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霞派。
「師傅,晴兒來了。」晴兒恭敬道。
「嗯,晴兒,那兩個妖女現在如何了?」師太問道。
「那雲雲沒什麼,只是茹兒……奄奄一息……」
凌雲師太沉默了許久。晴兒終于按捺不住,小心問道︰「師傅,可否將縛仙鎖借給徒兒?」
凌雲師太依然沉默,片刻之後,清楚的道︰「可以。」
晴兒喜出望外,剛要謝恩,師太又道︰「但是,仙鎖不可再借于他人,明白嗎?」
「是,晴兒明白!」
凌雲師太從袖中拿出縛仙鎖,遞到晴兒手中。又道︰「回元過程多有凶險,你可要三思。」
「是,但是徒兒心意已決!」晴兒堅定的說道。
師太微微點頭,即而又問︰「如何回元,你可知曉?」
晴兒猶豫了下,輕聲道︰「只是略知一二……」
凌雲師太無奈的遙遙頭,帶有幾分訓斥,道︰「那和送死有何區別?」
晴兒低下頭,不敢作聲。
師太輕聲嘆氣,道︰「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也罷,為師就詳細傳授給你吧!」
晴兒滿心感激,知道師太到底最疼自己,忙道︰「多謝師傅!」
師太苦笑搖頭,道︰「不必謝啦,別恨為師就好……」
晴兒忙不迭的說︰「不會不會,師傅待晴兒如同親女,師傅的大恩大德,晴兒永世不忘!」
凌雲師太微微點頭,道︰「開始吧,你可要都記好了,不可有半點差池!」
「是!」
約模半個時辰,凌雲師太已經把方式過程都授與了晴兒。師太問道︰「都記下了嗎?」「嗯!都記下了!」晴兒重重點頭。
師太擺了下手,道︰「你去吧,切莫忘了你答應為師的事就好。」
「是!」晴兒剛想離去,又被師太叫住。
「對了,晴兒,去把那七小子叫來,為師有話跟他說。」師太道。
晴兒大為不解,也有些擔心,輕聲道︰「師傅……這……?」
師太早知晴兒會有如此反應,也不生氣,道︰「知道你袒護他,放心吧,為師真的有事,不是責訓他。快去吧。」
晴兒不能再說什麼,道︰「是,我這就去。」說罷,出了庭院,向客館走去。
門開了,晴兒走了進來。除了江山,眾人都向晴兒看去。雲雲起身湊了過去,滿目期待︰「姐姐……」
晴兒對她微笑,道︰「雲雲放心,我們一定會把小茹醫好的。」
酒神有些詫異,問道︰「怎麼?真的要來了?」
晴兒微笑點頭,又道︰「酒哥,我師傅請你過去下,她有話對你說。」
酒神一怔,睜大雙眼,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道︰「那逍遙呢?」
晴兒搖搖頭,道︰「師傅就讓你一個人過去。」
逍遙舒了口氣。酒神無奈的搖搖頭,嘆氣道︰「好吧,我這就過去,你們等我。」說罷向門外走去。
逍遙送到酒神至門外,神情凝重,抱拳拱手道︰「酒兄……多保重!」
酒神瞥他一眼,道︰「你小子就不盼我點好!」說罷擺了下手,憤憤而去。
逍遙神情並未改變,看著酒神遠去的背影。似乎,他說的並不是消遣話。
屋內,晴兒正安慰著雲雲。而江山,依然看著窗外。
※※※
「師太,不知您喚晚輩前來有何事吩咐?」酒神恭敬問道。
一直對酒神橫眉冷對的凌雲師太,此時面上卻有一絲微笑,一分喜愛。但是轉瞬間,卻又消失無蹤。師太問道︰「小七啊,你可知道我羽化之後,誰是仙霞的繼任者?」
酒神不加思索︰「知道。」
師太又道︰「我知你與晴兒之間多年的心意,但是……我的想法你可知道?」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酒神只覺得心如刀絞。片刻之後,他輕輕的道︰「晚輩知道。」
師太又道︰「當真知道?即便知道,你也不想知道吧。」
酒神沉默了。
師太言語中無任何利字,無半點嘲諷。但是,卻字字如刀,直扎酒神心里。
心碎了,可還會有言語?
