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情殤 第一卷 第十章 洞天

作者 ︰ 墨顏

密林之上,群山之間。

酒神三人很快便來到了一座瀑布前。隨著三人的靠近,水氣越發的濃重,「轟轟隆隆」的水聲也越發的響亮,似乎周圍就只能听到著隆隆的水聲。酒神凝視著瀑布,轉身對瀟雨說了些什麼。奈何水聲太大,瀟雨看見酒神說話,但並未听見說的什麼,遂向前湊去。酒神明白再說也是徒勞,擺手示意不用。酒神轉回身面向瀑布,沉默片刻。突然縱起,向瀑布內沖了進去。瀟雨,江山二人未料酒神行事如此突然,二人四目相對。不知道該跟進去還是在此等候。

正當猶豫之時,只見一個身影忽的沖出瀑布。二人定楮一看,正是酒神。酒神在空中行進,並未停下,對二人揮了下手。瀟雨,江山立刻飛身跟了上去。

行了一會兒,水聲漸弱。酒神揮了下手,落了下去。二人隨其後。瀑布水勢何等之大,酒神此時已是衣發全濕,酒神解開頭發甩了甩頭,衣襟上的水還在啪嗒啪嗒的滴著。

江山關切道︰「哥哥……」

酒神擺了下手,道︰「不礙事,一點水怕什麼。」然後對瀟雨道︰「林兄弟,剛才那瀑後面確有一洞,但是淺小的很,並不是我要尋的,再帶我們去下一處吧。」

瀟雨點頭,道︰「好,請隨我來。」說罷起身飛去。酒神,江山隨即跟了上去。

少時,三人又來到一處瀑布前,此瀑布比前一個要來的窄,但是要高出許多。隆隆的水聲再次大作。瀟雨手指瀑布,回頭看向二人。酒神再一次稍稍加速,徑直向瀑布內沖去。一眨眼便消失在落天銀瀑中。二人經過剛才,也並不驚訝,默默的注視著瀑布。

片刻之後,只見瀑布後面金芒盛起,忽明忽暗。瀟雨,江山見狀,相看一眼,立刻相繼縱起!兩道光芒扎進瀑布內。

「嘩!」「嘩!」兩聲,江山和瀟雨沖了進來。眼前的畫面讓二人大為驚訝,這瀑布後面居然真的別有洞天。酒神站在其中,見二人進來,手中的金芒漸漸散去。此時可見,發光的乃是一塊金色雕花令牌。瀟雨,江山站穩身子,撢了撢身上的水,便向酒神走去,邊走邊環顧著四周,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瀟雨問道︰「酒兄,方才發光的是何物?」說著指了指酒神手中的那塊金色令牌。

酒神看了看手中的令牌,隨即丟給瀟雨,道︰「天酒令,目前還不曾用過。」

瀟雨細細的端詳著手中的令牌,通體金黃,龍鳳雕花,沉甸甸的很有手感,似乎能感覺絲絲暖意傳來。令牌正面刻一纂體「酒」字。背面則是一巨月復光頭的大漢,捧著一大壇酒正在豪飲。雕功細致,人物動作栩栩如生,十分傳神。江山此時也湊近觀看,瀟雨看了片刻,問道︰「酒兄,此物作何用途?」

「通靈。」酒神道。

「通靈?」瀟雨不解的訝道。

「正是,但是不曾用過,因為我還並未將它完成,剛才不知道如何喚你二人進來,遂用了它。」

瀟雨似乎還想問個究竟,此時酒神卻道︰「此洞有隱隱靈氣,差不多應該是這里,我們快些進去查看吧,救人要緊。」瀟雨自知也不必在問,點頭道︰「好,我們進去看看。」說著將令牌遞還給酒神。

三人緩步向前,卻不知為何,雖然洞口便是瀑布,但洞中的水聲卻不大,並不影響正常交談,腳步聲似乎也听的真切。更奇怪的是,三人已行數丈,洞內的光線卻絲毫不暗,洞內的石壁發出淡蘭色的微光,使得整個洞穴宛如日下。瀟雨和江山被眼前的奇異景象吸引,行的較慢。而酒神似乎很是急切,無心觀賞,獨自快步走在最前面,與二人漸漸拉開了小段距離。

