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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靈韻早早的從睡夢中醒來,換好衣服,走出房間,母親正在準備早餐。
靈韻靠在桌邊喝了一杯水,看了會母親忙綠的背影,視線飄向門口,父親的戰袍並沒有掛在那里,
父親已經接連幾天沒有回家,不知道又在忙些什麼樣的事情,而紫雨哥哥,也好久沒有來看過自己。
回想著那天自家門口,父親和紫雨的談話,數次提到了自己,難道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和自己有關?
疑惑浮上心頭,心里卻開始莫名的煩躁,她索性不再去想。
吃過早飯,靈韻召喚出守護獸,一路風塵,來到了帝國學院,似乎久違了的風景,徘徊在熟悉與陌生之間。
熟悉的是一草一木。
陌生的是心頭隱隱的感覺。
被一種莫名滋生的情緒所填滿,膨脹,卻又有一種空蕩的錯覺。
靈韻一步步踏在帝國學院一塵不染的地面上,腳步輕巧且緩慢,當她路過公告牌前停下腳步,走過去,短暫的思索間,眼前,公告板上便浮現了一首舊文明下的詩篇,那內容叫做,思念。
uot;你回來了?」
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靈韻手上略加停頓,隨後在公告板上一抹,字跡立刻變得模糊最後暗淡消失,她目不斜視,從米修的身邊走過。
「你就真的不想再和我話。」米修苦笑,跟在她的身後。
「我沒有什麼話想和你。」
「可是你知道……」
「我不知道。」靈韻腳步不停,開口打斷他的話。
「出于內心,我並不想看到他死,可是因為某種原因,我又真的希望他永遠不會再出現。」
靈韻在前面突然停下了腳步。
米修見狀,繞道她的面前,望著那張美麗的讓他無數夜里難以入眠的面孔,輕聲道「他能做到的,我也能,為什麼不讓我走進你的內心呢?」
靈韻緩緩抬起頭,一字一句堅定的道︰「你……永遠也不可能。」
米修心底像是被一陣狂風驟雨掃過,翻開柔軟的傷口,露出的血肉,隱隱作痛。
他眼睜睜看著靈韻的身影走遠,如此的堅定不移。
紫雨按照新羅約定的時間,準時來到了酒館,推開門,便看到了獨立坐在角落的老師,看到自己進來,招了招手。
「你來了多久?」紫雨走過去,剛月兌口而去一句話,便看到桌上幾壺已經喝空了的酒。
「怎麼,有心事?」紫雨坐下來,順手奪下新羅湊到嘴邊的酒杯,仰脖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丟掉桌上。
新羅愣了愣,然後搖頭無奈苦笑,他伸手拿過酒壺,給兩個杯子斟滿,然後開口問道︰「紫雨,還記得你的使命嗎?」
「當然。」紫雨用手指捏起新羅推過來的酒杯,不解的望著他,等待著他繼續下去。
「看來,這個事情我們要暫且放一放了。」新羅仰脖喝了口酒。
「為什麼?」紫雨一听,立馬瞪圓了眼楮,挺直了上身,雙手撐在桌子上,看起來好像隨時要一拍桌子站起來。
新羅眉宇間纏繞著一絲愁雲,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下來。
紫雨喝了口酒,身體放松,靠在靠背上,眼楮卻一直盯著他,片刻不移。
新羅暗自嘆了口氣,然後輕咳一聲,開口道。
「上面下達了命令,要我們祭司廳全力尋找幻神之子。」
「上面?是……皇城?」紫雨試探性的問道。
新羅點了點頭,紫雨還想繼續問下去,可隨即看到新羅再次無力的搖了搖頭,微微張開的嘴于是再次閉合,他想了想,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可是靈韻怎麼辦,如果等她遇到了熾陽星,那就晚了,她會陷入注定毀滅的命運無法自拔的。」