凌雲師太長嘆一聲︰「哎——,小七啊,論資質,品性,造詣,修為,這世間能勝你的沒有幾人。而酒門一脈,僅剩你一人。莫要辜負了你那死去的師傅和師兄啊!」
「是,晚輩謹記師太教誨。」酒神默默的道。
師太語重心長的道︰「我從來都沒有偏見于你,我以前如此對你,只是希望你和晴兒都能……」
酒神搶聲道︰「是,師太您不必多說了,晚輩都明白了。晚輩知道該怎麼做。」
師太緩緩點頭︰「好,那我們說正事吧。」
酒神整理了下心情,道︰「師太請講。」
凌雲師太思索了一下,道︰「那個拿赤炎血的青年,確是塊好材料,但是年紀太輕,而血劍煞氣甚重,你可看出他有什麼變化麼?」
酒神想了一下︰「似乎……」
師太又道︰「當他知道自己手中劍的真正來歷的時候,他的表情,你可曾見到?可曾能想的到?」酒神回想在客棧里,江山拿劍出來說劍名時的猶豫神情,不知想些什麼,不由擔心。
師太看出酒神的神色,道︰「個人資質不同,雖然他資質不錯,但是年紀尚輕,心性難免容易受侵。如果不多加指導磨練,只怕那血劍會反噬其身。到時候,可就是你誤人子弟了。這些年來,他可做過什麼利害之事?」
酒神想了下,道︰「這倒沒有,都是行俠仗義之事。」
凌雲師太緩緩點頭,道︰「那還好,這孩子確是堅定,你沒看錯人。只是,在那大殿之上羞辱我這老太婆,這分唳氣,不應是他所有的吧?我並不是要責怪他,而是這日久天長,只怕那血劍的煞氣已經……」
酒神大醒,道︰「師太所言極是,請師太放心,我知道以後該如何了。」
「好,師太絕對相信你。」凌雲師太重重點頭︰「對了,還有一事。」
「師太請講!」。師太看了看酒神,緩緩的說︰「這山下東八十里,有一瀑布,瀑後有一仙洞,此洞頗具仙靈之氣,是醫治小茹的絕好地點。」
酒神聞听大喜︰「謝師太指點!」
「我還沒說完呢。」師太繼續道︰「我要晴兒安全回來!你能保嗎?」
酒神怔住了,不知師太此話何意,莫非晴兒會有危險?
師太的目光沒有離開酒神,一直注視著他。片刻之後,酒神似乎悟到了什麼,道︰「是!請師太放心。我也替沁茹感謝師太。」
師太擺擺手,道︰「不必謝了,你且去吧。記住你和我承諾過的每一件事!」
酒神回想剛才說的話,很是無奈,但也只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師太清楚酒神心中必定苦楚,道︰「小七啊,別恨師太……」
「啊?不會,不會!」酒神未想師太會如此說,趕緊躬身說道。
凌雲師太一反常態的笑了笑,道︰「好了,你去吧。」
「是!晚輩告辭!」酒神行禮之後轉身離去。這個蒼健的背影,多了些許淒涼。
※※※
客館內。見酒神回來,逍遙立刻提議道︰「不如把沁茹帶回我蜀山吧,我派對丹藥也向來就有研究,幾位長老的命療之術也是相當精湛的。」
酒神卻道︰「不妥,路途遙遠,沁茹經不起顛簸了。而且此事更不容再拖,往東八十里便有一處很好的地方適合療傷。我們去那好了。」思索了下,又轉頭看向晴兒。問道︰「晴兒,你可有方法治療沁茹?」
晴兒微笑,道︰「嗯,辦法是有的,我會盡力的!」
逍遙和雲雲心中驚喜,連江山也回過頭來。這二人出去一趟,居然辦法和地方都有了。不知道是不是凌雲師太心有愧疚所告之的。逍遙問道︰「酒兄,你所說的是什麼地方?」
酒神道︰「一個位于瀑布後方的山洞,洞中仙靈之氣頗盛,據說可以護佑元神,提升靈力,我們能在那附近找個落腳的地方就更好了。」
一直未言語的江山此時開了口,道︰「酒兄,你說的那個位置我正好有一位林姓好友隱居在那里,我們可以借他那里落腳。」
酒神心喜,道︰「哦?如此那最好了,到時候麻煩兄弟你引見了。」
雲雲听到喜訊連連,雖然沒人理她,但也心中激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不想接受「仇人」江山的好意,但是為了沁茹,也並未出言反對。期間雲雲幾次想找江山問話,但是逍遙一直在旁邊,沁茹又生死未卜。所以一直強忍著。酒神曾說他們之間是誤會,她也一直想找酒神詢問,但是一樣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只好等著,先醫治沁茹。而她見幾人也是真心對待沁茹,自己的事,還是暫且先放一放。
酒神道︰「時候還早,現在動身好了,不可再拖了。」眾人點頭稱是。酒神又對江山道︰「兄弟,你帶路吧。走!」說罷輕輕抱起沁茹,跟江山出了房門。
晴兒向同門師妹們交代了一下。隨即五人化做五道光束,奔東天而去。