「來。」二人聞酒神喚聲,快步走了過去。路到盡頭,是個拐角。方才高寬不過一丈的洞穴,此時卻突然開朗。呈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石室,或許說石穴更為合適。高三丈有余,寬亦各有三、四丈,但並非方形,而呈圓形。頂端石乳嶙峋,四壁隱隱斑斕水跡,此間並不平坦,突石紛紛。但是和外面一樣,都以淡蘭光暈籠罩,一切看的真切。

三人踏了進去,頓時感覺全身傳來一股清新之氣,帶著絲絲暖意。登時精神振奮,感覺力量不斷涌上。驚喜同時,酒神心下確定必是此地,喜道︰「就是這里不會錯了!」。瀟雨,江山也連連點頭。

三人細細巡視了一下,前面已無路,也未發現機關暗道。且此處應是天然形成,不似人工所為。酒神來到一塊稍大的突石前,手刀一揮,「喀嚓」一聲,突石頂端被利落的削去,成了一塊床般大小的石板。

瀟雨,江山聞聲向這邊看來,酒神對他們笑了笑,道︰「找個地方給晴兒和沁茹落腳,方便她們療傷。」

瀟雨道︰「酒兄好身手啊。」

酒神笑笑,道︰「見笑了,既然已經找到,我們快些回去,免的他們心急。」

二人點頭應好。酒神三人出了洞天,化作三道光束,消失在轟轟的水聲中。

※※※

瀟雨住處的小院中,逍遙似乎對手中的書很有興趣,聚精會神的看著,不時似有所悟的微微點頭。此時,破空聲響打斷了逍遙的注意力,剛抬起頭,酒神三人已經落了下來,逍遙忙起身相迎。見三人面有悅色,逍遙問道︰「找到了?」

此時晴兒和雲雲也已聞見動靜,急忙出來期待的看著三人。酒神微笑道︰「對,找到了。那里確有護身靈氣,對沁茹的醫治必定大有幫助。」

逍遙,晴兒心下寬了許多,發自心地的喜悅溢在臉上。雲雲此時更是激喜,急切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醫治茹兒?」她看看酒神,又把期待的目光轉向晴兒。

逍遙道︰「應該不必急于這一時了吧,天色也將晚了,不如讓晴兒好好休息,明早開始。」

晴兒不忍雲雲那期待的眼神,而自己于沁茹相處數月,姐妹情深,也是頗為擔心,便道︰「我不礙的,不用休息。還是先醫沁茹要緊……」

話未完,卻听酒神道︰「晴兒,雲雲姑娘,此事千萬不可急于一時,恐有凶險……」說著,看向晴兒。

晴兒微微低下頭去,回避酒神的目光。這一切,大家都看在了眼里,不禁又都為晴兒擔心了起來。

雲雲怔然,喃喚︰「晴姐姐……」

晴兒見雲雲如此,立刻笑著安慰道︰「沒事的,不用擔心,相信我嘛。」

雲雲默默點頭,沒再言語,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酒神道︰「好了,還是先休息吧。明天早上開始。」眾人點頭稱是。

瀟雨道︰「既如此,我去前面小鎮備些酒菜,去去就回。」

逍遙道︰「林兄弟剛才已經奔波,還是休息下吧。我去便是了。」說著就要動身。

瀟雨忙伸手阻攔,急道︰「不可,不可。李兄可是嫌林某怠慢了?」

逍遙笑顏釋道︰「哪里,剛才林兄弟已經隨酒兄奔波了,我們人多,已經打擾了,這頓我請了。」

瀟雨道︰「萬萬不可,怎有讓客請之理。逍遙兄請休息便是,瀟雨去去就回。」

酒神笑了,道︰「呵呵,客氣的,別爭了。逍遙你請的時候多著呢。江山,你陪林兄弟去吧。」

江山道︰「好的,林兄請前面帶路。我陪你去,咱倆還沒好好嘮嘮呢。」

瀟雨抱拳道︰「好,那諸位請里面歇息,我與江山去去就回。」說罷,縱身躍起。

酒神沖江山點了下頭,江山也起身隨林瀟雨而去。

見二人遠了,酒神對晴兒和雲雲道︰「你們先進去吧,天晚風大,我和逍遙說幾句話就來。」

晴兒,雲雲點點頭,便回了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酒神和逍遙。逍遙湊了過來,輕聲道︰「酒兄何事,還要和我單獨談?」