這一次,他雙手拍在桌子上站起來,杯中的酒濺出來,沾濕了干淨精美的桌布。
酒館的客人嚇了一跳,卻馬上移開了視線,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酒館和伙計躲在櫃台後哆哆嗦嗦,新羅無奈的苦笑,對著他們擺了擺手,老板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連連彎腰,忙吩咐一臉驚慌的伙計送上來一壺酒。
紫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重重的坐回椅子上。
「與帝國想必,我們個人的得與失又算什麼……」
「可那是靈韻,你的女兒,我親妹妹一樣的女孩……」到這里,紫雨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從老師臉上看到了一種表情流過,看似無奈,勝似痛苦。
紫雨身體再次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二人沉默下來,空氣有些壓抑。
啪的一聲,什麼東西沉甸甸的,被紫雨按在桌子上,推到新羅的而面前,新羅只見一個制作精美的巧紫水晶的瓶子,里面赫然放著一塊無規則的石塊,看起來平淡無,可是新羅卻感應到了那塊石頭里面蘊含著的聖血能力,分明的迸射著。
「這是……」新羅眼楮一亮,盯著那塊石子。
「我拿到了。」紫雨把那個水晶瓶放在手心顛了顛,接著道︰「雖然我現在的使命是保護那個所謂的救世主,但是如果遇到了熾陽星,我仍然會騰出手解決他。」
新羅點了點頭,看了看一臉殺意的紫雨,心里卻莫名的涌起一陣浮躁。
皇城的石門,厚重,雕刻著異的圖案,所有的凹陷用金粉填充進去,閃耀著光貴的氣勢。
整個石門常年不關,被一種特別的力量,懸浮在上空,一動不動。
而這不意味著所有人可以進入皇城。聖血能力沒有達到資格的人,只要靠近了一定範圍,身體的聖血能力的流速便開始不受控制,極度不適。如果執迷不悟,繼續前行,定會立即倒地立斃。
所以神級們挑選的神之門徒,聖血能力也是以此為準,門徒會在皇城進行修行,而最後一個門徒,便是戰神門徒彌井月,所以,已經好久沒有新鮮的面孔新鮮的聖血能力融入皇城了。
當幻爵和離天世一臉輕松表情,一步步踏入皇城,一路上難免引起了行人的視線關注。
「幻,他們為什麼都看我們?「離天世一臉的疑惑,撓了撓頭,問道。
「也許……他們想要打劫我們吧!「幻爵故作深沉的壞笑。
「打劫?「離天世听到了這個詞,緊張的用手按緊了裝著滿滿銀幣和王城幣的錢袋所在位置。
「放心,他們不會劫你的財。「
听到這里,離天世放心的舒了口氣,可隨機一愣,想了想,用試探的語氣問道︰「那……哪劫什麼?「
「劫色咯。「幻爵語氣輕松的道。一邊的離天世霎時感覺後背發冷,抱緊了雙臂,做出護胸的動作。
「哈哈哈。「
耳邊響起了幻爵的笑聲,離天世才知道被他耍了,臉上做出生氣的表情,可馬上,也忍不住笑出聲。
「幻。「
「嗯?「
耳邊響起離天世的呼喚聲,幻爵隨口應道。
「皇城里面的人,長的都那麼好看,好像……「
「好像什麼?「幻爵眉頭一樣,視線掃過街道。整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穿著高貴舒適的長袍或者戰袍,就連身邊的離天世身上也是稀有材料千墜絲制成的長袍,幻爵穿著齊膝的平民外套,顯得格格不入。
「好像……幻也是皇城里面的人。「離天世喃喃的出口。
幻爵一愣,隨即咧開嘴笑。
「我們不都是在皇城里面嘛?「幻爵眯眼看著離天世,一只手臂搭在了他的肩頭。
「那倒是。「離天世露出憨厚的笑容。
