戶,隨手向窗外一揮,手機瞬間就從他的手里掉了出去,在水泥馬路上摔成了粉碎,穆容蕎愣愣的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喃喃的說了聲,「楚雲飛,你這個瘋子。」
汽車開了很久,終于在一個海灘邊停了下來,楚雲飛熄了火拔了鑰匙之後就一句話都沒說,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看著不遠處波濤洶涌的大海發著呆,穆容蕎猶豫了一會,也跟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陪他一起看著那片不平靜的海,他的這個習慣倒是沒變,每到有難過的事情就會來海邊,用他的話說就是看著那麼波瀾壯闊的大海才知道人是有多渺小,而人的悲傷難過又更是渺小中的渺小,跟大海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過了好久好久,楚雲飛才輕輕的開了口,聲音也很輕,夾雜在海風中听的不那麼真切,「我爸爸生病了,肺癌晚期,醫生說過不了這個冬天。」
穆容蕎一愣,心里微微有些刺痛,他的瘋狂,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即將失去一個至親吧?雖然他總在她面前抱怨爸爸只顧著工作不關心他,可是,血緣至親,突然遭逢此噩耗,怎麼可能不難過?「別難過了,醫生說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我有個親戚醫生還說只有三個月呢,不是到現在還好好的?」
楚雲飛淡淡的笑了笑,又搖了搖頭,「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了,只是沒告訴我和我媽,這次是突然咳血暈倒我們才知道,媽媽已經崩潰了,不管是什麼辦法,不管要多少錢,她都在所不惜,可是,不管我們手里有多少權利,有多少錢,都沒辦法與死神搶人!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只說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看到我成家。」
「你這麼急著結婚就是為了滿足你爸爸的願望?」穆容蕎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楚雲飛會選擇和孟心怡結婚,原來是因為這樣。
「爸爸生病後孟心怡每天都會過來看他,她跟我爸爸說她是我的女朋友,爸爸很高興,一直催著我們完婚,媽媽不想讓爸爸失望,怕刺激他加重病情,堅決不肯讓我告訴他真相。」
「你娶孟心怡……就是因為這樣?」
楚雲飛苦笑了一聲,「還記得年三十我打過一個電話給你嗎?我想確定你過的好不好,如果你過的不好,即使會刺激到爸爸,我也要告訴他真相,我從三年前到現在,喜歡的人始終都只有你一個,只可惜,你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穆容蕎有些尷尬,輕喃道,「楚雲飛……」
「不用說什麼,我明白,」他看著不遠處的海平面,眼里的波濤也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其實在回來之前我就想的很清楚了,如果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會祝福你,可是,接近你之後我才發現,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不願意看到你和別人幸福,我不甘心!」
穆容蕎低下了頭,「楚雲飛,你別這樣,其實孟心怡也是個不錯的姑娘,她在大學里就喜歡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在國外的時候她也一直陪在你身邊,你爸爸生病了她還每天都過去看他,像她那樣長情又體貼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你既然已經決定和她結婚,就別傷害她,過去的事已經全都過去了,珍惜眼前人吧。」
「我知道!你說的我全都懂!」他猛的站了起來,狂野的海風將他的衣角吹的獵獵作響,「可是,我放不下!那麼多,那麼多的記憶,早就充滿了我的全部,你叫我如何才能放的下?」過去的三年,他就是靠的那些珍貴而美好的記憶才能撐下來,對她的思念,深愛,早就融入了他的血肉,與他密不可分,他又怎麼可能割舍的下?
穆容蕎也站了起來,海風將她挽在頭頂的長發吹散了開來,她也沒有動,任由它們在風中肆意的飛揚著,「楚雲飛,當初我也以為我放不下,每到一個地方,我就會想到我們曾經什麼時候去過,還在那里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每到一個節日,我就會想我們當年是如何一起度過的,我想忘了你,忘了那些過去的記憶,可是,越是這樣,卻越是無法忘記,後來,是阮歆瑤,她每天都陪著我,听我像個瘋子似的說著那些連自己都听不懂的話,有時候哭,有時候笑,可哭過笑過以後心情就會好轉不少,慢慢的,我把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都說給了她听,而我也發現,再想起那些,我也慢慢的不再那麼難受了,楚雲飛,你也可以試著把心里的痛楚說出來,也許說出來之後心里會舒服一點,如果找不到人傾訴,我願意做這個傾听者。」
楚雲飛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月兌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為她理了理凌亂的長發。
二月份的天氣,還正是寒冷的時候,再加上海邊的風又大,穆容蕎還真有些冷了,于是就沒拒絕他的好意,可抬頭看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深色的低領羊絨衫,一件白色襯衫,想了想就把他拉到了身邊,兩個人一起坐在大石頭上,用外套把兩個人的身子一起裹了起來。
暖意,似乎就通過這麼一個簡單的方式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幽幽的開口,「你一直都以為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的操場上,我的球不小心砸到了你,其實,那一次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的球也不是不小心砸到你的,事實上,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學校的體育館,你在一邊為你們班的男生加油,你的臉蛋紅撲撲的,那又蹦又跳的樣子顯得格外可愛,你一定不知道當時有很多男生都在看你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來不會多看女生一眼的我,竟然會就那樣注意到了你,後來在操場看到你,你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男生,看樣子像是要跟你表白,那個球向我飛來的時候我故意躲了一下,讓它砸到了你身上。」
