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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大陸,大部分時間,團團絮狀的雪花時而安靜時而肆虐的下降著。累積了多少歲月的寒冷,塑造了無數堅毅且安靜的純淨靈魂。多少歲月留下的冰雪,堆積成王城的風景,無限接近著天空。
銀川矗立在襲月峰的頂端,白色長袍在猛烈的寒風中孱弱抖動著,身上披著保暖的白色皮毛制成的披肩。
在銀川還沒有成為神級的時候,他的名字叫冰河,一個更加寒冷的名字,注定一輩子在寒流侵襲的天空下奔流不息永無停歇的宿命。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個男子,讓他看得出神,甚至忘記了一切,他沒有想過,世上竟然有這麼好看的一張臉,風雪不侵,炯炯的眉目,英氣肆流,一個瞳孔是金色,一個瞳孔是銀色,迷幻且安靜,仿佛可以洞穿靈魂,漆黑的長發在風中絲毫不會凌亂。
男子也看著他,突然笑了,他伸手,用美輪美奐的手指撥開銀川額前垂下,擋住眼楮的銀發,然後開口話,聲音好听的就像是在與自己的靈魂對話,心頭是無法形容的舒服。
他,好漂亮的銀發,我可以叫你銀川嗎?我喜歡這個名字,你呢?
銀川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他又,我的門徒太淘氣,他不想回家了,我又不能和他生氣。你願意當我的門徒嗎?
銀川再次點頭。
于是,他成為了皇的門徒,皇城的皇,帝國至高無上位置的男人。
銀川天生便有著極其強大的聖血能力,又因為頭腦異常聰明,學習每個高級繁瑣的術,輕松的就像是在玩一個簡單的游戲。
皇城里面都是整片大陸最強的異術師,聖戰士,命術師,或者是御獸師和祭司。每次進行的切磋,皇都是微笑的看著他,像是一位父親在注視著心愛的孩子,銀川像是久經戰場磨練般,一臉的少年老成,熟練發動一個又一個術,身形前進或者閃避,而每一次,他都會贏得很輕松。
只有和神級的人物試時,他才會微微皺起眉頭,一臉的認真。可是,一個又一個的神級人物,還是敗在了他的手下。直到有一天,那場讓他最難忘的切磋。
他知道,那個男人是皇城里面最厲害的人,擁有讓所有人敬仰,讓所有敵人畏懼的聖血能力,同時精通異術師和聖戰士的術,他創造的幻境,可以通往任何地方,他是帝國最早成為神級的男人,幻神,幻天。
那場戰斗持續了很久,久的讓銀川以為,時間已經忘記了流動。
無論是高級異術的華麗對決,還是把聖血能力灌注進武器身形靈活的拼砍,銀川只記得日月輪回,接著汗水蒙住了視線。
最後,銀川敗了,第一次的戰敗,他卻咧開嘴笑了,他記住了這個他強的男人,那張俊美的臉,總是掛著輕松的笑容,讓人毫無理由的去信任,沒有絲毫質疑。
戰斗結束後,幻天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然後開口道,我知道皇為什麼選擇了你,因為你太像他了。
銀川望著眯著眼笑著英氣逼人的幻天,並沒有問出心中的疑問,但是他知道,幻天口中的他,指的不是皇。
站在一邊的若野,臉上滿是桀驁不馴的表情,眼中的光芒冰冷鋒利,刺傷著每個投射過來的視線,他的頭發在後面整齊的扎起,簡單干練。
突然他的眼中,射出獸般的凶殘和仇恨,看向幻神。
而現在,邪神再次站在面前,讓經過多年歲月沉澱,殘酷也飛快成長著,就算天塌下來也會保持一副冰冷表情的銀川,隱隱露出震驚的神色。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整整一百年,第一浩劫的最後一戰,發動禁術的代價,邪神臉臉上浮現了一個黑色的圖騰,遮住了面目,就在那一夜之間變得陌生且猙獰,可是,銀川卻記得那雙眼楮,更加桀驁不馴,更加的殘暴,甚至會讓自己不寒而栗。
「好久不見啊,我的兄弟,冰神大人。「沉默的對視後,若野緩緩的開口,迎面撲來寒冰大陸更加寒冷的氣息,讓銀川徹底相信,眼前這個人正是邪神若野。
「看到老朋友還活著,我是應該做出開心的樣子呢?還是直接動手殺了你呢?「
「曾經惜字如金的銀川現在也會開玩笑了,都讓我懷疑,帝國是不是有了一絲希望呢?「若野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寒風中華麗的戰袍緊緊貼在身上,模樣更加瘋狂。
「你的玩笑很無聊,而我剛才的話,不是玩笑。」風雪蒼茫填滿銀川的雙瞳,那張融進純白世界的臉,愈加的安靜冰冷。
若野認真的看著他的眼,風雪不斷填充著他們之間的距離。