酒神道︰「江山和雲雲的事你怎麼看?我總不能一直把他倆拆開吧?」

逍遙思索片刻︰「還是讓江山都說出來的好,但是以他的個性,他會說嗎?」

酒神道︰「不說也得說!血仇是能替抗的嗎?何況還是替那魔族抗的,救人不是這麼救的。雲雲安全我們可以保的嘛,更何況她也不是什麼弱女子。」

逍遙疑道︰「那酒兄擔心什麼呢?」

酒神嘆氣︰「我是怕他說了,那雲雲也未必會信。」

逍遙道︰「不信怎麼辦?酒兄心中可已有主意?」

酒神沒好氣的說︰「有主意我找你干嘛啊?」

二人沉默片刻,酒神問︰「想到些什麼嗎?」

逍遙漠然,道︰「沒,想不出有什麼辦法……除非讓魔族的人自己承認……」

酒神無奈搖頭,嘆道︰「哎,這怎麼可能呢。總之一會先讓他說了,看雲雲反應。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化解一下,總比這麼僵著強。」

逍遙點頭道︰「嗯,也只好如此了。」

酒神揮了下手,道︰「進去吧,等他們回來再說。」說著走向屋內。逍遙即也跟了進去。

晴兒和雲雲依然坐在床邊默默的看著沁茹,時不時的聊上幾句。見酒神和逍遙進來了,便欲起身。

酒神微笑揮手,隨即俯身拉出桌子下的兩個凳子,遞給逍遙一個,酒神坐下道︰「晴兒,沁茹情況如何了?」

晴兒看看沁茹,道︰「從剛才到現在,呼吸平穩,並無異樣。應該沒有什麼大的危險,不再拖延就好。」

酒神輕輕點頭,道︰「那就好,明天全靠你了。」他的語氣沉重,更有擔心之意。

沁茹安詳的平躺著,恬靜的嬌容上,似乎又泛起紅暈,此時仿佛只是熟睡一般。幾人靜靜的望著她,片刻的寂靜之後,酒神突然道︰「雲雲姑娘,有什麼想問的,你現在問吧。」

雲雲雖然很早就想問些什麼,但此時卻不曾想到酒神會突然的問自己。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愣在那里看著酒神。

酒神見她這般,笑了笑,道︰「雲雲姑娘,但說無妨。」

雲雲一念劃過,即問道︰「那江山為何要殺我一族人?!」

酒神道︰「我說了,這只是個誤會。等他一會回來,讓他自己詳細說給你听,你看他也不象壞人吧?」

雲雲沉默片刻,又問道︰「我們素不相識,那你們為什麼要救我們?」

酒神道︰「你我確是初識,但是逍遙與我和沁茹卻是舊識,早在七年前,便已經認識了。」

雲雲听到七年前,眼前劃過一絲疑惑,喃喃道︰「七年前,我听說小茹已經……」

「已經死了是吧。」酒神平靜的語氣,卻換來雲雲驚訝的眼神,雲雲訝道︰「你知道?」

酒神默默點頭,道︰「不錯,當時我與逍遙親眼見她為了救那凡人一命,耗盡自身精元而去。」

「那……」雲雲此時更是疑惑,雖有千問,卻又不知從何言起。

「她為何沒有死,而且又出現了。這個我與酒兄確也不得而知,只怕是……」逍遙欲言又止。

「只怕什麼?」雲雲急切的追問。

酒神神情凝重,沉聲道︰「只怕和那魔將浩雲有關。」

「魔將浩雲?」雲雲喃喃自語。現在,她心中的疑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添了許多,迷惑不已。

酒神又道︰「浩雲當年是神刀門斬龍堂的堂主。如今他已墮入魔族,我也與他交過手了。」

雲雲的一汪秋水,短暫的驚訝過後,卻是無盡的憐惜,她轉身看著沁茹。縴縴的玉手輕輕的拂著沁茹絲般的秀發,惜道︰「苦命的茹兒,這些事,為什麼前日都不曾听你提起,你又要自己都扛下嗎?」

酒神輕輕嘆氣,道︰「等把沁茹醫好了以後,我們再問她吧。雲雲姑娘,你可還有什麼要問酒某的?」

雲雲轉回身來,看看大家,輕聲道︰「幾位大名早有所聞,只是據我所知,你們都是以誅妖降魔為己任。我和沁茹確是妖類,你們為何還?……」

酒神苦笑,道︰「道理我不講了,借我江山兄弟一句譏諷的話吧,‘妖且有意,人卻無情’」

「江山」這個名字,還有這八個字,沉沉的落進了雲雲心底,一時間她墜入了深深的迷惘。江山的一幕幕,此時浮現在眼前。雲雲開始問自己,當時,他為什麼沒有殺我?