穆容蕎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似的眨了眨眼,「你是故意的?既然你早就注意到我了,為什麼後來我追你的時候你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我一向不喜歡太過主動的女生,有女生向我示好我會討厭她,然後離她遠遠的,雖然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可那也改變不了我的喜好,直到那次我住院你來看我,我才開始對你改了觀,可是,我對你冷淡慣了,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麼改變對你的態度,而且我還有些擔心,怕你對我只是一時的征服欲,若是我突然接受你,你說不定就會覺得沒意思了,于是,我繼續那麼冷淡的對你,可偷偷的也會去注意你,沒想到,你竟然想放棄,當我收到你的那封信,聲情並茂,卻又可憐兮兮,我立刻就去找了你,我想告訴你,其實我也喜歡你,可是,你竟然不在,我旁敲側擊的問了很多人,最後才知道你跟著學長他們出去玩了,听說還有人向你表白了,我真的急壞了,每天晚上都會到你宿舍樓下轉一圈,好不容易看到你,我卻又詞窮了,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穆容蕎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可記得你當時說的那句話呢,你說你都已經二十歲了,做事情怎麼這麼有頭沒尾的?耐心怎麼會這麼差呢?害我沒頭沒腦想了好久也沒想明白你怎麼會突然沖我發火。」
楚雲飛也笑了起來,「其實你傻乎乎的樣子還真的挺可愛的,我一時沒忍住,就在宿舍下面親了你,可你這個小笨蛋被親完了還傻不愣登的問我到底在氣什麼。」
穆容蕎的臉微微有些發燙,卻沒有再接話,以他們的關系,再討論這些話題未免顯得太尷尬了一些。
楚雲飛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沉默了一會兒就又說了起來,「你還記得你說過這輩子非我不嫁嗎?你還說我們以後的房子一定要很大,因為我們要生兩個孩子,最好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叫楚清,女孩叫楚楚,然後把我們的爸爸媽媽都接來一起住,你說過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有忘記過,也一直都在努力的為實現它們而努力著,可是,你為什麼跑那麼快?為什麼不等等我?為什麼不給我一個為你實現夢想的機會?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按照爸爸媽媽的意願做著他們想要我做的事,我也一直都覺得那很好,可是,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現在,我又茫然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到底是該成全親情還是愛情?」
他說了很久很久,穆容蕎也一直都默默的傾听著,他們這一段感情,她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這是第一次,她完完全全站在他的角度,用他的立場去感受那一段已經逝去的愛情,卻發現,那原來也是另一種美好。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腦袋輕輕的擱在他的肩膀上,呼吸輕輕淺淺的落到他身上,月光的清輝把兩個人的倒影拉的很長很長,相依相偎的,早就分不清哪個是你,哪個是她!
楚雲飛微微側著臉,一動都不敢動,他怕自己一動就會吵醒她,那她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放松的靠在他肩頭,三年來,他曾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可沒想到,這樣的場景,卻是出現在他結婚的前夕!
他的手悄悄的覆上了她的,那冰涼的觸感卻讓他心里一驚,他怎麼就忘了,她的體質一向偏涼,這麼冷的冬天,又是晚上,海邊的風還這麼大,要是受了涼可怎麼是好?
沒有再猶豫的,他小心翼翼的彎腰抱起了她,把她放進了車廂里,然後打開了暖氣,輕輕的幫她放平了座椅,看著她熟睡的樣子,他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今晚之後,他就會和別的女人結婚,再也沒有資格來找她,再也沒有機會能和她像今天這樣促膝長談了!
天空蒙蒙亮的時候,穆容蕎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還有些茫然,然後才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猛的坐直了身子,可隨即又齜牙咧嘴的哼哼起來。
楚雲飛早就醒來了,看到她的樣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穆容蕎白了他一眼,揉了揉酸疼的腰肢,「笑什麼笑?都出來一整晚了,也該回去了吧?」吹了一夜的海風,她的頭發全都打結了,衣服也被她睡的皺巴巴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一夜未歸,麥子一定要急死了。
楚雲飛臉上的笑容立刻斂去了,他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昨晚睡在座椅上一定渾身僵硬了,下去走動走動吧,待會還要坐好長時間的車呢。」他多麼希望時間一直都停留在昨天晚上,太陽永遠不會升起來啊,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太陽慢慢的升起來,看著她慢慢的走出他的生命。
穆容蕎想想他說的也對,也就沒有拒絕,下車在沙灘上又是跑,又是跳的運動了好一會,直到腰部不那麼僵硬了,才轉向了一直站在她身後的楚雲飛,「好了,我們走吧。」
楚雲飛沉默了一會,突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抱緊了她,那樣狂猛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整個人揉碎,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穆容蕎剛想開口,他卻又放開了她,轉身大步的向汽車走去,「上車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