銀川眼前浮現出一幅畫面,昔日在與獸戰爭的時候,幾個人一起站在殘破的城牆上面,戰袍飄舞,氣宇軒昂,共飲同一壺酒。站在身邊的若野眼中仍然藏著永遠不法看清的內容,他接過幻神遞給他的酒壺,仰脖灌了一大口,那灼燒著咽喉逐漸深入心頭的快感,飛快的蔓延,他的眼角掃過興致勃勃的幾個人,最後停在自己的臉上,彼此相視一笑。
「銀川。在我們所有人當中,只有你手上沾染的鮮血最少,因為如同這片土地般純潔干淨的靈魂,會讓你懷疑,自己所做的,自己為了這個帝國所做的,是對是錯。「
「我沒有懷疑,從未有過。「銀川面無表情,可是眉宇間還是略起波瀾。
「不要為了所謂的宿命而一直欺騙自己。」
「別再胡八道,不要忘記了,我是皇之門徒,一輩子誓死追隨皇的門徒。」風雪更加肆虐狂暴,銀川臉上表情也更加冰冷,幽冷鋒利的視線盯著若野那張年輕且狂妄的臉。
「皇?「若野嘴角浮現了輕蔑的笑意,輕笑一聲,眉頭一轉,道︰」自從上次我戰敗退回七殺城,已經多少歲月流過,這些日子,你有見過皇嗎?你就沒有任何懷疑?你還會像當初那樣毫無理由的相信皇?「
「絕對不允許你這樣詆毀皇。「強大的聖血能力瞬間在空氣里蔓延,風雪層層圍繞著銀川穿著白色戰袍的身體,戰袍領口高高豎起的潔白皮毛,瑟瑟發抖,盛怒下的銀川眼中的瞳孔收縮,變換的詭異的色彩。
「戰爭即將開始,而這一次,我贏定了。銀川,我不想看到你一無所知的死在戰場,事情也並非你想象中這麼簡單。跟我走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若野仍然安靜的看著他,語氣中凝聚著期待與懷念。
「想帶我走?不用多廢話了,如果你有這個實力,那就帶著我的尸體走吧。「著,銀川做出了發動術的姿勢,山峰陣陣晃動,積雪傾瀉,氣勢磅礡,腳下的地面猛然凸出一個個尖銳的冰柱,巍然聳立,一個接著一個向前蔓延,當到達若野面前的時候向著兩側分開,繞過繞過他的身體忽而靠攏,若野仍然一動不動,佇立在晶瑩冰冷的牢籠中。
冰柱閃耀著銀色的光芒,在若野的眼中晃動,忽而他笑了,那笑聲越來越大,變得瘋狂。銀川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他。
「如果還是想著對我手下留情,也許你真的會變成一具尸體。」
听到這句話,銀川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是很快堅定下來,隨著手掌紋章圖騰的光芒迸射,轟然一個巨大的冰柱穿破岩層鑽出,晶瑩透徹略夾雜著幽藍的色澤,穿透了若野剛才站過的位置,覆蓋著冰雪的地面,霎時蕩然無存。
「哈哈。」
片刻的寧靜後,一個狂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銀川轉過臉,風雪從迎面的方向落在他英俊的臉上,他皺緊眉,轉過身。
「你真的決定了」若野桀驁不馴的臉上露出俯視獵物般得表情,不時收縮再散開的瞳孔,銀川知道這個是他殺人前的表情。
銀川左腳跨出一步,左手優雅的揮動,一個術霎時席卷著地面上和飄在空中的雪花,狠狠沖向若野,代替了他的回答。
若野放松了肌肉繃緊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聖血能力在空氣中縱橫,眼前襲來的術霎時四分五裂的破碎。
銀川眼前一亮,躍起躲避開彈回的異術碎片,左手圍繞著明亮的光芒,吸引著冰雪懸在空中,凝聚在掌心周圍,他猛然舉起左手,口中大喝一聲,身體和眼前陷入一片陰影中,舉起的手飛快的落下。
若野頭頂,一只巨大的由冰凝成的利爪隨之轟然落下,若野抬著頭,頗有興趣的眼神,蒙上了一層幽幽的藍。
潔白的雪轟然飄起,厚厚一層彌漫在空氣中,團團冰涼的隨著銀川的呼吸吸進,轉瞬被熾熱的身體蒸騰成液滴。
銀川眼中閃著炯炯的光,視線中,有東西穿透雪幕,飛速的砸過來,銀川左手臂飛快灌入聖血能力,堅硬的冰殼凝在上面,拳頭狠狠的砸過去,那物體閃著淡淡的光芒粉碎,正是剛剛自己用術凝成的巨大利爪。
銀川隨即移動身形,正在飛散的碎片不時落在他聖潔的白色戰袍,落在他的肩頭。自己的術就這樣輕易被化解,一抹不安籠在他的心頭,可是本能驅使著他,繼續著這場艱險的戰斗。
風雪在他身體周圍越聚越大,形成一個球狀,他躍起,身形極快的俯沖,風雪飛速壞繞著緊緊跟隨,在身後拖出長長一條尾,腳下越來越靠近的雪幕,被從上至下強勁的風吹散,地上的積雪也像著四周滾動著。
銀川感覺著被一股強大的聖血能力抗拒著,這個能力,要遠昔日的若野強大的多,銀川想著,同時掌心用力,光芒更加濃厚的迸射。
突然感覺一雙冰涼的手接觸到脖子的皮膚,那涼意仿佛霎時觸及靈魂,銀川一驚,隨著那雙手的用力,隔斷了空氣流進肺中,一抹驚慌出現在他的眼中,同時出現的還有若野那張桀驁不馴滿是圖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