※※※
由于沁茹身體虛弱,眾人不敢行進太快。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五人來到了這人跡罕至的山澗叢林的上空。江山定楮一看,就是此處,喊了聲︰「下」便第一個落了下去。酒神不敢動作太大,緩緩而落。待酒神落定後,江山抬手示路,道︰「幾位隨我來。」隨即起步向北行去。此乃群山之間,已是午後,陽光被高山和茂密的樹陰阻擋,偶有稀落光線灑下。周圍鳥鳴蟲吟,環境極是清新幽靜。一條小路蜿蜒向前,其實也算不上路,象是經常會有人走,已經沒有雜草,象一條路罷了。幾人並無心思欣賞風景,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只有酒神稍慢,走在最後,漸漸拉開些距離。
不出二十丈,眾人看見前方一塊平坦的土地上三間小屋,以竹柵欄相圍,院中坐著一男子。江山道︰「就是這里了,房主姓林,名瀟雨。待我給各位引見。」
院中的男子躺坐在竹椅上,手握一書,正在閱讀。聞听有人前來起身觀望。只見這名男子一席青衣,偶有金絲點綴,面目俊秀,英氣仙風。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倒有一番滄桑味道。江山拱手上前,道︰「林兄別來無恙啊。」
瀟雨一眼便認出江山,樂道︰「江山啊,歡迎歡迎,怎麼有空來我這啊?」
江山道︰「朋友遇難,來此療傷,還望林兄能行個方便,給個落腳的地方,多有打擾。」
瀟雨忙道︰「客氣了,只要幾位不嫌棄寒舍簡陋就好,哪里會打擾。不知這幾位是?」。
江山介紹道︰「這位,蜀山掌門李逍遙。」
瀟雨一驚,只見這人氣度非凡,沒想到居然是蜀山掌門,忙拱手禮道︰「久聞李掌門大名,久仰,久仰。在下林瀟雨。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逍遙還禮︰「林兄弟太客氣了,給你添麻煩了。」
江山又道︰「這位是仙霞派流雲晴兒,這位……百合谷雲雲。」說到雲雲,江山下意識的頓了下。
瀟雨拱手示禮,晴兒微笑點頭,雲雲也勉強笑了下。瀟雨並不知他們關系微妙復雜,並未多想。此時酒神才剛緩緩而來,想是小心的很,生怕沁茹受了顛簸。
江山道︰「這位是酒神,林兄應該有所聞吧。受傷的是幻夢山沁茹。」
酒神道︰「兄弟莫怪,酒某不便行禮了。」
瀟雨忙道︰「酒兄哪里話,林某怠慢了,快里面請。」說罷引幾人進屋。
屋內陳設簡單,一張方桌,幾把椅凳,一個藤櫥,一張小床置在窗下。東牆掛一「隱」字,字體俊秀有力,自成一派。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不過倒也干淨整潔。
酒神將沁茹緩緩放到床上,方才舒了口氣。淡淡的陽光透過打開的窗子照了進來,撒在沁茹身上。如有朦朧霧氣環繞,她那對蝴蝶翅膀還並未消退,斑斕的色彩映著陽光,卻無任何生氣。
眾人看著至今尚未蘇醒的沁茹,心生焦慮。瀟雨見了沁茹一對巨翅雖然心有好奇,但當下看眾人面色,便沒開口多問。
酒神回身問道︰「林兄弟,此地附近可有哪個瀑布後面還有洞天?」
瀟雨一愣,思索了片刻,道︰「這個我還真不知曉,不過瀑布確有三處。」
酒神道︰「三處就好辦了,逐一尋了便是。性命攸關,勞請林兄弟引個路吧。」
瀟雨點頭道︰「好!時候尚早,現在便去好了,三處離此都不遠。」
酒神道︰「如此甚好!逍遙你們守在這吧,我與林兄弟去去就回。林兄弟,請!」
瀟雨抬手示門︰「請!」
剛至門口,酒神想起雲雲和江山,放心不下,遂回頭喚道︰「江山,隨愚兄走一趟!」
江山听聞,應道︰「好!」,隨即起身出屋。
酒神是怕江山和雲雲誤會還未道清,怕他們再起爭執,所以暫時盡量讓二人分開。
酒神問瀟雨︰「林兄弟可會騰空御物之類的仙法道術?」
瀟雨微微一笑,謙道︰「略懂一二,酒兄請放心。」
酒神帶笑,道︰「太好了,那走吧!」隨即三人身子一縱,消失在小院中。
屋內,晴兒和雲雲坐在床邊看著沁茹。晴兒從剛才一直和顏悅色的對待雲雲,幾次好言相勸。雲雲起初不願理她,她也並不生氣。漸漸的,雲雲對這個宛如大姐姐的人生了些許好感。
逍遙閑來無事,也插不上嘴,看了看牆上的字,拿起桌上的那本書,自己走到院子里坐下,看起書來。林間山風習習,掠過百花,拂過綠葉。微微掀起逍遙的衣襟,悄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