「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東西。「幻爵提了一個提議。
「好呀。「听到這話,離天世立刻眉開眼笑。
兩個人左看右看,選了一家餐館,推開厚重的實木門進去,門發出吱嘎的聲音,聲音馬上引來餐館的客人們的視線,幻爵感覺無數人試探著自己的聖血能力,隨後臉上都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店里的伙計滿臉堆著笑迎上來,就連他的身上,都可以感應到不菲的聖血能力,看來皇城,還真的是個深不可測的地方。
兩個人跟著伙計來到一個空桌坐下來,離天世順便好的看了下餐館的裝飾,一片奢華典雅,與外面看起來完全不同,原來里面才是別有洞天。
「咸醬粗面!「離天世看著菜單,一臉興奮的看著幻爵道。
「我不是叫幻爵嗎?「幻爵直勾勾盯著他,故作認真的道。
「這個面,是你在暴風王城最喜歡吃的,試一試,能不能想起來?「離天世瞪著眼,眼里冒著光。
幻爵看了看一臉期待的離天世,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垂下頭,做出冥思狀。
離天世緊張的看著他時而皺眉,時而舒緩。
「勞駕,先來二十份咸醬粗面。「
站在一邊的伙計正看得出神,幻爵突然睜開眼,倒是給他嚇了一跳,只見幻爵正盯著自己,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哦,客人,請問確定是要二十份嗎?「伙計的表情看起來很是驚訝。
「沒錯,就是二十份,放心,我們付得起錢。「離天世從口袋里拿出錢袋,金屬撞擊砰砰作響。
「哦,客人,請原諒我的失禮。「伙計笑著道歉,然後繼續問道︰」兩位是從別的大陸來的吧?
離天世看了看幻爵,幻爵對著伙計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客人,在皇城,所有的餐館酒館都是不需要付錢的,只是恕人見識薄淺,客人請稍等,馬上給您上齊。「伙計解釋完,準備轉身離開。
「不需要付錢?「離天世懷疑自己的耳朵听錯了,疑惑的問道,幻爵也是微微皺著眉。
「是啊,這個是皇城幾百年的規矩。「伙計停下腳步,認真的點了點頭。
「接著。「
伙計本能的伸手,攤開掌心,手心多了兩枚閃耀著低調色澤的銀幣。
「客人,這……「伙計面露疑惑,不解的開口。
「這是我們的規矩,吃了東西,就必須得付錢。「幻爵對著還在發呆的伙計一笑,點點頭示意他收好銀幣。
「那就謝謝了。」伙計視線從銀幣上移開,看了看面前的幻爵和離天世,清秀的眉目柔和了許多,發自內心淡淡的一笑。
十分鐘後,面就一碗接著一碗被送到桌面上,兩個人低頭飛快的往嘴里送著面,很快,面前的碗已經高高聳起。
離天世模著圓滾滾的肚子,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不想動,周圍的客人像是怪物般的看著他們,或許在別人眼中,他們的確是怪物。
幻爵喝了一口茶水,那入鼻味道尚且淡淡的茶,入口之後卻是香氣四溢,他精神一振,連喝了幾口,一杯茶水很快見底,伙計連忙提著壺過來準備填滿,他用手蓋住茶杯阻止了伙計,揚起臉對著伙計問道。
「請問一下,皇住在哪里?」
伙計和周圍的客人皆是一愣,短暫的安靜後,飯館里突然哄堂大笑,接連一片。
「難道我的問法不妥?或者,皇城里根本就沒有皇。」幻爵眉峰一轉,等待著伙計的回答。
「噓,客人話可要心。」伙計心翼翼的左右查看,沒有發現異常才松了一口氣,繼續道︰「這里經常會有皇城的異術師或者聖戰士,如果听到了絲毫冒犯皇的言語,惹惱他們,難免會發生戰斗,皇城的貴族,都很強。」
「你不是貴族?」幻爵看著伙計提到貴族的時候表情似乎有些緊張,心里暗自思考,然後開口問道。