逍遙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姑娘請放心,我等斷不是迂腐陳舊之人,不問事情原由,見了異類就殺,絕非我等所為。記得酒兄曾經也說過‘世間生靈一般貴,怎分高等?’所以,請姑娘無須再有疑慮。」

听了此些話,雲雲心中一陣暖,不由鼻子發酸,眼淚幾乎掉了下來。除了百合谷的親人和幻夢山上的朋友外,自己幾乎不曾相信過任何人。因為自己是妖類,出外游歷的時候,她一直是隱瞞身份獨身一人,處處戒備著。又有誰對自己如此平等真誠過?以前有些對她好的,也多半是貪戀她的美貌。面前這三人,雖然沒有什麼過多的言語和表示,但是她能感到對自己的關懷和信任。自從百合谷的親人都慘死後,她幾乎絕望,看不到前方的路,心里只有報仇。想到報仇,她突然如夢醒一般,急聲問道︰「那江山呢?他是什麼人?」

酒神呼了口氣,道︰「我那兄弟復姓劍指,名江山,乃北平名門之後。他那把劍是上代魔王的赤炎血劍,是我給他的,因為我絕對相信以他的心性能克制此劍,伏此劍歸正途,造福黎民。而且我和他的內功心法都源于佛門,我佛慈悲,我不相信他會對你一族人痛下殺手,你們之間,必有誤會!」

雲雲沒有作聲,眼前又浮現起當時的情景。她想起江山的表情,想起江山最後的一擊,想起了那封血書。正當她想把那封血書拿出來看時,逍遙忽的站了起來,大喝一聲︰

「門外的是誰?為何偷听我們談話!」

門外身影一動,剛要抽身離去,說時遲,那時快。酒神已經閃身出了屋,一把將此人拉住。

「啊——」,一女子失聲叫了出來。酒神只覺得手中的玉臂光滑細膩,柔若無骨。心中有些遲疑,但卻只是減了力氣,並未松開手,斷然不能讓此人逃了去。只見此女子面容嬌俊,金釵束頭,一身淡黃衣裳,多有飾物。在夕陽的映襯下,倒有些華貴,貌似一個富家女。女子正在用力掙月兌酒神,可酒神何等力氣,任她如何也掙月兌不得半分。酒神用力一扯,厲聲喝道︰「說!你是誰?」

女子被酒神一喝,竟是受了驚嚇,兩行淚悄然的落了下來。那晶瑩的淚珠滑過嬌美的臉龐,竟是這般的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此時空中傳來破空之響,只听瀟雨喊道︰「酒兄請住手,她是來找我的!」眾人抬頭望去,原來是瀟雨和江山此時已經回來。

瀟雨匆匆落下,急切道︰「酒兄請放開她,她是來找我的。」

眾人听了此話放下心來,酒神松開了手,有些尷尬,對黃衣女子拱手道︰「酒某不知姑娘是林兄弟的朋友,無心冒犯,剛才酒某無禮了,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黃衣女子也不理酒神,慌忙跑到瀟雨背後,自己抹了把淚,邊揉著被酒神抓疼的胳膊邊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些陌生人。瀟雨輕聲安慰道︰「月兒不怕,沒事的。你不是又調皮惹人家了吧?」

月兒一臉不高興,嗔道︰「我哪有?剛才來了見你不在就沒進去,他們說話我听了幾句,結果就……」

晴兒走上前來,接過瀟雨手中的盛放飯菜的屜盒,道︰「沒事啦,誤會嘛。」又樂呵呵的安撫月兒道︰「你叫月兒吧,月兒妹妹不怕,都怪老酒太莽撞了。走,進去吧。」說著伸手去拉月兒。

月兒看看晴兒,依然有些緊張。晴兒不由分說,拉起月兒就往里走。眾人笑笑,也都跟了進去。

站在最後的江山,手里拎著另一個屜盒,呆呆的站在原地,好象被人遺忘掉一樣。江山獨自搖頭笑了笑,起腳剛走兩步,卻又猛然停下,怔在了原地。是什麼?能讓一個七尺有余的漢子止步不前?

日落西山,涼風漸起。葉,眷戀著風,自斷隨風去。

月與星再一次短暫而絢麗的相會。可有人看見月的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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