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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內,一片狼藉的場面很快被打掃干淨,甚至碎掉的水晶窗以驚人的速度煥然一新。
眷然傷得並不算很重,命術師的治療,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銀川並不是很了解她的聖血能力到底有多強,不過單單從她能夠駕馭焚神羽扇來,就已經是王級的水平。
可是她卻只是一個普通的情報廳貴族,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她甘心如此呢?
銀川正在思考著,這時躺在床上的眷然已經睜開眼,正目不轉楮盯著他,發現眷然已經醒了,銀川一愣,然後問她要不要喝水。
眷然微笑著搖了搖頭,視線久久不曾離開,朱唇微啟,開口道︰「我最喜歡看你想事情時候的樣子,認真起來,就像一個孩子。」
「這可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我。」
銀川呵呵的笑著,起身走到眷然的床邊坐下來,眷然對著他伸出手,銀川伸手握住。
「你真的下了命令連同皇城一起通緝幻爵?」眷然看著銀川的眼楮,開口問道。
「嗯。」銀川正握著一把短刀給她剝果實,听到她的問話,點了點頭,忽然又抬起頭,停下手里的動作迎著眷然的視線,問道︰「怎麼了?」
「他只是狂血發作而已,失去了所有意識,他的所作所為,責任並不能完全在于他。」
「難道那些死去的人就應該白白死去?」銀川眯著眼,含著笑意,反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身為寒冰大陸的守護者,每次有人死掉,你的心里都會難過,可是……可是……」眷然微微垂下頭,輕聲道。
「可是,有些人,為了能夠活下去,只能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就像宿命已經遺忘了他們,又像宿命故意殘忍的安排,盡管想要抗拒,想要逃避,卻始終像是被困在一個牢籠,天大地大,無處可逃。」
銀川靜靜听著,看著入神的眷然,不由伸出手輕輕撫模她的發絲。
「可是他差點殺了你。」銀川的聲音依舊那麼溫柔。
「我並不在意。」眷然固執的樣子就像一個孩子。
銀川笑了,他望著眷然的眼楮,認真的道︰「我在意。」
眷然什麼話也不出,心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她把頭埋進了銀川強壯溫暖的胸膛,銀川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另外的房間,靈韻昏迷著,迷迷糊糊醒了幾次,像是忘記了剛才的事情,一再問幻爵在哪里,接著又沉沉睡去。
離天世眼中滿是悲傷,給靈韻蓋好被子,坐在椅子上,臉埋在手臂間,過了半晌,方才拿起毛巾給靈韻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開門出去。
靈韻昏迷中,一直皺著眉,像是身在噩夢中一般,不時含糊嘟囔些什麼。
這時,門緩緩的開了一個縫隙,過了會,才有一個身影放輕了腳步,側身進來。
來的人是雲霧,她試探性的靠近了幾步,只見靈韻壓根沒有醒來的跡象,方才放心,攤開掌心,露出一個雕刻著沙之王城圖騰的金屬瓶,倒出一粒赤色藥丸,回頭看了看門口的方向,然後把手緩緩湊向靈韻的嘴邊。
「你在做什麼?」
一個聲音猛然在身後響起,雲霧被這突然的變故下了一跳,手一抖,藥丸月兌手掉在了靈韻的身邊,她回過頭,手里握著藥瓶,看著站在門口,手里拿著濕漉漉的毛巾,死死盯著自己的離天世。
離天世的一臉警戒,甚至有些憤怒的表情,一種氣場自然升騰,完全沒有了平日里憨厚的模樣。
當靈韻緩緩睜開沉重的雙眼,身體的乏力感濃厚的來襲,她還是拼盡了力氣做起來。
侍女見到她醒了,欣喜若狂的跑去報告給銀川,她一個人坐在那里,記憶方才一點點復蘇,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夢,而此刻,她知道,她希望是夢的,都真實發生過,她希望真實發生的,都是夢境。
銀川很快趕來,身邊站著是一臉微笑的眷然,靈韻無力的點了點頭,侍女們想扶著她躺在床上,她擺了擺手。
「我睡了多久?」靈韻開口問道。
「整整三十天。」
盡管心里有準備,銀川的回答還是讓她一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靈韻又開口問道︰「他……他們都怎麼樣了?」