「客人您看呢,我哪里像貴族。」伙計苦笑的回到到。
「可是你的聖血能力也不差啊。」幻爵毫無隱瞞自己的發現,笑著道。
「我的血統,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我的命,或許以後會做飯館老板,或許一輩子都是伙計,這個就是,所謂的宿命吧!」伙計語氣平靜的著,眼中滿是對現在生活的滿足。
幻爵微微凝眉,隨後又松開笑了笑。
「那你見過皇嗎?」他問道。
「我現在已經六十歲了,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皇,只是從長輩的嘴里听過關于他的傳,據皇是世間長相最好看的男子,眉宇間流露著天生皇者的氣勢,聖血能力也是空前絕後的強大,在征討獸的戰爭中,曾經有長輩跟隨過他,親眼看著他發動了術,舉止優雅,像是一支最美的舞蹈,縴細絕美的手指行雲流水,在空氣中劃動著波瀾,沒有人知道他多少歲,只是那年輕的面孔,會讓人陷入一場完美的夢幻,所以年紀,已經無關輕重。」
听著伙計的訴述,幻爵的眉宇緊鎖,這樣來,尋找皇的線索,完全斷掉了,此行皇城,想必也只是浪費時間,不過,好歹也算把七殺王城的追兵甩在了身後,能多得一天安寧,就算多賺的一天。
「莫非,皇果然不在皇城?「離天世靠在耳邊,聲道。
「看來,我們也沒必要再問了,皇在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既然如此,休息夠了,我們就離開,一切靠自己吧。「幻爵語氣堅定,微微點頭。
「客人要找地方休息是嗎?我可以帶你們去,當然,在皇城都是不需要……「
伙計的話被準確彈進口袋的兩枚銀幣打斷,他無奈的笑了笑了,示意兩個人跟著他,然後向著門口走去。
天色漸晚,光線隱退到天際之下,兩個身形被黑暗籠住,不動不搖。
不遠處的城,一片燈火輝煌,光亮直直刺向上空和周圍,黑暗紛紛躲避,還免不了被撕出條條裂痕。
「還記得我們有多久沒有來皇城了嗎?」男子深沉的聲音響起。
空氣里一片沉寂,兩個身形如同雕像般,對抗夜的涼。
「我也記不清了,真的是太久了。」彌井月的臉浸在黑暗中,明亮的眸子如同浸在湖水般沉靜寒冷。
忽而,她轉過臉,面容平靜,面對著從未有過波瀾,如同巧妙雕刻出堅毅且英俊的臉,問道︰「戰神大人,我們為什麼要來皇城呢?我記得離開的時候你過……幻神不在這里,皇城已經不再是皇城,可是幻神大人他現在已經……「
一陣風吹過,雷池黑色長袍招展發出窸窣的聲響,他伸出有力的手掌,緩緩把長袍衣襟壓在腿上。
「正是因為幻神已經死了,我才要回到這里。」雷池輕輕地開口,眯起眼,面對著皇城敞開的大門,仿佛追憶一般。
彌井月靜靜看著雷池,多年的師徒,或許是身為情感細膩的女人,她不知不覺已經可以讀懂了雷池的心,傳中戰神的心是寒鐵般堅硬冰冷的,永遠不會流出一絲的感情,可是,彌井月知道,雷池那張無論經歷了什麼都是岩石雕刻般漠然的臉,只是個面具而已,他也會哭泣,也會脆弱,也會憤怒,只是,那些從不曾表現,深深的埋在冰封的心底。因為他是戰神,承諾過他心目中唯一神一般的男人,要做一個真正的戰神。
他真的做到了,包括听到那個在他必死的棋局中,伸手把自己拉出深淵的男人的死訊,他也只是皺著眉睜大了雙眼,瞳孔閃過類似悲哀的內容,然後馬上恢復平靜終日一言不發。
他是戰神,他要用殺戮來哭泣。
他是戰神,他要用殺戮來復仇。
用殺戮完成宿命,用殺戮平息怒氣,用殺戮去懷念。
「戰神大人,天晚風涼,我們走吧。」彌井月輕聲道。
雷池略微點頭,然後邁出腳步,彌井月看了看那健壯的身影,隨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