銀川知道她心里關心的還是幻爵,那一天,她是抱著必死的信念,當下自己的術,同時用短刀狠狠的插進幻爵的胸膛,對于深愛的人,這樣的決定,並不難理解,卻也很艱難。
不難理解的是為了心愛的人,自己的生死已經算不了什麼,艱難的是,要親自動手殺掉心愛的人的痛。
「幻爵……失去了蹤跡,皇城和各個王城都在搜尋他,一旦發現,格殺勿論……離天世和雲霧,突然有一天,突然從王城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去了哪里,那個叫魅影的御獸師,堅持著要去尋找幻爵,她,無論他變成什麼樣,自己都會守護著最初的承諾和信念。」
听著銀川用淡淡的語氣敘述著自己在昏迷間發生的一切,她的心情卻是異常的平靜,她忽然意識到,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與自己無關了,就像那些不知道真實與虛幻的夢境一般,醒了,就都破碎了。
「皇城有人來過了,確定了與幻爵的對立之後,已經撤消了對你們的通緝。」
「我想回家了。」靈韻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一般,月兌口而出這句話。
銀川一愣,然後會意的點了點頭道︰「等你身體能夠承受旅程了,我安排人送你回暴風王城。」
「謝謝了,不過,我希望今天就動身。」靈韻完,臉上的表情看似異常疲憊,侍女扶著她躺倒在床上,這一次她沒有拒絕。
銀川和眷然也悄然退出了房間。
「一切都結束了是嗎?」
兩個人沉默的走在走廊,眷然的聲音突然想起,銀川像是在想些什麼,一時沒有回過神,過會才點了點頭,道︰「結束了,一切都過去了。」
也許是錯覺,銀川感覺身邊的眷然像是舒了一口氣一般,身體微微的起伏。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已經讓你太累了。」銀川望著眷然的側臉,關切的開口道。
眷然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不,我只是害怕。」
「害怕?」銀川一挑眉頭,望著他。
「是的,害怕。」眷然停下腳步,迎著他的目光道︰「那天幻爵傷了我,然後一路前往城堡的方向,我生怕他會傷害你,甚至殺掉你,所以從一條近路穿過樹林,翻過山頭,一路告訴自己千萬不可以昏倒,一定要提醒你所發生的變故,還好,你平安就好。」
銀川心里猛然一顫,他垂下頭,又緩緩抬起。
「謝謝你。」他開口道。
這時,走廊里響起了陣陣腳步聲,銀川轉過臉,聖戰士屈身行禮。
「冰神大人,皇城的客人已經到了。」
「嗯,我馬上到。」銀川點頭應答。
聖戰士再一行禮,轉身離去。
「皇城的客人?」眷然疑惑的問道。
「是的,我們一起去。」銀川笑了笑,側了側頭,眷然也微笑著,跟上她的腳步。
到了聖堂的門口,聖戰士為他們拉開門,里面的兩名皇城貴族正站在窗前,听到腳步聲,回過頭,點頭示意,眷然看著他們戰袍上皇城執法廳的圖騰,心中有一絲不安劃過。
「銀川大人,打擾了。」
「大家都是為了帝國效力,何須客氣。」銀川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二人點了點頭,然後把臉轉向眷然,眷然微微一愣,然後滿眼的疑惑,又看向銀川,銀川這一次沒有迎向她的視線。
「我們正是為你而來。」一名皇城執法廳貴族開口道。
「為我?這是為何?」眷然沒有絲毫慌亂,聲音平穩的問道。
「因為我們知道,你在這里,是因為一個任務。」
「我的確是因為暴風帝國的情報任務而出現在這里,任務中,我們遇到了邪神的人,戰斗中,出我以外的貴族都死了,任務失敗,我已經沒有顏面再回去。」
「他們的確都死了,但是卻是死在……你的手上。」
這一句話,像是一道寒霜,正中眷然的心頭,她的表情微微起了變化,可是眼角掃向站在一邊的銀川,眼中像是重重迷霧,幾乎想自己的心頭圍繞,融化,表情再次恢復了平靜。」
「請問,這是一個玩笑嗎?我為什麼要殺掉自己人?」眷然冷哼一聲,開口反問道。
「因為你是邪神的人,我所指的這次的任務,就是邪神派你出現在冰神身邊。」
這一句,可謂是一針見血,眷然冷笑一聲,道︰「你們怎麼都好,可是這只是你們的推測吧?」
「眷然……」
銀川飄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呼喚不由讓她的心頭一顫,她看向他,他的眼中滿是痛苦,緩緩的開口道。
「你想听一听嗎?」
眷然感覺全身都像麻木了一般,抽離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像是跌落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